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这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也是天之常理,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娘娘
您也想宽些。"
刘妃也怪里怪气的道:"皇后娘娘和咱们姐妹是想得明明白白了,以前吃不到果子,
这以后也不过是吃不到果子。倒是妹妹,吃习惯的果子,突然就那么叫人给偷去了,
妹妹啊,可别不自在哟"
云妃微微一笑,并不介意,只是淡淡道:"什么吃不吃的,有的便有,没有便没有,
强求作甚么?顺乎天理人情便罢了。"
她们正在唇枪舌剑之时,只听司礼太监细长的声音:"皇上回銮,诸妃跪接。"
妃子们一起跪下,不一会儿,听只皇帝那清越的笑声道:"都起来,来,慎妃,见见
姐姐们。"
诸妃谢恩起来,皇帝只给身边一个身材高挑,眉目炯炯,脸如桃花的贵气女子介绍了
几位贵妃。这女子便是慎妃了。慎妃刚想行礼,皇帝大笑道:"玲儿,不必了,你已
经有了身孕,姐妹们间道个好便罢了。来人,送慎妃到揽月宫,让太医来诊诊。你们
今日便不要闹她了,让她好好歇歇,改日,等玲儿的体气和缓下来了,再说罢。"
新封的妃子有孕了,这么快?在场的二十来个嫔妃个个脸色不同,有羡慕的,有忌妒
的,有怨恨的,有笑里藏刀的,也有漠然的。皇后难听的笑了两声道:"恭喜皇上,
这慎妃一来就为皇室建功,真是大喜。"
古素闲的眼睛一扫云妃,云妃淡淡的优雅笑道:"皇上,您还是赶紧让太医来诊诊,
然后让慎妃多休息,好好养着。臣妾们等着好消息呢?"
古素闲微微偏了偏头,心中不快,本来以为念儿会脸色不预,会气冲头牛,会咬牙切
齿,没有想到念儿,她,她如此冷淡。难怪她对什么事情都是淡淡的,其实她根本什
么事情都不在乎,不在乎树儿会不会当太子,不在乎秋呈未来的日子,不在乎我的感
受。她的心到底在哪里?难道真的如别人所说的那样,念儿心里爱的人并不是我,而
是我皇兄,当年皇兄将她送给我,她只为了完成皇兄交给的服侍我的嘱付,这些年才
苦苦守在宫中的么?
想到这里,念头又转到树儿身上去,树儿的性子也同他娘一样,如果真的没有权欲,
树儿便不是好的继承人。这样的人,当不得秋呈未来之主。现在希望都在慎妃身上了
,慎妃如果能生下一个小王子,慎妃气度华重,锋芒毕露,小王子定是气度过人。不
会像云树一样,事事都退让。
古素闲微微将手一摆道:"外面天气冷,朕还要见太后去,你们回吧。玲儿,你先去
宫里歇着,太后那边,我给你请安就是了。"
众人一听多少酸意生出来,才不过两月身孕,已经宠得如此,如果真的生下个王子来
,那还了得。这皇后她们的一肚子酸水全都发泄在慎妃身上,倒也不再刻薄云妃了。
云妃只觉得自己的脚极沉重,是如何回宫的,连自己都没有觉出来。在宫女的搀扶下
坐下来,想着过去未来,看着窗前那还在陆续不断掉下的梅红,莫将愁绪比飞花,花
有数,愁无数啊。许久许久,侍女轻声道:"娘娘,您别在窗口坐着,这儿冷。您拭
拭泪吧,君王无情,这是人之常理,娘娘,您莫伤坏了自己的身子。"
云妃扶着侍女的手道:"你们北渊和龙燕的皇后担不担心失宠呢?"
那侍女笑道:"奴婢的母亲是侍候北渊皇后陛下的,皇后陛下十许年来独宠后宫,皇
上在天坛发誓,这一生只娶皇后一人,如有背誓,天地不容。皇上将后宫全都遣散了
,一心一意对着皇后。所以咱们北渊的皇后陛下可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皇后还参
与朝政,是陛下得力助手呢?咱们皇后可不担心失宠,倒是咱们皇上,怕怕,怕上不
了皇后娘娘的地方。"说完想起母亲对父亲讲笑话时,皇后的那些趣事,侍女直乐。
云妃笑了笑,没有再多话,只是低声对侍女道:"我写给树儿的回信,你叫人快些送
去。我只想见我的树儿。"
皇后回宫,已经打了十来个宫女了,她还是怒愤难平,一个云妃还没有除去,又来一
个。看来这个女人更难对付,云妃还知道礼节,这个女人,看来就是个刺头。见了自
己,皇上说不行礼,她还真的大刺刺的就不行了。看来还是要先除去这个女人。
她怒气冲天的坐在锦坐上,不一会儿,只见保姆偷偷摸摸的进来,对她直眨眼。皇后
打发了丫头出去看着,保姆轻声对皇后道:"娘娘,皇上已经到北书房去了,不到晚
饭后下不来。新来的慎妃娘娘请您去探她,慎娘娘有话对您说。"
"放屁,一个嫔妃要本后亲自去看,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娘娘,慎主儿说了,您去看她,是您的肚量,做给后宫的人看看,更是做给皇上看
看。"
皇后一怔,慢慢站起来,轻笑道:"好得很,本宫这就过去。给本宫选最好的安胎药
物和孕妇要吃的好东西,本宫要亲自给慎妃妹妹送过去。"
到了慎妃的宫里边,先是假惺惺的互道了好,不一会儿,便打发了宫女出去,说是姐
妹俩要说说体己话儿,等宫女们都出去了。慎妃站起来,给皇后福了一福道:"娘娘
,我是孟教主的下属,教主要我来帮助您夺位。教主说要先除了古云树,然后借除云
妃之际,软禁皇帝,逼他写退位诏书,传位于大皇子。要是皇上不写,就连皇上都一
并除去,然后嫁祸于龙泽,说这是云妃想要跟龙泽勾串谋位,秋呈就正式跟龙泽开战
了,跟北夏、东遥连成一线。"
皇后又惊又喜道:"好妹妹,快请起,是姐姐错怪你了。可是这古云树位置很是牢固
,只怕一时半会动不得他。"
"娘娘,不见得,皇上听说我有孕,很是欢喜,有一次酒醉了,就露出了对古云树不
满的意思,说他胸无大志,难成大气。娘娘,您可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现在这古
云树有了缝了,那两个穷鬼就是他的痛脚,娘娘,您何不抓住这个大做文章?"
皇后迟疑道:"借此挑拔他们父子间的关系是没有问题,但要置之死地只怕不可能吧
?"
"娘娘,置之死地未必不可。只要咱们的法子用的巧妙,照样可以。"
"他好歹都是三皇子,只怕不容易吧?"
"娘娘,这天下最重的罪是什么?"
"谋逆。"
"不错,只要给古云树坐实了谋逆的大罪,他便是皇子,他们母子也是死路一条。"
"坐实这个罪名?只怕,只怕不行吧?"
"娘娘,我们已经打听到了,古云树正和他的小情人赶来秋呈,到时候父子必有一场
争执。朝臣趁机又会提出立储之事,您认为谁最帮您说话呢?"
"朝中右相,皇帝的叔叔古清和。他向来主张立长立谪。"
"杀了古清和,嫁祸古云树。"
"这,这皇叔一死,就没有大力量帮助我了!"
"您放心,邓国舅那边都是帮着咱们的,舍不得孩子,抓不住狼,咱们只有先砍掉自
己的手臂,苦肉计向来都是百施百灵的。另外再假造些古云树造反的证据,不怕坐不
死他。"
"造反的证据,没有那么容易吧?"
"娘娘,你不知道吧,这金元宝和金明珠,听说是前鸿雁风家的流种,就说这些孽种
不甘心失位,所以利用色相到处拉拢皇室子弟,教唆他们谋反。咱们有人在古云树底
下,还是古云树的近侍,有什么事儿能瞒住咱们。"
"那就多谢慎妃妹妹了,哦,对了慎妃,你肚中的孩子?"
"娘娘放心,我肚子中的孩子压根就不是古素闲的,我不过是假造了落红,这个傻瓜
就信了。娘娘,现在是咱们最好的时机,利用古素闲,除掉古云树,使秋呈和龙泽反
目,这样您的儿子就正好登上皇位了。"
云树接到母亲的信,知道母亲盼子心切,和宝儿兄弟日夜兼程的往回赶。不到七天,
回到了秋京城。他已经过了十五岁,在皇宫外有一处静王府,先将宝儿兄弟安顿在府
中,便急着进见母妃。
云妃见到儿子,眼泪便双双对对的坠落下来。母子相拥而泣,良久,云树安慰母亲道
:"娘亲,儿子回来,母妃,您有再大的苦跟儿子说,有再大气的,往儿子身上撒。
儿子与母妃苦乐与共。"
云妃抚了抚儿子白皙的脸庞,将泪水拭去,慈祥的道:"没事,母妃是想你了。母妃
每天都在宫里吃香喝辣,能有什么苦,什么气?树儿啊,你别听到风就是雨的,母妃
好得很。"
云树拉住了母亲的手,仔细的打量母亲,见母亲眉宇之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愁绪,心
中痛极了。便怒道:"母妃,您不要瞒我了,父皇有久没有来您这儿了?父皇怎么可
以如此待您,父皇他,他不是曾经说过,您是他的最爱么?"
云妃微微一晒,儿子怎么如此天真,君王无情,他长在皇家,难道不知道么?云妃拉
紧了树儿修长曼妙的十指道:"我的儿啊,当初母妃得宠的时候,这宫里有多少人恨
,有多少人独守着空房弹泪儿,风水轮流转,母妃与你父皇相得十八年,也已经足够
了。你适才的话,是对你父皇的大不敬,母妃只求对你父皇好,不求你父皇对母妃如
何。再说长辈们的事,你一个孩儿管什么?"
云树一怔,母妃对父皇难道真的已经爱到如此之深,只求付出不求回报么。心里顿生
感动,对母妃突然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除了爱外,还有对母妃的一种敬,母妃那种
超然物外的宽怀,那种忍受痛苦来成全爱人的伟大,真的让云树心胸一下子开阔起来
。云树抱住母妃道:"是母妃,树儿错了,母妃,树儿再不说父皇的长短了。母妃放
心,树儿一定孝顺您,爱您,不离开您。"
云妃抚着爱子那丝一般轻柔的头发道:"儿啊,你的朋友一起来了么?"
"来了,母妃,儿子过些日子接您到静王府去小住,您和他们相处一些日子,也就明
白他们兄弟的为人了。他们绝对不是为了儿子的地位权势,他们是真心的对儿子好的
。"
"是啦,我的树儿把他们说得这般好,当娘亲的不信都不成哦!"云妃的脸上露出了开
心的笑容,三十六七岁的人,却如同小姑娘一般纯真可爱。时光仿佛没有在她脸上留
下任何印迹,她就像一朵一点点绽开的白兰,娴雅自在的开着,开着。
云树母子说了好一会子话,云树在母妃的内殿随意观望,突然发现角桌上有两只奇怪
的花瓶,里边插着桃花。这是母妃房中从来没有的瓶子,而且母亲并不爱桃花,母妃
向来嫌弃桃花太过轻佻了。云树脸露疑问道:"母妃,这瓶子从何而来?父皇赏赐的
么?"
"哦,这是那位新封的慎妃送我的礼物,她说这瓶子插桃花好看,你父皇就叫人插上
了。"
云树心中很是不快,父皇知道母妃不爱桃花,却偏听那慎妃的,不是明明跟母妃过不
去么?这些日子,桃花插在这儿,母妃睹花思人,必定心伤。想到这层,对母妃疼爱
之心大盛,便走过去,抱起了一只瓶子道:"母妃,你赏了儿子,儿子把它们带回府
去。"
云妃刚想说不妥,却只见那瓶子从儿子手上啪的一声,就那么裂开了。云树大吃一惊
,手一松,瓶子整个掉在地上,居然碎成了无数块。云妃着急道:"树儿,你如何不
小心,怎么打破了?"
云树心中疑云四起,他急道:"母妃,儿子并没有动手,是这瓶子自己破的,自己破
的。"想到这里,一个极不祥的念头从心里升起,莫非,那慎妃送母妃瓶子不安好心
么,要真是这样,自己可要到父皇面前折辩去。这一想,他便立抱起另一个瓶子。云
妃刚想叫他放下,只听司礼太监细长的声音:"皇上携慎妃娘娘驾到。"
云妃急道:"小祖宗,你快放下,快放下。"
云树还来不及放,怀中的那只瓶子又豁的一声开裂了。云树正想将它放回原地去,一
转身,怀中空处稍微大些,瓶子便化成了碎块直跌下来。刚好古帝君带着慎妃进来,
只见云树手中还拿着碎片,地上是一地的碎瓶。
慎妃讶然惊叫道:"陛下,要是云妃娘娘不喜欢,送回臣妾便是了,这可是臣妾父亲
生前爱物,臣妾是仰慕云贵妃才将这瓶相送的。怎么,怎么就碎了,臣妃,臣妃的父
亲,在泉下,在泉下都要怪臣妃不孝了。"
古素闲本来是欢天喜地的带着慎妃来看自己最得意的儿子的,前面这次吵架,经过慎
妃这些天来的安慰,已经不放在心上。没有料到儿子居然如此气量狭窄,将慎妃送给
云妃的瓶子给摔了,念儿,你在云树面前说什么,你表面上一脸不在乎,却暗地里怂
恿儿子,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云树,你这般气小量狭,岂是人君当有的作为么
。古素闲压住了心中的火气,冷冰冰的问道:"云妃,给慎妃一个解释,她年轻有不
知事,得罪你之处,你只管跟朕说,如果真有不是,朕自然会责怪她。你这样做,朕
很难理解。"
云妃愕然,缓缓跪下,一时之间不知所语,她本来便不善于辩论,此时更是难以为继
,只是心中伤痛,丈夫,皇上竟然怀疑她,怀疑她,这么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为着皇上
,到头来,为了二只瓶子便怀疑她的人格。皇上,皇上,难道你不明白我的为人么?
心有所想,眼睛便控制不住了,珠泪滚滚而下。
云树一见母妃哭了,父皇不问青红皂白便责问母妃,心里打翻了五味瓶子,什么滋味
都有。便冲口而出道:"父皇,这瓶子,它们是自己碎的,与母妃有何相关?儿臣只
抱了一抱,它们便碎开来,这,这是别人另有居心的,您不问送的人,却问母妃,儿
臣,儿臣心里难受。"
慎妃立即跪下道:"皇上,臣妃家中珍藏此对瓶儿,已经有百十来年了,这百十来年
都不碎,如果臣妃当着您的面送给云娘娘的时候已经碎了,您自然是耳闻目睹的,您
那时便会责怪臣妃。如何当时不碎,插花的时候不碎,皇子一回来便碎了。这要说是
臣妃的缘故,臣妃,臣妃实在莫名其妙。"
古素闲赶紧将她扶起道:"爱妃,这干卿何事。云树这个小孽障信口开河,朕会与你
作主。你已经有了三个多月身孕,千万折腾不得。快起来。"
云树气得呆住了,父皇,您,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偏心,母妃已经跪了许久,您不叫
起,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她进宫才多少日子。难怪,难怪书上说,帝皇天子,难有
真情,原来,您先前跟母妃说过的那些话,不过是哄哄母妃的。一霎时,心疼母妃的
真情枉付,恼怒自己看错了父皇,恨父皇不明事理,怨这女人挑拔离间,种种情绪在
心中绞成一团,将心中的怒火越点越大。他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控制自己打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