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助与董事长——季禄

“对不起！”
“没关系。”他笑着说。
“咦？”伊尔函以为自己听错了。
“取消今天的会议不就啦！”宋毅擎仍是笑着说。
“可是……”
他蹙紧眉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宋毅擎打断了。
“没有可是不可是的。”
宋毅擎说完，拿起一旁伊尔函桌上堆起的一叠文件翻开来看，顿时直盯着文件里的内容。
“这些文件是谁要你做的？”他气道。
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生气，伊尔函解释道：“那是楼下资讯部里的女职员给我的，她们说有很多不会的地方，要我帮她们看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帮过她们一次以后，那些女职员们接二连三的拿了资料要他打，他也不疑有他的收下了。
“但这不是你的工作啊！”宋毅擎怒道。
这种简单的程式，根本就用不到什么专业，只要学过电脑的人都会。
“我去查出到底是谁搞的鬼！”宋毅擎说完，就往楼下走去。
伊尔函赶紧拉住他的手说：“不要，就当作是最后一次了，好吗？”
望着他，宋毅擎的怒气也缓和下来，仔细的审视着他的脸，老天，那黑眼圈好重好深，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让人在看清他的弱点后，利用他。
别人的事再加上自己的事，就是导致他睡眠不足的东西，他这几天可能很晚才下班吧！
“下不为例，知道吗？”宋毅擎拿过刚买回来的中餐，放在他的桌上说：“赶快吃吧！快冷掉了，冷掉就不好吃了。”
伊尔函听话的打开袋子，吃着里头的面条。
“哈啾！”他又打了一个喷嚏。
第十四次了。
宋毅擎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伊尔函的肩上。
“谢谢！”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好像发觉到，你最近不再那么讨厌我了？”宋毅擎笑着问。
听见他没头没尾的冒出这句话，伊尔函差点呛到。
“那是因为……因为……”
看着他越来越逼近的脸孔，伊尔函有些脸红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我记得以前每回见到我的时候，就会一直和我斗嘴，怎么最近这种情形没再发生了？”
宋毅擎又趁他不注意时，偷偷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这当然吓了伊尔函一跳，他抚着被偷袭的脸颊，将头别向一边去，不愿让宋毅擎看见早已酡红的脸。
“想不想跟我交往？”宋毅擎问。
“你……你在说什么？”伊尔函结巴的说。
他可是男人，男人和男人怎么可以在一起？那是违反社会伦常的，不是吗？
而且会被人看不起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根本不在乎。”宋毅擎又继续说道：“如果我说要不要试着和我交往看看呢？”
听着他说出来的话，伊尔函好羡慕他能不在乎社会上的人如何看待他，要是自己，那就不行了。
“如果你跟我在一起，那……那位梁小姐怎么办？”伊尔函问。
是啊，那位梁小姐怎么办？总不能不理她吧！看得出来，梁小姐是十分喜欢宋毅擎的。
宋毅擎听了这句话后，笑了出来。
不懂他为何而笑的伊尔函，看着他，等他笑够后给他答案。
“她是我的表妹。”宋毅擎笑着解释，“她那样子难怪你会误会了，她是这么热情，别理她。”伊尔函听了这句话后，脸颊顿时又红了起来，他是在干嘛？这根本就像吃醋一样嘛！
他低起头吃起食物来，不要让宋毅擎看见他脸红的样子。
“其实，你可以考虑看看，我等你的答案。”宋毅擎说。
伊尔函没有说话，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吃着东西。
他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唯一在脑海中盘旋的只有一句话——
要不要试着和我交往看看……
一整个下午，伊尔函都刻意回避似的没和宋毅擎说半句话。
这一切都要怪宋毅擎突如其来的那句话，害他只要一跟他碰面，连招呼一声都会觉得尴尬。
公司里的其他员工看了不禁心想：他们是不是又吵架了？
早知道他们会那么难相处，当初董事长为什么会选中伊特助做助理呢？弄得公司里的气氛那么奇怪。
现在是下班时间，伊尔函整理完东西后便准备要离开，但此时宋毅擎突然叫住他，让他吓了一跳。
“伊特助！”
伊尔函停下脚步，缓缓回头，毕竟他还是不敢看到他的脸：他转身，低垂着眼皮问道：“什么事？”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吃晚餐。”宋毅擎问。
伊尔函心想，假如拒绝他的话，好像会很不好意思。他犹豫了一会儿后，才说：“好啊！”
“那你先到楼下等我，我一会儿就到。”宋毅擎开心的说。
伊尔函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走出办公室，搭了电梯来到了一楼，恰巧在门口的地方遇见了Eric。
“Eric！”伊尔函叫住了正要离开的他。
Eric停下脚步，等着伊尔函走过来后，开口问：“什么事？”
“你要回家了啊？”
“是啊！”Eric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揶揄的说：“听说你又把事情搞杂了，是不是？”
“你就别再提了好不好？”伊尔函嗫嚅的说。
真是的！
Eric每次就知道欺负他，事情都过那么久了，还把它提出来说，是要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吗？
见他又是一副做错事的样子，Eric笑着说：“我不是说过了吗？当初我要帮忙，你却不愿意，现在可好了吧？”他两手一摊。
“是、是，你每次都这样，就是喜欢开我玩笑。”伊尔函故意瞪他一眼。
“生气啦？”
随后，两人一同笑了出来。
当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从里头走出来的正是宋毅擎。
该死的，偏偏被他看见俩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样子，这下麻烦在人了！
宋毅擎很生气，他不是告诉过他，不准和Eric在一起的吗？难道他是存心要给他难看？
“咳！咳！”
知道宋毅擎不太高兴，伊尔函紧张的僵直身子不知如何是好，而Eric根本不知道分在紧张些什么。
宋毅擎朝着他们走过来，眼神十分不友善，宛如利刃般的看着Eric。
仿佛也散发着寒气。
又是那种眼神！
他是哪里得罪董事长了吗？Eric扪心自问。
不然董事长怎么会好像很生气似的？
宋毅擎站在伊尔函及Eric的中间，冷冷的开口：“陈经理，你还没回家啊？”
“是的。”
宋毅擎又对伊尔函柔声说道：“我们要走了吗？”
看着董事长瞬间变换表情的样子，Eric终于有点明白了。
原醚是这么回事啊！从董事长眼波流动间就可以发现真相了，只不过他们的傻特助可能还不知道吧！
“那我走了，董事长、伊特助，明天见。”他笑着说。
伊尔函看了他一眼，偷偷给他一个笑容。
“那我们也走吧！坐我的车。”宋毅擎说。
“我……自己骑去就可以了。”他小声的说。
“没关系，坐我的车吧！”宋毅擎笑着说。
“可是……”
“没有可是不可是的。”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宋毅擎拉了他就走。
他们走到停车场，来到停车的地方，宋毅擎替开车门。“来，进去吧！”然后自己则坐进驾驶座。
系上安全带后，宋毅擎突然开口道：“我不是说你不要和他在一起的吗？难道你是故意的？”
“不是，我们……我们只是碰巧在一楼碰到而已。”面对他有如逼供的话语，伊尔函慌张的说。
之后这一路上，两人都是沉默着，谁都没开口说话。
一下了车，宋毅擎带着伊尔函来到这家看起来相当高级的餐厅，不看还好，一看就知道这里头的东西铁定是贵得吓人。
“我们换别家，好不好？”伊尔函问道。
来到如此高级的地方吃东西，虽然他曾有过这种梦想，但那毕竟只是个梦想而已，从没想过真的要进去。
宋毅擎没理会他，迳自走了进去，伊尔函看着他进去以后，脚步也跟了上去。
宋毅擎选定了一张桌子后，两人就坐了下来。
一位男服务生拿着菜单过来招呼：“请问宋董还是吃一样的吗？”
“是的。”
“那这位呢？”
“呃……我也吃跟他一样的好了。”
老天！这里的东西真是贵得吓人，不晓得身上的钱带得够不够？
“我们……换别家啦，这里好贵喔！”伊尔函小声说道。
“别那么紧张，这里的东西真的很好吃喔！”看他紧张的样子，自己到底是该笑还是不该笑。
“对了，今天和你谈的事，你觉得如何？”宋毅擎问道。
好不容易忘了这件事，现在他又提起，伊尔函的心跳又开始加快了。
他紧张的问：“为什么是我呢？你不考虑别人吗？难道你以前……不曾有过喜欢的人？”
宋毅擎的神情突然黯淡下来。“有，曾经有过一个喜欢甚至爱他的人。”
伊尔函接着问：“他应该也爱你罗？”
“不，他并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
宋毅擎正要开口，服务生刚好端来了前菜，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记得那时我十九岁、他十六岁，我们是在一个游乐场所里打工认识的。”
喝了口浓汤，宋毅擎继续说道。
“游乐场？你不是东大企业的……”伊尔函有些疑惑。
“对。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他不知道我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那时我很羡慕同学的生活方式，能打开为自己赚取生活费，他们行，为什么我就不行？”他慢慢地将埋藏在心里的秘密一点一滴的说出来。

停顿了一下后，他又继续说：“因此我和家人吵架，但是他们依然不了解我的想法，于是没有向家里面的人拿半毛钱，我就搬出来一个人住，也开始了我打工赚钱的生活，然后便认识了他。”

说到这里，宋毅擎完全陷入回忆中了。
“在那期间，他认识了一个男人。”他口气有些气愤起来，“那男人就是看来他那漂亮的脸孔后，便打机会接近他。十六岁的他还是个单纯的小男孩，根本不懂爱情是什么！”
这里男服务生端来主菜，分别放在两人面前，便识相的离去。
伊尔函则是认真的听着宋毅擎说的故事。
宋毅擎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又继续说：“他们在一起两年，连个吻都没接过，连手都没牵过，可是那时他还小，谈接吻还太早了些。当时我是这么想的，后来情况就不是这样了。每次见到他，我都会对他说不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他却不听，因为他已经将整颗心放在他身上了。后来有一天他突然没来上班，我跑到他家去，出来开门的是他妈妈，她的脸上都是泪水。我安慰着伯母，她便将一切告诉我，原来那个男人是利用他单纯的心，其实根本是在玩弄他的感情。我上楼去找他，来到他的房间，看见他坐在墙角边一动也不动，没有说话，完全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般。从那天开始，我便每天到他家去照顾他、鼓励他，而伯母则是每天以泪洗面。就这样，我从照顾他那天开始，也渐渐地喜欢上他了。”

瞧着伊尔函听完后那种快哭的样子，宋毅擎不禁大笑。“瞧你那样子！”
伊尔函吸吸鼻子后，嗫嚅道：“谁教你要说如此感人的故事给我听，是人都会被感动的。”
“快吃吧！食物都要冷了。”宋毅擎指着桌上那一大盘食物说道。
伊尔函吃着吃着，像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来问道：“然后他有没有怎样，有恢复正常了吗？”
是啊，难道就这么一辈子当个没生命的木偶吗？
“什么恢复正常？”宋毅擎反问。
“他到后来有没有……怎么说呢？就是他到最后会不会笑、会不会说话，会不会变得比较有生命？反正意思差不多啦！”
宋毅擎用叉子叉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有啊！后来他是有说话了，但是笑容却不见了。”
他记得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但那么久了，也忘了他笑起来的样子。
“为什么？”伊尔函又问。
“可能是还没忘掉那个男人吧！”
伊尔函切了一块牛肉后，又问：“接下来呢？还有吗？”
“接下来啊，有个强盗就这么把他从我眼前抢走了。”他说得像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强盗？”
“是啊！强盗。”
伊尔函笑着说：“你当时不生气吗？”
他经常问自己，该生气吗？
生气了又有何用？
“起先我有跟那个男人说，我是不会将他交给你的，因为我不想再让他受到相同的伤害。”
“那个男人不好吗？”伊尔函问。
“我不知道，当初我看他的样子跟之前那男人简直没啥两样，说什么就是不肯把他交给那男人，后来那男人就干脆将他绑回家了。”
“可能那男人是真的喜欢他吧！”伊尔函轻笑了一下。
宋毅擎停下刀叉，抬起来头来笑问：“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这么觉得。”伊尔函说。
虽然不认识你，但是希望你能忘记从前，重新找到真爱。
服务生陆续端来各式各样的菜，他们努力的埋头拼命吃，好不容易将所有的食物全送进肚子里。
好撑啊！
服务生在这时端来了两只杯子及一瓶酒。
服务生将两只酒杯分别放在宋毅擎及伊尔函面前，然后打开瓶盖，将酒分别倒入杯中。
伊尔函傻愣愣的看着杯子里的红色液体。
“请慢用。”服务生礼貌性的行个礼后，便转身离去。
伊尔函吞了口口水后，有些害怕的道：“这……我还是不要好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以后，他发誓再也不碰酒，不管是什么酒都一样。
知道他为什么而害怕，宋毅擎笑着说：“哪有人像你那样喝酒的，那样当然会醉了。”
听见他说的话，伊尔函不禁脸红。
“酒要慢慢喝，才能品尝出它的香味，来吧！这酒是不会醉的。”他轻笑说道。
伊尔函有些犹豫不决，但最后还是端起酒杯，紧闭着双眼喝了一口杯中的红色液体。
嗯！甜甜的、微微带点涩味，味道真不错，比起上次喝的那不知是什么酒，这个酒好了许多。
过一会儿，宋毅擎突然开口说：“对了，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伊尔函险些呛到，“那个问题，我想慢点再谈。”
他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宋毅擎喜欢看他害羞的样子，虽然他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但他比较喜欢看他脸红、垂着头的模样。
“是啊！我说过要给你时间的，我怎么忘了……这样好了，我们平常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叫我的名字，在公司里呢，就喊我董事长，这样好吗？”宋毅擎提出意见，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