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将算人命的本事学了个大概,便借了古大师的算子开始算。
兄弟俩争论先算哪个,明珠脱口而出道:"算旭哥哥。"
宝儿昂头道:"我是哥哥,我说了算,先算树哥。"
明珠将嘴一撅道:"你只比我大一点,这不公平。"
"有啥不公平,咱们吃树哥的,喝树哥的,先算他不成么?"
明珠心里也很挂着树哥,就嘟嘟囔囔的顺着哥哥。宝儿先将树哥的生辰八字完完整整
的背了出来。明珠讥笑道:"哈哈,早就对树哥有别的心思了,连人家的时辰八字都
背得清清楚楚,别有用心啊!"
宝儿哼了一声道:"呆会儿,给旭哥算,你背不出时辰八字,自然算不了。"
"谁说我不会背旭哥的时辰八字,我先在就背给你听。"说完,也不管哥愿意不愿意,
便莺莺呖呖的背起来。
背完了,宝儿卟的一声笑出来道:"我记树哥是别有用心,你记旭哥是什么?难道,
你没有用心,平白无故的对记时辰八字有兴趣么?怎么就不记爹娘舅舅他们,只记旭
哥的?"
明珠知道上了哥的当,红着脸,将头埋到了哥的怀里,拼命挤他。宝儿搂着弟弟的小
脑袋,开心的大笑。笑完了,开始算,开始宝儿还笑咪咪的,一会儿脸色开始沉下来
,算到十六岁这一年,宝儿的脸色大变,他猛的跳起来道:"珠子,咱们走,这就下
山,树哥出事了。"
因为涉及到树哥的隐私,所以明珠让哥算,自己则在一边看书,突然见到哥如此失态
,知道事情严重,便勉强扯了扯嘴笑道:"哥,已经深夜了,咱们明天再走。"
"珠子,一刻都耽误不得,只怕树哥有性命之忧,咱们马上下山。"
"好,好,哥,你别急成这样,擦擦汗咱们向古大师辞行去。然后收拾东西。"
"向大师辞行便罢了,收拾东西就不必了,咱们星夜兼程赶回去,树哥就算不死,他
,他一定是受尽折磨了。我,我已经坐立难安了。"
明珠早就知道事态严重,秋呈越乱越好,但是树哥不能死,否则,哥这一辈子没有开
心日子。想到这里,不再迟疑,拉着哥哥,向古素问的房间跑去。道童刚想通报,兄
弟俩已经闯进去了。古素问早就算过心爱侄儿的命,知道他们二人的来意,当然不责
怪。
兄弟俩向他辞行,古素问不担心侄儿,反而微笑道:"上少主,北渊太子,道人要问
你三个问题,你回答我。否则,道人不必你救我的侄儿,你救他的人,救不了他的心
,有何用?"
宝儿已经急得心里像千万个鼓乱擂,但古大师显然非常严肃,便耐下性子道:"大师
,请问。"
"第一个问题,我问你,你肯扔下江山和亲人跟云树浪迹天涯么?"古素问目光如电,
就像要射穿宝儿的内心一般。
"不会,这是宝儿与生俱来的责任,除非是宝儿死了,这责任才结束。结束之前,宝
儿也要交付出了责任才安心死去,否则在地下都不得安宁。"
"很好,你说了实话。第二个问题,如果云树做了对不起北渊龙泽江山社稷之事,你
肯放过他么?会依泽法处置么?"
"我不会放过他,也一定会依泽法处置。但是如果泽法要树哥死,我,我出于责任不
会去死,只是一生都会把心放在树哥身上。"
"好得很,像风凝的儿子,若是令尊,绝对不会说这话。第三个问题,如果让你在你
兄弟和树儿之间选一个活下去,你选谁?"
"我选树哥,我就是弟弟,弟弟就是我。如果树哥不在,我身不如死,如果龙泽不必
我负责,我会陪树哥一起死。我亡故了,弟弟孤零零的生存在世上,其苦之难挨,实
在非人所堪。如果弟弟不在,那么痛苦的人就是我。而我痛苦,还有树哥安慰。"
古素问站起来,把双手按在宝儿的肩上,双目炯炯有神。他郑重的托付道:"宝儿,
你没有让我失望,你是一个负责任,敢作敢当的孩子。云树没有看错人,好,我将这
侄儿的一生都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他啊。"
宝儿跪下道:"伯父,宝儿必不负伯父今日所托。伯父人命关天,宝儿这就走了,咱
们以后再见。到时我会和树哥一起来见您的。"
古素问一直送他们到山门,兄弟二人上马,古素问挥手相送。宝儿如煎如熬,一勒马
肚,马如闪电般的射了出来。明珠向古大师垂道作揖,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心,意思是
这事我时时放于心上,大师放心。
三十二,晴天霹雳震琼树
三十二,晴天霹雳震琼树
宝儿兄弟在山上学得渐入佳境时,云树已经赶回了京城。他无故离开京三日,古素闲
何等不快。皇子不事先通报,不蒙陛下允许是不得擅自离开京城的,树儿的胆子是越
来越大,莫非真的如邓国公他们所禀报的那样,三皇子交上的两个朋友只怕是前鸿雁
的贵族,他们不是池中之物,已经鼓惑了皇子殿下,想借皇子之力夺回他们失去的东
西。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树儿表面上承顺乖巧,暗地是什么心思,自己这个父皇只
怕已经是摸不透了。
古素闲将慎妃端上来的参汤轻轻的抿了一口,也不理慎妃,只管自己思量,从上次云
树为了两个别有用心的穷酸跟自己顽固的争执开始,就觉得树儿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
那个贴心的好孩子,几天前,他连慎妃的面都没有见过,便摔了瓶子。从树儿的眼里
射出来的光,让自己心里抖了一抖。那光里已经没有孝顺,有的只是愤怒。
树儿本来就不是凡品,他在龙燕五年,听侍卫们回报是极其优秀,他真的甘心只做个
皇子么?真的愿意将位置让给大哥么?他学了那么多东西,到头来只做个有名无实的
皇子?以常人之理度之,决不可能。那么他如此推让隐忍,到底图谋什么呢?他把这
兄弟俩在天亮前用快马送出,摆脱了我跟踪的人,他想做什么呢?这兄弟俩又去了哪
里?不行,要好好调查。
他刚张口想传大内密探并同禁卫军对三皇子作周密的调查,可是手一举起来,心却抖
了抖。无论如何,树儿都是自己最宠爱的孩子,如果真的他如此大逆不道,查出来,
自己岂不心痛。算了,既然皇位迟早是给他的,他要在下面活动,就由得他去。
慎妃见帝君将手举起,却缓缓放下,回头微笑道:"玲儿,陪着朕赏赏月去。"
慎妃娇声道:"陛下,臣妾是想陪着陛下去,只是夜已经深了,臣妾为了腹中的皇儿
的安危,不能如此任性。如果臣妾感了风寒,这腹中的皇儿就会受损,到时无法给陛
下生下健康的皇子,可是臣妾的死罪。"
古素闲轻轻的抚了抚那已经三个月的微微凸起的小腹,突然脑中一闪,皇位一定要给
云树么?朕还年轻,今年不过四十,如果慎妃为我生下一个健康可爱的皇子,朕给他
守着位置,等他二十岁左右,朕不过六十,那时再退位,那新帝继位不是正当其时么
?
对了云树本来以为他当定了太子,所以推推也无妨,可以装作自己清高的样子。可是
现在慎妃受宠,她腹中的若是皇子,便可能威胁到他的皇位,所以便容不得慎妃了。
那日才有摔瓶的举动。云树,云树,你若好好安份儿,父皇迟早将皇位给你,你若有
不臣之心,做出儿子不当做的事情来,休怪父皇无情。
想到这里,他不再迟疑,冷冷的道:"传大内一等侍卫高永信他们八个,朕有旨意。"
慎妃退到外头,这几个侍卫进来。过了一会儿便退出来,向慎妃恭恭敬敬施了礼,便
告退。慎妃向身边的奶娘使了个眼色,奶娘,借故便悄悄退了出来。高永信他们八个
出了慎妃这儿,便分成了四路,正走间,被一个宫妇拦住了。
高永信是一个极忠于皇上的人,他一见那宫妇便道:"你是何方宫人,可知无故阻拦
朝廷大臣,要杖毙么?"
那宫妇微微一笑道:"高侍卫,你甭管我是谁。不管如何,你都是奴才,三皇子无论
如何都是主子。你若有分寸,知道如何说话,以后自然有你的好处。如果没有分寸,
在皇上面前乱说,三皇子当然是心中有数了。"
高永信心中一寒,他对三皇子素来有好感,想不到今天皇上才传自己过去调查三皇子
,这三皇子的人就来发出威胁,消息之快,不可轻视。如果自己不早点动手,皇上只
怕有凶险。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先稳住三皇子再说。待证据确实,这任你是龙子凤
孙,也要伏法。
想到这里,高永信冷笑一声道:"请上复,高某只知忠于陛下,只知办事,其他无我
无干。"说完和兄弟高永明一起,拂袖而走。
兄弟俩一边走,一边合计,高永明道:"哥,咱们怎么办,先派几下二等侍卫去监视
?"
"不可,此事甚为秘密,关系到皇室声誉,咱们只要将证据坐实了,报给陛下,陛下
如何处置,咱们做奴才的管不得。所以咱们兄弟要亲自上阵,明天开始咱们分四路,
从四个门监视静王府,看静王有什么举动。"
这八个侍卫在静王府外守了一天,没有什么动静。到了第二天,快近子时,高永信在
打磕睡,他弟弟盯着皇府的后门,只见三皇子亲信的侍卫宁则平穿着平民的衣服,悄
悄的从后门溜了出去。高家兄弟在后面紧紧跟随,一直跟着宁则平到了野外的树林中
。只听宁则平对另四个身形高大古怪的人道:"三皇子命令你们随时待命,他......"
高家兄弟刚想竖起耳朵细听,突然脑后一阵凉风吹过。高永信被一股大力推开,回首
只见弟弟一手用力将自己推开,一手尽力向背心抚去。有一把长剑已经从后背穿透了
兄弟的前心。高永明大叫道:"哥,你快走,记得为兄弟报仇。"
高永信知道兄弟已经不可救,他已经身经百战,晓得此时停留不得,便一提气,往前
飞奔,身后有利箭射来,他也顾不得躲,匆忙之间,一支得箭正中肩膀。高永信强忍
住钻心巨痛,报着要为弟弟血仇的信念,一路狂奔。当他奔回宫中的一等侍卫所时,
其他几个留守侍卫大惊失色,他们抱起已经面无人色的高将军,急急传太医。
这箭上有毒,幸亏了慎妃的父亲身前是一位奇人,不仅是个大将军,而且自己研制了
许多解毒的药物。慎妃绝不吝啬,慷慨献药。御医抢救及时,才挽回了高将军的一条
性命。高永信虽然身受中伤,但心中不糊涂,只一个人将消息禀报给皇帝。古素闲听
罢,命令高永信先入睡,然后心事重重的回了慎妃处。
慎妃柔声道:"陛下,将军到底有没有救?"
"玲儿,将军没有事了。朕要多谢你,救了朕的一员上将。至于他为何受伤之事,你
不要外传,我自有分晓。对了玲儿,最近你千万不要随便出行。若要出游,需要将军
们保护。"
"皇上,出了什么事了,您如此紧张?"
"玲儿,小心行得万年船,还是仔细为上。"
"皇上,后天是臣妾原定到安觉寺敬香,为皇儿祈福之日,皇上,臣妾很想去,很想
去嘛。"
"玲儿啊,唉,如果你一定要去,朕让大内一品侍卫全数出动,陪着爱妃。"
"皇上,不必了,有二个就够了,臣妾会很小心,不会随便乱走的。"
玲儿人走了,古素闲心中有事,总觉得心内不安,正赶上这天又是定皇储之日,陛下
承大位已经二十年了,大皇子也二十岁了,就连最小的三皇子也已经十六,皇子们正
是风华年少,应当是立储的时候了。
廷议开始,大臣们分成了二派,正统派以四皇叔为首,力举推议大皇子。以大皇伯为
首推议三皇子。三位皇子都坐在殿侧,古素闲目中的余光打量他们三个,老大正经危
坐,一脸肃然,老二饶有兴趣的看着大家争论,老三心不在焉,仿佛在想什么心事。
素闲本来看树儿是什么都好,可现在看这儿子是什么都别扭,他又有什么心计,又想
做出什么事来。
朝臣正议得起劲,突然有司日大夫两个禁卫军急急到了殿外,向值日太监低低的耳语
了几句。那太监大急,急冲冲到赶到总管太监边上,向总管太监耳语。总管太监脸上
流下汗来,正被古素闲看见。古素闲将手一举,示意大臣们安静下来。皇帝问道:"
出了什么事,如此慌张。没有体统。"
总管太监抖抖索索道:"皇,皇,皇上,慎妃娘娘,适才敬香之时遇刺,娘娘受到了
惊吓,娘娘,娘娘,不,小皇子,小皇子很危急。"
古素闲猛的站起,脸色的神色如下雷雨的天空一般难看之极。其他几个皇子也心慌起
来,只有云树一门心思全在宝儿身上,已经走火入魔了,想起了宝儿的温存,脸上还
带着笑意。正好被古素闲看见,古素闲心中坐得死死的,这事情一定是这个畜生做的
。他,他居然做出了这种事,他真的不放过慎妃。是朕疏忽,朕没有好好保护玲儿母
子,朕对不起玲儿。做这件事的人一定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古素闲匆匆结束朝议,回到揽月宫中,太后已经到了,所有的嫔妃们都在等着。古素
闲走过云妃面前,只见云妃眼中都是焦急之色,冷冷一笑道:"云贵妃,你回宫去等
旨,不必在此候着。相信玲儿醒来也不想看见你。"
"陛下,臣妾,臣妾愿意在这里等。"c
"等什么,你非要看到他们母子双亡,你才觉得高兴是么?"
"陛下,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臣妾真的关心慎妃妹妹。"云妃已经急得哭 了出
来,听皇上的意思,分明是怀疑自己害了慎妃,这真是从何说起呀。这种罪名不是云
妃负的起的,好好的整天在宫里吃斋念佛,却偏偏生出如此事情来,真是闭门宫中坐
,祸从天上来。以前陛下不会怀疑自己,为什么这次却说得如此入骨。
古素闲刚想说,皇后冷笑一声道:"猫哭老鼠假慈悲,设着佛堂念佛,却不知道真的
念在哪里?"
古素闲冷静下来,这件事只怕也不是云树做的,老大也完全有可能。想到这里,他不
再说话,只平静的命人送云妃回宫。
云妃刚刚走,太医便出来禀告,小皇子已经流了,慎妃娘娘受了很大的惊吓又流产,
所以身体极其虚弱,要好好休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古素闲将滔天的怒火埋入了心底,面色平静的入了内殿。慎妃已经醒了,她正咬着帕
子痛哭。那些宫女太监们都急着劝,却都劝不住。古素闲轻轻将她搂入怀中,吻着她
苍白的额头道:"爱卿,朕在这儿,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述。"
慎妃并不多话,只是伏在皇帝怀中痛哭。良久,慎妃停住了哭泣道:"陛下,玲儿只
不过是个女人,只想为陛下生个孩子,老了有所依靠。玲儿并没有想过要夺什么,如
果就此犯了忌,玲儿也无话可话。陛下,就让皇儿远去吧,既然有人不喜欢他,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