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助与董事长——季禄

不晓得今天董事长是怎么了，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的伊尔函，则是和他身旁的Eric聊得特别开心。
“Eric，我进来快三个月了，还不知道你是哪个部门的呢！”伊尔函道。
“我是人事室的经理。”Eric回答。
“那我就不应该这样称呼你，太没礼貌了。”伊尔函说。
“没关系，叫我Eric就好了。”Eric轻笑说。
还没发现此时周围的温度已经降到冰点，他们俩依旧聊得愉快。
宋毅擎只觉得似乎有把火焰在胸口燃烧，他见到伊尔函笑得如此开心，那是他从未给过他的，为什么他能和别人有说有笑？
宋毅擎握紧手掌所发出的喀喀声响，着实是吓坏了在场所有主管，他们都不敢坑出半点声音。
“真的可以吗？”伊尔函又问。
“没关系。”
“那……”
伊尔函原本还想再继续聊下去，而终于觉得气氛奇怪的Eric拍了拍他的手臂，并指着前方。
老天哪！现在才发现会水会太晚啦？董事长可是盯着你们很久啦！那些主管们在心头直冒汗。
Eric总觉得董事长看他的那种锐利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敌人似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不如，我们就请陈经理来发表他的意见吧！”宋毅擎故意叫Eric发言。
怎么可能会有意见？这里董事长最大，其他人岂敢有任何意见？
“伊特助，你可要好好的写。”宋毅擎看着伊尔函说道。
好恐怖的神情！
Eric站起身说：“我的意见跟之前李经理的意见一样，做到最好，客户才会对本公司有信任感。”
“这真是个不错的提议，既然连陈经理都这么说，看来大家的意见肯定和他们一样，是吧？”
老天，会议怎么还不赶快结束？主管们在内心里祈祷着。
“那会就开到这里，可以离开了。”
听见可以离开，每个高级主管都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像是待会儿会有什么灾难似的。
而宋毅擎依旧坐在位子上，看着伊尔函的Eric有说有笑的一起离去。
“你跟陈经理是如何认识的？”一进入办公室，宋毅擎劈头就问。
伊尔函没有理会他，继续做着之前未完成的工作，看来今晚又要加班了。
“我问你，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宋毅擎用力一拍桌子大声吼道。
伊尔函吓了好大一跳，但他佯装镇定的开口说：“我和他认识的经过，不须要你批准吧？”
现在回想起刚才那场面，他就愈想愈生气。
这位大董事长在气什么？
他和谁聊天关他什么事？难道和谁聊天也要他管吗？
他到底哪根筋不对了？平时不是成天嘻皮笑脸的吗？怎么一下子说变就变，翻脸跟翻书一样！
“看着我！”宋毅擎又吼道。
好可怕，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这人生起气来是如此可怕。
“很好，你不说是吗？那我立刻请他走路。”宋毅擎寒着张脸说。
他这不是在威胁他吗？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太过分了。”伊尔函颤声道。
“你是在为他说话吗？”宋毅擎冷笑着。
不能因私事而把Eric拖下水！所以伊尔函心里即使气得很，也只好强忍住不满，不表现出来。
“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偿和他说话，或对他展开笑容；要是让我见到，我可不会那么简单放过你。”他说到做到。
伊尔函低垂着头，却想不出法子替Eric说话。
“你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宋毅擎依旧冷笑道。
伊尔函仍是低垂着头，没说话。
“很好，记住我说的话。”他又警告他一次。
晚上七点多，伊尔函从外头买回晚餐，正要按下电梯的按钮，此时电梯门突然开了。
“伊特助，这么晚了，加班吗？”
是Eric。
“是啊！”伊尔函说。
“董事长他……有没有生气啊？”问道。
“不，没有。我们还是和之前一样，成天就是吵架，没事的、没事的。”函撒谎。
“没事就好，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第一次见董事长如此生气。”
闻言，伊尔函对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那我不耽误你时间了，再见。”
“再见。”
其实知道他在说谎，但也不能说破，他顿时觉得对伊尔函好抱歉，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
回到办公室，伊尔函打开从外头买回来的肉羹，便吃了起来。
他的脑海里，还不时浮现下午宋毅擎生气的表情……
就像是录影带重复播放一样，不停演出那一段画面——
“这么晚了，伊特助也加班啊？”
这天，刚从外头回来的伊尔函手中拎了一个塑料袋，那是他的晚餐。进了公司，在电梯门口遇见一位男职员。
“是啊，你也是？”他问。
“嗯，最近公司的客户相当多，赶了好几天的夜班都还赶不完呢！”男职员说道。
当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啊！到了，那再见了。”男职员打声招呼后便离去。
“再见。”
电梯门再次合上。
又是当的一声，十二楼到了。
伊尔函拎着手中的袋子往办公室走去。从他的背影看去，能明显的看出他有些许疲累，但和楼下那些男职员们相比，他们还是比他辛苦许多。
这几天伊尔函都是凌晨三、四点才下班。
真的好累！
将袋子放在桌上并打开电脑，他坐在椅子上，趁这空档闭上双眼，手指轻揉着太阳穴。
过了一会儿，他从塑料袋里拿出三明治，一手拿着三明治咬一口，另一手则打开新的文件，仔细阅读起来。
再咬上一口三明治后，他便将剩余的三明治放在一边，开始动手打着文件上的文字。
那些文件都是急件，明天就要了，所以要忙完成才行，剩下的一些普通文件可以慢点完成没关系。
在他完成第二份时，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针、分针正好指向十二点的位置。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叩！叩！
进来的人是Eric。
“你还没下班吗？”伊尔函有些惊讶的问。他记得今天Eric没有留下来加班啊！
“不，我来是想帮你忙的。”
“谢谢，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你。”伊尔函感谢他的好意，但真的不好意思麻烦人家。
“你瞧你，都累成这样了。”
Eric不由得蹙紧眉头。
“没关系，剩下的文件我就快完成了。”
“我不管，你先去休息一下，剩下的我来替你完成。”他说完，就走到伊尔函身边，要他起身让位子给他。
“我自己的事都是自己完成的，不喜欢麻烦别人。”
不过心里感觉很温暖。
Eric叹了口气，“好吧。”
“对了，你今晚也加班吗？”伊尔函问。
“没有，我是为了你，而特地从家里赶来公司的。”他又叹了口气，“结果你却说不用我帮忙了。”
伊尔函笑着说：“谢谢你，可是真的不用了。”他很感激他为他跑这一趟，但他不能老是要麻烦别人。
“我不打扰你工作了。”Eric只好准备离开。
“嗯！”
“还有秋天的夜晚有些凉意，可别着凉了。”他叮嘱着。
“那还有事吗？”伊尔函轻笑说。
“没有了，再见。”
“再见。”
Eric走后，伊尔函坐在椅子上微笑了好一会儿。
对于这个好友，他真不知该如何说他才好，总是像个老妈子一样，恨不得帮他做好所有的事情，而不让他累着。
过一会儿他回过神来，不免吓了一跳，因为他完全忘了工作这回事了。
他打开最后一份重要文件，又开始努力奋斗起来。
终于，文件是赶完了，他将这一份放在一旁，又开始作起新的一份。
两个小时过去后，工作总算是告一段。
他起身从桌子上拿一叠不要的文件走出办公室，并上了锁。
他下了电梯来到九楼资讯部，打开墙上的电灯，走到一台大机器前，打开机器的开关，他将那一叠文件放进碎纸机里绞碎，待它们全都绞成碎片，他关掉电灯，走了出去。
终于可以回家休息了。
“麻烦一下，我找毅擎。”
又是一个专找董事长的花痴吗？
这种人真是难对付啊！总机小姐心里想着。
只要对她们说董事长没空，或是今天董事长不见客，她们就会在公司里大吵大闹，那声音会震到屋顶都快掀了，玻璃都快碎了。
“对不起，请问你有预约吗？”总机小姐问。
“你只要跟他说我姓梁，他就知道了。”那位女人说。
“请稍等，我打电话上去问问。”
（喂！）“伊特助吗？”
（是的，有什么事吗？）“一楼有位女士说她姓梁，要找董事长。”总机小姐说。
（那她有预约吗？）伊尔函问。
“没有。”
（可是董事长不在，不晓得他上哪儿去了，这样吧！如果董事长回来了，我再通知你。）“好的。”
见总机小姐挂上话筒，这位女人立刻冲向前去询问：“怎样，可以吗？”
“对不起，董事长不在，你要不要先坐着等一下？”
“不在啊？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他。”
听她这么一说，总机小姐有些愣住，原来这位花痴还满有理智的。
这里电话声响起，总机小姐接起电话。
“喂！这里是东大企业，您好。”
（我是伊特助，董事长说楼下那位小姐可以上来了。）“好的。”
总机小姐挂上电话，并对她说：“董事长说您可以上去了。”
“谢谢，那请问他在几楼？”
“董事长办公室在十二楼。”
她对她笑了笑后就搭了电梯上楼。
“毅擎，我回来了。”那女人一打开门就笑着对宋毅擎大喊。
宋毅擎则是一脸疑惑地问：“子婷，你怎么回来了？”
“你不欢迎我吗？”她嘟着小嘴。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在国外念书吗？”宋毅擎问。
“人家放假嘛，自然是想念你罗！”梁子婷双手圈住宋毅擎的脖子，笑容更是迷人。
正在认真打着资料的伊尔函，在听见女人的声音之后吓了一跳。
他停下手边的工作，瞧瞧又是谁来找他们的宋大公子。虽然这种情形是常常出现的，但他还是不太能习惯。
眼前的这位小姐长得不错嘛！
大大的眼睛，雪白柔嫩的皮肤，还有修长的双腿，身材简直是好得没话说；且又热情大方，是不是住在国外久了，个性都会变成这样。
但是，看归看，工作还是得做的。
“你先坐一下，我请人去泡咖啡。”他指着沙发。
“嗯。”
“伊特助，麻烦你去冲咖啡。”他对着伊尔函吩咐。伊尔函停下手上的工作，然后站起身，“是。”
一会儿，咖啡冲好了，伊尔函将咖啡递给宋毅擎和梁子婷后，又再度坐回座位上打字。
“先等我一下，等我把这个工作结束，再来陪你。”宋毅擎说。
梁子婷点了点头，低头喝着咖啡。
嗯！这咖啡的味道、浓度真是恰到好处。
“你冲的咖啡真好。”她称赞道。
“谢谢！”伊尔函微笑道。
“我叫梁子婷。”她笑着自我介绍。
“我叫伊尔函。”
这时宋毅擎突然说道：“好了。”
听见一声好了，梁子婷拍拍身旁的位子示意宋毅擎坐下。
“我告诉你哦……”
看着他们俩有说有笑的样子，伊尔函的心里总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其实，宋毅擎对什么人都关心，态度也很客气，不管是对楼下的职员们，对他的那些红粉知己。
说实在的，自己并不讨厌他，也从未讨厌过一个人，此时就会有股气卡在胸口出不来。
或许是自己还在为那一夜的事情生气吧！他是生气，却没有半点厌恶他的意思，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恨他、讨厌他。
须臾，室内突然安静下来，他们是聊完了吗？
“你吃饭了吗？”宋毅擎问。
梁子婷摇头。
“那我们去吃吧！”
她很高兴的站起来准备出去。
“伊特助，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宋毅擎问他。
“是啊，一起去嘛！”梁子婷招手要他过来。
可是伊尔函却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还不饿，你们去吃就好了。”
他不去的理由：第一是不想打扰他们，第二是他还有工作还没做完，心里祈祷宋毅擎不要发现异状。
只要装作一切都正常就可以了。
可是，伊尔函发觉自己的手心直冒汗……
宋毅擎走近他，使得他更紧张了。
“伊特助，你可能还没吃中餐吧？”他问。
伊尔函故意扯出一个笑容说：“我还不饿。”
“是吗？我替你带了东西回来，如果饿的话，你就先吃吧！”宋毅擎将手中的袋子举高对他说。
“呃……谢谢，你先放着吧！我……我饿了，会去吃的。”他硬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那我放在桌上罗！”
“好。”
伊尔函捏了好几把冷汗，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哈啾！”
伊尔函打了个喷嚏，可能是这几天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所以感冒了吧！
“伊特助，你感冒了吗？”宋毅擎问。因为加上这一次，伊尔函今天总共打了十三次喷嚏了。
“可能吧！”他带着鼻音说。
宋毅擎走向他，这可吓坏了伊尔函，他慌张的将电脑银幕关上，生怕让他瞧见电脑里的东西。
宋毅擎伸手探向伊尔函的额头，有点烫，他不禁皱眉。
这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不照顾自己的身体？
不晓得为什么，当自己的手抵住伊尔函的额头时，他觉得那一瞬间！电流传来。
他总觉得奇怪，伊尔函这一整天到底是在忙些什么？好像很神秘似的，而且，他看他的眼神像是在——逃避。
究竟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他趁伊尔函不注意时，突然打开电脑银幕。
伊尔函慌张的想阻止，但动作永远比他快的宋毅擎，单手便握住伊尔函伸过来的手，伊尔函紧张地大叫：“不要看！”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所有内容全教宋毅擎给看光了。
“对不起！”伊尔函只好先道歉着。
他就知道瞒不过他，他会原谅自己吗？那可是今天下午要开会的重要内容，现在却被他搞砸了。
看着伊尔函低垂着头认错的表情，宋毅擎笑了，但没有开口。
“我不是故意的。”伊尔函解释着，“我以为昨晚绞碎的是那些不要的资料，但今天早上才发现，我将要开会的资料全拿去绞碎机里绞碎了。”
看着他为自己解释的样子，宋毅擎仍然是笑着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