"果然是!"越笑越大声,这女人简直是肆无忌惮!
和弥不知道灌了多久的白兰地,回到银馆的时候已经醉熏熏地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勉强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开了锁,一进玄关便脚底打滑,幸好腾空伸出一只手臂来,才免于一头栽倒在地上。
"谢谢!"扶着"好心人"的肩,我直起身板。
"被弥灌酒了吗?"伊殿辰怜惜地抚过我的发。
"别碰我!"一瞧见是他,我酒意顿时去了一半,跌跌冲冲地推开他。
"还在生我的气?"他试图靠近我,怕是我再摔倒似地张开双臂。
冷瞪他一眼,我拍开他伸向前的手,不稳地走过他身侧。
"晋!"
"不要叫我的名字!听到就让人恶心!"扒住楼梯的栏杆,我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我们需要谈谈!"他跟着我上楼,不屈不饶地和我沟通。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c
缓慢地摸到房门口,我推门入内,正要关上门,他却由后方拉住我,闪身挤进房里,并用脚背堵住了门。
"出去!谁许你进我房间了?"
"晋!"他抓着我的脖子,把我拉到他面前。
"不要逼我揍你!"我恶脸相向,手捏着拳头。
"想揍就揍吧!"他面目平静,看了叫人极度上火。
"砰--"没料到他当真不还手,认我直直打了一拳,左脸狠狠青了一块。
"别以为你让我打,我就原谅你了!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再次甩开他,我步履蹒跚地躺倒在床上。
"揍都揍过了,你连讲话的机会都不给我,是不是有点过分?"用手背擦着嘴,他走向我。
"MD!你还敢跟我说过分!你TM出去约会旧情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那两个字?"我从床上蹦起来,怒目道。
"我都说了,那是你误会了!"他轻坐在我边上,冷静地回答。
"你NND当我是瞎子吗?那么大个活人,你告诉老子,怎么个看错法!"我双手抓着他的衣襟,两眼就差没凸出来了。
"你看到的那个人并不是你想象中的--"
"不是的话,你犯得着偷偷摸摸跑去见他吗?不是做贼心虚,为什么你要把他藏起来?好!退一步,就算这世上真有两个卡门,长得一模一样,连那该死的胎记也TM相同,你丫的还怕我吃了他不成?"卡门一出现,这小子仿佛魂都掉了一样,连撒个谎都撒不周全了!
"你不相信我?"他叹气看着我。
"相信?在我像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的时候,你YYD还大言不惭地叫我相信你!你TM到底是喜欢我还是想玩我?要是只想玩的话,就MD说一声,老子奉陪到底!日!不就是和你做吗?那么想插我就让你插个够!我TMD又不是没被人干--"
"啪--"话说到激动处,脸上却遭一记火辣辣的巴掌,倔强地转回头,伊殿辰那小子正用一种我从来都没看到过的眼神对着我。
"你到底是作践我还是在作践你自己?"
"都不是!只是我坚持不下去了,和你在一起!"说这话时,胸口蔓延开一种说不出滋味的痛。
"你真这么想的话,我们就分手吧!"静默了两三秒,他合上眼,寒着表情道。
一动不动地楞在那里,嗓子眼里如同被堵着莫明的东西,说不上话来。想当年生死之交的默契到如今矛盾重重的猜忌,从兄弟变为情人,却失去了最为重要的情谊,无法回到从前的轨道上去,我和他最终还是走到了分手一途,不去想究竟是谁的过错,因为那对于我们两个来说,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离开的同时,门就这样在我眼前关闭,房中一下子寂静下来,仿佛也断了那根紧绷至今的神经弦。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冰冷的身体开始有了种叫做崩溃的感觉。
"雷先生!卡密杜先生已经到了!在楼上的贵宾包厢等您!"稳步走进毕雅图酒店,穿戴得体的大堂经理迎面向我走来,接过我手上的大衣,恭敬地汇报。
"送两瓶伏特加上来!"边说着,我边匆匆走上楼梯。
接到卡密杜的公开邀请信险些叫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主动约我出来,当然,即使他不来找我,我也早有拜访他的计划,只不过时间上被他占了一个优势而已。
"雷先生!还有件事!"脚才踏上第一节阶梯,后面的声音便追着我道。
"什么?"顿了顿,我回头问。
"伊先生早您十分钟前刚到!"他口吃清晰地陈述道。
"怎么不早说?"皱着眉头,我跨上楼去。
"把伏特加换成红酒!"免得那小子又啰哩巴唆。
"是!"
这些天来,我和辰几乎都刻意地避开见面的机会,偶尔碰头的那几次也多半是为了堂里推托不了的事务,以至于分手到现在,其实没有仔细去想过我们将要面临的以后。若不是推开门的那一幕让我太过怔愕,恐怕到目前为止,我还不能清醒地认知到我对他的那份喜欢到底包含了多少爱的成分。
"抱歉!"
足足三十秒,我站在门口位置看着他们表演"精彩绝伦的床戏",脚指头仿佛被冻住一般前进不了半步。辰的眼神是陌生的,和我作爱时完全不同,媚而迷茫,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辰,不真切到让我感觉早已失去了他。
先注意到我存在并开口调节气氛的是面向我而坐的红发男子,传说在欧洲大陆占据半边势力的黑骑王。
"仪态有些失礼,你不介意吧!雷先生!"
"没什么!"压下胸腔里憋得快窒息的愤怒,我踩进门内。
偷偷地瞄了眼背对我的伊殿辰,见他有条不紊地穿起衣服,然后,冷漠地转过头来。
"我不知道你还约了别人!卡密!"
"我该早点告诉你的!怀特!"送了个赔罪的吻,他伸手招呼我。
"雷先生!我们是初次见面吧!冒昧地约你来,你不会见怪吧?"
"少和我废话!有什么话你就说吧!"面无表情,我拒绝他伸向前的手,随意地在对面坐下。
"本来是想单独约你出来的,不过--"顿了顿,他望了眼伊殿辰。
"有些话,当着怀特的面讲会比较好,我不想让他误会我有什么地方隐瞒着他!"
"好个相亲相爱!我是不是该为你们鼓掌、喝彩?"KAO!要不是场合不对,老子真想一枪毙了这小子!MD!拐了老子的男人还敢在老子面前炫耀!
"似乎你们之间还有误会没有解除。"他语含深意道。
"误会?我不觉得那是误会!你认为是吗?毒蜂!"TNN没节操的伊殿辰!丫的!才和老子分手几天?没一会儿就搭上老情人!当初向我表白的那番话都TM成堆屁话了!
"......"
"不好意思,打扰三位了!雷先生,您要的酒送来了!"
我和辰冷冷对峙的时候,包厢的门被人拉了开来。
"谁让你上红酒了?不是说了伏特加吗?"瞥了酒瓶一眼,我怒望来人。
"可是,您--"
"换了它!"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我命令道。
"是!我这就去换!"也不说什么,对方拿起托盘上的酒,重新退出门外。
"有话快说,别耽误我办正事去!"故意避开伊殿辰的视线,我一本正经地盯着耶米列垭巴。
"在我开始自我介绍之前,我希望你知道,卡门已经死了!"他声音平稳地说道。
"然后呢?"你YYD臭小子当我是瞎子还是无知?就算没见过面,我还不至于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了!
"耶米列垭巴家族的子嗣多为异卵共存体,细胞胚胎能在母体中自然分裂的成活率只有千分之三,也就意味着,能够顺利出生到这个世界上的个体都是弱肉强食下的胜利者。我和卡门算是个例外,成型前就不分强弱地战斗着,直到胚胎结合前一秒仍分不出个输赢来,所以,被生下来的时候,奇迹般地造就了两个独立的意识体。所以,原则上来说,我们是被困于同一个身体里的不同灵魂。也许你会觉得荒谬,但事实上,我和他的确不是同一个人!"
"那又怎样?"我所关心的一直以来都不是这个,是卡门也好,不是卡门也罢,名字对我来说没有本质上的意义。重要的是,辰和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庇护着的人,夹在这其中,我到底是被他放在了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们!"从我的眼神里,耶米列垭巴看出了点端详来。
"如果这就是你今天找我来的目的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对此没有半点兴趣!"面对自始至终不曾解释一个字的伊殿辰,我觉得耶米列垭巴的话只是一种多余。有些东西倘若不是辰亲口说出的话,便失去了它原本的价值性,而我等待的并不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雷先--"
刚要开口的耶米列垭巴被一阵电话声打断。
"对不起!"接起裤兜里的通话器,我放到耳边。
"堂主!那件事有眉目了!"那头的铁肖,声音听起来颇为高兴。
"恩!我知道了!这就回来!"一气呵成地答复,然后挂电话,等不及解闷的酒来,我便再也坐不住了。
"卡密杜先生!有点私事,我要先走一步。店里我都照应过了,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向他们提。"
"雷先生请!"点头示意,他很绅士地同我告别。
"改天我再约你!"回以客道,我迫不及待地冲出门去。
我一直固执地以为赵雪把我抛弃在一个毫无希望的家庭里,去找寻她最爱,也是无法放弃的男人,而雷老头却为了逃避雷凰无止境的战斗号角,抛妻弃子,不惜远赴遥远的欧洲。老实说,我心中有恨。好不容易从齐月罡的异视中挣扎出来,亮堂的生活没过几天,又陷于更加黑暗的泥潭里。残破不全的童年中,我所期望的东西竟然只是想见一见记忆残缺的母亲。现在想来,到底是不是当初脑袋不正常了,根本不想仔细去思考。或许潜意识里一直拒绝去相信赵雪已死的事实,我才那么拼命想找寻她的尸体,甚至甘心被雷家利用,好借着中联的势力去到那个不可能的地方。要不是倪的一句提醒,我想恐怕这辈子都实现不了那个异想天开的愿望。有时候人的执着的确是很奇怪,委曲求全只为了得到一个连自己也不确定的解答。明知愚蠢,可依然坚持着。做了那么多,其实也不为什么,为的仅仅是抓住那个虚无渺茫的信念。
"DNA比对完全吻合!堂主,这次真的是她!"趁我看鉴定报告的同时,铁肖忍不住插嘴道。
"肖!"
"恩?"
"揍我一拳!"我精神恍惚地要求道。
"砰--"才说着,铁肖的拳头便毫不留情地向我脸面袭来。
"MD!你还真揍!TNND是想趁机造反吗?"千钧一发之际,我及时地握住了他的拳头,免去了一场皮肉之苦。
"您这算是清醒的回答吗?"他笑。
"废话!"瞪了他一眼,我扔下手里那打厚厚的报告书。
"替我备机!"
"现在?"他疑惑地问。
"对!马上!"回应他疑问的是我迅速穿衣的动作。
"堂主!月倪小姐那边不用带她一起去吗?"
"我想,她还是不知道得好,就让她一直以为老妈只是失踪了!"最幸福的人永远都是不知道真相的人。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像她这般天真。
近来的天气很是反常,说风就雨,十天的整墓,水却足足浇了七八天,搞得原定计划完全处于停歇状态。连绵的雨季仿佛穿越了大半个地球,跑到了外围圈里来,仿佛不泄完这预定的流量便不会善罢甘休一样。赶了十三个小时的飞机,好不容易到达了位于大西洋之上的雷岛,想尽快安葬老妈的尸体,却因为水位迟迟不降而被迫中断。雷老头当初作为仅剩遗产留下来的这块土地,到处散布着他遗骸的痕迹,竟也成了蒙蔽世人眼睛的浩大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