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诚还真是傻小子,让他正正经经地吃饭,他不肯。让他随便弄点速度饺子打发,他倒是很乐意。拿了我的钥匙高兴的不得了,还问我要不要帮忙收拾书房。
傍晚,我和方明轩他们先去吃饭了,然后又找了一间俱乐部打桌球。方明轩最近碰上一个喜欢打斯诺克的客户,他的水平又不够看,只能找我们陪他练手。
这间俱乐部环境不错,听说是一个香港明星开的,价格也不算便宜。里面和酒吧差不多,就是多了十几张桌球台。方明轩怕丢人,特地开了一间包房。
走过吧台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有人叫我,转头一看竟然是ALEX。他刚好忙完手里的调酒,从吧台后面绕了出来。
“你到这里上班了?”
毕竟也认识了有段时间,碰面的时候总要打一声打招呼。
ALEX还没有答话,方明轩他们就起哄着跑进包房了,还说要把点酒的任务交给我。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一溜烟就没了踪影,只得姑且坐在吧台这里。
ALEX倒是心情不错,热情地向我介绍这里的特色。其实,我对这种五颜六色的鸡尾酒没有什么兴趣,在外面吃饭的时候也是以茅台和五粮液为主,因为这个问题还被朋友笑了不少次。
我按照方明轩他们各自的酒量,点了几杯让服务生送进去,然后又要了一瓶芝华士。完成了任务之后,我没理由耗在这里不走,和ALEX说了一声,我便回到了包房。
一进包房,里面就炸开了,三四个人围着我调侃,非要说我和ALEX有缘分。当时,我并没有想太多,和他们说笑了几句,然后就抢过了杆子和方明轩厮杀。
方明轩从来都不是一个很会玩的人,不会算角度,也不会做球,除了姿势还算标准之外,哪里可以跟我相比。一上去就杀得他片甲不留,气得他都不吭声了。这个人又做惯了老大,抢了我的球杆就不让我玩了,非要找一个水平差不多的人慢慢练。
我见他们慢吞吞地你进一个、我进一个,自己也手痒了,刚要拉人再开一桌,ALEX突然进来了。
“刚才的酒怎么样?要不要叫服务生再拿一点冰块。”
旁边的几个人一脸怪笑,一个个都坐远了,ALEX倒是神色如常,明明包房并不小,他还专挑我的旁边坐下了。
“不错啊,你调的酒还有什么话说。”
ALEX笑了笑,倒也看不出特别高兴。低头说话的时候就靠着我的肩膀,吐气刚好喷在我的头颈上。
“怎么突然想到来Racks玩的?”
ALEX是混惯夜店的人,说话的音量不高,间隔的距离却很近,他的语气软软的,笑起来的样子带了几分暧昧。
我笑了笑,没有正面对着他,目光看向方明轩他们那里,回答说,
“恩,陪明轩他们来打球。对了,你什么时候跳槽的?”
ALEX大概是看出了我对鸡尾酒没有兴趣,帮我夹了几块冰,又倒了三分之一的芝华士,拿在手里也不急着递给我。
“我听以前的同事说,你们也有段时间不去17TH了,最近工作很忙吗?”
自从安以诚放假之后,他就常常死赖在我的办公室不肯走,就算是和方明轩他们出来聚会,也很少去夜店泡吧了。说白了就是这么一回事,既然都去酒吧玩了,难免会招惹上什么人,搞出什么后续发展,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有了伴还在外面乱搞。
“还行吧,前段时间是挺忙的。”
ALEX笑着说了一声“哦”,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两个人闲聊了几句朋友圈的事情,他忽然说要和我打一局,我也没有道理拒绝。
我正准备把方明轩赶下来,反倒是被他们作弄了,非要玩什么双打,摆明了是给我下套。
ALEX倒是没有说什么,笑着一口答应了,害得我也没法拒绝。走过去拿杆的时候,我故意把方明轩拉到旁边,调侃他说,
“你不是练球吗?这里也就我打得最好,要不然,我和你凑一对?”
方明轩哪管我说什么,自顾自地凑热闹说,
“人家小男生都在我们包房坐半天了,我看,这个诚意是绝对够了。你也别挑剔了,省得跑出去搭野路货。”
我很想告诉方明轩,我本来就没打算出去搭什么野路货,可是,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还是决定不要给自己惹麻烦,免得他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什么。
在桌球方面,ALEX确实会打一点,但也玩得不精。我本来只是指手画脚地教他对准哪个点,旁边的狐朋狗友偏要起哄说让我手把手地教他。这种骑虎难下的情况,我也没法拒绝。出来玩就要玩得起,这句话本来就是我说的,没理由轮到自己的时候就躲起来。
我从后面环抱着ALEX,手把手地教他对准哪个角度,又要用什么样的力道,动作是挺暧昧的。大家都喝多了几杯酒,情绪本来就比较高涨,难免要围着我们笑话几句。ALEX的态度倒是很大方,非但是不生气,反而挺配合的。
一局玩下来,我们险胜一点,方明轩他们大呼不公平,反过来要罚我们。 我本来还以为就是罚酒几杯,也没有怎么推脱,没有想到他们突然开窍了,很有创意地玩起了新花招,拿了冰块让ALEX用嘴巴在我大腿内侧绕一圈。
平时只有我玩他们的份,难得被他们逮到了机会作弄我,他们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其中两个人挡住了大门不让我们逃走,另外两个把我们按在了沙发上。
我刚想要推脱,方明轩就拿话堵我,说是ALEX都肯牺牲了,我有什么理由玩不起。被他们几个人一阵起哄,我也想不出反驳的话了,只能狠心和他们玩到底。
这个玩法本来就是我想出来的,当然是够狠又够毒辣,不光是我要把裤子给脱了,ALEX还要含着冰块从我的大腿内侧绕一圈。对方明轩他们来说,这种画面太精彩了,对我来说,这种刺激也不是一般的。自从和安以诚在一起了,我还没有好好地和人□过,光靠手的感觉毕竟不够滋味,ALEX的动作又带了一些挑逗的意味,我确实很难控制住欲望。
当我感觉到自己快要□了,立马推开ALEX,快速地穿上裤子,赖皮地说道,
“够了,一圈转完了。”
我心里很清楚,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擦枪走火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ALEX对我有意思更不是一天两天了。
“严念琛,你耍赖啊,轮到自己就玩不起了?”
一群人叫嚣着扑上来,差点就把我压在沙发上了,还好我的反应比他们都快,敏捷地逃到了另一边,没让他们得逞。
“今天已经够刺激了吧,不要闹了,我真的有点醉了。”
ALEX的表情有些尴尬,很快又接口说,
“我帮你去拿杯冰水吧。”
他离开了之后,也没有再回来了,冰水是让服务生端进来的。几个人围着我一顿教训,非要我承认自己不识好歹,错过他们给我创造的机会。我笑着反驳了几句,也没敢多说什么,倒是方明轩看出了不对劲,突然说道,
“我看你是真的有点醉了,别自己开车回去了,我现在先送你一趟。”
我心里一愣,猜到了他是有话要说,也就没有拒绝。方明轩倒是把戏演到底,还真扶着我走出包房,路过吧台的时候ALEX特地跟我们打了一声招呼,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一路上,方明轩恪守司机的本职,一句废话都没有说,我暗暗地观察他的表情,心里多少有了一点底。倒不是怕方明轩发现什么,只要没有被他逮个正着,我都有办法糊弄过去。
方明轩帮我停好车之后,又跟着我上楼了,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开门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万一安以诚在里面怎么办?
还好开门的时候看到玄关处没有鞋子,我这才放松了下来,随意地请方明轩坐下。难得他也有不贪图我家茶叶的时候,刚坐下来就拉住我问,
“你是不是和谁搞上了?”
明明表情是一本正经的,偏偏用了一个“搞”字,笑得我差点把茶喷出来。
“说什么搞呀,这么难听,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我不承认,也不否认,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方明轩不愧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盯着我看了半天,胸有成竹地分析说,
“那个ALEX长得也不差,又是自己凑上来的,你没理由不吃这块肉。阿琛,你别告诉我,你突然转性了?”
我忍不住笑了,一脸苦恼地反问他说,
“你说怪不怪,这个世界上也不是只有我一个男人,他怎么就喜欢盯着我呢?”
想到刚刚的事情,我确实觉得非常得意,当然,还有一些哭笑不得。这么久没有好好玩过了,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刹车的话,说不定现在就和ALEX去开房了,也不会留在家里被方明轩质问。
听到我的问题,方明轩竟然还认真地想了一下,回答说,
“你长相不错,花钱又跟流水一样,还跟他一样喜欢玩,他不找你找谁?”
说到一半,方明轩突然又反应过来,不爽地瞪了我一眼,说道,
“你别想转移话题,等我找人查你,你就完了。”
方明轩这个人一旦认真了,整个人就比牛还要倔,我也懒得和他再绕圈子,很没骨气地求饶说,
“好了,我招了,就是前段时间和一个人确定关系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基本的素质还是有的,不会随便在外面乱搞。”
方明轩最见不得我自夸,毫不客气地说道,
“算了吧,你要是没动心思,刚刚躲得这么勤快干什么?你不是一向坦荡荡的吗?”
我实在拿他没有办法,只好举手投降。
“对,对,我动心思了,我无耻,我下流,行了吧?”
方明轩突然又想起了正题,皱了皱眉头,问道,
“什么样的人?又是男的吧。多大年纪,干什么的,怎么不带出来和我们一起吃个饭?”
方明轩啰里八嗦的样子就跟老头一样,真的不能怪我胡思乱想,其实我们俩小时候在产房掉包了吧。我也是一个自得其乐的人,自己闷头觉得好笑极了,一边强忍着,一边随口回答说,
“你说的还能有错吗?对啦,是男孩子,年纪和ALEX差不多,长相也比他干净一点。”
我当然没有傻到原原本本地告诉方明轩,随口糊弄几句敷衍了事也就算了。
方明轩认真地考量了一下,老气横秋地说道,
“哦,那下次带出来一起吃饭吧。”
我心想,还得吃饭啊,又不是娶媳妇上门,再说了,将来分了也尴尬。
“你急什么,现在也不稳定。”
方明轩大概是觉得自己抓到了端倪,忙是追问道,
“怎么不稳定了?”
我不耐烦地换了一个坐姿,刚想要回避这个问题就被方明轩瞪了一眼。
“也没什么,就是性生活不和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是成年人了,竟然还不肯跟我上床,你说好笑不好笑?”
我一脸苦恼地凑到方明轩的面前,摆出了一副烦躁的架势。这倒不是在演戏了,虽然有些夸张,但也确实是我的心里话。只是,方明轩表现得很不以为然,笑话我说,
“难怪今天ALEX蹭了你两下,下面就冲动了。”
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调侃地说道,
“也不能怪我啊,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没什么毛病,就是特别讲究在床上合不合拍。你说,我们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男生了,还玩什么牵牵手的游戏。说什么慢慢发展,谁知道我什么时候就憋不住了。”
见方明轩并没有反驳,我赶紧又强调了一下,
“所以说,都没有稳定怎么带给你们看,万一过了几天就分了,你们又得在我身上多算一笔账。”
这时,方明轩的手机响了,是另外几个人催他回去继续玩的。
“他们催我回去,你还去不去?”
“还去干吗?帮他们买单吗?”
方明轩就是见不得我一脸痞气的样子,一句再见都不说就自己跑了,根本就是懒得搭理我。刚好我也觉得有些累了,便想回房换衣服洗澡。
刚打开门就看到安以诚站在里面,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眼神都快在我身上刺出一个洞了。
“你没回家?门口没看到你的鞋子,我还以为你走了。”
我知道安以诚多半是听到我和方明轩的对话了,但是,我现在也只能装傻,总不见得自己把话说开。看到我的床上乱糟糟的,随口便说道,
“累了怎么不回家睡?现在都几点了……”
按照我对安以诚的了解,他应该是垂头丧气又闷着不吭声,顶多嘀咕几句表示不爽。只是,没有想到他这次倒出乎我的意料了,竟然第一次打断我的话。
“你刚刚的那些话算什么意思?你挺烦我的是不是?”
如果换了平时,我也许会有心情哄他几句。可是,看到安以诚一脸不满的样,我只会觉得烦躁而已。平时傻乎乎地跟在屁股后面,今天竟然反过来质问我了。
我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笑起来的样子也不见得高兴,不悦地回答说,
“安以诚,不是我烦不烦你,是你自己烦不烦人,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姑娘,扭扭捏捏的算什么?”
安以诚也不是三岁小孩了,当然不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觉得自己做错了,他的脸色很难看,表情已经不单单是愤怒。
“我懂了,你谈恋爱就是为了□,不□就没意思了是吧?”
我很难想象安以诚竟然会用一种指责的语气跟我说话,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件不怎么重要的事情。我实在想不通,这个问题有什么值得纠结的,谈恋爱和□本来就是密不可分的,什么年代了还玩柏拉图。
有些话憋久了也伤身体,这种问题不是我不承认就可以当做不存在的,索性一次说开了也省得将来又是一笔糊涂账。
也许这些都只是说辞而已,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气不过他的态度。原本在这个问题上,我对安以诚的不耐烦就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然,安以诚也不见得心里没有不满。但是,既然他敢用这种指责的态度和我说话,我也没有必要再克制脾气了。
“安以诚,你搞搞清楚,你是只有二十岁,我已经三十多了,你要坚持你的恋爱原则没问题,但我也有我的恋爱方式,我已经给过你不少时间了,如果你不能适应,我也没办法陪你耗下去。”
我已经尽量说得婉转客气,但安以诚并不这么想,他冷哼一声,本来是想憋着火气,最后还是没忍住,冲着我吼道,
“什么谈恋爱啊,你不就是想找人上床吗?如果真的是为了感情,老师怎么不肯让我上啊?”
听到这话,我先是一愣,顾不得生气,反而是笑了起来。安以诚大概也觉得自己失言了,又不舍得丢开面子把话收回,只得僵硬地看着我又不说话,拼了一口气撑在那里。
隔了一会儿,我笑不动了,怒气也上来了,指着他的鼻子,嘲讽道,
“你觉得这可能吗?安以诚,掂掂自己的份量吧。你对我不爽是吧?可以啊,那你就走好了。别弄得好像我很在乎你一样,陪你玩玩还当真了。”
和安以诚认识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生气。他算什么东西,竟然还敢指责我了,他凭什么?平时哄着他几句,还真当我对他情深似海了?和我谈过恋爱的人两个手都数不过来,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和我说话的。
安以诚被我骂得说不出话了,他一声不吭地盯着我看,就好像是想用视线将我杀死。隔了一会儿,他的嘴里才挤出了一句话。
“严老师,你这个人真自私。”
他故意加重了“严老师”这三个字,我却没有觉得生气,反而是理所当然地说道,
“没错,我还很无耻。”
安以诚的脸色很难看,身体绷得紧紧的,眼睛里几乎可以冒出火来。他的两个手都握成了拳头,青筋都快爆出来了,就好像随时会挥拳上来,整个人都竖起了尖锐的刺。
我一直都在猜安以诚的下一句话会是什么,不管是吼我、骂我,甚至想要打我,我都不会感到吃惊。可是,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做,脸色铁青地怒视着我,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
终于,在我以为他要揍我一拳的时候,他突然气愤地转身离开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已经听到大门“乓”地一声关上了。
等我走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人了,鞋柜的门还在晃动,显然是他来不及关上的。
安以诚突然离开了,我也跟着没了火气,平静得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站在门口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小子总算记得把鞋子往鞋柜里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