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抱着臂待人跑到了近前才哼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侍卫闻言知道大抵就是如此,忙扯过跟自己一同值班的人道:“我就说那只狗跟在木兰围场见到的一模一样,你还硬说不是!你看看,这下子怎么办?”
胤禟打量了一下不安地望着他的两个人,放缓了面上紧绷的神经,冲两人笑道:“怎么了?”
侍卫一抬起头可怜兮兮道:“不瞒大人,那只狗不知道为什么天天甩着尾巴妄图从奴才们守着的正门溜进去,不知被我们两个扔出来几次了……这会子估计不知到哪找吃的去了,好待会继续跟我们斗智斗勇……”
国师拍着胤禟的肩膀大笑道:“哟,看不出来那只狗还挺有气节的呢,这皇宫围墙周围不知有多少狗洞,丫居然放着狗洞不钻,硬是要从正门进去!”
胤禟撇了她一眼,在心中嗤笑:得了吧,你未免太高看了它的不要脸程度了——它就是想钻也得钻的进去。
他扭头冲两个侍卫命令道:“把宫门打开。”说完见两人面露难色,他推开一听能进宫立刻八爪章鱼似的黏在他身上的国师:“放心吧,本王不带危险物品进宫。”
四十六章
听完九儿子的汇报,皇帝在龙椅上笑得前仰后合——这厮笑完之后立刻面无表情地一拍桌子叫来了梁九宫:“把整个皇宫的所有母狗都给朕搜出来!”
老太监愣了愣,忙弓下腰退了出去:真是奇怪,到了这就寝的点了,万岁爷怎么不叫女人反倒找起母狗来了?
结果他忙了大半天在一群宫女们的掩嘴微笑中涨红着老脸命令侍卫们将一条条封了嘴巴的母狗往乾清宫里运。
皇帝皱着眉头踱步挨个巡视了一圈,扭头冲儿子道:“胤禟,你也过来看看……你看这群小狗,多可爱啊。”
见九儿子丝毫没有挪腚走过来的动作而是吊起眉望着他一言不发,皇帝自顾自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要不,咱换一条狗养吧……你看这群狗,哪个不比甜甜可爱啊?”
胤禟懒洋洋支着下巴歪着头笑道:“得了吧,这群狗,连甜甜都看不上,儿臣怎么可能看得上?”
皇帝疑惑地望着九儿子:“你的意思是说这群狗没有一个是那条贱狗瞅上眼的?”
胤禟站起身,拍了拍长衫下摆,走到皇帝跟前,从后揽住他的腰:“身为一条能让咱家狗一见钟情的好狗,怎么可能是这样的货色?”
他拉着皇帝的手循循善诱:“皇阿玛,你仔细想想,你这皇宫里,有没有一种集不要脸与厚脸皮两者的精华于一身的生物?”
皇帝听话地思考了一下,肯定道:“国师!”
他的儿子继续帮他提供线索:“那有没有一种符合上述条件却又从表面看起来正常无比,高贵典雅雍容华贵的玩意?”
皇帝又想了一下,同样自信地给出答案:“宜妃!”
胤禟闻言摸了摸他的脑袋:“再想想——不要光局限在这两种不正常生物上,儿臣觉得甜甜应该没有跨种族恋爱的兴趣——您可以将答案确定在犬科动物上。”
皇帝咬着下唇,皱起眉思索了很长时间,才缓缓道:“那就是宜妃和国师合养的那条狗!”
他说完紧了紧自己的衣领,覆上胤禟在他腰间吃豆腐的手:“朕倒没见过那条传说中的狗——不过梁九宫从延禧宫回来后曾经拉着朕的衣角哭着一遍遍询问朕是否真的要同意将那玩意养在宫中……”
胤禟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眯着眼笑道:“可不是,五哥还跟我说过他去给额娘请安的时候一直害怕那条狗会听到额娘的心声扑上来强奸了他。”
皇帝忙回过身反抱住他,桃花眼中的光芒闪呀闪的:儿子,你千万不要给这两个女人送上门去啊……
胤禟冲他微笑:来,皇阿玛,现在咱俩父子双双把门送去吧——不要错过了羞辱甜甜的机会。
皇帝(想也没想):好!(……你被他最后一句话迷惑了……)
在见到热情地站起身冲着两个人摇尾巴的宜妃和国师的爱犬的时候,不只是皇帝,彪悍如九爷者也是先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才扭头冲一旁坐着喝茶的宜妃道:“你究竟是从哪鼓捣出来的这么……独特的狗?”
那条浑身皮毛乌黑发亮的站起来有一人高的狗睁着碧绿色的眼瞅着面色铁青拉着儿子嗖嗖嗖后退的皇帝,突然立起身扑了上去将人按倒在地,在周围侍女的尖叫声中伸出舌头开始舔他的脸。
它舔到一半,突然感到脊背发凉,于是停下了调戏皇帝的动作抬起大脑袋望着站在它眼前眸光已经沉了下去的人,侧了侧头,呜咽了一声,老老实实地从皇帝身上溜了下来。
皇帝僵在地上,半晌才颤抖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望着手上的口水发怔。
宜妃见状忙拉他起来,冲周围的侍女道:“都下去吧,记得把自己嘴巴管严一点。”——啧啧啧,早知道上午就让国师留在这了,这么一场好戏,没有一个跟自己志趣相投的贱人一块分享,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皇帝这才从“青天白日的朕居然让一条狗给强*了”的事实中回过神来,扑到儿子怀里哼唧起来:“朕就说这鬼地方不能来……你偏要来……幸亏这回它扑上了朕——你说要是趴你身上就你这小身板的承受不住啊受不住……”
——从皇帝的言语中,我们可以看出丫其实一直把自己那天晚上让九儿子吃干抹净归结到“小样你身子太弱要是换过来铁定受不住”的范畴来安慰自己。
美人在怀的孛亲王闻言扯过一旁的凳子来自己坐下,然后把康熙拉到自己腿上坐着,边听着他的哼唧,边用凤眼的余光瞄着还在冲他摇尾巴的大狗,问掩嘴笑着的自家额娘道:“这只狗叫什么名字?”
宜妃摇着香扇,掩住眼中的绿光,清了清嗓子道:“还没定呢,你给取一个吧,在这之前国师私下里叫它糖糖。”
胤禟:“……”
皇帝立马从儿子怀里冒出头来,瞪圆了桃花眼道:“这个名字好啊!”他说完便见胤禟垂下头来望着他,忙又把脑袋缩了回去:“朕就是觉得这个名字跟甜甜的那个正好对应……”
大狗一听到皇帝的话,向两人的方向挪了挪步子,尾巴摇得更欢了。
皇帝缩了缩身子拉远了和它的距离,然后才冲儿子得意道:“看见没,人家喜欢这个名字。”
胤禟冲他冷笑:“你确定它不是听到了姘头的名字激动的么?”他想了想,觉得真实原因要是说出来恐怕皇帝得抓狂——而且人家八成是看出来了咱俩是甜甜的上司,所以才使劲摇尾巴——他刚才舔你也是为了跟丈母娘套近乎。
皇帝听到这个自家儿子斟酌后说出来的比较能让他接受的理由之后直觉儿子可能生气了,忙妥协道:“算了,改个名字吧。”
宜妃嘴里发出“啧啧啧”的赞叹声,冲小儿子伸了个大拇指:行啊,你小子,管理媳妇有一手啊。
胤禟:那是。
他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纯黑色皮毛的狗:不错,皮毛的颜色很合爷的心意;碧绿色的瞳孔一看丫就是个强攻;身材也不同于自家贱狗,腰是腰腹是腹的。
他先是在皇帝耳边小声道:“咱家狗不是丫的对手啊。”然后又转头望着宜妃:“这狗眼瞎了么,怎么会看上甜甜。”
宜妃:“你到底想好了名字了么?”
胤禟:“就叫眼缺吧。”
皇帝:“……”
宜妃:“也好!”
胤禟在出宫门的时候不出所料地撞上了揪着贱狗的尾巴将其死拽硬拉往宫门挪动的国师。
后者见到他,绽开微笑,冲甜甜说:“你家美主人可以帮助你达成与你的姘头幽会的愿望。”
狗的挣扎立马停止了,圆滚滚的眼眨呀眨地特无辜的望着她:这真是本世纪最赤裸裸的威胁……
胤禟走过来将狗抱在怀里,微笑着抚摸他的皮毛:“你看你真是的,有了中意的对象就要跟我说,我又不是那群老顽固,支持自由恋爱的。”
狗:可不是……你顶多只会竭尽全力地羞辱我的……
它用前面的两条小短腿抱住脑袋:你就笑吧,你就尽情地笑吧……
胤禟冲国师道:“已经查明,奸夫就是你新弄进宫的那条大黑狗。”
国师立马夸张地尖叫道:“你骗人,糖糖怎么可能看上这么个玩意?!”
胤禟:“所以他已经改叫眼缺了。”
狗:……够了……
胤禟坐在极乐宫的回廊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张允白同样面无表情地在回廊上穿梭往来,半天才道:“今天皇阿玛跟我提起你来了。”
张小朋友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他转头望向懒洋洋打着哈欠的人,小脸绷得紧紧的。
胤禟见状冲他勾了勾手指,待人不甘不愿地走进,才道:“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张允白:“……”废话……
胤禟(微笑):“来,想知道的话先给爷笑一个再说。”(……九爷,你最近淫荡了……)
四十七章
胤禟闭目躺在床上,听到了熟悉无比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以前装睡逗逗张允白倒没什么,丫现在手里攥着的可是洋枪,闹不好就得出人(妖?)命——爷刚找着羞辱甜甜那条贱狗的绝佳接口,怎么能这么轻易让人一枪嘣了?
他从床上坐起身,凤目丝毫不显山露水地望向举枪的动作僵住的张允白小朋友,懒洋洋打量了他一会,不屑地哼了哼:“就你这架势,也就吓吓国师那种的。”
张允白(磨牙):……究竟是谁告诉这妖孽老子不会使枪的?
他皱起烟眉思考了一会,突然扔下枪道:“你知道这玩意怎么用?”——靠,早知道我就不拿着个空枪筒从这吓唬人了……
胤禟换了个姿势半倚在床沿上,心道怎么一个月不见这小子学会了装纸老虎的把戏?
他一边高深莫测地继续用让人发毛的目光望着张允白,一边在心里将可能教坏张小朋友的人一一过滤了一遍。
——首先,鉴于国师那厮没有日行千里的本领不肯能在白天抱着甜甜在木兰围场惹是生非的前提下半夜跑回来向他传授犯贱大发,所以原本嫌疑最大的她被排除。
再来便是自家驻守在紫禁城的额娘,虽然这人远比国师道行高,但是她跟张允白接触的机会不多——再说了,丫貌似对这种没长大成形的小毛孩兴趣不大——关于她感兴趣的类型,可以参考像原名叫糖糖的眼缺。
董鄂其实也不可能,这女人天天费尽心思地维持着在众人眼中无害的形象,从张允白看她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丫只是把她当一个让人费解的神奇生物,远没有达到望向人师的敬佩程度。
九爷于是把玩起了自己手指上的扳指:莫非,又出现了什么高人?
他望向戒备地望着他的张允白,眯起凤目哼道:“这把洋枪你是从哪弄来的?”
张允白闻言哼了哼,转头便走向房门:我凭什么告诉你?
胤禟眼中的流光渐渐冷了下来,冲着他纤细的背影打了个哈欠,然后才道:“你不该当面顶撞我,那人并没有把你教好。”
他突然失去了得知究竟是哪位贱人冒了出来的兴趣——啧啧啧,原本多么听话的一每天只知道磨牙又磨刀的小孩啊,就这么让那人给糟蹋了。
张允白咬着下唇,跺了跺脚便走了出去。
胤禟勾起唇角又打了个哈欠,冲墙角冒出来的人影道:“把你丫的嘴闭上,爷我自己能猜出来。”
他独自坐在自家饭馆的角落里冷眼望着饭馆里的人群,听到了一声“九哥——”的叫唤,于是翻了个白眼:还嫌老子出名不够么……
十阿哥快步拉着身后的人走了过来,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大笑道:“我和八哥十四弟今儿个还谈起你天天在极乐宫窝着不动弹的事呢,想不到这会便在这里碰上了!”
胤禟瞅见了红着小脸任他拉着的半大孩子,挑了挑眉才道:“这不是那天我们碰上的兔子么,想不到居然还能再碰上。”
“啊?”胤誐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拉着人在自己大腿上坐下,红着脸挠挠头道:“九哥,你别嘲笑弟弟了——你和八哥当初不是早就看出来了么?”
九爷:……我们当初是为了羞辱你啊,我可爱的弟弟……估计八哥也有很玄妙的感觉……
胤誐没在意他的沉默,轻拍着怀里人的脑袋道:“来,这是我九哥,你应该听说过的。”
小兔子闻言抬起头,偷眼打量了他一下,小脸憋得通红,在胤誐怀里略微伏了伏身子:“王爷吉祥。”
胤誐忍不住将人拉过来啃了一口,然后才扭头冲神情淡漠地坐在对面的哥哥压低道:“九哥,听说皇阿玛暗地里责骂大哥了?”
胤禟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半晌才道:“既然是暗地里的勾当,你问我干什么?”
胤誐当即笑了笑,想也不想道:“得了吧九哥,皇阿玛的事他什么时候瞒过你?”
胤禟轻轻叹了口气,从座位上起身,附到他耳边轻声细语:“十弟,这事你若真想知道便去问八哥,他现在是内务府总管,皇阿玛要斥责皇子自然瞒不过他——省得你从这费劲套我的口风。”
胤誐旋过身来望着他,满眼疑惑地发出感叹:“啊?”
胤禟心情甚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径直踱步走了出去。
——可以由此看出这厮除了喜爱一条肠子通下来的人,诸如让丫给弄死了的前兵部尚书李泷,还莫名地对于不傻装傻的人具有好感,譬如他正在往死里整的现任刑部尚书李暮年李大人和自家十弟。
他走在回宫的路上,脑袋里突然回想起国师曾经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的话:“当主角一个人在大街上走的时候,被绑架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二百。”
他于是停下脚步,环视一周在街上买卖的人群,在心底哼了哼——老子就站在这不走了,就不行死活能没个人来绑架我。
托他这突然抽风的福,皇帝在儿子的书房来回转了几圈见天色渐渐暗了却还等不见人影,眉头早皱的紧紧的了。
他在哭闹着要一同跟出宫来的梁九宫的劝说下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终于听到派出去找人(妖?)的侍卫们的汇报,说是孛亲王独自一人在街头站着不动呢。(……)
梁九宫回头瞄了一眼皇帝呆滞的神情,干咳了一声,想了半天好歹帮他编出一条理由来,忙凑上去道:“万岁爷,九阿哥八成是想起您以前拉着他的手数星星的事了……”
皇帝果然大喜,二话不说立马直奔九儿子待着等人来绑架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