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美丽的小脸刷一下子红了,像是粗心的少女不慎把新买的胭脂打翻在洁白的丝绢
上。
明明是印雪自己心里面胡思乱想,他发现世康很正常地看他,还害羞地说:“你干嘛那
样看我。”
世康本来有些累了,打算早点休息,但是看到印雪一副春情萌动的样子,疲劳马上就消
失不见了。
世康说:“狐爱卿还没有发表一下你对刚才的事情的看法呢,你那么大的智慧,不用一
用,岂不可惜?”
印雪刚才大脑短路,所以后来世康怎么和魏永说的,他都没有听到,所以现在被突然提
问,心里一片茫然。
“嗯,呃,那个,什么,邵国国君确实是很坏,不过,陛下也不用怕,嗯。”印雪简直
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世康笑着把他搂到怀里,轻轻地在他耳边说:“嗯,爱卿说的有理,然后呢?”
印雪突然灵光起来,说:“如果楼兰——是叫楼兰吧?如果那小子亲自打过来,那么我
们的后方空虚,他的后方也是空虚的,也难保他的朝廷里面没有人不想叛乱!”
“嗯嗯。”世康赞许地点头。
印雪一看世康点头了,很高兴,于是继续说:“如果楼兰只是假装亲征,其实没有亲征
,那么他的前方的士气就不如我们足!我们一样可以借势灭一灭他们嚣张的气焰!”
世康这会真的对这个小狐狸有点刮目相看了,小狐狸说得句句有理啊!世康紧紧拥着印
雪清瘦的身体,轻轻吻着他娇小的耳垂,说:“说得好,看来我的这个灵山王真的没有
封错。”
得到表扬,印雪心里可高兴了。他满脸通红,偎在世康怀里,双手抓住世康的领口说:
“如果你真的出去打仗,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世康轻轻舔着他丰润的耳垂和脸颊说:“印雪,狐爱卿,朕出征以后,帮朕照管后宫好
吗?”
印雪突然被委以这样的重任,从世康怀里直起身来,看着他。
世康说:“照管后宫,甚至朝中的事情,你也可以过问,朕赐你令牌,你有决定事情的
权利,怎么样?”
印雪瞪大眼睛:“真的吗?可是我连字都不认识啊!”
世康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但是朕能信任的只有你啊。”
27.出征
九天之后,正是的吉日,世康亲自清点十万精锐兵士,准备开赴楠国边境。
世康这天穿了一身哑光的黑色甲胄,一张清俊坚毅的脸孔上没有丝毫表情,他骑在一只
紫褐色毛皮的高头战马上,腰里面别着一支插在青色剑鞘里的宝剑,脚下是一双黑色的
高筒战靴。他手里握着粗粗的马缰,平时着眼前一片身着黑甲、手执白亮兵刃的战士。
楼兰的战书几天以前已经下了,其实这个战书早在楼英和易大人还在楠国进行访问的时
候,就已经上路了。那个楼兰,似乎早就料到自己的妹妹会被世康拒绝似的。不过也难
怪,虎妞一样的妹妹能顺利嫁出去的概率太小了,楼兰自然也和普通的哥哥一样没有自
信。不过这些都是掩人耳目的事情,楼兰能料到世康拒婚,还不是得到了楠国间谍的密
报么?恐怕印雪和世康的种种,在楼兰已经是耳熟能详的故事了。
世康为了能有一个很好的精神出征,很多天都没有和印雪亲热,不过他已经天天在临渊
殿里面过夜了。或许有时候,就如同爱情不需要很多言语一样,爱情也不需要很多生猛
的剧烈运动。能够每天在一起看着天上的星星入眠,就是天下至美的事情了。
然而这次出征,世康也是承担了许多风险的,如果里里外外的战场不能够顺利大捷,那
么楠国的前途就未卜了。
他把魏永留在了宫里,等待宫里随时可能发生的政变。而他自己,则带领了一些信得过
、靠得住、有战斗经验的老将军外出远征。而像左大人这样亲邵的朝廷文官,也被他带
在身边,名义上,自然为的是在前方征战过程中谈判时好随时派遣。
宫里方面,除了魏永,世康还留下了一个叫陈郭的年轻心腹,来共同协助魏永处理宫中
事物。当然,还有一位才华盖世,能力吓倒全宇宙的绝世人才,那就是在不远处观望台
,往世康这边不安地张望的那个白衣少年。
印雪在观望台上,不停地往世康这边看,心里又是着急又是难过,想到世康一走,就不
知道什么时候再能看到他,印雪心里就无比的绝望。他不断地摩挲着手中金色的令牌,
这张令牌在未来一段长度未知的时间里,将会代表世康陪伴在他的身边。当然,它也身
兼世康留下来的权利。
魏永站在印雪的身边,看出了他的不安,对他说:“狐大人不用担心,陛下英明神武,
自然很快就会凯旋的。陛下不在的这段时间,在下也会尽最大的力来保护狐大人。”
印雪无奈地看了看他,他真的很希望出征的是啰嗦而又警惕他的魏永,而不是他的宝贝
世康。
印雪努力安定了一下自己的慌张,毕竟世康走了之后,他就是一个人在宫里面了,凡事
总得装出一点成熟稳重,见过世面的样子,免得让人家看他的笑话,说他是因为和世康
关系好,才当的大官儿,而不是凭自己的本事。
印雪咽了咽口水,滋润一下自己干涩的喉咙,正了正嗓子,对魏永说:“陛下留下你我
还要安顿宫里的事情,我们要全力做好分内,不让陛下有后顾之忧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
魏永看了看一本正经的狐印雪,他当然知道这只小狐狸的原型,看他这会反倒人五人六
起来了,心里不禁暗暗有点好笑。魏永说:“狐大人说的极是。”
吉时已到,部队开始向前进发,印雪点着脚尖仰着头,拼命向前看去,希望世康能够向
他这里望一望,让他在看他一眼。但是,世康头也不回地就随着大部队向前开进了。黄
色沙尘漫天飞扬,行进的黑色大军很快就被卷入其中,仿佛一群走进海市蜃楼里的人,
在烟尘消散之后,就随着幻景一起不知所踪了。
没有世康的日子,印雪觉得过得很乏味和空洞,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很难提起兴致来。
虽然平时还是和临渊殿里的小侍卫侍女一班胡闹,但是表面上虽然高兴得很,但是心里
总是空落落的,整个人好像只剩空壳,从外面敲一敲,肚子里面都会发出邦邦的响声,
咽下秋兰做的美味的鸡块的时候,都能听到鸡块落肚的回声。
印雪这些日子也不常去歌妃那里玩了,不过梦儿往临渊殿这边跑的更勤快了。其实印雪
想躲的就是他。
印雪总是很难忘记梦儿那天对他讲的、做的事情。心里不由得总是胡思乱想。世康走了
,他也好久好久都再有过那样的体验,然而狐狸精的本性,却让他感到难耐的寂寞,加
上对世康的想念,那寂寞简直就变成了一口专门炖狐狸的锅,让印雪在里面翻来覆去地
受煎熬。
世康担心的宫廷叛乱没有发生,但是宫苑里面的春花却都盛开了。
这天,印雪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卧室的窗口,看着明媚的春光下,这满园灿烂的花红,不
知怎的,居然连话都不想说一句。只是一个人闷闷地咬着翡翠绿的细麻纱窗帘,望着窗
外出神。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一株盛开的桃花树之下,闪过了一条细瘦的暗黑色身影,那
影子虽然很快就闪了过去,但是印雪的一双特别敏锐的眼睛,还是很快地辨识出了那东
西的准确物种。
“狐狸!”印雪心里暗暗惊叫。
宫里怎么会有狐狸?而且那个矫健灵活的黑影子,印雪敢打赌,在之前一定在什么地方
见过!那个影子那么熟悉,那么熟悉,难道是……
他飞一样地窜到殿外,找了条小船划过了湖,跑到刚才看到的那棵桃花树下面。
然而树下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阵不解风情的清风吹过,散落点点清香醉人的花瓣。好
像是那桃树故意使坏,让他产生幻觉,然后在用这一阵让人觉得更加寂寞的桃花雨,来
戏弄可怜的小狐狸。
印雪垂头丧气地坐在树下,呆呆望天,没过一会儿,就迷糊起来,打起了瞌睡。
突然,一根柳条从树后悄悄地伸了过来,鲜嫩的柳叶轻轻逗引印雪敏感的小鼻子。
“呵——秋——”印雪打了个打喷嚏,他赶忙回头叫道:“印墨?”
然而,树后面露出了梦儿娇美的笑脸。
梦儿轻笑道:“印墨?是印雪私下里对陛下的称呼吗?”
印雪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呵呵,我睡着了。”
梦儿摇着柳条,嗔怪地说:“怎么有空打瞌睡,都没空找我去玩?”
印雪摇了摇头说:“哪有,陛下出征了,我虽然没有随行,但是也是有任务在身的。”
梦儿调皮地用柳条搔弄着印雪白皙的脸颊,说:“哦?陛下居然也给你安排了任务?”
印雪一脸认真地说:“那当然,我可是灵山王,是有官衔的!喏,陛下还给了我一块令
牌呢!”说着,把世康给他的令牌从怀里掏出来给梦儿看。
梦儿仔细看了看令牌,又看了看印雪,说:“不就是快破牌子嘛,有什么稀罕的!”
印雪用袖子擦擦令牌,说:“你可别小看它,见到它相当于见到陛下呢!我要是拿着它
说点什么事情,别人就得跟着办!”
梦儿撇撇嘴,露出不屑的样子:“你试过吗?”
印雪摇摇头。
梦儿说:“没试过怎么知道它是灵的?不如我们试一试它?”
印雪眨了眨眼睛,说:“毕竟是陛下御赐的宝物,随便试不好吧?”
梦儿说:“没事儿,就小小地试一下,不然,到了关键的时候,它根本不好用,怎么办
?”
印雪想了想说:“那你说怎么试?”
梦儿拉着印雪往别处走,边走边说:“我也没想起来怎么试,到处走走,说不定就有地
方用它了!”
正说着,礼部的陶大人和刑部的孟大人稳稳地从远处走来。
梦儿低声对印雪说:“前面来了两个大官儿,我们就用令牌,去他们管辖的地方看一看
怎么样?”
印雪犹豫地望着梦儿,梦儿推他道:“没事,没事,去看看,去看看!我早就想去看看
了!”
印雪还是没动,但是梦儿一个用力,把印雪推到了两位大人视力范围之内。陶大人远远
看到印雪,头也不回地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孟大人却快步上来,笑眯眯地对着印雪说:“狐年兄,近来可好?”
印雪立刻学着人家的样子还礼,他突然想起上一次孟大人的自我介绍,然后问孟大人:
“请问孟大人是不是管辖刑部?”
孟大人微笑点头,夸赞印雪记性好。
印雪突然掏出世康给他的令牌,对孟大人说:“我想带着侍女,去刑部看一看。”说着
,指指缩在他身后的梦儿。
孟大人早就听说皇帝给了他一块可以发号施令的令牌,没想到今天还真的看见了。他眯
起眼睛仔细瞧了一瞧,然后马上笑着说:“当然当然,就算没有这令牌,狐大人想去刑
部看一看,又有何难?来来,让在下亲自引路,去刑部大牢看上一看。”
印雪回头看了看梦儿,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跟着去,梦儿一脸兴奋的样子,小声对印雪说
:“走啊走啊,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28.地牢
不知道为什么,印雪总是感觉怪怪的,“大牢”这两个字听起来就怪渗人的,像是某种
吃人不吐骨头留着剔牙的恐怖动物。所以他根本不想跟着眼前这两个人往大牢里面去,
动物的本能让他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但是转念一想,怎么说自己现在也是堂堂的狐大人了,而且身上也揣了世康留给他的令
牌,就算是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把令牌亮出来随便晃一晃,危险还不得和蚊子遇着
电蚊拍一样,电得嗞嗞带响?
想到这里,印雪得意起来,他很官派地对着孟大人点点头,说:“嗯,去看看吧,也不
错。”
孟大人马上对印雪热情地介绍起刑部的基本情况来。虽然他嘴巴上面唾沫四溅地说着,
但是一双色迷迷的黄眼珠可没有闲着,他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印雪纤细柔美的腰
身,而且自己越看越嗨,仿佛眼光扫在印雪身上也有触觉似的,心里爽的不得了。
印雪也感觉到孟大人异常的眼光,觉得孟大人这种搓澡式的看法弄得他相当不舒服,于
是便对孟大人说:“孟大人,我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孟大人以资深色狼的从容和镇定平静地回答他说:“哎呀,我说狐大人,我怎么觉得您
这身上有股不详的妖气啊?”
一听到“妖气”两个字,印雪心里就是一抖,别是这个姓孟的老头看出我的身份来了吧
?可不能让他刚巧今天看出来,这一看出来不要紧,正好观光刑部大牢另加免费食宿了
。
于是印雪赶紧说:“哈哈,一定是因为我久住临渊殿,不出来散步,只和屋子里的一般
小侍女在一起,所以身上有些女气了。嗯嗯,对,这是女气,不是妖气,孟大人不必担
心我。”
孟大人听到这里,突然看了梦儿一眼,说:“是啊是啊,狐大人和小侍女们相处甚欢啊
,不但平时总在一起,而且连参观刑部也带着妙龄佳人啊。”
穿着可人的女装的梦儿怯怯地看了印雪一眼。
印雪虽然不是很确定孟大人干嘛这么问,但是能感觉出来这句问的不怎么友好。印雪说
了一句:“伺候惯了,一个人出来总觉得不舒服。”
孟大人看着印雪和梦儿的样子,料到这对漂亮的少年男女必定有点什么事情。
梦儿早就看出来这个色迷迷的孟大人对印雪另有企图,心里暗骂这个老家伙恶心不要脸
,但是,有这么一个人,毕竟也对他是有好处的。
刑部的大堂在地上,刑部的大牢在地下,他们一行人参观完了上面的大堂,就转入了阴
森的地下。
潮湿阴冷的寒气带着腐朽的霉味扑面而来,在昏暗的灯光下,印雪隐隐能看清石头的墙
壁上,长着一些常年的苔藓,石缝之间有类似蜘蛛一样的古怪昆虫在爬来爬去,头顶上
的石壁上,不时地滴下来一两滴有血腥味的脏水。他们走的是一条地牢的正路,有灯火
照明,两边黑暗深处,不时地传出或者痛苦,或者疯狂的哭叫声。总得来说,基本上就
像是我们去参观要门票的那种鬼屋的感觉吧。
梦儿紧紧地依偎在印雪身边,印雪心里也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总是感觉想保护身
边柔弱的梦儿,于是变装作很男人的伸手搂住梦儿的肩膀。梦儿小鸟一样缩在他的怀里
,和印雪一样,好奇而又畏惧地四下张望着。
但是人家梦儿的四下张望和印雪的东张西望却有本质上的不同。梦儿人家那叫勘察,他
一边走,一边把地牢的路在心里牢牢记住,并且暗暗地在心里画着小地图。而印雪只是
张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乱看,看完了除了害怕,什么印象都没有留下,根本没有技术含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