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多玛城祭典的羔羊——youyu

同三个月前一样，迦尼亚还有拥有他瞬间吸引所有人目光的能力。他淡定如止水的冰蓝眼瞳，似是有一层薄薄的雾气蒙在上面，惹人怜爱。他轻轻挽着城主的胳膊，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目不斜视地缓缓步入宫殿，虽没有任何趾高气昂的架势，但仅仅就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也让在场的贵族们心生不快。

看不下去的莫里斯埋头低声抱怨，忿忿地转身离开。但幸运的是，城主并没有特别在意他无礼的举动，也许是想现在一切都已成定局，所以任由他再怎么不满也没什么要紧的了吧？

待城主和迦尼亚在宫殿正前方的主台站定后，司仪高声宣布着早就准备好的封诏。诏书念毕，人群中才稀疏地响起几声掌声。那一刻，城主愤怒了，他「刷」的一声抽出长剑，随手指向身边某人的脖子。那人脸色瞬间发青，双膝打颤地跪倒在地，嘴唇抖动着，说不出一个字。

「混帐东西！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摆脸色给我看！」城主狂躁地怒吼着，像一只发疯的狮子。他已经忍够了！他忍那些自以为是的贵族们的闲言碎语已经忍够了！他不要再忍了，今天他要让那些人知道到底这座索多玛王城里谁说的话才是话！一咬牙，城主闪着寒光的银剑蓦然抬高，朝那跪倒在地，连求饶的话都吓得说不出来的人挥去！

「啊——」

尖叫！

胆小的贵妇们蒙住了眼睛，发出不亚于恶鬼的惨叫，仿佛那一剑是砍在他们脖子上的。一滴血红从空气中滑过，落到地毯上，瞬间与地毯鲜红的颜色融为一体。紧接着，血滴越来越多，落得也越来越快……

索多玛的城主颦紧了眉，他握剑的手抖了一下，「你在干什么，修亚？你给我起来！站起来！」

但是跪倒在地的修亚一动未动，只是用坚定的目光望着城主，仿佛在劝他息怒和三思，不要让这场封妃的舞会变成一场噩梦。阿斯纳望着修亚淌血的手，一阵胆战心惊。就在刚刚，城主挥剑斩杀的时候，修亚突然冲了出去，徒手握住尖利的剑锋。参加皇室聚会是不允许带武器的，即使带，也不可能在城主面前拨出。

修亚和城主僵持不动，谁也没有再发话，气氛紧张到极点，在场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地呆立原地动弹不得。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动了，那人轻轻拉住了城主的手，什么话也没说，但是城主的怒气却在那一瞬间压制了下去。

那个人是迦尼亚。

城主转头望着迦尼亚，迦尼亚朝他笑了笑。

随后，只听一声叹息，城主松开握剑的手，紧握剑锋不放的修亚这才松了一口气，单手支地喘着气。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修亚的确是稍稍止住了城主的怒气，但那却是付出了鲜血的代价。可是刚刚，修亚才明白，对付城主翻脸的特效药竟是迦尼亚的微笑。那个冷血无情的城主竟会对一名少年迷恋到这种程度？这让修亚也感到难以置信。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众人，有的立刻赶到城主身边谄媚讨好，有的换上一副伪善的笑容向迦尼亚祝贺。因为不想变成城主泄恨的靶子，所以他们都竭力表现出对这次封妃事件的赞成和高兴。见风使舵，这的确是在上流社会生存下去的技巧。

人流朝主台的方向涌去，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来到修亚的身边，跪了下来，撕下一截布料，不声不响地缠上修亚受伤的手掌。

「为什么要这么做？」阿斯纳低声问着，他没有去看修亚脸上的表情。

「总得有个人出来吧。」修亚揉揉阿斯纳的脑袋说，「不然事情就严重了。」

「我们回去吧。」见修亚的血一点也没有要止住的迹象，阿斯纳只得说出这样的提议。伤口很深，从血肉模糊的伤口中甚至可以看到修亚白森森的手骨。刚缠上去的布条不到半分钟立刻全被浸染成了血红。

修亚转头望了望聚集在主台方向的人群，心想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吧，于是对阿斯纳点了点头说：「回去吧，抱歉让你看到这么血腥的画面。」

阿斯纳没有答话，默默把修亚从地上搀扶起来。见阿斯纳一直不说话，修亚好奇地问他：「你在想些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阿斯纳摇摇头。其实他想告诉修亚，更加血腥千万倍的画面他都见过。在他被送到索多玛城之前、试图逃跑的那天晚上，他见过一个男人被万箭穿心，然后身体被砍成碎片，乌红粘稠带着浓浓腥臭的血水弄湿他的脚掌。在那片血红之中，他被族人们压倒在地，挣扎在无数手臂中变得肮脏不堪。

「请等等！」

就在修亚单手把阿斯纳丢上马背的时候，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略显焦急的呼喊。那是宛若天使般甜美的嗓音，从索多玛这座沙漠都城干燥的空气中传来，仿佛具有某种湿润的气息，让人心神都因之清爽了许多。

修亚和阿斯纳同时转头，只见迦尼亚正站在他们身后。因为看到修亚要离开，所以被众人包围住的迦尼亚费了好大的劲才偷溜出来。

「怎么？」修亚莫名其妙地注视着冰蓝眼瞳的美人，想不通他追出来的原因是什么。马背上的阿斯纳同样也是一脸疑惑，甚至，还有很大一部分是震惊。

「那个……」迦尼亚快步跑到修亚身边，握住了修亚不断渗出血水的手，非常抱歉地说，「对不起，因为我的关系，害你受伤了。我很抱歉，真的……很对不起……」

说到这里，他低下了头，那表情让人忍不住想要抱住他，给他安慰。但是修亚却抽回了手，「请不要这么说，如果不是你的话，只怕现在我受伤的地方就不只是手了。」

对方是城主最宠爱的王妃，现在又是在离宫殿不到百米远的地方，修亚隐隐可以看到已经有人站在殿门处，好奇地朝这个方向张望了。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落人口实，惹祸上身。所以修亚极力和迦尼亚保持距离，但是迦尼亚却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他竟然凑到了修亚的耳边，用非常暧昧的姿势轻轻说了一句话。

阿斯纳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但他却清楚地看到了修亚在听到那句话后，脸上僵硬的表情，仿佛是被人推上断头台一般青白。随后，修亚压低双眉看了迦尼亚一眼，不发一语地翻身跃上马背，抖抖马缰离开。

被修亚夹在两臂之间的阿斯纳不放心地朝后望了望，只见迦尼亚不带表情地看着他们两人驾马离去，过了一会儿才转身往回走去。

「他刚刚对你说了什么？」已经离开很远了，阿斯纳才忍不住问了一句。

「三天后的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你。」修亚平视着前方，把迦尼亚的话重复了一遍。

「什么？」阿斯纳猛地偏头望向修亚紧绷的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修亚揉了揉太阳穴，嘴角浮出一丝苦笑，像是在自言自语，「该死！那个白痴到底在想什么！他可是城主的人啊……」

阿斯纳低头不再说话，他知道修亚在担心的事情。如果三天后再来见他，如果消息传出去，无疑会引起城主的勃然大怒；但如果不见，就是对王妃的蔑视，如果他到城主那里去告上一状，修亚也是必死无疑。

◆◇◆◇◆◇◆◇◆◇

舞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迦尼亚在城主的陪同下回到了他的寝宫。几场云雨之后，城主沉沉睡去，而迦尼亚却翻身下床。他小心翼翼地点起一个烛台，把灯芯调到最短，然后从柜子里抽出一本紫色封面的小册子，慢慢翻开。

那本册子是新的，上面只有几个字符串，那是沙漠民族的语言，所以索多玛城的人并不知道那些字符串代表的含义，连索多玛的城主也不知道。因为迦尼亚说他想要，城主就买给了他，册子也好，笔也好，墨水也好，都买给了他。这些东西都是微不足道的，市井小民都可以轻易得到。但是，它们对于迦尼亚的意义却完全不同。

『Shuya』

昏暗的灯光下，迦尼亚写上修亚的名字。随后，他轻轻合上册子，重新把它放好，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闭上眼睛。

现在才刚刚开始而已……刚刚开始……再过不久，你们会知道什么叫人间地狱……你们就会知道我们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

随后的三天里，表面上看，修亚还是和往常一样。清晨出去巡逻，晚上回到府宅跟阿斯纳缠绵。仿佛把迦尼亚对他说的那句话抛到脑后，根本不记得有过那样一个令人琢磨不透的约定。

但是阿斯纳却做不到，他既然知道了，就再也不可能忘记。这三天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修亚到底会不会去，去了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不去的话又会怎样。

阿斯纳也曾经向提尔打听过修亚那天的行程安排，但是提尔却嘟嘟嘴告诉阿斯纳说：「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哩？修亚大人从来就没有什么类似『行程安排』之类的东西，除了每天例行的巡城以外，其余的时间，他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终于，到了第三天的夜晚——

「把你的腰挺起来，阿斯纳……」修亚握住阿斯纳双腿间勃起的分身，来回套弄着。而阿斯纳则双腿分开，微微喘息，跨坐在修亚的腰上。修亚虽然是仰卧在床上的，但他的男根却深深插入了阿斯纳的体内。

「不行……好痛……」阿斯纳伏在修亚的胸前，全身软瘫，而修亚却一再要求他动起来。阿斯纳的内壁紧紧包裹住修亚胀大的阴茎，一个微小的移动都会给他带来莫大的痛苦。

「你偶尔也该服务我一下吧。」修亚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起身把阿斯纳压倒在床上。

「啊……」

阿斯纳轻轻呻吟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双手扣住修亚的肩膀，扭动腰杆调整着两人结合的姿势。就在这个时候，修亚突然抽动了一下，这个剧烈的动作让阿斯纳发出一声痛苦的求饶：「不……不要……」

但是修亚却好似没听见一样，继续着他凶猛的入侵。肉体的摩擦混合着床板吱呀的响动和阿斯纳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在这个微寒的夜晚，变成了能让人浑身发热的催情剂。

修亚俯身咬住了阿斯纳的唇，贪婪地吮吸着唇瓣的味道。被这种湿热包住的阿斯纳，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丝媚叫，腰部痉挛了一下，他感到自己的分身也胀大起来。

一开始只是觉得痛苦而已，后来慢慢有了快感。阿斯纳也学会了享受这种欢爱，他在修亚的调教之下，身体变得越来越敏感。

扣住修亚肩膀的手越来越紧，身体的起伏也越来越大，意识越来越模糊……高潮越来越近，阿斯纳的下腹传来阵阵抽搐，他痛苦地睁开了眼睛望着修亚。

「没有关系，你射出来吧。」修亚这样说着，低头含住了阿斯纳的前端。

「不，这样不行……」神志不清的阿斯纳勉强地说着话，他想推开修亚的头。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射在修亚的嘴里。

「我说过，没关系。」修亚把阿斯纳的分身从口中拿了出来，从旁边品尝着阿斯纳淫荡的味道，用舌尖抵住他敏感的部位，唇齿滑过每一根凸起的血管。修亚吮吸的吱吧声几乎要把阿斯纳带到颠峰，竭力忍受着渴望解放的欲望，阿斯纳用仅剩一点的理智拒绝说：「不，不行……从弄脏你的脸的，你，你……啊……不是要去见王妃……吗……啊……」

在最后的声音发出后，白浊的体液终于从阿斯纳的身体里不受控制地射了出来，阿斯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角有一点泪光。但是当他看到修亚的表情后，连背脊都寒了起来。

「你刚刚说什么？」修亚停止了一切动作，带着怒气问阿斯纳。

阿斯纳当然不敢重复，他只能睁眼望着修亚，咽了咽口水。阿斯纳的胸脯依旧在剧烈地上下起伏着，他还没从刚刚的激情中缓解过来。

「谁说我要去见他？」修亚嘀咕了一句，这才把阴茎从阿斯纳的体内拔了出来，翻身跳下了床，捡起衣服披在身上。

「难道你不去吗？」

修亚忿忿地坐在床边，并不答话，但却重重地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没有决定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只想藉着和阿斯纳交欢来迫使自己忘掉那个约定，但没想到阿斯纳却在关键时刻提醒了他，让他心情变得非常不好。

「虽然有些晚了，但如果赶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的……」阿斯纳从床上坐起来，望着修亚结实的后背，小心翼翼地说。

见修亚还是没有反应，阿斯纳终于忍不住了，喋喋不休起来：「城主如果发现王妃不在，一定会派人去找，当得知王妃在等你，而你却又迟迟不现身的时候，他会怎么想？他会认为你是因为王妃出生于沙漠而蔑视他。你忘了那天晚上城主是怎么对待那个没有鼓掌的人的吗？他想杀了他……」

「闭嘴。」修亚低沉地说出两个字，突然转身望着阿斯纳，一边逼近一边说，「但是，如果我去了，情况会有所改变吗？派人四下搜索的城主如果发现我和王妃私会，他又会怎么想？他会认为我们在偷情！我的头立刻就没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阿斯纳抿抿嘴，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

「所以……」修亚想说，如果是那样的结果还不如不去。但阿斯纳却突然冒出了一句：「所以，就由我代替你去吧！」

「你说什么？」修亚眯了眯眼睛，疑惑地望着阿斯纳坚定的表情。

「如果是我去的话，一来没有违背和王妃的约定，我会告诉王妃说你身体有恙，有什么话由我待为转达；二来也不会有人怀疑你和王妃有私情，因为没有人会让别人代替自己去幽会的吧。所以即使被发现了，他们也抓不住你任何把柄。况且我认为……王妃他只是单纯想跟你道歉而已，根本没想到他这种作法会给你带来这么大困惑……你不去实在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

阿斯纳忘不了那天晚上迦尼亚追上来时的那幅楚楚可怜的表情，他和自己一样只是一个命运悲惨被族人抛弃的人而已，有着那样清澈的水蓝眼瞳的人，阿斯纳不相信他会使手段故意陷害修亚。

听阿斯纳这么一说，修亚才认真思考起来——这的确是一个可行的办法。终于，修亚朝阿斯纳点了点头说：「好吧，既然这样你就告诉他我有无法脱身的事情要办。说完以后立刻回来，不要和他多说话，明白吗？」

阿斯纳高兴地重重点下了头。他真的有种期待，期待可以有和王妃单独说话的机会。

◆◇◆◇◆◇◆◇◆◇

罗得恳求道：

众兄弟们，他们既到我的门下

就不要再对他们做什么了……

——《圣经?旧约?创世记》

第五章

阿斯纳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远远的，阿斯纳看到有一个娇小的身影蜷缩在路旁，耀眼的金发被大大的风帽遮着，只露出几丝飘在空中，映着皎洁的月光透着一种魅惑的颜色。

听到了马蹄声的迦尼亚转过头，望着阿斯纳，他站了起来，带着兴奋的表情朝阿斯纳跑来，却在发现来人不是修亚的时候，露出了一丝遗憾的神情，但随即又换上了天真没有防备的笑脸。

「修亚大人呢？」迦尼亚的声音有些颤抖，想必是因为独自在夜里等了太长时间着了凉。

阿斯纳翻身下马，解下了披风搭在迦尼亚的肩上说：「大人他有急事脱不了身，他让我对你说很抱歉不能亲自来赴约。但是请你相信我，你想对修亚大人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传达到的。」

「这样么？」迦尼亚掩饰不住他失望的表情，低头望着地面。

阿斯纳专注地望着沉默的他，迦尼亚脸上那种孤独的表情让阿斯纳的心脏一阵抽动。他有一种冲动，他想告诉迦尼亚他也是来自沙漠民族，他们是一样的，并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