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应该只是个引子。
微黄的日光照得城里所有的东西都闪亮闪亮,我和龙泽尔坐在沿江公园里的圆桌旁;我想游振铭
现在肯定在满公司找我吧。
“小功?你…不想问点什么吗?”龙泽尔的眼睛在阳光下像蓝色的水晶。
“问什么?”我真的不知道要问什么或应该问他什么?
“关于我的事,”他望着我,我不能直视他的眼;太透明,有一种可以洞彻的感觉。
“没什么好问的,那是你自己的事;如果你愿意告诉别人,你就会自己说出来。”我是这么认为
的,我认为自己决不是属于八卦的人。
龙泽尔笑了,笑的非常的耀眼,说他是美男子还迁就了点;除了他的样貌,还有那股子我表达不
出来的味道在弥漫着。
“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有个从中国来的男孩,你们两有点像;”他就开始讲:“我们交往了两
年,无忧无虑的时光…后来…我提出分手,他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但是…我在不久却收到了他
自杀的消息。”他望着江面淡淡的讲述。
“我想,其实我是喜欢他的……”
我很想问,为什么提出分手?还很想问,我和他很像,你会把我当成他?我为什么不敢问,或者
,原来我并不排斥同性恋,还是我不排斥龙泽尔是同性恋?
“小功有没有喜欢的人?”他突然把话题转想了我。
“我?”仍然介怀,不过我觉得可以跟龙泽尔说。
“我有啊,有个很喜欢的女朋友,相爱三年……结婚那天,我……跑了。”
“跑了?”他果然吃惊。
“因为…”他那是难道是我心理想的那样的表情,我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肯定不是那样。
“结婚那天,我准备去接她的时候,却收到一个快件,里面是她和另一个男人的床上照片。”我
尽量去轻薄自己的语气,表示我现在已不那么受伤。
……
……
“所以你跑了。”龙泽尔不是同情不是可惜,是一种听者的理解。“你知道快件是谁送的吗?”
“不……不知道。”我摇头,知不知道现在也无所谓了吧。
我下午没去公司了,一直和龙泽尔坐在江边,说着说着,我把和泽丹假结婚的计划也告诉了他,
惹的他一阵笑,赌我们不会成功;我觉得跟他聊天,其实很开心!
我脱鞋进房,游振铭直直的坐在沙发上,好象专门在等我回来。
“吃过饭了吗?”我问他,他看上去很……
“你中午到现在上哪去了?手机也不开。”他这样没有任何语气的话,表明他心里有火气待发。
关机和不跟他说就出去是我不对,但,我不想告诉他我和龙泽尔出去的事。
“随便出去逛逛,手机没电了就关了。”游振铭扯过我的袋子,把手机掏出击活,伸到我面前—
—是满格的电。
“你和龙泽尔出去了。”我突地对游振铭来了气。是,我们是好朋友,好哥们,但是,再好的朋
友也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吧,龙泽尔又不是什么通缉犯,我不能跟他出去吗?何必用这种审问的口
气呢?
“是啊,我是和他出去了。”我从他手里扯回包,往自己房间去。
“原来…你对同性恋有兴趣!”游振铭你今天……我咻的转身恶狠很的瞪他告诉他,你已经惹毛
了我,最好赶快闭上你的嘴!游振铭却毫不示若的回挑我,一种我从没见过的生气。
我们是不是在变,还是我们其实一直不够相互了解;现在,我们给彼此的感觉都是陌生的。
(5)
我从不知道,我和游振铭不说话了,我自己会很无聊。我知道是我不对,我拉不下脸来道歉,从
我们开始混在一起时,就是游振铭主动和我说话,主动来和解我们之间每次不大不小的争吵,每
次他不是买吃的就是买好玩的来打破僵局;就算是我的错,也是他先迁就我;为什么这次就不呢
?
我给了他很多良好的和好机会。我早上故意赖床久一点,等他来喊我,平常他都会来叫我起床,
可他没有,我只好自己起来;刷牙的时候故意把一点牙膏留在嘴上,平时他会笑我,帮我擦掉,
可他没有,我只好自己擦掉;我故意不吃早餐,去等公车,平常他会拎着我的衣领去,看我把早
餐吃完,可他没有,我只好自己嚼面包,因为不吃早餐会胃炎。
我也答应了泽丹把假婚礼完成,混回她的证件,龙泽尔也把版权给了公司,在爷爷那要回了他的
证件;大家都各有所得。我和游振铭放大假,涨工资,算是来这个城市的小有起色的开端。我每
天被拉去学习中华文化精髓,但是--泽丹却和游振铭出街逛物,她说奶奶和妈妈比较喜欢我这种
乖乖型,而她和游振铭走一起称头些;我……,游振铭就依然仰起张酷脸不耻我,好象我真的犯
了什么不可弥补的滔天大罪一般,你就是想先逼我开口一次嘛!
啊——不行了!我一屁股坐到了龙泽尔爷爷家的草坪里,满耳朵的麻将切磋声,满脑袋的二五八
作将七小对碰碰胡,哎,成小功,你怎么就那么霉呢?不知道游振铭给我的红裤叉有没效果,可
以给我转运,我每天都穿著呢!
“很累?”龙泽尔双手插裤兜,笑着。哎,这种笑容给女人看的话……他好象挺喜欢穿白衬衣,
不过,他穿白衬衣实在好看。
“有一点啊!”我扭扭脖子。岂止一点啊,简直是很累很累啊!
“泽丹最会挑人啊!”他感慨。
“啊?什么?”我没怎么听。
“小功一看就是那种好欺负的,”他蹲下来,蓝蓝的眼睛对着我“让人忍不住的想欺负,又忍不
住的想去保护。”如果他说这话时,眼里没有流过一许幻魅就一定是我刚麻将看就了,花了眼。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他牵住我的手,拉起我,松软,滑润的触感。
原来后面还有这么一个小园子,爬山虎,葡萄架,小秋千,大槐树,老木屋。
“这是我们小时候玩的地方,”龙泽尔淡淡的在回忆:“那个,木屋…”他指著书上架的木屋。
“爸爸给我们架的。”
很不错的地方啊!
“上去看看。”他搬过靠在树上的木梯,先往上爬。我战战惊惊跟上去,这单薄的梯子能承受两
个人的重量吗?梯子直晃悠,木屋咯吱咯吱响,我的心的吧嗒吧嗒跳。
这屋子根本很小嘛!我们两个只能弯着腰卷在里面。不过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一大堆,什么
玩具娃娃玩具车,模型的,花花画贴,看来大家的童年都没什么太大区别。
“啊!照片啊!”龙泽尔蹲下从一个小盒子里拣起一张。我伸过头去,啊哈哈哈哈,那么大一胖
小子,浅棕头发,蓝眼睛,虽然是旧古的老彩照也看的出那是小龙泽尔。妈妈,这就是美男的初
始型吗?那我岂不是没什么可嫉妒的,我小时侯比这漂亮多了,哈哈哈!
“喂,你很没礼貌呀!”龙泽尔佯怒转头。
……是我靠的太近想看照片,一定是我们靠得太近,他的唇居然就切切掠过我的,感觉像一条丝
带抹过,我们就这样嘴对着嘴,鼻子挨着鼻子,眼睛望着眼睛不知过多少秒?分?我才反应过来
,刷的站起,“砰!”头狠狠顶到屋顶。
“哎哟!”我抱头,往外一滚——好痛!妈妈……
“小功?”龙泽尔赶紧来扯我——
“碰!”我们俩都掉出了木屋,跌到了地上。
!!!!???不满痛,痛的还是我的头。
!!……
龙泽尔的闷声在下面发出,啊!他垫地了。
“对…对不起!”我急忙要爬起来,我明明穿了小红内裤啊!龙泽尔却带一手,把我拉扑到他身
上。这,这……这个姿势…我尽力抬着脖子屏着呼吸不贴上龙泽尔的脸;他把我的手拉在他的胸
前,右手摸我的头:“很痛吗?”
我,我…怎么办,他的体温,他的心跳无一不二的忠实的从我接触他的上身传递给我,那我跳得
更快的感触也一定同样传给了他。
他慢慢的仰头,我缓缓的抬头,抬到不能抬为止--他的唇轻柔的覆上了我的!妈妈!我…我……
这吻…他一次次的轻轻啄着,我的头啊!一条湿润热温的软件似蝴蝶探花,游鱼戏水轻摆尾要融
进我的口腔……我头火热火热。妈妈,怎么回事??!!
我完了,我完了,我这次真的完了!我居然被男人吻了!这次是真的吻了,实实在在的吻了!我
……呜呜悲惨世界!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啊!我不是知道他是同性恋吗?我不排斥,我还被他吻
了,好恐怖!恐怖的不是我被同性恋的男人吻了,可怕的是我知道他是同性恋,我…还让他吻了
!难道……我……也是同……呜呜,太恐怖了!游振铭你快点回来,快点回来啊~~你再不回来,
你最好的朋友就要沦为…沦为同性恋了!我抱着枕头一阵无法克制的悲鸣和自我厌恶自我反省自
我分析自我调解!游振铭,你这猪啊,快点回来!我认错,我向你认错还不好,你一定要帮我啊
!我不要我不会喜欢上男人的,呜呜。
“叮咚。”游振铭回来了。我一个箭步扑上去--拽着他的袖子,“游振铭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们和好,我们说话,你跟我说话……”我放声哭起来,我真的很怕。
“你……”游振铭诧异得不知如何事好,他知道我是真的在哭,哭得很伤心,很动情。“别这样
,我知道了,我现在不是和你说话了吗?”游振铭把我牵到沙发坐下,抹一把我狂放的眼泪。
“别哭了,你看你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像什么?给你--”游振铭掏出一包东西给我,是我最爱
吃的甘草香橄榄!游振铭!你真是……我成小功怎会交到你这样的好——朋友,我简直感动的又
……眼泪鼻涕了!
“干嘛呀!你这是——”游振铭好笑的压我头,带点刚和好的不好意思。
“哎哟,痛啊!”我叫唤。
“怎么?”
“撞了一下!”
“怎么老是这么不小心呢?真要二十四小时瞪着你才行,我给你拿药揉揉。”游振铭到柜子里去
找药。
我不敢,我不敢,我好想告诉游振铭问他怎么办!可是,那天,他说原来你对同性恋有兴趣--这
话时的口气,我……要是跟他说,他就讨厌我不和我说话甚至和我绝交,那,要怎么办?啊!妈
妈,要怎么办啊!
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我就干脆不去想;其实如果仔细去想想可能不会搞出那么多飞机来。龙泽
尔曾说过,有个交往两年的男生,他提出分手后,自杀了;他说我很像那个男生,他说,他想他
其实是喜欢他的。我呢?我让他亲了我两次,第一次我知道他是男人,我让他亲了我的额头;第
二次,我知道他是个同性恋的男人,我让他亲了我的嘴,我都没有排斥,他亲我时,我有感觉的
;所以……我很怕,我不知道我是怕自己是同性恋还是怕自己喜欢上了龙泽尔。
和泽丹在照婚纱照的一整天的时间,我们都在聊天。泽丹在美国是自由模特,也就是,可以代言
任何产品的那种模特。她是独身主义者,我相信她是个很有魅力内涵的女人,龙泽尔也澄清了,
他们两个被爷爷死整到差点断线而互敌,他说泽丹其实是天底下最单纯的女人,她周旋于男人之
间却总是冰清玉洁全身而退;她有一句话是“我不需要男人。”可能是对男人彻底失望吧,如果
说到美男,自己的弟弟就是个同性恋,对于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多少有影响。
我告诉她我和橙子的事,她一阵大笑后,清晰清楚的说,那是一定的,你不适合结婚。泽丹说,
她缠住游振铭是龙泽尔拜托的……因此这也是我怕的原因之一,龙泽尔那张俊美的脸下,多情的
眼里,我不知道他的真正想法是什么?他总带给我出忽意料的刺激感,这表示什么呢?告诉游振
铭吗?
“呤……”手机在桌上跳动,泽丹又去换婚纱;只是个假婚礼罢了,有必要把自己折腾得这么辛
苦吗?我松掉领结扣,拿起电话。
“喂?”
“……小功”
“…… ”我记得这个声音,那么深刻的记得,这个风铃子一样的声音;三年时间吟绕在我的耳
边,陪着我那段最无忧的日子,有酸味冲上鼻头,泪意。
“你…手机号码都没换啊!一拨…就听到你的声音了。”
“橙子……”我声音哽咽了“你,好吗?”
“好…你要结婚了?”泽丹说过通知我父母了,昨晚,妈妈打电话来问,我也豁出去了,说你们
愿意来就来,反正是婚礼;已经逃过一次真婚了,结一次假婚又有什么关系呢?一定是妈妈告诉
了橙子的爸妈,于是……
“是…是啊!”不管怎样在橙子面前撒谎总是为难。
“这样啊,我该说恭喜吧。”橙子你这样真的让我很难受,你的声音不快乐,我听得出你不开心
。
“橙子……”
“你要结婚了,那游振铭怎么办?”橙子的话我听不懂,游振铭当然是和我在一起他知道是假结
婚啊。
“啊?”
“其实,我没有去法国,我一直在国内……”什么橙子,你说什么?你在哪?
“橙子你……”
“好了,下次再聊,拜拜!”橙子突然挂断了电话,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就总
这样自作主张呢?我就这橙子那个电话拨去,却是盲音。
晚餐和游振铭一起在龙泽尔家吃。游振铭和龙泽尔几乎不怎么说话是我今天晚上才开始在餐桌上
才知道。我没有心思,被橙子那个电话搅的思维破碎。真的要跟游振铭商量一下,不过,泽丹的
弄考古的爸爸和喜欢历史的游振铭非常谈得拢,两人一直在细细大嚼古论,真正一团混乱,怎样
才能好好做做自己的事。
每天对着星星许愿,许够365天就能实现;这是橙子常说的,在她告诉我这个说法之前,我只知
道对着流星许愿时在胸口打个8字结,就会实现,我有坚持过几天呢?有星星的夜晚不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