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转头看向一脸气急败坏的高玉娟,唉!希望上天能眷恋他们这对历经艰辛的恋人,别再让他们遭受分离的痛苦了,更希望高玉娟能够清醒过来,毕竟伤害自己的孩子也等於伤了自已,这一点连她周丽美都晓得,她应该不至於不清楚吧!
『寒夫人,我想您一定没有真正去爱过一个人吧!所以您才会不懂什麽是真爱,我虽然没有真正爱过,但是我看得出什麽叫真爱。』周丽美临走前对她留下最後几句话。
望著一个比自己小上好几十岁的周丽美,见她这麽坦率的离去,再往寒彻他们一行人看去,高玉娟自大骄傲的心不禁不服。
的确,她高玉娟从来就不知道什麽是爱,她也从来没有爱过别人,包括她自己、丈夫和小孩,因为,从小娇生惯养的她,从不用为自己的事烦恼,一切都由她的父母亲安排的相当妥当,当然包括了她的婚姻、将来也是如此。
听到封展泽那个孩子凄厉地哭喊,让高玉娟忍不住忿怒地转向他们,但她残酷的心始终无法被那悲泣的声音平息,使她对他们这份至深至爱的感情感到更恨。
只要他拥有那个男人一半的血缘,就算是她亲生的儿子又如何,凭什麽资格拥有她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真爱,凭什麽让一个人为他牺牲这麽大……
亲眼看著自己的大儿子连续两次为爱奋不顾身保护爱人的举动,再回想当初丈夫情愿与情人殉情,也不愿回来向她低头,她就好恨、好怨。
第九章
手术已经过数小时,脸色苍白如纸、紧咬下唇低头不语猛流泪的封展择,由李国东夫妻陪同待在手术房外等候著。
在送寒彻到医院的途中,封展泽就不曾开口说过任何一句话,只有默默地流泪,其间寒彻的心跳一度停止时,他最多也只有握紧他的手,紧咬著自己下唇瓣颤抖而已。
虽然,他们都心里有数,晓得封展泽的决心,只要寒彻一死他绝不苟活,见他异常镇静的模样,令一旁的人看得是心里更加难过和担忧。
一向最心疼他的林玉婷终究忍不住了,伸出手一把将他拥入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不要再压制自己的情绪。』
『对呀!不然我们看你这样不哭不闹的模样,实在很担心。』李国东也蹲在他面前,拍拍他的手背道。
封展泽像个失了灵魂的娃娃靠在林玉婷的肩膀猛掉泪,看得是令人担忧啊!可是又不知道该怎麽安慰他才是。
此时,寒杰和纪浩然由手术室步出,寒杰脱去手术帽和口罩走到封展泽面前蹲下去。
寒杰拉起他冰冷微颤的手,蹙眉,轻拍他的手背道:『子弹从背部贯穿卡在仅离心脏一公分的地方,抢救时他的呼吸和心跳也一度停止,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才将他从鬼门关救回,不过,今晚还是危险期,只要他可以渡过今晚那就没有生命危害了。』
封展泽虽然看不见寒杰现在的表情,但他知道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将寒彻救回,他也就能够安心一些。
听完寒杰的话後,封展泽随後松了一口气跟著昏了过去。
惊见他突然昏厥,身体跟著往前倾倒,寒杰赶紧伸出双手接住他单薄的身体。
『阿杰,阿泽怎麽了?』林玉婷跟著紧张道。
『放心吧!他没事,只是身心俱疲让他有些虚弱而已,我先抱他到另一间病房休息,等他醒了再让他到加护病房去看大哥。』
寒杰横抱起封展泽轻盈的身体,转身向纪浩然说了几句话,领著林玉婷往另一间病房去。
而李国东也去帮忙去办理一些手续和准备一些所需的东西,完全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纪浩然眉头深锁,一脸忧心的表情。
『彻,昨晚我梦到你穿著一身白色燕尾服,手捧著一束香水百合向我求婚喔!你知道吗?那是从我看不见以来第一次将你看得这麽清楚。
害我都忘了答应你的求婚,一直哭不停,等我醒了才发现我还答应你,所以我现在答应你罗!你要快点醒来,不要让我等太久知道吗!而且我还计划好了蜜月旅行,我们就去参观世界各国的画作,还有去……』
封展泽从清醒後得知寒彻已经脱离危险期,就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等他清醒,他不想他一醒来见不著自己而担心。
就这样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包住寒彻没有反应的大手,守在他的身边,不停地重覆说著他们的梦想、他们美好的未来。
眼看著寒彻昏睡的时间已经进入第七天,陪在一旁的寒杰真担心他不会醒,不过,他依旧愿意相信他的大哥,相信他是不会就这麽放弃自己的生命的,放弃自己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和一个要保护的人在等他清醒。
纪浩然例行公事的到病房来检查一下寒彻的情形,虽然说,同样身为医师的寒杰也在这里照顾,但是,身为院长和好友的他不得不趁这个机会过来和寒杰谈谈寒彻的病情。
『展泽,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然,还没等到阿彻清醒你就先倒下了。』纪浩然走到展泽身後拍拍他的肩道。
『浩然,你来了啊!要为彻做检查吗?』故意忽略纪浩然的话,展泽抬起憔悴苍白的脸对著他道。
『嗯,顺便换药……』
纪浩然边跟他说话、边对寒杰使眼色,要他想个理由让封展泽先离开。
『展泽待会儿,先让一浩送你回家梳洗一下、吃点东西、睡一下再过来陪大哥。』收到浩然的讯息,立刻开口对展泽说。
『可是……』
『别可是了,一浩马上过来接你,你就听我的话先回家吧!这里有我顾著没问题的。』
真快,寒杰扶起封展泽走到房门口,刚好堂本一浩开门要进来,就顺手将展泽交给他。
『一浩,展泽就麻烦你送他回家,顺便盯著他吃东西和睡觉,晚一些才带他来医院。』
『好,这有什麽问题的。』一浩伸手扶过展泽,向里面的两人道别後离开。
待封展泽离开後,眼见病房就剩下寒杰和纪浩然,寒杰蹙眉地走向为寒彻换药的浩然身边协助他换药的工作。
『浩然,你想说什麽吗?』
『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他没救了吧!还是他会永远像现在一样沉睡下去。』寒杰突然停下手边的动作开口。
『他已经救活了啊!不过,他会不会一直睡下,我只能说不清楚、也许、可能、不一定。』
听到纪浩然这种有等於没的答案,让寒杰不禁有些不爽地瞪著他,『这是什麽答案啊!纪浩然拜托你讲清楚、说明白好吗!』
纪浩然完成换药工作後,再对寒彻做一些基本生命徵象的检查,脱下手套往回收筒一丢,拉过身旁的椅子一坐,不动声色的看著有点发怒的寒杰。
『快说啊!』寒杰看他一付事不关紧的模样,真的有些火大。
『很简单的解释就是说,阿彻也许等一下或者过几天就会清醒,也可能一辈子都这样睡著,不一定会有奇迹出现让他马上生龙活虎的醒来,我这样的回答满意吗!』纪浩然还是一付屌儿啷当的模样。
『你……』寒杰快气到说不出话。
『寒杰,拜托你先冷静坐下来吧!听我先告诉你另一件事先。』
难得见有痞子之称的纪浩然露出严肃的脸,晓得他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赶紧也取来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
『你也知道射中阿彻的那颗子弹,其实不像我们跟展泽所说的卡在离心脏不远的地方,而是直接卡在左心房的地方,我们可以把他从鬼门关救回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我根本就不期盼他会有清醒的一天,更何况他送到医院前,脑部还一度缺氧超过五分钟之久。』
对,他说的很对,大哥可以救活的确是个奇迹、是个惊喜,他也很清楚要他清醒可能很难,就算醒了也会留下後遗症的。
『那麽我们现在能做什麽?』
纪浩然摇头,无奈地从口袋取出一封信摊开递给寒杰,『这是阿彻结婚前一晚交给我的,他跟我说,假使那天他出事了,快死,还是已经死掉的那一天才能打开来看。』
寒杰一脸惊讶地接过信,内心澎湃地摊开一看……
浩然:
相信你这个时候一定恨不得不将这封信打开,也相信看到这信的内容时我可能正处於生命垂危,甚至於已经一命呜呼,但是,别惊讶、也别怀疑,因为,我就是有预感会再一次为我所爱的人奉献自己的生命,所以,才会留这封信给你。
你看好了,如果我真的死了,请你把我的双眼还给我这一生最爱的人,并且替我告诉他:「对不起,我一直都是深爱著你,之前对你所作的暴行我感到十分後悔,不过我还是爱你。」
另外
杰,相信你也正在浩然身边阅读这封信,大哥最後再恳求你一件事,无论发生了什麽事,你都要替我保护他,千万记住别让他做傻事,我不希望在黄泉路上和他相遇,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别怀疑!我是在威胁你没错。
所以你一定要做到我的托付,好好照顾展泽。
最後,替我再跟他说一句话“愿来生再与你相知相守”。
寒彻 笔
寒杰看完後,忿然将信撕个粉碎,起身朝病床走去,一把揪起寒彻的衣领,大声斥喝:『你凭什麽把这麽沉重的责任丢给别人,有本事自己起来告诉展泽,说你爱他啊!你起来啊……』
『不要这样子,你这麽做又有什麽用,他就会马上醒吗!』纪浩然从身後抱住情绪激动的寒杰,制止他不明事理的举动。
『我就是要把他摇醒,他不能这麽自私地把自己的责任丢下。』寒杰大声对纪浩然咆哮著。
『知道了……阿杰,你很吵耶……我会自己……跟他说的……』
这一句气虚无力的话,让寒杰和浩然停下争执往声音来源’望去,两人惊讶地瞪大眼看著床上紧闭眼睛的人嘴唇缓缓动著,还发出令人震惊的声音。
『阿彻……是你在说话吗?』浩然不敢置信地对床上的人道。
『废话……我很累……不要吵……等我睡饱了自己跟他说……』一直闭著眼睛的寒彻虚弱地说著。
『好、好,你睡,我们都会等你睡饱的。』浩然兴奋地猛点头。
寒彻无力地轻点头後又陷入昏睡。
纪浩然和寒杰没想到他们的话寒彻都听到了,还给了他们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拉拉一旁惊喜过度而有些呆滞的寒杰。
『别呆了,你赶紧连络展泽说阿彻醒了,我立刻安排为他做一些检查,听到了没!』
寒杰回过神点头,高兴地跑了出去,打电话连络太慢了,他要立刻开车去把他接过来才行,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望著寒杰离去的背影,纪浩然赶紧安排一连串的检查,当年他命危时有上帝的眷顾留住一条命,没想到奇迹又再一次降临在他们身上了。
『幸好你醒了,不然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麽跟展泽交代。』纪浩然兴味地看著整天黏在一起的寒彻和展泽。
『没办法!在我耳边一直听到有人在呼唤我,要我快醒来,所以,我只好跟牛先生和马先生说声抱歉,赶紧跑回来。』
半靠坐在床上的寒彻紧搂著心爱的展泽,恢复以往的嘻皮笑脸和他的好朋友打哈哈。
『好、好,算你利害,还可以跟什麽牛先生、马先生打商量咧!我真服了你了。』
纪浩然翻了翻白眼,哼!他才不要跟一个病人斗嘴呢!这样人家会说他没品的。
叩叩叩!
病房内斗嘴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朝门口望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寒夫人、高女士,竟然还敢出现在他们面前啊!
封展泽这时也感觉到寒彻的震惊,紧握著他的手,紧张地问道:『彻是谁来了?』
『是我母亲,没什麽的别紧张。』寒彻拍拍他的手背道。
听寒彻说没什麽的,但是,封展泽就是不能不惊慌、不担忧,突然地转身紧紧抱住寒彻仍虚弱的身体,大声吼著:『不要,我不要离开彻,谁也休想逼我离开他的。』
高玉娟极为震惊地看著悍卫著自己感情的封展泽紧抱住寒彻不放,见他如此激烈的反应,让对感情极度厌恶的她不禁感到不悦。
当年逼迫封展泽离开寒彻的事,带给他许多的伤害和痛苦,但高玉娟仍然不觉得自己有什麽不对,『什麽爱,什麽离开阿彻,哼!真是令人作呕。』
寒杰听到母亲的话,不禁皱著眉头,走近展泽,伸手轻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没有人会逼你离开大哥的,即使那个人是我们的母亲。』
『孽子!我怎麽会生出你们这两个孽子啊!什麽不学,学那些肮脏的人当同性恋。』听到小儿子的话,高玉娟不悦地转向寒彻,看了看大儿子目露凶光的眼睛一眼,自我嘲讽。
『母亲,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一个只懂利益,不懂感情的母亲。』寒彻搂紧怀里微微颤抖的人,冷严地对自己的母亲下逐客令。
眼睛虽然看不到他们现在的模样,但封展泽却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们母子之间的气氛,即使寒彻、寒杰已经非常刻意压低自己的怒火和声音,他也知道他们现在有多不高兴。
封展泽的手下意识地抓紧寒彻背後的衣服,试著让自己的心不再因为高玉娟的话受伤,感受到他的刻意,寒彻忍不住用眼神告诉寒杰,请他把人请出去。
高玉娟气焰地咆哮抵不过小儿子凶狠的眼神,和他粗暴地动作,硬是将她从病房赶出去。
打门,寒杰气极败坏地将自己的母亲赶出病房,此时,得到一个会令展泽开怀的好消息,一浩正兴冲冲地朝他的方向快步走来。
不理会高玉娟的咆哮,寒杰伸手将一浩拉进病房,狠狠地关上门,落上锁,将他们所谓的母亲关在门外。
封展泽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将脸埋进寒彻的颈窝思索著,寒彻见他这样,晓得他的忧虑,双手将他搂得更紧,质疑地看了堂本一浩一眼。
『你说得都是真的吗?周丽美已经放弃和我结婚了吗?』
一浩露出认真的笑容,朝他们猛点头。
寒彻得到确切的答案,内心十分感激周丽美的改变与成全,拍拍封展泽的背,在他耳边轻语,『你听到了吗?她已经不想嫁给我了,我也不会再对你放手了,所以,你可以不必担心任何的阻扰,当然也不准你放弃我们的爱。』
封展泽双手搭在寒彻的肩头,用空洞无神的眼眸望著他,眼眶瞬间红了、泛出泪水,『我真的可以爱你、真的可以和你在一起吗?可是……你母亲的那边……她会放手让我们在一起了吗?』
『不用管她愿不愿意承认我们的感情,只要你坚持住就行了。』寒彻捧起展泽的脸,抹去他脸上的泪水,道。
『嗯,我会的,为了你,我不会再低头、再放弃。』封展泽高兴地环抱住寒彻的颈项。
『谢谢你不再放弃我们的感情。』得到封展泽的首肯,寒彻高兴地亲了亲他的额头、鼻尖,最後落在唇上。
『你们要亲热,也等我和一浩离开了再继续。』
切!他们怎麽说亲热就亲热啊!展泽看不见就算了,可是,他大哥呢!根本一点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不禁嚷寒杰有点不爽。
寒杰早在很久以前就习惯他们之间的亲密,但是,他的小亲亲似乎还不是很习惯,满脸羞红到不行,再不快点带开他,他可能会暴血管,或者会让接下来的亲密刺激到喷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