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深情————忆秋

　　『哥，这样子你应该可以放心了吧！现在的他开朗多了，不像之前……』

　　『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所做的。』

　　寒彻默默站在病房外见展泽露出难得的笑颜，心里也跟著愉悦起来，他想这是他唯一可以为展泽做的最後一件事，也他唯一能给他的。

　　『你真的要和周家的么女结婚吗？不考虑一下吗！』寒杰对於这件事还是无法认同。

　　寒彻摇头，不愿发表任何意见，静静地凝视著房内关心的人。

　　气死人！大哥怎麽可以抛弃展泽娶别人，不行！寒杰伸手抓住寒彻的手臂往外走。

　　寒彻被他这突来的举动感到不解，想必寒杰有话要跟他说吧！任由他将自己拉到他的办公室。

　　『有一件事我想一定要在你结婚之前跟你说清楚才可以，不然，我怕到时候你会後悔一辈子。』

　　『嗯，有什麽话就直接了当，不需要跟我客套。』

　　寒彻沉稳地给皱著眉头的寒杰一个安心的昂首，自己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等待著，不论现在寒杰跟他说了些什麽，他想他这婚还是会结吧！

　　『哥……老实说，我不希望你听从那个老太婆的话娶周小姐。』

　　『喔！为什麽？』

　　『因为……因为展泽深爱著你，你也深爱著展泽，所以我不希望你舍弃自己的爱情去娶一个你不爱的人，这样对你、对她都是不幸福的。』寒杰先用别的理由让寒彻改变心意。

　　『没办法的，毕竟这是周小姐和我的选择，我想她应该知道我不会爱她的才是。』寒彻依然不作动摇。

　　『啊！算了、算了，我告诉你实情算了，就算展泽生气我也认了。』寒杰烦躁地抓乱自己的头发大喊。

　　『到底是什麽事情？为什麽会牵涉到展泽呢？』寒彻非常不解的问。

　　『哥，老实说我和展泽根本就没有交往过，更没有爱过，这一切都是展泽求我们骗你的，而且……』

　　『而且什麽快说！』寒彻一听展泽和自己的弟弟根本没交往过，情绪有些激动地抓著寒杰的衣领问。

　　『你的眼睛是展泽牺牲自己给你的。』

　　寒杰见他震惊万分地跌坐在椅子上，又继续道：『在你们获救的同时，他看到又有木板朝你的方向掉落，心急之下扑抱住你，让你免於二次伤害，而他却硬生生被烧得火红的木板烧伤………，等你们到了医院，医生又宣布你眼睛灼伤失明的消息，让他不顾自己的伤当场哭昏过去。

　　再次醒来他就以死威胁浩然，要他将自己的眼角膜移植给你，加上那死老太婆的恐吓、胁迫，他才会编出这麽一串让你恨之入骨的故事，独自一个人承受一切的苦，你知道吗？他这三年来没有一天睡安稳过，更没有一天没有不思念著你………』

　　寒杰一口将封展泽三年所受的苦和委屈，加上他内心拥有著什麽样的恐惧全然说出，他真的不希望看他大哥和展泽这对用情至深的恋人就此结束，所以他要在遗憾未造成前将所有的事全盘托出。

　　听完寒杰将所有的事情说出後，寒彻非常懊恼地握拳往墙壁一挥，顿时鲜血延著墙壁流下，但是他心里的痛却是比他手上的伤来得痛、来得深，每一句话都深深往心底刺下。

　　为什麽他会没想到善良体贴、毫无心机的展泽，他是不可能这麽狠心抛弃他的，他竟然还对他做出那种不原谅的事去伤害他，他真该死！

　　『阿杰，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希望你们明天能尽可能的去帮展泽消除那块伤疤，还有，婚我会顺著母亲的意结的。』寒彻压下心里的痛，转向寒杰淡淡地说著，不等他反应黯然离去。

　　寒杰瞪大眼睛望著他离开，不解的事是为什麽他知道了真相还要结婚，难道他不想挽回什麽吗？

　　寒杰正困惑的看著寒彻的背影消失时……

　　『笨蛋！他会这麽做是为了保护展泽，如果他不照著你们母亲的话去做，那你们母亲一定不会就这麽放过展泽的，还有，那个老太婆连自己的丈夫、你们父亲的都可以不要了，还会怕什麽吗？』

　　堂本一浩拍拍寒杰苦恼的额头，用几句话就将他点醒，他想，其实寒彻一定早就怀疑当年的事不单纯，只是他没有料想会是这麽令他震撼罢了。

　　看来寒彻和封展泽这对恋人要在一起，难喔！堂本一浩转头看看身边的呆头鹅一眼，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希望你不要像寒彻一样笨才行，不然我们一样很难厮守在一起的。

　　寒杰还是一付呆呆样想著寒彻和一浩的话，根本就没有为他们的未来想过。

　　寒彻离开医院後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寒杰他们面前过，他回去後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答应这场婚姻。

　　他不想他母亲再一次用卑鄙的手段去伤害展泽，更不想展泽在为他受到任何一丝丝伤害，至於他的眼睛，他会想办法还给展泽的。

　　寒彻陪著周丽美回到大宅和母亲商讨婚礼的事，寒彻不带任何感情的任周丽美勾著他进到屋内，见他母亲从楼梯走下一付高贵气傲的模样，就让他想到她逼迫展泽时的模样。

　　压下对母亲的怒火，寒彻依旧一脸冷凝地往一旁的沙发而坐，翘起脚冷冷地看著他母亲来到面前。

　　『彻，你和丽美来了啊！怎麽不事先通知我一声呢！』

　　高玉娟看著自己的儿子一付要将她生吞般的看著自己，不禁背脊传来一阵寒意，但不能让他们发现，只好顾作镇静吆喝著。

　　『彻，你们今天怎麽有空来啊？』

　　『伯母，我们是来和您谈谈婚礼的事的，顺便问问您的意见。』周丽美知道寒彻心里不悦，只好由她先开口回答高玉娟。

　　『喔，是这样的啊！来坐下慢慢谈。』高玉娟故作不在乎要他们一同坐下来，并唤来福嫂为他们端茶。

　　高玉娟避开故意避开坐在一旁始终不语的寒彻的冷眼，和周丽美假装客套地聊起婚礼的事宜，寒彻也静观其变地看著他母亲，深怕她又想出什麽诡计来夺取他人的幸福。

　　一整个晚上诡异的谈话，终於在她们双方达成共识後结束，寒彻依旧沉静不语，默默地陪同周丽美离开大宅，离开前他不忘给他母亲一个邪冷的眼神，要她最好别再耍出什麽把戏。

　　一场世纪婚礼，正隆重举行，闻名国际企业界的黄金单身汉，将在此与拥有同等地位的周氏企业的么女共结连理。

　　这一场盛况空前的婚礼邀来各界知名企业人物、和各大报章媒体前来共襄盛举，当然在高玉娟的安排下也邀来寒彻昔日的爱人封展泽前来参加。

　　对於邀请封展泽前来参加婚礼一事，寒彻本人则是浑然不知，因为，他母亲高玉娟是故意要展泽来参加他的婚礼的，目的不为的就是要展泽对寒彻彻底死心。

　　然而，封展泽当然相当清楚高玉娟的用意，所以，他也就毫不考虑的答应她的邀请，在寒杰和堂本一浩的陪同下前来观礼，并抱著一颗真诚祝福的心来祝贺。

　　封展泽身穿白色西装，剪去长发，动过手术後近乎完美的露出清晰美丽的脸庞，唯一遗憾的是他不能亲眼看到寒彻幸福，只好带著祝福的笑容静静站在角落聆听著会场的每一个祝贺的声音。

　　就在婚礼进行到一半，牧师照惯例开口询问在场参加婚礼的先生、女士们有没有人对这对新人持反对意见时……

　　『我反对，我不准他们结婚，……我得不到的东西谁都休想得到。』

　　先是一阵高音频的女声从场外传入，紧接著一名身著精神病院衣袍、蓬头垢面、头发散乱的女人跌跌撞撞地走进会场。

　　这一声反对，不禁让在场参加婚礼的嘉宾纷纷好奇的往声音来源望去，连在一旁准备抢先拍摄第一独家画面的媒体记者们抛弃今天的男女主角，纷纷将摄影机往那名女子身上去，看看能不能像三年前一样取得令人震撼的焦点。

　　熟悉的声音和身形，令寒彻和周丽美、高玉娟和寒杰一行人都感到震惊万分，寒彻放下准备为新娘戴上戒指的手，冷眼看著眼前这名纵火想烧死封展泽的女人，看她今天又要耍什麽花样。

　　眼尖的寒彻同时看到一抹令他思念的身影，是他吗？对！是展泽没错，只是他变得更美了，剪去长发、脸上的伤疤也变得比先前来得淡很多，想必寒杰真的有照他的意思好好照顾他。

　　嗯，寒彻满意地下意识露出一抹淡而浅的微笑，心慰的凝视著他封展泽。

　　就在寒彻的心思及目光停留在封展泽的身上时，一旁的周丽美也朝他眼神方向望去。

　　原来……她愿意承认输了，而且毫无怨尤地承认，和寒彻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总是看到他偷偷地看著展泽和他以前合照的相片。

　　见他只有在看照片的时候才会露出淡淡的笑容，她就知道自己是永远无法取代封展泽在寒彻心里的地位，如今，高玉娟那个女人竟然安排让封展泽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又再次让他们重逢。

　　周丽美她就知道这一段感情不自己不能强求的，只是为了争一口气才跟他走到今天的地步，实在不值得，现在，已经认输的她愿意把寒彻还给封展泽，前提，也要他们能渡过今天的考验才行。

　　周丽美趁大家的目光都停留在周丽丽身上之际，卸下头上的薄纱，默默地退了几步准备在适当的时间离开。

　　『没想到你竟然没有死！不过没关系，等一下你就要死在我手里，……我说过我得不到的，谁都休想得到。』周丽丽带著邪笑一步步走向封展泽，并将一直放在口袋的枪拿了出来。

　　周丽丽疯狂地持枪高举对空鸣枪。

　　『她……』封展泽一听这个令自己心惊胆颤的声音，不禁脑海掠过一个熟悉的脸孔。

　　同时，一直陪伴站在身旁的堂本一浩也感受到展泽的惊慌，见他一脸惊恐和身体不自觉地颤抖，并自然的往後退了几步路的动作，想伸手将他拉回身边时……

　　却被这一声枪响吓得到处乱窜的嘉宾们跟著开始纷纷争先恐後的逃命，将看不见的封展泽推离了堂本一浩近十步远。

　　而被推挤到场中央加上看不见方向的封展泽也慌了，再次听到每当午夜梦回盘旋在耳边的声音，让他心生恐惧不寒而栗。

　　堂本一浩见封展泽惊慌失措地胡乱摸索，双手不停地挥动著寻找可以让自己安心的事物，心急的想挤出人潮拉回他，却被越挤越远。

　　不可以！千万不要！封展泽害怕极了周丽丽又会像当年一样做出伤害寒彻的事，自顾担心著寒彻的安危，浑然不知危险其实是朝向他的。

　　在寒彻、寒杰、堂本一浩和李国东夫妇惊见，周丽丽带著嗜血的笑容举枪指向场中不安的封展泽。

　　怦！

　　又是一鸣枪响，再次令场内所剩无几的人全然定住，霎时，封展泽也被某人冲撞扑倒在地。

　　『啊……不要……彻，你在那里……』极度的恐慌让他崩溃了，封展泽崩溃地捂住头嘶喊。

　　『……别怕！我在这……』扑倒在他身上的寒彻忍住背上灼热的疼痛，撑起沉重的身体，伸手捧住他满是惊惧的脸道。

　　彻！你在这里吗？一想到他身陷火海全身是血的模样，封展泽更加心慌放开捂住自己的手朝他探去，『彻，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你别怕。』寒彻搂住全身发抖的展泽。

　　『哈哈……我就不相信杀不死你，我就不信……』开枪伤人的周丽丽望著寒彻背部的伤口涌出大量的鲜血，疯狂嗜血地狂笑著。

　　李国东接到寒杰的暗示朝她身後移，趁著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兴奋之馀，举起手用手刀将她劈昏，再叫林玉婷打电话报警和叫救护车。

　　其他人见危害解除也赶紧跑离现场，只有寒杰和堂本一浩赶紧走向他们，寒杰蹲下身去察视寒彻的伤势，并脱下外套紧紧压住大量涌出鲜血的伤口。

　　堂本一浩也赶紧蹲在封展泽的身旁，扶起靠在寒彻胸怀的他，双手扶著展泽颤抖的双臂，让寒杰可以仔细的检查寒彻的伤势。

　　『怎麽了？是不是彻受伤了？』察觉气氛不对，展泽再次紧张地问著身後的一浩。

　　寒彻硬撑著伸出沾染血液的手摸向他，才轻触到他时见他惊吓地往後缩了一下，这样的画面让寒彻不禁蹙眉，缩回自己已经快没力的手。

　　堂本一浩见状在展泽耳边轻诉：『展泽别紧张，是大哥想摸摸你而已。』等他点头，一浩牵起他的手递向靠在寒杰身上相当虚弱的寒彻。

　　『你受伤了吗？』展泽手一触摸到他冰冷的手，又开始慌张起来。

　　『没事，我没事，你不要怕。』

　　封展泽听得出寒彻气虚的声调，同时发现抚摸在脸庞的大手越来越冰冷，而且还略带一种湿湿黏黏的感觉，顿时泪水一涌而出。

　　『你受伤了。』

　　『不，我没受伤。』寒彻虚弱地对著堂本一浩摇头，即时阻止他开口。

　　封展择用力抽回置於寒彻手中的手，拿向鼻子一闻，一阵血腥味辱鼻，『你骗我！为什麽你总是这样不顾自己的安全来救我，我不要你救，不要你为我受伤……』

　　封展泽先是跌坐在地後，推开堂本一浩扑向寒彻，紧紧抱住他因失血过多而渐冰冷的身躯，心如刀割地猛啜泣。

　　『别这样！你这样我会心疼的。』寒彻硬撑著微薄的意识，抚上他左脸淡淡的伤疤露出满意的微笑。

　　『阿杰，谢谢你为展泽所做的，以後还是要继续麻烦你照顾………』

　　寒彻的生命跟著血液正一点一点的流失，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细微直到消失。

　　『啊……不……我不要……再一次与你分开，如果你真舍得弃我而去，那你等著，我会不顾一切随你而去的。』感受到寒彻抚在脸上的手一松，展泽不禁仰天悲鸣。

　　寒杰也赶紧向前察视，发现他气息渐渐消失，跟著紧张地喊著：『我不会再帮你照顾展泽的，他是你的责任，所以你要为他撑住，不可以辜负他为你所作的牺牲，听见没。』

　　整个会场充满了悲鸣声之际，救护车也刚好赶到，寒杰等不及救护人员进来，赶紧连同李国东抱起寒彻往外奔去，扔下一群对这场染血的婚礼感到十分错愕的媒体工作人，展泽也由一浩和林玉婷搀扶跟上。

　　亲眼目睹了他们无怨无悔、至死不渝的爱，不禁让周丽美感到汗颜，苦笑著自己的笨，潇洒转身步出礼堂。

　　高玉娟就像不关她的事般站在一旁看著事情的发展，眼尖地见到正要离去的周丽美，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回转，『你要去哪！阿彻受了伤你不去关心一下吗？』

　　『您认为还有这个必要吗！？』周丽美觉得很可笑地瞥了她一眼，道。

　　『当然，你是他的妻子，为什麽不去他身边照顾他。』高玉娟说得理所当然。

　　『难道您还认为我还有那个资格去介入他们之间的感情吗？还是您要看到悲剧在您眼前一一发生才肯觉悟！才肯清醒！』

　　周丽美露出同情的眼光，她对高玉娟的所作所为实在感到相当不屑。

　　『等等，你不是说过你爱他的吗？为什麽要放弃？』高玉娟依旧不死心地想留住她。

　　『哈哈……不，我想您错了，我对寒彻的感情从来就不是爱，只是一种不服输的心在作祟而已，像我这麽一个富家千金怎麽会承认自己竟会输给一个男人呢！所以我才会答应这桩婚事的。』

　　周丽美眼光一直注视著那一对正生离死别的恋人身上，不禁露出一抹既无奈又可笑的笑容，也许从来就不肯服输的她，今天做了这个决定对自己和他们是再正确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