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和樱桃一起落下的红雨,每一滴都是涔哥从心里流出的血。他的手慢慢的摸向
长廊上的兰花,大家都忙着顾王爷,顾老王爷,谁也没有将兰花移入护花廊,任那兰
在雨中淋了一天一夜。那白花儿就更楚楚可怜的凄清,连那原来略紫的粉兰,也全失
了色,像在给丝儿戴素般的,懂事的在雨中哭泣。
大家都守着柳涔,可是柳涔一醒过来,大夫刚给他开窗儿透气,柳涔一看到那一园在
雨中的兰花,居然挣扎着要起来,亲自把兰花搬进来。风攸沙哑着嗓子拦住他道:"
涔儿,涔儿听话儿,好好儿养着,天大的事,等身子好了再说。"
柳涔惨白着一张脸尖叫道:"不行,现在就要搬,丝儿临走的时候说过,托咱们好好
照看着花儿。我看不住丝儿,难道连这花也看不住么,要是把它们淋坏了,丝儿会心
疼的。丝儿回来,回来要是看见花坏了,她,她一定会怪我的。我,我一定要,
要......"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刚刚平息下去的血行,因为过于激动,又开始涌上来
。
风攸咬着牙,强压着泪水道:"涔儿,你,你躺下,我,我去搬。"☆藏禁楼耽美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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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是丝儿交给我的事,我要亲自去,亲眼看着丝儿高兴。"柳涔的眼里露出兴奋
的神采,好像丝儿又回来了一样,挣开风攸的手,硬要起来,他脸上那古怪快乐的笑
容,把众人都骇坏了。风涵和司马逸云刚想将他按下,晴轩缓缓摇手示意,让他去。
晴轩低声对风涵道:"痛迷心窍,让涔发作出来,不然会成大病根的。"
柳涔连靴子都顾不得套,赤着脚直奔院子里,柳熙阳早就睡在床上不会动了。顾惜言
哭着在身后跟着,风攸扶着他,不知如何安慰娘才好。要不是柳涔吐血,柳熙阳躺倒
,顾惜言失控,柳家现在需要一个男人撑着,风攸早就疯狂的冲到南拓去,抓住君念
或者明珠的脖子,跟他们俩拼命了。柳家,被这天杀的凶行弄得混乱不堪的柳家,需
要他强抵住。风攸只能把这种痛苦吞下去,让心在极度的悲哀中麻木。
柳涔正在一盆盆的把那些名兰往廊里搬,风凝含泪道:"四哥,这花有那么多,咱们
兄弟一起帮着搬好不好?"
柳涔一摇着道:"不,凝弟,我自己来,我,我不能叫丝儿失望。"说完,像个小疯子
一样,又冲进雨中,举起两盆花,兴冲冲的搬进来。风涵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身形一
动,已经抢在柳涔前面,将四盆花拎起来,准备放进去。柳涔愤怒的冲过来,从他手
中将花夺下来,咬着牙道:"不许,谁也不许动丝儿的花,这是丝儿的花,丝儿回来
最喜欢看的。我,我要自己搬,丝儿回来看到花好好的,她,她就会留下来,不走了
,再不走了。"
风凝拉着晴轩道:"轩,你想想办法,涔哥,涔哥他会出事的。"
晴轩一直盯着柳涔,看着他的脸越来越高兴,脸上简直是喜气洋洋了。晴轩轻轻叹了
口气,回着对鹰道:"陛下,您心肠最硬得起来,您拦住涔,告诉他,别搬了,公主
再也不会回来了。公主已经......"
静宜大吃一惊道:"你,你太疯了,涔这样子,现在揭穿,他,他一定承受不了的。"
晴轩苦笑着抹去泪水道:"师姐,听我的,重症还要猛药,这一步把痴心妄想激碎了
,省得以后出现幻像,反倒成了精神疾病。"
金辰鹰看了看周围的人,黯然的摇了摇头,收起眼中的泪水道:"不成,这事,我,
我做不了,这,这是杀了涔。"
司马逸云沉声道:"轩说得对,泽主弟弟,大哥求你了。"
顾惜言颤颤巍巍的走过来,他的头发就在这一日一夜间,几乎半白了,他双腿一屈,
便向金辰鹰跪下去。金辰鹰急忙抱住道:"顾长老,您,您这是何必?"
顾惜言说不下去,好一会儿,才将那像破纸屑一般的声音从喉咙中传出来道:"我已
经没了孙女了,再没了儿子,我,我不想活了。"
金辰鹰看着风凝,风凝慢慢将手举起来,放到嘴边,然后重重的在自己手上咬了一口
,示意,做就是了。金辰鹰一步步挪到柳涔的面前,如拦住了柳涔的去路,柳涔生气
的一拔道:"起开,别挡道,要是我的花搬不进来,丝儿会生气的。"
金辰鹰一把从他手里夺过花盆,缓缓的放到了自己身后,柳涔盯着他,慢慢的收敛了
笑容,突然一掌向金辰鹰击来。金辰鹰双掌一竖,已经封住了他的掌势,将他双手都
扣在自己的掌中。柳涔的手在愤怒中剧烈的抽搐,又是一脚向金辰鹰下盘踢去。金辰
鹰深吸了口气,膝盖一屈,向里一弯,将他的脚扭转在自己的小腿里面,柳涔和他四
目相对,柳涔的眼睛里,开始烧起一把愤怒之火,把双瞳烧得火旺。
金辰鹰冷冷厉声道:"不用搬了,丝儿永远都不回来了,她看不到了。丝儿已经魂归
故土了。柳涔,你醒醒,十来年征战,你杀了人家多少人,看过了多少生离死别,这
世上人死了亲人都如你这般得失心疯,这世上,只怕到处都是疯子了。"
柳涔一怔,抿了抿嘴唇,哧的一声笑道:"胡说,你胡说,我的丝儿会回来的,她,
她过不了几天就回来了。"一边笑,一边却一点点的渗出泪来。
金辰鹰无限痛惜,却不得不硬起心肠道:"每个人都要死,这是世上最大的实话,丝
儿在绮年月貌的年华离去,虽然令人心疼,但是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丝儿与母亲最
是亲厚,如果知道,你为了她,疯魔成这样,丝儿在地下,也必心疼难安,你忍心,
忍心叫她魂魄不宁么?你上有爹娘,下有儿子,这紧要关头,却如此失态,柳涔,你
还是我龙泽的青龙殿主,我北渊的议政亲王么?比寻常人家的农氓都不如!"
柳涔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睁大眼睛,缓缓的看了看周围站在雨中的人,将腿收了回来
,金辰鹰将他的双手放开,柳涔轻轻走到顾惜言面前,伸起手,将母亲的白发双手合
起,放在嘴边亲上一亲,突然将母亲紧紧抱住,终于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娘,娘,
丝儿死了,我的丝儿死了,儿子好心疼,好心疼啊!儿子恨不得跟了她去。一定是儿
子以前杀人太多,招了老天爷的恨了,儿子,儿子,不知道怎样办才好啊!"
顾惜言搂住儿子的头,母子双双在坐在雨里,声嘶力竭的大哭。有人扶的,有人抱的
,有人劝的。风涵兄弟当然不能离开,金辰鹰默默地吩咐着下人们办事,一直陪着爷
爷的柳承明和承绪兄弟轻轻过来,拉了拉金辰鹰的衣角,跪下道:"陛下,爷爷病倒
,娘亲如此心疼,爹要料理家事,姐姐的后事,我们兄弟想过了,我们兄弟想去南拓
,想去南拓料理。"
起先大家都不同意,但是承明兄弟亟请。最后风涵拍板,由风涵带承明前去南拓,承
绪与父亲一起料理家事,因为承绪继承的柳氏宗祠,如今柳家出了如此大事,王爷伤
心过度,唯有世子出面接待了。
这里选好了去南拓料理后事的人选,金辰鹰给明珠的加急信件也递送出去了,这使团
由帝君亲自率领,当然马虎不得,明珠要在那里打好前站。另外明珠也要对丝儿的事
情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丝儿出事时,他在做什么。
宁则平奉了明珠殿下的命令急急出城,到南拓与鸿雁交界的城市洛宏城接人,到了所
在的地点,却是一处极清静的宅子,虽然不豪华,却格外脱俗,一看便知此间主人不
是俗物,连这竹子,松木都透出一股雅气来。
宁则平拿着一块小令牌给守门的人看了,不一会儿便叫进去。到了里边,一看那素净
的小轩里,随意地坐着两个人,果然如明珠殿下给的画中的神仙一模一样,只是本人
比画中的神仙更是仙风道骨,气韵神秀。左侧那个坐着矮一头的与明珠殿下有七成相
似,像明珠殿下大哥哥的人,微笑道:"明珠叫你来,有什么事么?"
宁则平不敢高声说话,唯恐惊着了画里的神仙,便轻轻道:"奴才只知道,明珠殿下
说,林秀颀夫妻已经死了,柳丝公主不幸蒙难,所以请两位不必再去南拓,只要在此
地等他便是了。"
两位神仙同时大震,右侧那个稍高的人,一站起来,便胜过玉树临风,像是高山流水
般,俊朗无俦。宁则平已经看傻了,不敢再说话,那人居然哭道:"咱们迟了,凡妹
,凡妹,已经,已经......"
左侧之人也流着淡淡的红泪道:"都是我害了她,本以为来得及救,没曾想到,咱们
还是晚了。要早这样,便不留在这儿过宿了。"
那两个神仙打发了宁则平走,宁则平出门还在回味良久,这两人是从哪里来的,平生
未见,说人中龙凤,好像太俗了些。
风净尘见这小斯离开,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这一辈里,他只有这个同父异母的妹
妹,虽然不亲,但年纪越大,亲情便越浓重。回想妹妹小时候天真可爱,之所以后来
争权夺利,也全是由于自己对她不关心,多方留难所致。妹妹这一生,坎坷不平,虽
然是金枝玉叶,却没有渡过多少金枝玉叶的好日子,最后这十来年,更是凄凉,先是
被废了武功,囚在高墙内,后来好不容易放出来,又不肯跟龙珠回龙泽,跟着林秀颀
在南拓苦守着时日,六十岁还未过,已经撒手人间了,还不得其死,死后还被示众。
玉凤鸣见他如此伤心,也很是难过,其实凡姐的不幸都由自己起。如果自己不娶她,
或者自己娶了她以后好好相待,凡姐便不会走向邪路。都是自己的错,如今凡姐死得
如此之惨,整家灭门,君念,你也太狠了些。
风净尘心里千万把刀绞个不住,凡妹亡故,丝儿不幸,老都老了,怎么这事儿还不顺
。到了晚间,他也吃不下饭去,凤鸣见他神思恹恹,强行喂他吃了些东西,伏侍他先
睡了,自己出门去探探消息,顺便也救几个仙俨教的人,只当是为凡姐做些事。
玉凤鸣走了,风净尘却是百转千回,难以入睡。突然他听到有细微的声音,他侧过身
,只见一条苗条的影子出现在房间中,那影子好大胆子,居然穿着雪白的夜行衣,在
月光下格外扎眼。
风净尘叹气道:"明珠,不走正门,偷偷摸摸的进来作甚。"
明珠轻笑道:"风爷爷,好耳力。"
风净尘缓缓坐起道:"你这样来,必有大事,有什么要紧事,如此见不得人?"
明珠歪了歪脑袋道:"大爷爷,问个问题,您不觉得如此的爷爷有些不对劲么?"
风净尘微笑道:"你龙珠爷爷都没有责难过,你替他来责难么?"
明珠撅嘴道:"大爷爷,您早知道他不是龙珠爷爷么?"
"我又不是傻瓜,早在三年前,便知道了,只是,只是你爷爷他们兄弟自己都没有介
意,我自然更是,更是没有必要自寻烦恼。"
明珠很没有上下的笑道:"爷爷,您原来是想珠璧通吃啊!"
风净尘轻责道:"小东西,这话,要是被你璧爷爷听到了,必是老大的不痛快。"
明珠轻声道:"爷爷,您是爱珠爷爷多些,还是爱璧爷爷多些?"
风净尘凝神道:"这个问题,一定要回答么?"
"是,此答案,事关天下兴亡,请爷爷务必回答。"
风净尘想了想道:"自然是珠多些。"
明珠轻声道:"大爷爷,爷爷他在天界出事了,具体是什么,孙儿已经没有时间说了
,天界、阴界和人间的所有通道,爷爷全要关闭,爷爷他要您灵魂出窍去帮助他。"
风净尘偏头道:"我凭什么信你的话儿?"
明珠从怀里小心的摸出一个小石人来,这小石人是龙珠化名何大胡时,传递消息的信
物,风净尘见了这小石人,便站起道:"明珠,你一掌击在爷爷的后心,爷爷便可神
魂出窍。但如今爷爷的功力还在你之上,所以只怕你要极耗功力。爷爷将自己苦练的
五甲子功力中的一半先输给你,你爷爷他出事,却叫你来传讯,只怕你也已经在凶险
之中,风爷爷护不住你了,只希望这二甲子半的功力,能帮你渡些难关。"说罢,也
不等明珠多话,握住明珠的双手,麒钰神功,便源源不断的向明珠体内涌过来。
足足二个小时,风净尘缓缓收手道:"明珠,时不我待,你爷爷必定已经心急如焚,
风爷爷要去了,你来呗。"
明珠缓缓举起了右掌,用力拍下。在拍下的刹那,听到了璧爷爷的惊慌的尖叫,明珠
一击得中,再不耽误,飞身便出窗去了。凤璧冲到,不过是抱住了已经完全失去知觉
的麒哥哥。
十风起青萍末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父皇,他,他怎么了?"
"胡说,我父皇的武功当世只在我母皇之下,有什么人伤得了他?"
风涵铁青着脸冲着下属们咆哮,最近的事情已经够不顺心的,他只会一遍遍反反复复
的问明珠:"你丝姐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我想多疏散一些仙俨教的属下。"
"龙泽不是有护卫么?"
"他们全放到外头去了。"
"你召来的那两个侍卫呢?听说有一个是秋呈叛徒宁则平,他们上哪里去了?"
"我,我赶到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明珠不知道。"
"龙泽派来的两位长老呢?秦长老和云长老,她们何在?"
"她们当时很混乱,好像也受到了攻击,结果逃跑之中,下落不明。明珠已经派人去
查了。"
"你,你一问三不知,你是中泽少主,半点机变之能都没有,中泽如何能交到你手上
。"
"甥儿年轻,不懂事理,还要舅皇多指点?"
"指点?亡故了、失踪了那么多人,你还要我来指点?你,你父皇教你的能耐呢?"
............
这波未平,那波又起,风涵狠狠的一掌将身边的石柱击成了两段:"备马,朕星夜兼
程赶往玉风书舍分院。明珠,你跟我一起去,这里,由米盖尔他们顶着就是了。"
神风马急速,三千里的路程,只一天便赶到了。风涵下马,也不叫通报,率领明珠和
下属进了书舍。学生们都放了,老师中了邪出事了,还有谁敢留在附近。
风涵缓缓的扶起一直坐在床头的母亲,三日之间,母亲苍老如斯,原来如天蚕丝般光
滑明亮的丝发,变得枯槁如秋叶,平滑美丽的眼角,出现了深深的皱纹,纤长嫩白的
手,显得僵硬生冷。风涵低声安慰道:"娘亲,爹只是暂时失去知觉,相信过不了多
少日子,爹不忍心你伤怀,他,他一定会再醒过来的。爹上次不也醒过来了么?"
风涵的话似乎没有起任何作用,母亲只是呆呆的将眼珠转了一圈,又缓缓的垂下手,
抚着爱人的脸,仿佛这样就能将爱人呼唤回来。风涵低声道:"娘亲,爹,到底是谁
袭击他?您看到了么?"
他问了三次,第四次,母亲总算有了反映,他猛地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明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