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天铩帮,凄凉的月照遍了满园的尸骸,何等残忍,何等心寒……
傲雪庄少主和其他武林人士悄悄踏进天铩帮,血腥味扑鼻而来,看见满地血色,
他们深知他们来迟了,迟的无可救药。
看见身体早已冷去,眉目却依旧如生的卿墨,所有的武林人士皆暗声悲叹,一个
隐忍至此,胸襟坦荡的英雄就此殒命,怎能不令人惋惜,更何况现在站在天铩帮
的人,只有他们知道,卿墨为他们,为武林做了什么!
两年前,卿墨成为天铩帮帮主,武林上都只知道他为了权势残暴弑父,成为武林
中不齿之人。谁都不理解他,谁都没有尊敬他。而他自己没有丝毫的解释,只用
自己的途径诠释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在危急关头,就是卿墨在暗中救了许多门派的掌门帮主,武林中被害的人士,有
许多并未丧命,卿墨将他们救下,让他们藏于安全之处调养,也正因为这样,卿
墨辛苦隐藏了两年后暴露了自己,楚桧便下狠手将他除掉。
当卿墨得到情报,楚桧要有所行动时,他没有寻求任何帮助,因为他知道,谁也
不能帮他,这是一个楚桧设的陷阱,如若哪个门派出面帮助,那么结局就是和他
一起掉入陷阱,那时,抬头就能看见楚桧在陷阱边骄傲邪气自得的冷笑!
所以,那些门派没有暗中收到卿墨的求救信,传来的只有寥寥几行字:如今切勿
轻举妄动,待到时机成熟,定要护武林于周全!只求吾去后,得求一处安地葬身
!
卿墨走后的那个夜晚,诸多武林人士踏进天铩帮,正是为了答应他的事而来——
为他找一处安地葬身!
城外的树林里,月光将人影拉的很长,和树影混杂在一起,无从分辨,许多隆起
的新坟前站满了人。
就连心肠最硬的惊雷帮帮主也不禁抹了一把眼泪,看着眼前高低错落的坟头,“
他们都是英雄,都是英雄!”声音出人意料的温和,他伸手拔出自己配带的剑,
奋力将它插在自己前面的坟头上。
其他的武林人士也跟着他一样,拔出自己的剑,插在了自己跟前的坟头边,只听
锵锵锵的拔剑声连绵不绝,那几十处坟头边都已经插满了剑,没有墓碑的坟,此
时看来,却早已诠释出:躺在里面的人,令人敬仰佩服!
卿墨和他的兄弟们死了,但是武林中人的心却更紧了,楚桧更不得人心,武林中
势必又会翻云覆雨!
白狼山寨。
那个昏迷的卿墨的下属已经醒过来,他睁眼就看见白衣公子站在他的床边,似乎
在等着自己醒来。
“公子!”他虚弱的唤道。
羽牧闻声,看向床上那个还很虚弱的人道:“辰楚,我看见你带来的东西了,你
好好养伤!”起身便要离开。
“公子留步!”
羽牧停下脚步,回身看着那已经撑着半坐起来的人。
“公子,你可知帮主他如何了?”他眼神中充满期望,但他自己也知道,帮主活
下来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但他仍在希望有着奇迹。
羽牧眼神温和,笑如春风,“他已经解脱了!”羽牧回转身,向门口走去,“好
好养伤!”
刚强的汉子顿时扶床痛哭,事实击打掉了他最后的希望,解脱了!解脱,帮主唯
一的解脱,那就是离开这对帮主来说残酷的世界!
楚桧!你做了什么,注定要还回来!
羽牧一出门,池寒凌武跟在身后,白衣公子衣不带水,轻转过身,将一张纸递给
他们,公子的眼中一片泠然。
池寒凌武接了纸条,领命而去。
大隐隐于市,七十七隐士接到密令,即刻而动。
次日,武林中顿时人心惶惶,许多武林门派皆暗中得到情报:凡是有违于当朝丞
相的,天铩帮就是他的下场!
谁都知道,天铩帮被一夜血洗,当朝丞相,已经动手了!
楚桧收到这样的情报,他邪气微笑,有人想要让他众叛亲离,却没那么容易!
可是此时的武林,早已波涛暗涌,许多门派皆已心悸,害怕楚桧盯上他们。楚桧
对此也心知肚明,应该说是不以为然,因为这样的局面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的眼里,只有三种人:有用的棋子,没用的棋子还有玩棋的自己!这样的想法
很狂妄,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有些理所当然!
当年的隐士到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狠辣是必须,残忍是手段,这样的
人很强大,因为他没有过多感情的羁绊,在他眼里,只有棋子,有用的保留,无
用的丢掉!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人可以违抗他,因为他积蓄了太多的力量,即使
这些力量在他眼里只是棋子,但已经足可以保他安于天下!
他视这样的局面如一场游戏,一场他感兴趣的游戏,一场让他几乎拭目以待的游
戏!他要看看,传说中的白衣公子会有何作为?
武林,早已是楚桧手中的一盘棋局,落子收子早已由他掌控,如今却多了个对弈
之人,棋逢对手,胜败将会如何?
……
第十八章
羽牧的另一封密信传出已经好几日,却迟迟没有收到回信,算时间,如果有回信
应该早就到了。羽牧摇头轻笑,若自己一封信就奏效的话,那安逸庄也就不是安
逸庄了!
“怎么,羽牧等的回信还没有来?”彻浪踏进房门问道。
羽牧翩然一笑,似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若安逸庄被我一纸书信便搬了来,也
就不会是安逸庄了!”
安逸庄在武林中名声赫赫,其宗旨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其不会轻易与人为
敌,或者可以说,没有人敢与他为敌,虽在武林名声大噪,但安逸庄从不轻易现
身武林,对武林中事从不插手过问,其势力皆隐于山林。
安逸庄这种淡然于世的态度受到武林中人的尊敬,毕竟安逸庄不干预武林大局已
算幸运,自然更不会有人不识相的去惹他,多年下来,安逸庄慢慢淡出武林,但
是它的威信却一直长存于世,让人敬而生畏!
传说安逸庄只有收过三个门徒,但具体是谁便也不得而知!安逸庄有严格规定,
门下弟子不得透露师门,否则以门规处置!羽牧从不提自己师承何处,但显然就
是安逸庄,不然也不会向安逸庄投送密信,毕竟,安逸庄的所在之地从没有外人
知道,但到了这一步,羽牧也不得不告诉师傅真相,只希望得到师傅一臂之力!
白衣公子师承安逸庄,这仿佛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公子一身精湛剑术和无以伦
比的制药术皆从安逸庄习得,游历时的那几年师门生活,成就了白衣公子!
窗边传来扑翅的声音引起了羽牧的注意,羽牧走向窗前,只见一只白鸽飞落窗台
在悠闲地整理长途跋涉后微乱的毛发,昂首阔步,一股傲气油然而发。
羽牧霎时喜上眉梢,这白鸽来自安逸庄,只有那儿的白鸽才会这样“目中无人”
!迅速抓住那只白鸽,取下系在它脚上的信纸。
打开一看,空白一片,羽牧摇头失笑,师傅倒还挺严谨!
羽牧将纸放在一旁的桌上,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瓷瓶,又示意彻浪拿来杯盏,将瓷
瓶中的液体倒入杯盏中,又将那纸浸在液体里。
片刻,羽牧取出那纸,在火烛边烘烤,只见那纸上逐渐显现黑色的字体,越来越
多,到后来可以说是密密麻麻,而且还是图文并茂。那张巴掌大的白纸瞬时变成
了黑色。
羽牧定睛看那书信,看到熟悉有力的笔迹,脸上自然显现出一丝笑意,但当他看
清内容时,不禁满脸的黑线。
只见那纸上清楚写到:小三子(羽牧在师门排行第三,也是安逸庄的关门弟子)
,你个没良心的,你终于想到你师傅啦(后面画了张老泪纵横的老脸),你个没
良心的,两年没来信了,一来信就要让我帮你,你个没良心的,你也不想想你师
傅这把老骨头,你也不心疼一下,你个没良心的,尽给你师傅找麻烦!(又是那
张老眼泛着泪光的锉脸)……师傅这把老骨头可没空理你,不过,师傅比你有良
心,你不可以麻烦我,但是,你可以麻烦你两个师兄,师傅有良心的偷偷告诉你
,你那两个没良心的师兄在……你个没良心的,你倒是回来看看我这个可怜的老
人啊~呜呜呜呜……
羽牧看完那信,立马将他揉了捏在手里,却发现自己快要面瘫了,还挂着满脸的
黑线,被师傅骂了无数次无良后,终于发觉自己的师傅一点都没变,总算,在师傅
这些无聊的话中找到了两句有用的!
羽牧回头,正好看见彻浪因为憋笑而发红转而发紫的脸。
好心的说了声:“想笑就笑!”
顿时房间里爆发出一阵恐怖的笑声。
“还是第一次看见白衣公子被人骂~我说羽牧,你师父他老人家忒有趣了!你这
么正经的人怎么会有个这样老顽童的师傅呢?”
羽牧斜他一眼,嘴角溢出笑意,“师傅其实才刚过而立之年!”
“哈?”彻浪仿佛没有听清似地挠挠耳朵。
但羽牧给了他一个“正是如此”的表情,彻浪彻底石化,嘴张得可以塞下自己的
拳头,乖乖,羽牧他师父到底是怎样的人啊?他这样的人怎么能教出羽牧这样的
徒弟的呢?真是不可思议啊!
羽牧转身将捏在手中的信纸烧成灰烬,看着灰烬落下,眼中却出现了希望!
当朝太师府。
成元太师坐在自己书房的太师椅上优哉游哉地喝着茶,脚翘着二郎腿,神情安逸
,眉目间精神奕奕。虽说是太师,但其实也只有二十多岁,几年前因为满腹经纶
,才华横溢便被皇帝看重提拔为太师。
成元也正有“当个官玩玩的”意思,便也就受了皇恩,从此舒舒服服当着自己的
太师。
看着自己手边的一张纸,成元不禁脸上出现了一丝哭笑不得,那张纸正是自己那
活宝师傅飞鸽传书来的,上面只有两句话:你个没良心的,你小师弟找你有事,
你若不答应,你就别给我回来!哦不,你要给我回来,不然我就打不到你个没良
心的了!
成元看着那张纸,不禁纳闷,小师弟找我有事自然会来找我,师傅操个什么心?
接着不禁摇头暗笑,师傅八成又是无聊得很了,逗人玩!
这时,书房的窗被打开了,成元看都不看便说:“我说,你可不可以走回门啊?
又不是没有门,每次都翻窗,有意思么?”
“走门多没情调,走窗才体现出我的身份不是?”来人一身夜行衣,头发高束起
来,比起成元少了几分慵懒,却多了几分英武。
“你的身份?说白了不就是奸细么?”
那人立马急了起来,“什么奸细,那叫暗影!”
成元见他已经脸红脖子粗,立马收了玩笑,这个师弟他可知道,那可是侮辱不得
的!“好好,武方,你是最伟大的暗影组织头领!”
武方这才平静了下来,看到成元手边的纸条,奇道:“师傅也给你写信了?”伸
手将那信拿过来一看,和写给自己的内容一模一样。
顿时一愣,师傅还是这么懒,写信也只肯写一份!
关于两人共同的小师弟——羽牧,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毕竟两人中一
个是武林中暗影组织的头领,想要不知道消息还真的挺难!
当然,这武方翻窗过来,也正是为了解决羽牧的事情而来。
“你倒说说,怎么帮羽牧啊?”
“其实依我看,我们帮些小忙就可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羽牧!”
两人互看一眼,都已经心知肚明,自家的小师弟,从来不用别人过多的帮助!
“两位师兄,别来无恙啊!”从房顶幽幽传来了一阵悦耳男声。
房中的两人皆微笑起来。
不消片刻,房中已经多了一人。
羽牧一身白衣,抬手向自家师兄作揖。
“小师弟别来无恙!”成元,武方回礼道。
安逸庄三个门下弟子,坐于一堂,叙旧过后,便进入了正题!
第十九章
“什么?”成元,武方皆愤然,“楚桧就是你的杀父仇人?”
羽牧点头回应,为了这个仇,卿墨为自己瞒下,为自己苦苦追逐,到头来,却截
然离开!这个仇,却再不能忍了!
“小师弟,你想如何?杀了他?”
羽牧摇头,眼中凌厉如冰,怎能便宜地杀了他!
“那你想让他……”
“身败名裂!尝尽被人背叛的滋味,含恨而死!”狠心决绝,羽牧毫不仁慈!
成元,武方看着自己的师弟,仿佛有些不认识他,这个还是那个飘渺于世,淡然
一身的羽牧么?
白衣公子再也不是原来的白衣公子了!至少不是那个看见血腥断然逃开的白衣公
子了!既然无法逃开,那又何必逃开?或许在两年前就不应该逃开,那也不会有
如今的后悔和愧疚!
血腥也好,残忍也罢,不会再让自己懦弱的躲在别人身后,看得见杀戮却无所作
为!
“两位师兄可否帮我?”
成元,武方皆点头,他们皆是心肠刚硬之人,只要无关自己的人都无所谓,这次
既是羽牧的杀父之仇,那必是鼎力相助,况且他们皆知楚桧所为,这也算是为武
林除了一害,之前没害在自己身上尚且不计较,关系到小师弟了,自然不一般,
最重要的,他们可不想回去被师傅拿着棍子追着屁股打!要是那样,自己的帅脸
往哪儿搁?
想到这里,两人更是用力的点头:“师弟的忙,我们自然要帮!是吧~”两人看
了眼对方,都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想必都想到了自己被师傅追着猛打的情形!
“那多谢两位师兄了!”
“师弟客气!”我们也是为了我们的屁股和脸皮啊!
“那么我想问武方师兄。”
“师弟尽管问!”
“师兄的暗影组织可在楚桧身边安插人手?”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是很明显的,武林中哪帮哪派没有他暗影组织的人手?即使
现在有人想要知道哪个帮主在外有几个私生子,都可以给你查个明明白白,说不
定还顺带着告诉你有几个小老婆!
武方用一副“你侮辱了我”的表情看着羽牧,重重的点了点头。
羽牧笑了,二师兄还是这么“要强”,“那到时就要麻烦二师兄动用一下你的暗
影了!”
“好说好说!”
接着,羽牧转向自己的大师兄,“成元师兄……”
“羽牧,你放心,朝中的事情,我来办,他贵为丞相,但是,我这个太师也是很
有分量的!”
羽牧回以微笑,他一向知道自己师兄的能力,要想,他们可是安逸庄头两个门下
弟子!
富丽堂皇的丞相府在暗夜下早已灯火辉煌,楚桧回府。
门口的侍卫见到楚桧,一脸的谄媚:“大人您回来啦!”一边弯身将楚桧迎进去
。那几个侍卫斜眼看见丞相一脸阴沉,便再不出声,只怕丞相一不高兴拿自己开
涮!
楚桧带着一口恶气,刚一进书房的门就甩手将门重重的摔上,一甩袖,重重的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