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出右手袖中的冰蝉剑,他挥剑一刺,击倒一个。
巧妙地运用手中的剑,如蛇般穿梭在剩下的四名侍女中间,他微扬嘴角。一群不自量力的家伙!
杜丽瑰冷眼看着,慢慢地扬起右掌,数根闪着蓝光的银针夹在手指间,浮起一朵动人却毒辣的笑,她手一挥,毒针瞬时冲向星魁的后脑勺。
星魁忽感后有寒彻,他运功排出真气,将身后的毒针给排了开来,杜丽瑰看好时机,趁他分神之时,飞身一掌,实实地击在他的胸口。星魁猛吐一堆血来,身子弹飞了出去,直坠悬崖。望着星魁像个破碎的娃娃坠入悬崖,杜丽瑰发出阴森而得意的笑。
"哈哈哈……"
她笑得狂,笑得邪,笑得泪流满面。狂风吹起她血红的衣袂和飞扬的青丝,她像一个邪恶的魔女,为自己的胜利而狂喜。
"啊哈哈哈……"
她笑,笑自己除了眼中钉,笑自己的胜利,更笑……自己的死亡……
不过,无所谓!
她边笑边舞。
这魔鬼宫,她实在是厌了啊!
***** **** ****
狐燊在药房中调着药,突感心中一阵刺痛,他手一抖,药瓷瓶全打翻了。
"莫璃。"他看向隐身出现的人。"少主呢?"
莫璃下跪。
狐燊压低了眉。"少主呢?"
"怕是死无全尸了。"莫璃冷漠地回答。
"你说什么!"狐燊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几乎要将之捏碎。
莫璃冒着冷汗,勉强地笑。"莫璃自十岁起便服侍少主和宫主,属下不敢欺瞒宫主。今日午时,杜丽瑰约少主于'寒仙崖'见面。"
"见面?"
"杀之。"莫璃昏前吐出二字。
狐燊一震,甩开她,片刻不留也离开药房。乌虚鹇马上随后跟上。
一路上,狐燊只觉心中越来越痛,那窒闷的感觉几乎令他发狂!他以最快的速度,飞身前往"寒仙崖"。
一到崖上,只见杜丽瑰对着悬崖得意而放肆的大笑,他心中一窒,恨意直冲脑门。右手一展,无数条如魔丝般的银线像一张大网神速的刺入杜丽瑰的肉身,穿过血肉,纠缠住她。
正在狂笑的杜丽瑰,突感全身刺痛,她大叫一声,跪坐了下来,震惊地望着周身的魔丝,血,像丝线般自无数个细洞内喷出。
狐燊手一拉,将她拉在脚下,巨掌握住她的细脖,阴冷地问:"初火呢?"
杜丽瑰心中有无限的悲凉,终要同归于尽呢!"永远也……别想再见到他了……呵呵……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一起死,好吗?
说话间,她弹出毒针刺向狐燊。
狐燊挥掉朝脑门射来的毒针,狠狠地甩开脚下的毒恶女人,他火红了眼。
初火死了!初火死了!
全身的毛孔都因初火的死而直竖发颤!
不!这不可能!
他从小就保护的少年,死了?!
冰寒遍布整个"寒仙崖",野兽般的眼猛射向浑身是血的杜丽瑰,他一步步地迈向她。
残忍的血腥在他眼眸中泛滥开来,赤焰随即升起。巨大的手掌扣住她的脖子,他不带一丝温度的命令身后的人。
"把这女人赠给地牢中数百只疯狗,想必他们禁欲很久了!若她还未死,就将她全身浸在毒水缸里,让她生不如死!"
他像个恶魔,启动嘴唇,残忍地宣布着他的圣旨。
杜丽瑰瞳孔急剧收紧。她知自己会死,却不是这种死法!不!她决不要如此没有尊严的死去!这个男人,永远都将她踩在脚底下!举起手朝天灵盖击下,她要死得有尊严!但狐燊更快,点了她的昏穴她瘫软了下来。
***** **** ****
"你……为什么放过我?"
地牢里,杜丽瑰一身狼狈地坐在脏乱的地上,幽幽的双眼死紧地盯着铁门外的白衣男子。
他长发披散,脸色苍白,双眼淡漠,白衣松宽的覆在他身上,站在忽明忽暗的角落里,疑是鬼神。
是啊!他本来就是鬼王!
当初在"寒仙崖"上,他面目狰狞,残酷地宣布对她的酷刑,然,回到"鬼煞宫"他却没有对她实行当初的决定。
狐燊侧过身,淡淡地道:"已经……没有必要了。"
刚听到噩耗时的悲痛已过去,剩下的心,随着火儿的死而去了一半。如今的他,仿佛拖着一具无意识的空壳子,做任何事都无知觉。即使残酷地折磨杜瑰丽,心中也无任何的痛痒。没了感觉,何必做无意义的事?
杜瑰丽闻言,当下脸色更惨白,她颤抖着,呼吸急促,心中疼痛到麻了全身的神经,五官狰狞地皱在一起,沙哑的嘶喊:"不--"
她蜷缩成一团。不!不!不!这不是她要的!这不是她所设想的结果!
他应该要恨她!恨她入骨!即使得不到他的爱,但至少要他恨她!恨她,便会永远记得她--
她不在乎自己的下场如何,死上一万次也无所谓!她只要……他恨她啊!
然而,他--竟对她毫不在意!
这种不在意,随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地淡忘,到最后,他将不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女人--为了他而痛不欲生!
初火生前,他不曾注意过她,死后,他对她也无一点点的在意!这种事……怎不让她悲痛欲绝?!
他--好狠!
狠到不留余地!
"哈哈哈--"她仰头狂笑,笑得比哭还悲痛。"鬼王啊鬼王--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地牢中,不断地传出疯狂地嘶哑笑声,那忽明忽暗的角落里已无狐燊的影子。
杜丽瑰疯了!彻底地疯了!
风,吹起白纱,阴阴的。失去了主人的房间,显得苍白无力。仿佛随着人亡,鬼魅全聚集在此。
狐燊步入初火生前的房间。这个房间,曾经是他与他共同的住所。撩开白色的床帐,坐于柔软的床铺上。
床单早已换过好几百回,每当他发病时,这床单便沾满他的血,一滩一滩的,红红的,带点暗色,像朵朵摄人心魂的红玫瑰,看了叫他心惊!那么小的一个人,怎会有如此多的血?
'哥哥……哥哥……'
苍白的小人儿伸出一双柔弱无骨的手。
'火儿不想连累哥哥,没火儿就好了,哥哥便不会变成魔鬼……'
他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团空气……手,慢慢地收了回来,纠住心窝,双眼……茫茫然地……
'哥哥真是个魔鬼!杀了好多好多人……'那泪眼,那绝望的泪眼,控诉着他,仇视着他!
"别……这样看我!"他低喃。
'魔鬼!……鬼王,风魔!你从黑暗中来,就带着邪恶!'他还在看,恨恨地看。
"别这样看我!"他吼,扭曲了五官,披头散发的他,坐在白色的床帐中,更显鬼魅!
会……与鬼同化吧?
明明已是鬼了,却独独恋着那唯一一道阳光,细心地呵护着,守着,终被神抽走了!他,没资格拥有阳光?
"想要我……完完全全地成为鬼王吗?"没有知觉,没有情感,当一个麻木不仁的杀人魔--很容易啊……
很容易啊!
他缓缓地起身,来到烛台前,手一展,烛火亮了。小小的火,渐渐地发着光,但再亮,也照不亮偌大一个房间。风从窗户里吹进来,烛光摇曳不定,忽明忽暗。烛光照亮了他俊美却苍白的脸。
茫然地眼盯着火,慢慢地,聚集了许些光点。
火,扑扑地烧着,明着。左摇右晃,任风玩弄,却不肯灭掉,好几次似乎要灭了,几乎没有火星了,却出人意料地又燃烧起来,顽强地燃烧自己!
他,笑了。
无声地,无邪地,单纯地笑了!笑中,似有若无地带些苦涩。
盯着这烛火,直到蜡烛燃尽。火,灭了!风吹起的,只不过是火灭后的一缕轻烟。袅袅地上升,淡了,散了,没了。
他抚上双眼,感觉双眼十分刺痛。
"叩叩……"敲门声响起。
久久等到不到回应,门外的人大胆地推门而入。
看到烛台前的白影,他轻唤:"宫主,东西拿来了。"
狐燊渐渐地转过头。
乌虚鹇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长方锦盒。狐燊接过它,细细地摸着锦盒,仿佛在回味什么。
"出去。"淡漠地命令。
乌虚鹇欲言又止,终是退去了。
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借着月光,可见里面放着两株早已干枯的草。
'火儿想拿"香菱草"。'那孩子垂着眼,有些慌乱。
"香菱草"--当初火儿从"风魔殿"偷得的草药。用了两株,却解不了他身上的毒。剩下的两株,被放进了这个锦盒里。而这,却是他唯一留给他的。
心口有一股气,郁闷得很。他不敢吐出来,怕一吐出来,这身体就真的麻木了!
快点……快点……
灵魂深处的那恶鬼一直在催着,催着让他代替原本仍有一丝人性的灵魂!
快……
他闭上眼,渐渐地合上手中的锦盒。合上了,就像冰封了他的心,从此,他将是个无恶不作、嗜血如狂的魔鬼!
没了心,当个魔鬼也无所谓吧?
纱帘忽然急扬,窗户被风吹得一阵拍打,他猛地睁开眼,无意识地望向纱帘后,手中的锦盒尚有一丝缝。
纱帘后,缓缓地,慢慢地步出一条人影。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发髻绫乱,沾了许些杂草,额上有血,唇角也有,他的白衫上,染着暗暗的血渍,下摆破了,又沾着尘,整个人看起来,似乎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
狐燊盯着少年泛青的唇,他的眼神从茫然到幽深……
锦盒--掉在了地上,摊开,掉出了两株"香菱草"。
风,又吹得窗户一阵拍打。
屋外的树林被风刮得"飒飒"响,乌虚鹇站在门口,望明月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了,怀中的小雪躲在他的外衣内,睡得正香。
"啪--"
屋内似有动静?
他犹豫了一会,终是推门而入。望向烛台,已无人影。他心一惊,四处搜寻,竟看不到主人的影子!
他不死心,又找了两回,结果还是一样!
"不用找了。"女人的声音自窗口传来,他望向窗口。
是莫璃!?
莫璃走进房中,来到烛台前,弯下腰,拾起在地上的锦盒,无言地递给乌虚鹇。他顿了顿,接过锦盒,紧紧地握在手中。
莫璃从抽屉中取出蜡烛,点燃。房间,再次半明半暗。
望着被风吹得摇晃不定的烛火,乌虚鹇皱起了剑眉。
风一大,火灭了……
原来……是风带走了火……
尾声
半月后•保嘉王府:
风霆云收到一封不具姓名的信:
"火神"星魁,已魂归西天,莫寻。
"什么!?"风霆云颤抖着手,几乎拿不住信纸。这究竟是怎么一回?当日"满星楼"一别,想不到竟然成了永别?那时候,王爷府被人放了一把火,虽然受伤的人员不多,但仍是叫他警剔。后来,星魁差人送了封信,说了事情原由,又再三道歉,接着又将"满星楼"委拖给他,人便跟着那个男人走了。
一去不复返。
魂归西天……
他痛心叹息。那么一个美好的徒儿,怎会……
该如何跟漓儿说呢?还有皇上那儿--
真是头痛加心痛啊!
同一时间,"紫电堡"紫云雷也收了一封信。
盯着信纸,他深深地皱眉。许久,抬头望苍穹,他扬起嘴角。
他不信。
那两人不像是短命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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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密的树林,流着潺潺的溪水,飞着歌唱的雀鸟,遍地美丽的野花。这片森林,尤似人间仙境。水流边,白衣俊美少年和黄衣甜美少女挽起袖子和裤脚,欢喜的在水中玩乐,水溅得身子大半湿。
"我们捉几条鱼儿回家吧。"少女对少年说。
"好啊!不过,你抓鱼!"
"怎么又是我?不要啦!"少女不依的嘟起小嘴儿。"每次都是我抓鱼!"
"可是哪次不是我烤鱼供你和你的柳大哥吃?"少年更是有理。她以为烤鱼很好弄?不但要清理鱼的内脏,还要升火架架子,又要注意火候,绝不能烧焦。
"好嘛!"少女心不甘情不愿地抓鱼。
只见她取出一根细丝线,在水中弹跳几下,一条可怜的鱼儿已串在其上。
不一会,一尺来长的细线上串满了十多条鱼儿。
见天色有点黑了,两人就收手回家了。
走进密林,顺路采了些野菜和果子。
两座竹子搭成的玲珑小屋相对而坐,一条瀑布飞泻在两屋之间。
"砰--"忽然,空中两条人影相交,擦出明亮的火花,然后又反向落地。那是一白衣男子和紫衣男子。
少年一到就见二人分文不动的对背立着,他无聊地打个呵欠。"喂,二位,又在比式了?"
"柳大哥,你们又在打架了?"少女皱着秀眉,满是责备。真是的,好好的日子不过,就见两个男人打来打去。
白衣男子一见少年,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右手一展,数十条银丝向少年袭来。少年也不动,任由银丝形成一束绕在他的腰上。丝线一紧,他人就被带入男子怀中。
"去哪了?这么久?"白衣男子吻着他的唇问。
"不远,就前边的溪间。"少年抱住他的腰,懒懒地回道。
两人搂搂抱抱,看得一旁的紫衣男子直想吐!
"拜托!二位,要亲热给我回屋,不许在飘儿面前!"紫衣男子柳飞絮皱着剑眉不悦的挡住少女的视线,以防她受污染。"飘儿,千万千万别学他们那样哦!在大厅广众之下竟公然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飘提着鱼,探出头狐疑地道:"柳大哥,这里除了我们就没有其它'广众'了呀?"
"总之,你不准看!"柳飞絮快速地蒙上她的眼。
"可是火儿说,这没什么,我们也可以做。"飘更不解了。为什么柳大哥的脸色更差了。当然,这是她在硬扯下他的手后才看到的。
柳飞絮抽搐着脸,恶狠狠地瞪向对面相拥的二人。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两人早死过千百回了。
偏那二人很不怕死,默契地露出气死人不偿命的邪笑。
两个同出一辙的恶魔!
柳飞絮气得咬牙切齿,真后悔当初为何心软,让这两人住进这个世个桃源,而今,唉--他到底是在自虐呢还是在自找麻烦,好好的清平日子被这二人弄得鸡飞狗跳,还要向飘解释一大堆无关紧要却难启口的问题。
飘可以说是他一手带大的娃儿,他对她是亦父亦师亦兄。本来生活得好好的,怎知蹦出两个恶魔来,教坏了他可爱的小飘儿!
不理会柳飞絮的怒火,少年同白衣男子大摇大摆地回屋。
一进屋,外面传来怒吼声:"狐燊,初火!你们这两个恶魔!总有一天我要将你们扫出谷!"
"柳大哥,你不要生气。火儿说飘已十四岁了,明年就可以嫁人了。可是,什么是嫁人呢?"飘可爱的稚嫩嗓音随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