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去世的第二天,黑狼便夜袭白狼基地,让我们没想到的是:来的不只是黑
狼的人,还有来自人界的武器!”讲到这里,彻浪墨黑的眸子骤聚“我们徒手根
本就不是那些强弓利剑的对手,白狼很快被黑狼挫败,这里的地点不能暴露,我
们便想分两路逃出山外,但黑狼的包围一重又一重。死伤的人越来越多,父亲母
亲也在途中被他们擒住,后来我被黑狼的人追击和雪菲他们分散,独自一人跑到
了雪山脚,又碰到了几拨黑狼的手下,受了伤昏倒在地,后来你便救了我!”
羽牧听彻浪寥寥几句,便已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么血腥暴力!在这世界上,权位
真的可以让人不顾一切的去争去夺,哪怕代价惨重也在所不惜!在这背后的是无
尽的野心,是想不断得到的欲望,这样的情绪可怕也可悲!
清冷的风吹过,白衣猎猎,发如丝绸的羽牧,直直的望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雪,思
绪已经飘到了百里之外。
“羽牧,快来看,下雪了!”少年的卿墨拉着羽牧来到窗前,伸出手接了一朵雪
花,放在羽牧面前,看着那朵雪花慢慢化开,就像年少的心也会跟着慢慢融化!
看着羽牧清秀的脸庞,卿墨满足的笑了,这个世上至少还有他啊!即使没有任何
的亲情,只要有他就足够了啊!
羽牧抬着头看着雪花慢慢飘落,微笑着轻轻道:“雪花也是有情感的,因为它知
道来到了这世上就再回不去它的天空,所以落下来它便哭了!”温和的语言,温
润的脸庞,每一处都让卿墨的心就像寒冬泥土下的嫩芽,虽然寂寞但是温暖着!
羽牧回身看着眼前的少年,其实他们是同病相怜,从小是孤儿的羽牧碰上了感受
不到什么是父母之爱的他,第一眼便成了知己!
遇到了羽牧,卿墨用功习武,用功读书,只为自己能够有资格和羽牧站在一起。
羽牧十四岁,出入武林,得名“白衣公子”,卿墨在一旁,嘴上笑着,心里苦涩
着!
四年后,卿墨成为武林第一大帮——天刹帮的帮主,白衣公子成为凌雪山庄庄主
,可是白衣公子就在那天选择了离开,无声无息!从此卿墨少了一个知己,多了
一份沉重!
“你杀了他们,你杀了你自己的父母?”羽牧看着躺了一地的尸骸,看着一夜间
被血洗的天铩帮,眼睛望向那手执滴血宝剑的人,眼睛里有着陌生,有着疑惑。
卿墨的眼里充满了血丝,周身有着嗜血后的狂暴,这样的他让羽牧陌生寒心!
“为什么?”白衣公子白色的衣袍沾染上了血迹,花般艳丽,却让人痛心!
“就因为你没有从你父亲那儿得到天铩帮?就因为从小就寂寞?”羽牧闭上眼不
忍再看眼前的惨状。
卿墨的心里微微一颤,难道就因为这个吗?不,不是的!
“羽牧,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我愿为你付出所有!我愿为你实现你的大志!
”卿墨嘶喊。
羽牧转身,踏过深深血迹,衣袍拖出一道痕迹,这道痕迹仿佛也拖过了他的生命
,抹不掉,擦不去!嘴角笑得凄厉无奈。
卿墨知道,羽牧不会再回头,不会再对着自己笑,再也不会看一眼自己手上融化
的雪花!
羽牧默默离开的那天,天刹帮成立,自己也成为了凌雪山庄的庄主,但这一切自
己承受不起,他选择离开,如果他留下,有愧上天,有愧于心!
第九章
雪山里银装素裹,放眼一片雪白,喜欢雪的羽牧凭栏伫立,享受这份纯粹的宁静
。彻浪为他披上一件貂裘,温暖的庇佑,
遗世无双的羽牧,就像这茫茫雪山中的一片雪花,只要一点温度就可以将他融化
。
坚强的白衣公子,静静的站着,宛如一幅静止的画,唯有那盈盈眼波,那白衣猎
猎,那发丝飞卷。他身上背负的是什么?是仇恨?是不齿?还是孩童时笑逐颜开
后深刻的沉痛?
雍容华贵的羽牧,雪袍玉带,繁华中的深沉,锦绣中的冷漠。
这一切,尽在这雪山中绽放,尽为这个身旁的男子绽放!原来,真的甘愿为了他
将自己扯入这血雨腥风!
收回眺望的眼,白衣公子望着下面广场上训练有素的整齐队伍,羽牧心里明白,
终有一天自己会淌过血腥!或许早已在血腥中!
等众人休息好后,羽牧下命令让自己的部下以一带十,十传百的方法传授白狼部
队搏斗之法,若没有一套正规的作战方法仅靠蛮力,虽然开始会取得一些效果但
却不适合持久战,因为白狼的搏斗法体力消耗过大。只有掌握一套有技巧的搏击
法,再加上白狼各众的天生神力,这样在战斗中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再由白狼的过去的经验教训看,白狼目前的弊端还并非在作战方法的欠缺,而是
没有武器装备!
这个弊端也是白狼最烦恼的,想要获得武器谈何容易!像雪菲用的弓简单易制,
无需过多人力物力,但制成了,这弓的用法却也是一大难题。狼族本身力气非凡
,若不注意技巧,那弓便会被折断,所以也只有雪菲这样的丫头适合用,而其他
的刀枪剑戟则需要铸铁,狼族并没有这样的技术!所以以前也尝试过用竹子和木
头制成武器,但在实战中根本没有杀伤力。
羽牧轻轻一招手,随即来的是他忠诚的手下,向羽牧轻轻拱手,直起身静等着自
家主人发命。
“池寒,凌武你们两个秘密出山,将这上面的任务交予各部!”羽牧拿出一封写
好不久的信交给了他们。
池寒,凌武长年跟随羽牧,自然对他的命令无所不从,立即接过书信领命离开。
两个身着白衣的人,潜行于百里雪山中,毫无痕迹。
池寒,凌武二人快马加鞭将书信送达,将书信打开,几行隽秀的字:秘密铸造万
把长短兵器,铸好后秘密分批送入雪山;“影”密切注意天铩帮动向!
各个城镇中的部下都接到了白衣公子不容置疑的命令,开动了所有的铸铁坊。而
白衣公子的七十七位影子卫士则听从公子的命令,密切注意着天铩帮以及全武林
的风吹草动。
苍茫雪山中。
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山寨中的白狼部下已经掌握了搏斗之法,再加上本身骁勇
善战,一支战斗力超凡的队伍已经形成!
山寨的广场上,彻浪站在广场中央,周围是自己白狼部下,他们都是彪悍勇士,
都想要一试身手和白狼中最善战的彻浪过过手。
彻浪抿嘴一笑,道:“白狼的好男儿,拿出你们的本领给我看看!”
说着便有几名手下冲上前,只见彻浪身子一沉,手一个横劈正中一人软肋,右腿
劲风顿起,贴着地扫了几人的腿,一眨眼的功夫,只听几声闷哼,那几名手下已
然倒地。他们又怎会就此甘心,连气都没有喘一口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向彻浪
冲去,彻浪喊道:“好样的!”
便又一一接招,那几人使出所学的搏斗术,缠住彻浪的手脚令他动弹不得,彻浪
爽朗一笑:“好家伙!有进步!”
羽牧在高楼上静静地看着广场,像春天的湖水掀起涟漪般轻轻笑了,这一招虽另
彻浪手脚无法动弹,但他们没有发现,他的肩膀却是松着的!
只见彻浪利用肩膀的空隙,将手肘微抬起,向一人的腋下顶去,那人吃痛放开手
,彻浪便得空将手挣开,脚却也不动,将那人一个过肩摔,没有给他再次制住自
己的机会,扣住彻浪的脚的那两个手下见他上身得了闲,便又想再缠住他,彻浪
怎会看不出他们的想法,趁他们想再缠上来的空挡,就势在地上一滚,带着那人
也是一滚,脚上的束缚却已是松了,彻浪顺势踢出两脚,竟把那两人踢出去了数
米。
彻浪站起身,狂放的一笑,望着倒地的部下:“有进步,但还要好好用功!”
那几人起身拱手道:“属下谨遵少主教诲!谢少主赐教!”
彻浪长身而立,白狼众人站于四周,他的眼神慢慢扫过众人,威严霸气却有一种
真诚和期望,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他重视着自己!
“白狼的男儿们!你们可知我们为何会在这儿?”彻浪就这样和大家一起站着,
没有居高临下,只是和他们站在一起。
广场一片寂静,因为他们知道答案残酷的难以说出口!
“即使这样的处境,请你们告诉我,你们绝望吗?”彻浪的目光更加坚定。
“没有!”万人齐呼!
“那么我们要为什么而坚持?”
“为了少主!”有人喊道。
“为了白狼!”又有人喊!
“为了死去的主人!”
……
彻浪望着自己坚强的白狼众人,清响的声音缓缓道:“白狼之名我们要一直守护
!但是,让我们坚持的,是我们自己的尊严,是我们自己的心愿,看看你们的周
围,你们的兄弟,还有自己的家人,这就是我们要去守护的!为了我们自己,为
了我们珍惜的人奋斗到底!”
这时羽牧也从高楼上下来,到了广场的边缘,看着白狼的士气高涨,听着白狼众
人爆发出来的吼声,自己从没有波澜的心却也有了些起伏,王者的气势,自己在
他的身上看到了!没有比他更能勉励人心!
站于万人中央,彻浪睥睨天下,羽牧站在一旁,看得清楚,他的眉目依旧,却早
已不再是那时昏迷在雪地中的他!只有这样的他,才真正值得自己仰视!
白衣公子的脸上无波无澜,一片平静,雪漫眉发轻轻撒下,这时,站在广场中央
的彻浪却看了过来,羽牧一愣,随即嘴角微扬。
彻浪从人群中走了过来,众人自然而然为他让出了一条路,他在羽牧面前停下,
羽牧正要说话,只见彻浪撩起衣服下摆,单膝跪在了他面前。
羽牧见此情景,不禁愕然,正想出口责怪,只听彻浪抬头道:“此生,我彻浪不
跪天不跪地,值得我跪下的,只有你!”
白狼众人也不禁为此景所震撼,他们的少主自幼倔强,从不轻易服人,能让他心
甘情愿跪下的,那该是怎样一个人!
白衣公子翩然震袖,轻笑道:“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彻浪少主这一跪,怕是
比黄金还珍贵吧!”
彻浪没料想,这羽牧也会开玩笑,便也笑着站了起来,“比黄金珍贵,羽牧也当
之无愧,受得起!”
面对万人盯视,彻浪转身,笑的张扬却又骄傲:“这就是白衣公子,你们说,刚
才那一跪,要不要得?”
一个月来,羽牧的名字早就在山寨里传开了,他帮助白狼的事情也被散布开来,
所有人都对这白衣公子充满了敬意,只知道,在那最高处站着的,就是他,远远
地看着他,如雪般干净!
此时,离得大家这么近,所有人都在细细地观察他,眉目清逸,淡色的唇薄如线
,那样的飘逸俊朗,飞扬的眉眼,竟是超脱于凡尘俗世的安逸,原来,这就是白
衣公子,原来这就是他们白狼的大恩人!
“白衣公子当之无愧!”喊声震天,伴随着,人一片片地跪倒!
一生繁华,一身潇洒,白衣公子走上前几步,优雅拱手,温和的眼神如春风般拂
过所有人,不知不觉间,跪着的众人竟有了些感动。
“众人请起!”众人应声而起。
“白狼的勇士,我只会帮我值得帮的人,因为你们都值得!”
淡淡一句,暖人肺腑!
次日,让白狼上下所有人都欣喜不已的事情:羽牧命人铸造的长短兵器已经分批
送入了雪山。彻浪根据所有人的特点长处发放武器,矛戟刀剑,弓弩箭矢应有尽
有!
军师千余高兴地把公子夸了又夸,毕竟,这是白狼历史上的一大突破,而且,公
子不仅带来了武器,还让铸铁工匠进了山来,其意不言自明,这几天,正是好好
学习的好时机。
房间里。
彻浪的脸色阴沉,而羽牧的神色却似水般平静,越是紧急越显得淡定。影苍静立
一旁。
白衣公子叫“影”暗中监视天刹帮不是没有道理的,从一开始的计划,到今天这
一步,所有的行动都似乎被人暗中牵着,在当初启程救援时,卿墨出现,羽牧便
已有些明白,他是故意拖延!
此时听得影苍来报,天刹帮曾大量铸造兵器,但这批兵器并没有出现在武林,军
队,而是不翼而飞!再有,最近武林频繁有门派中人遭到暗杀,其致命伤并非刀
枪所致,而是锋利的指甲!此事已引起武林中的轩然大波,五天后,各门派要举
行大会商讨此事!也包括凌雪山庄!
羽牧站起,慢慢闭上眼睛,该来的总会来的!
第十章
寒风猎猎,彻浪坐在栏杆上,衣襟大开,冷风透入骨髓也不觉得冷,烈酒灌下,
神智却越发的清明。
四日后便是武林大会之期,想要帮他,他却翩然一笑,“所有人都可以帮我,唯
独除了你!”
开始暗恨自己,将他拉进这淹没自己如今也让他逃不开断不了的漩涡,明明知道
眼前是一个陷阱,却无计可施!
烈酒灌下喉咙,火辣辣地烫,也无动于衷,正如自己的心情。
一把温润的嗓音顿时在身后响起:“彻浪你不厚道啊,此等明月之下,美酒怎可
一人独饮?”
彻浪回头看向来人,月光照映出他修长的身影,盈盈光芒下,谪仙般的男子一袭
白衣,清冷傲骨,纱衣飞扬,无暇飘逸!
“羽牧说笑了,若是美酒,我怎会独尝?”
走近几步,羽牧一把拿过彻浪手中的酒坛,一抬手便就着酒坛猛灌了一口,清傲
中的豪放!
喝完又将酒坛抛给彻浪,赞了声“好酒!”
眼前的男子,彻浪看得痴了,只是不知,这入喉苦酒,明日可还能与你共饮?
心中苦涩,脸上却绽放了最甜蜜的笑容,“既是好酒,那你早些回来,你我继续
同饮一杯!”
羽牧心头一怔,好一会,莞尔一笑。
从来都不知道,漂浮的心早已在这找到了归宿,踏实而又宽厚的归宿!
月旋星河,雪山松林都承载着浓浓月色,飘渺的不似真实。月下对酌的两个男子
,抛去尘世繁华,仅饮坛中酒,相对无言,也许有很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羽牧白衣胜雪,犹如一株冰雪幽兰,遗世独立,长袖暗香,这般风华绝代,如诗
如画!
彻浪饮下最后一口酒,深邃的眸却再也移不开,如果没有你,这苦酒独酌,该是
何般苦痛?
天微亮,羽牧便带着池寒凌武等几名部下动身。
羽牧一骑当先,催动胯下白驹,抛开彷徨,直冲向前。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不再回头!
骏马狂奔,扬起尘灰,马上之人神情冷峻,带着无可言喻的决绝,这一去,会是
什么结果?
雪山之巅,一人长身而立,朝着他消失的方向望着,久久不绝,手里紧握着那张
有着隽秀字体的纸张:此去,勿以我为念,君当小心,此番劫难恐不在我而在白
狼!
嘴角笑着,能让白衣公子如此牵挂,自己当真有此福气!
城镇中如平常一般热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街上的人形形色色,小贩忙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