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于是沉默地转了个身把屁股对着八爷:美人诚可贵,原则价更高。若为狗粮故,二者皆可抛——不是我不想帮你啊……
胤禩望着狗屁股愣了一会,用手摸着鼻头笑了笑,正好看见胤禟拉开对面屋子的门,神色漠然地走了出来。
他侧头想了想,起身走了过去,摸着狗毛问它名义上的主人道:“九弟,这只狗有名字吗?”他说完就发现怀里的狗停止了摇尾巴。
胤禟撩起眼帘瞥了一眼这其乐融融的人狗图,想了想道:“有的。”
胤禩一下子来了兴致,笑问道:“什么?”
“就叫狗。”后者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踱步到自己的屋子去了。
当趴在窗户上偷听的皇帝对他颇为冷淡的态度满意得不住点头的时候,九爷正面无表情地靠到房间里椅子上,用手撑着额头:奶奶的,态度不这么冷淡难道要热情地报上你起的名字?——皇阿玛,其实不怪那只狗咬你。
舒服的靠在胤禩怀里的狗也在翻着白眼:他娘的,那个有才的皇帝居然给我这么一只英俊得惨绝人寰(……)的帅狗起名叫“甜甜”?!我可是有狗格的!——要不是看在狗粮的份上我就咬你了!(你已经在咬了……)
皇帝半夜睡到一半很郁闷地翻身坐起来,摸了一遍身旁空荡荡的枕席,望着黑咕隆咚的天顶发了一会呆,又不死心地摸了摸旁边,越想越不甘心和九儿子甜甜蜜蜜的生活就这么算了,一溜烟从床上爬下来,蹑手蹑脚往旁边的房间溜去。
他自觉这次非成事不可,翘着兰花指压低声音威胁睡在门口现在已经听见动静睁开了狗眼的狗:“你叫一声试试,你明天要还有饭吃我也改名叫甜甜!”
狗:“……”
一人一狗在黑暗中沉默的对视了一会,那条识时务为俊杰的狗一撇脑袋挪了挪屁股自动给皇帝让出了道。
皇帝伸手刚想拍拍狗头,便被以呲牙威胁了。
他也懒得管,踮起脚尖推门迈了进去,于是不偏不倚地跟九儿子对上了眼。
胤禟懒洋洋倚在床头看着他,唇角上扬不冷不热地哼道:“下次威胁狗的时候声音小点。”
皇帝干咳一声,凑到他旁边坐下,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是啊,朕就是听到了有人在威胁甜甜(……)担心你于是出来看看。”
胤禟也没戳穿他,不知从哪摸出个果盘,伸到皇帝眼前道:“吃吗?”
康熙暗地咬了咬牙:当然想吃——老子想吃的不是水果……
他的九儿子笑了笑,随手把果盘扔到一边,把皇帝拉到自己怀里望着对面屋里亮着的灯若有所思道:“你平时也这么晚睡?”
皇帝先是跳起身子挡住他的视线,才口气颇冲地回答道:“当然不是,朕平时这个时辰还没睡呢!”
“皇阿玛这是又吃的哪门子飞醋?”胤禟站起身伸手环过他,轻轻捏了捏皇帝的腰,觉得手感不错又捏了一把才道:“这么辛苦?”
皇帝红着脸装模作样地推了推他,想了一会才把脑袋埋到儿子怀里轻声道:“不然你以为呢?”他忍不住啃了儿子脖颈一口:“你光管一个刑部就得泡在那小半天,朕除了六部要管的事还多着呢,每天都累得要死。”
——这话说到最后连皇帝自己都觉出撒娇的味道来了。他红着俊脸摸了摸鼻头,任凭九儿子摸着他的脑袋哄道:“是,皇阿玛最累了。”
皇帝往他怀里拱了拱,眼中的笑意渐渐淡了,他想了一会才道:“可惜你那一个个兄弟,没有让朕省心的——你看看朕还有十几二十年活头呢,现在就为那个位子争起来了……你也是,唯恐天下不乱……”
皇帝闭着眼睛感觉到九儿子放在他头上的手顿了一下。他睁开眼,压低声音哼道:“你不就是想让朕看出来吗?”
胤禟俯下身蹭了蹭他的唇,凤目眯起笑道:“谁说不是呢?”
皇帝登时恼了,抬腿踹了他一脚,终究没舍得用太大的力,但是想了想又咽不下这口气,突然想到了自己今晚的初衷,从九儿子怀里挣出来,恶狠狠地叉着腰伸手指着床:“上去!”
胤禟侧眸瞥了一眼皇帝指着的地方,挑眉道:“有事?”
“当然有了!”皇帝瞪着桃花眼大声道:“朕劫色!”
听到皇帝荡气回肠的一句大吼之后,他的未睡的正在喝茶的八儿子一口水喷了出来并且在毫无形象地捂着胸口咳了好久之后才咽下噎着自己的那口气。
脱离了生命危险的八阿哥坐在位子上发了一会呆,左右看了一圈,站起身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望着对面两间同样黑咕隆咚的屋子,正在考虑哪个房间比较有可能发生奸情,便见原本安然坐在两个房间中间打盹的狗睁开眼,竖起尾巴给他指了指胤禟那间房。(皇帝:*,你这只吃里扒外的死狗!狗:说什么屁话,安心劫你的色吧!)
胤禩冲它伸了伸大拇指,把脑袋贴到门上,正好听到里面传来他家九弟一如往常波澜不惊的华美斑斓的海豚音:“不对,皇阿玛,您应该先脱我的衣服才对。”
紧接着便是皇帝很不悦的声音:“啰嗦,朕愿意先脱自己的不行啊?”
“可是儿臣看您好像不会脱这衣服的样子。”
听到这八爷沉默了,他明智地转了个身跑到胤褆的房间,在他的鼾声中用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心道大哥我这是在帮你啊,凭你的个性和脑子,知道了这等事就等着明天被皇阿玛杀人灭口吧……
与此同时,皇帝正极其愤怒地伸手扯着自己身上繁杂的衣饰——扯不动是肯定的。
他扯了半天更加愤怒地抬头的时候,他的九儿子已经趴在床上笑得花枝乱颤。
胤禟冲他勾勾手,把人拉到自己怀里之后才笑吟吟道:“皇阿玛,您就这么点本事,怎么劫色?”
皇帝气呼呼回了一句:“多管闲事!”——这丫的丝毫没有自己正在劫人家色的自觉,往床上一躺,望着天花板满怀自信道:“朕早晚能劫成!”
说完便听见九儿子满带着笑意的声音:“皇阿玛最近这几天怎么开始耍起小孩子脾气来了?”
皇帝登时瞪圆了桃花眼:“哪有?”
胤禟翻个身压住他,在皇帝唇边磨蹭一会才道:“哪没有?”
皇帝心中警铃大作,忙伸手想要推开儿子——推不动也是肯定的。他别扭地动了动身子,见胤禟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又伸手推了他一把。
胤禟埋头进他的颈间,含混不清道:“别乱动。”
康熙心道不对劲啊,这么下去成谁劫谁了?他看了一眼眉毛弯弯冲他心情很好地微笑着的九儿子,二话不说开始踢腿试图把人从自己身上弄下去。
胤禟按住皇帝的脚,哼道:“大半夜的,瞎闹腾什么?儿臣又不会吃了你。”闷骚的孛亲王在心中补上一句:要吃也不是现在。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轰——”的一声,皇帝瞬间从头到脚红了个通透。他眯起眸子,懒洋洋在心中思量着是不是要再加一把火。
他俯身附在皇帝耳朵旁,轻启朱唇,不急不慢地说了一句:“不过如果皇阿玛真的憋得难受,儿臣可以帮您用手解决一下。”
甜甜(狗:我真的会咬你……)的独白:不知为什么,在昨晚皇帝进入行凶半柱香之后,我闻到了一股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
番外贱狗的幸福生活之一
我是一只狗。
我是一只英俊潇洒的狗。
我是一只英俊潇洒摊上了一个同样殊世难求俊美无双的主人的狗。
我是一只英俊潇洒摊上了一个同样殊世难求俊美无双的主人却又因为天妒英狗而摊上了一个小肚鸡肠的管饭的人的狗。
他娘的!
自从我回到我那小肚鸡肠(皇帝:……如果再让我看到这个形容词你就不用吃饭了……)管饭的人的家,我的生活圈子里就从我的主人,主人的八哥和一个贱人(皇帝:……),扩大到我的主人,主人的八哥和两个贱人(国师:……)。
我正在睡今天的第三次午觉,一只叫国师的母妖走了过来,询问我要不要到回音壁去玩。她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灿烂,以至于我怀疑她除了在手里举着一个棒槌外,还把第二个绑到了自己脖子以上的地方——我的意思是说,她脸上的笑容如同她手中的棒槌一样狰狞。
身为一名有理想有道德的四好新狗,面对这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威胁,我沉默了。
这厮和她的威胁同样明显的不怀好意早已经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没错,老子讨厌那该死的回音壁。
天知道那皇帝的祖先当初怎么想的,修这么一个蠢地方——由此可以断定抽风和脑残这种东西,是可以遗传或者隔代遗传的。
这个地方蠢在哪呢?举几个例子就可以让大家轻而易举地明了:
我冲它喊:“喂——”
它回我:“喂——喂——喂……(越来越弱)”
我冲它喊:“这是什么鬼地方——”
它回我:“这是什么好地方——好地方——好地方——(越来越强)”
我冲它喊:“我是世界上最英俊的狗——”
它回我:“放屁——放屁——放屁!!(越来越强)”
……我受够了……
我挪了挪腚,无视国师那厮的威胁,奔向了我的现任管饭人——张允白的怀抱。说起来我看这白白嫩嫩的小鬼很顺眼,而且我觉得他应该也是看我很顺眼的。
我每次见到他都会亲切地叫两声,原本他也是很高兴的,每回听到我叫他都会拿出东西来喂我,可是自从一天国师拉着他贼笑着说“我觉得他是在叫你‘小白’的可能性远远大过‘哥哥’或者‘允白’”之后,每回到了吃饭的点我都必须多费一半的力气叫三声才能换来美食——没错,我和国师的第一个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
想到这里我回过高贵的头颅冲国师呲了呲牙:你怎么可以把实话说出来?
张允白面无表情地冲国师行了礼,二话不说抱着我转身离开,同时轻声嘱咐我说:“这厮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离她远点啊——我上次跟那妖孽去国师府还看见她墙上挂着的狗皮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看见国师挥舞着手中的棒槌,深情的冲我嚎叫着:“今天下午我在回音壁那等你哦~”
——开什么玩笑,跟这么一个母妖去那么一个可怕的地方,我宁愿去跟那只叫萨姆的纯种中国冠毛犬约会!
三十一章
皇帝:“朕愤怒了!”
他嚷嚷的时候马车依然在安然往前行驶,倒是他的八儿子从一旁转过脑袋,温颜笑着撇清关系:“皇阿玛,这是九弟的意思。”
康熙暗地磨了磨牙,重重哼道:“他的意思你们就听?那朕的意思呢?”死小子,居然丢下他自儿个跑去查案子了!
胤禩瞥他一眼,心道:可不是自儿个,你那宝贝儿子这回可扯了不少人一块呢。他托起下巴,望着皇帝乌黑的俊脸,在心里补了一句:只不过没一个好东西罢了。
想到这里,他略微皱了皱眉,有些诧异于自己那聪明有智慧的弟弟为何喜欢有事没事就扯上那个智商与他成反比的李暮年李大人,莫非刑部的人才紧缺到这种程度?
这会子他的好弟弟已经策马扬鞭,朝着河北太守的府邸行去,身后跟着三个人,苦笑着的五皇子,哭哭啼啼的李暮年李大人,面色铁青的兵部尚书李泷李大人。
“太过分了!你查案子查得好好的你扯上我算个什么屁事?!”李泷狠狠扬了扬马鞭,冲前边的人低吼了一句,吼完便见另一位李大人转过脑袋无限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李暮年:你丫的你闲的没事你提这茬干嘛呢你说。
果然胤禟闻言转过他那漂亮得人神共愤的俊脸,吊起眉梢望着他不冷不热哼道:“若是这案子查的好好的,莫说是你,便是本王也不会闲着没事扔下刑部一堆烂摊子来这鬼地方瞎逛。”小样的还嫌上次的教训不够是吧?
李暮年尴尬地垂下脑袋,心道这事你怪我能成吗?要怪就怪你那护犊子的爹,愣是觉得不能让人小瞧了你,死活要我把这差事搞砸了推给你做——这丫的倒是坚信你能处理好。
胤禟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又把脑袋侧向一脸“干老子鸟事”的李泷,展颜笑道:“李大人,本王似乎听说故里就是河北?”
李泷气哼哼看了他一眼,心道可不是,老子被你丫的气到回乡养病还是回的那呢。
胤禟眼瞅着他明显不打算搭理,又把俊脸撇向被他昨晚哄完皇帝之后连夜跑到皇宫里扛过来的自家五哥,后者只得抽蓄着唇角道:“李大人……”
李泷在默默算了一下自己欠这位五皇子的钱之后沉默了一下,只觉那孛亲王正得意洋洋地晃着手中自己的小辫子,唇角上扬,颇为不屑地冲他冷笑。
胤禟耐心地等了一会,果然李泷在李暮年满是星星眼的目光中打了两个寒颤之后不负众望地开口:“那河北太守的风评倒是不坏……”
他见李暮年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暗自松了一口气:老子不玩男人——而且就算玩也不找你这档次的……
胤祺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弟弟,策马凑上去附到他耳边嘀咕道:“是个老狐狸,这事不好办啊。”
胤禟勾了勾手指,也跟他咬耳朵道:“所以我才叫上他啊,有个一条筋下来的跟着,咱的任务就简单多了。”
胤祺无语了一下,侧着脑袋想着是不是国师和额娘私下里的对话都让这小子给听去了,否则怎么养成丫这么深的心机?
他望着漂亮的弟弟,脑袋里依次闪过阴险,毒辣,狡诈这三个形容词,忍不住叹了口气。
四个贱人很快来到了目的地附近的酒楼,胤禟抬眸瞥了一眼李暮年,后者抽噎了几声,老老实实招来小二,点了茶水,顺便付了帐。
李泷正坐在位子上翻白眼,被李暮年一把抓着往一边拖着走。他登时火了,抽出手瞪了李暮年一眼,没好气道:“干嘛啊你这是?你们刑部的人都像你这么没礼貌啊?”
李暮年嘿嘿嘿冷笑三声:“可不是嘛,我们刑部的人都是逮着人直接往刑具上套的货色。”
李泷:……为什么我觉得这丫的在威胁我……
李暮年拉着他的手对他进行苦口婆心的谆谆教导:“你看你一点都不会看脸色还从那傻坐着,赶紧跟着我出去打听事去。”
“凭什么?!”
“凭坐着喝茶的那两位都比您官大。”李暮年翻着白眼,心道这人究竟是怎么当上兵部尚书的。
他等了一会,见李泷丝毫没有妥协的样子,叹口气自儿个出去了:对,你也比我官大,您喝茶去吧,不过——小心那两个比你官大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