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韩鹰选择了明哲保身,因为就算他出手也是一样的结果,何不聪明一点减少伤
亡呢?
一旁的迎亲队伍看着新娘子被劫走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追了怕丢命不追
也怕丢命,最后只好效法新郎倌当个缩头乌龟,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新娘子就这样被劫走了,而知道情况不对的忘忧也趁乱劫了一匹马追了上去。
在这个世道,求人不如求己!
他只希望被强盗头子劫走的五郎不要有事才好,他的伤还没完全好呀……
而抢亲戏落幕后,现场的民众也一哄而散,只留下一队迎亲队伍不胜曦嘘。
五郎觉得有些奇怪?当初的计画不是走一段路之后就要放他们走吗?为什么他感觉走了很
久了,马匹还是没有停下的迹象。
而且身后男人的鼻息一直吹在他的脖子上,感觉难过极了,不知道忘忧怎么样了,他在
后头吗?
「这位壮士,请问我弟弟在哪里呀?」五郎实在忍不住了,所以开口询问。
「你弟弟?」强盗头子挑眉,示意属下往后头探去,果然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追上
来。
「有啊!在后头跟着呢。」跟上来也好,成亲嘛,有一个小舅子在感觉也比较正式,就
算他们是抢亲,可也是有讲究礼节的。
不过这个新娘子也未免太处变不惊了吧……
奇怪,人家不是说这个大美人是个哑子吗?怎么会开口说话?而且声音还有些低沉……
不管了!反正他已经满了十八岁,依照母亲在山寨立下的规矩,满了十八岁就可以娶亲
,难得遇上一个大美人,怎么可以放过呢?他才不要像寨里的兄弟们一样,第一次都是
献给窑子里的姑娘,他要献给他的新婚妻子!
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做到这样,要妻子拿出忠诚,就得先自己献出忠诚才可以,他已经
忍不住期待今晚的洞房花烛夜了。
「娘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虽然是说给新娘子听,但也算是说给自己听
的,强盗头子喜滋滋地控制好缰绳,怕胯下的马匹野性太强,伤了他心爱的新娘子。
娘子?五郎听了这句称呼后,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鸡皮疙瘩也掉了一地,这个男人
说话怎么这么奇怪?活像真的抢亲似的。
他的演技恐怕和忘忧有得比了。
直到到了强盗窝时,五郎才发觉这是真的抢亲。
试想想,一个人站在强盗窝里头,透过半透明的头巾面对着十几二十个满脸横肉的强盗
,就算五郎再怎么笨,这一阵子的行走江湖也明白一些世事了,他是真的被抢婚了。
而忘忧也随后赶到,看到强盗窝里头张灯结彩的,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的运气也
实在太好了些!
「老大!新娘子果然美呀!老王疤我活了三十几年,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娘儿们,老大,你
真是赚到了!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白便宜你啦!」一旁满脸横肉的强盗们纷纷上前向看起
来明明跟他们一样大却被唤作老大的男人祝贺,根本没人理会他们两个。
五郎向忘忧投来疑问的眼神,忘忧只能苦笑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真的遇到真的强
盗来抢亲。
真要怪,也只能怪萧云平的手下太不争气,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摆平了。
「还说呢,方才下山抢亲的时候居然迁遇到一队也是要来抢亲的人呢!还好你们的老大
我机智聪明,捷足先登,把那些不自量力的家伙打得落花流水,这才赢得美人归呀,那
些人也不撒泡尿照照样子,那种尊容也配娶美人吗?简直是笑话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抢亲的经过,没人来跟他们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就算
了,那些强盗们还把他们团团围了起来,让他们连想偷偷逃走都不可能……
忘忧深深觉得,他上辈子一定是没好好侍奉佛祖,所以这辈子报应特别多,再怎么离谱
的事都会发生在他们身上,说书的都没那么夸张!
「怎么办?」五郎轻声问着身旁的忘忧,他的剑放在送嫁的队伍中没带着,伤还没好的
他要闯出去只能靠武器,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就算要闯出去也没有办法。
「我也不知道,只能静观其变吧。」了不起到最后跟他们摊牌,说新娘子是男的,看谁
还要娶?
第九章
事情绕了一大圈,到最后还是得拜堂。
五郎与忘忧被安排在一个简陋的小房间内,等待着良辰吉时到来好拜堂。
房间外至少驻守了十几二十个剽悍强盗,个个手中都带着武器,像在防贼似的,连一只
苍蝇都飞不出去。
对于这种现象,忘忧只能将他归咎于:他们抢了别人的亲,自然也怕别人来抢他们的亲
。
强盗也会怕人抢亲?忘忧有点想笑,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便又笑不出来了。
「唉,如果你长得丑一点,今天我们大概就没事了,为什么你要长得那么好看呢?」忘
忧对着还盖着头巾的五郎抱怨。
「这也不是我愿意的呀,谁知道这年头有那么多的人眼力都不好。」五郎叹气,他本想
把这身衣服给换下,可是那群强盗威胁他如果换下衣服就马上将他与头子送人洞房,吓
得他连头巾都不敢掀下。
他已经知道洞房是怎么一回事了,可不想与别人一同做这种亲密的事呀。
这种事,只有跟喜欢的人才能做,而他目前唯一喜欢的人就是坐在旁边的忘忧。
一想起那晚忘忧的热情,五郎的脸颊就忍不住发烫,他没想到忘忧会这般热情……
虽然他们眼前的路崎岖多变。但是他还是相信两个人一定可以牵手走出困境。
「你在发什么愣啊?」忘忧瞧见五郎的头垂得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还真是佩
服他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走神。
「没有,我只是想起一些往事而已。」五郎不敢说出他想起当天晚上的事,他自己脸皮
薄,不想害别人也尴尬。
更何况这种事说出来多害羞啊,还是用做的就好,在离开之前他已经将两本书塞入随身
行李了,以后还可以拿出来参考参考,说不定两人还可以一起研究呢!
「往事?」想到什么往事要笑得这般开心?忘忧狐疑的看着笑得有些像花痴的五郎,不太
能苟同这人的思考走向。
忘忧重重叹了一口气,「再过一个时辰就要拜堂了,现在就算挖地道也来不及了。你说
,我们该怎么办?真的要拜堂吗?还是跟他们摊牌,说你是男的,等到那个强盗头子幻想
破灭时,再来决定我们的生死?」
基本上后头那个建议其实不太可行,正常人都知道强盗的凶狠,要是让他们知道新娘子
是男的,他们能活下来的机率恐怕比这个强盗窝一晚就被人家掏了的机率还低。
可是,除了这个以外也没别的办法了,真亏他以前还被人家称赞有小聪明,现在正当紧
要关头却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莫非是天亡他们也?
看见忘忧这么烦恼,五郎忍不住说出自己心中的打算。
「我想,我可以在洞房花烛夜时打昏强盗头子,挟持那个强盗头子,让他的属下们放我
们走。」虽然说不一定能成功,但好歹是个机会。
忘忧傻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五郎,他何时变得如此聪明了?难道聪明会传染?而五郎以
前的笨病也传染给他了?
「怎么?不可行吗?我知道我笨,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可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你相信我
,我一定会将你平安带离这里的!」看着忘忧呆掉的眼神,五郎以为自己的方法太笨了
,但他仍然认为可行,所以只好不断安慰着忘忧。
而忘忧还是持续呆愣着,他实在是不相信两人的脑袋居然变化如此之大的事实……
他的聪明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由于是头子的婚礼,所以整个强盗窝看起来都非常慎重,除了到处张灯结彩外,还把平
时已经不管事,整年在外游历的大姐头——也就是头子的娘给请回来主婚,一时之间原
本阳刚味特别重的山寨变成了一片红海,好不热闹。
吉时一到,就有一名也是被挟持来的喜娘来带领新娘子上大厅拜堂,五郎见那喜娘的手
抖得有如秋风落叶,像是比他还紧张似的。
「姑娘,是时辰拜堂啦!你就行行好,乖乖拜完堂,好让戏可以回家睡安稳觉吧……」
听喜娘的声音像是快哭出来似的,他知道喜娘一定是被吓着了,不过他现在扮演的应该
是一个更害怕的新娘子才对,所以不能反过来安慰人家。
五郎也不答话,只是乖乖跟着走,沿途细细记下路线,以免晚上逃亡时还得要找路。
到了大厅上,早已是人声鼎沸,喜酒摆满了桌案,大块大块的肉用碗装着,也摆在桌上
,整个情况看起来倒比较像是在大拜拜,而他正是那个咬着橘子的可怜祭品……
唉,这些人连喜事也办得如此大而化之,能看吗?至少也得像飞鹰山庄那样的排场吧。
新郎倌身上披了一块红色的布……咦?还真的是红色的布!整个人笑得像个大男孩,嘴巴
张得大大的,连有几颗蛀牙都数得出来。五郎摇头,就算他是个女孩子,见到这样的排
场也会宁可终身不嫁。
再来是主婚入上场,好像是个女的,但因为站得太远所以看不清楚长相,看样子好像是
那个强盗头子的娘,不知道如果挟持她的话会不会比较有效?
嗯,等一下见机行事,常言道:擒贼先擒王。如果真正的头儿是那个女的,那么把她抓
来就没错了!
吉时已到,新郎倌跑过来与新娘排排站,正当司仪准备唱出行礼的词儿时,却有人喊停
。
「慢。」出声的,是那个坐得远远的主婚人。
「娘,您说过我满十八岁就可以娶亲的。」强盗头子马上变脸,一张俊脸黑得像个包公
。
「我不是要说那个,我要说的是,你看过你的新娘了吗?」清脆的声音隔得虽然很远,
但还是很清楚的传入五郎的耳朵,引起他一阵心惊胆跳。
「娘,要看新娘得先拜过堂,您难道连这个都不懂吗?」
「谁说的!不看清楚是不是你要的人,就把他娶了进来,万一是个丑八怪怎么办?你要赔
我一个漂亮媳妇吗?」女音显得有些抑扬顿挫,看来她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娘,娶亲是我的事,您只要主婚就可以了。」强盗头子忍气吞声,好声好气地劝这个
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母亲,他不想让任何人破坏他的终身大事。
那么多人都说他的新娘子是美人,难道还会一夜之间变丑不成?
「笑话!当年我跟你爹也是一样,拜堂之前从没见过面,拜堂之后才知道原来他长得是
那副德行,想后悔都来不及!要不是那桩错误的发生,哪来的你呀?」
咦咦咦?原来还有这一段故事呀,看不出来这个女人这样以貌取人。
「娘,你跟爹的事怎么样我不清楚,也不想管,现在这是我的婚礼,由我做主。」
「我就偏要看!」女人的声音由远而近,四周接连响起抽气声,五郎知道那个女人要过
来了,连忙运起内力,打算一举成擒。
要是两个人都抓到的话,他和忘忧铁定能够逃出这里!
也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五郎的头巾就被掀开,同一时间,五郎也祭出擒拿手对准来人
,两人却在彼此眼神接触时停下了动作。
而众人看清眼前的情况时也吸气频频。
「你……?」
「你……?」
让所有人都停动作的原因是,这两个人的容貌竟有九分相似!
一个晚上举办婚礼,却又在一刻钟的时间内喊停,说书先生所说的故事也不过是如此吧
?
婚礼取消了,大酒大肉全都被撇下了,而五郎也被送回房间换回正常衣服——他睽违已
久的男装。
忘忧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向那个强盗头子说了你的性别?」
五郎摇摇头,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切都发生得太突兀,没有人知道真相是什么
,他想,那个女人大概知道碎羊皮上的秘密吧。
如果知道的话,那他就是……就是那个他该称之为母亲的人了……
可是,五郎却一点也不高兴。
「那那那,其实那个强盗头子是个女的,而她早就知道你是男的?」这应该更不可能吧!
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了说……
「都不是,等一下你跟我走就对了。」
五郎的脸色不太好看,忘忧也不敢再多问,便尾随着他出去。
反正,等一下就会知道了。
饶是见过世面的忘忧也不免目瞪口呆。
这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忘忧吞了一口口水,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真的长得很像呀。
「看什么看!没看过这么美的女人吗?」率先发飘的是那个中年女子——也就是很可能是
五郎母亲的女人。
「我只是觉得你们长得真得很像,没有别的恶意……嘿嘿,您别见怪。」没想到五郎的
母亲居然是强盗头子,这还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这我也知道,不用你提醒!」女人瞪了忘忧一眼,似乎不太喜欢忘忧的态度。
在场的人只有四个,女人本来说只能有她和儿子以及五郎三人会谈,可是五郎要求一定
要让忘忧加入,女人本来非常不愿意,但后来还是被五郎的固执折服了。
闲杂人等闭嘴后,女人才开始问话。
「我说,你的真名字其实不叫五郎吧?」女人清了清声音,问出第一个问题。
「听师父说,我原本叫柳千秋,五郎是后来师父替我取的名儿。」
女人哼了一声,表示对这个名字的不屑,「哼!可真会取!」
「我觉得很好听,也很顺耳,请你不要轻贱我师父。」就算师父取的名字再难听,他都
是教养他十八年的师父,怎么想都比眼前这女人来得亲。
「那你可知道我是你的谁?」这老家伙还挺会带小孩的,教出来的孩子这般乖巧,她还
真是小看他了。
「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请你帮我解开一个秘密。」
女人挑眉,有些不悦,却又有些欣赏。
「秘密……什么秘密?」
五郎从怀中拿出那张保存良好的碎羊皮交给女人,女人摊开一看,愣了一下,而后狂笑
不止。
「哈哈哈哈哈……他居然解不出来?活该他等这么多年……哈哈哈……实在是太好笑了
,天呐,这是你师父交给你的吗?」
这臭老头子,自己解不开的谜居然就叫孩子来解,果然死性不改!
「是的,请你解开它,那样我就能回山上向师父覆命了。」
「喔?你师父真这么说?」这老头的心思她还会不了解,看这样子,这两天寨里就会来一
个贵客了,最晚应该就是明天了。
他们之间的帐,也该算一算了。
「这个谜底我自会告诉你,不过,我得事先告诉你,柳千秋这个名儿是我替你取的,这
位是你的双生哥哥何双飞,而我——则是你的母亲——柳无双。」
夜风清冷,弦月高挂,柳无双一人对月独立,无限凄凉。
身旁风吹树影、丰姿摇曳,衬托出柳无双的美貌如花似玉。
可惜,就是有人要煞风景。
「嘿,娘子,我等了十八年,可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中年男子立足于纤细的柳条上,
看得出来轻功非凡。
「哼!你倒还有脸来见我,儿子的武功不到你的一成,要是遇上别的山贼,早就横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