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 第三卷——w

作者:w  录入:12-02

苏王晃了下,萎顿下去,犹如一株欲凋的千菊。意兴阑珊地任周州帮她包扎止血,毫无办法掩饰深入骨髓的疲惫。
于此相对,周州原本一直病白的肤色此刻红润光泽,晶莹透亮,弹指可破。眉宇间尽是风情万种的妩媚娇美。
你像一个故人。
像的是年轻时的苏欣,一模一样。
周州扫过镜中人的容貌,勾勾嘴角,山花烂漫。呵,原来的样子,早就忘记。
血之盟誓
是相传久远的紫廖邪咒,饲血三千,实现者转他人容貌,得魔妖神力。饲者重伤,年华老去青春不再,阳寿夭损无回天力。
此术又名:割肉饲鹰。
“洛,你死了,世界不会为你悲伤。”
洛点头。
“可有人会。”
“我知道!石定会!”兔子揪着木牌双手举高高,抢答。
“傻瓜。”石定看他满怀期待的脸半响,才伸手如愿摸摸他头算作夸奖。长吐一口气,远看紫廖皇宫。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付出代价。”
“……石”石定只觉手腕一紧,却见洛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啊?我说什么了?”石定眨巴眨巴眼,用湿漉漉无辜的眸子照他。
“石!定!”洛洛咬牙咯咯作响,麦色的脸透凶光,一爪压过来,石定才惊觉他已是长得和他一般高大的男人。唔,什么时候的事?
“你、还、瞒、我?”
一个字一个字从石头缝里蹦出来,气势逼得他屏息。
呜,谁来救救他?
第三十一章 争执
“石!定!”
“哎!”
“说不说!”
“……”直摇头。
“你给我上来!”
“~~~~~~~”石定蹲在地上,抱头不动。
“……那先放我下去,再说。”参天大树上,洛洛无奈收拾火气。这么高又没有借力的地方,这家伙飞上来的?
“那我放你下来,你不要再问我。”石定终于发现洛洛跳不下来,壮着胆子叉腰向上理论。
几十米高合抱不过来的光树干子,能下你试试!
洛按耐按耐,一把年纪实在不想乱来。可是……可是……
“你不说我现在就跳下去!”
“不要!”石定喝住作势欲跳的洛。太危险!接不好会受伤的!他可不想造成洛洛任何额外的伤害。呜~~~~!
“不管怎么样,。先让我下去吧。”洛无奈看着底下一脸挣扎的石定。
吵架会赢为什么?还不就是凭着你爱我么。
下一秒石定已经近在咫尺,两两注视,心下一片柔软。
“石,你很聪明。所以很多事情我都不干涉不过问,相信你自己能处理好,也相信有事你会找我商量。”
“嗯。”
“但我错了。”洛轻抚石定吃惊的眼睛,圆睁,微吊。不要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我错了,太过依赖你。”
“啊~?没有啊~~”石定烂漫地笑成天使。就是让你依赖。
“给我好好说话!不要装嫩!”
“呃。”石定噎到。
“你会隐瞒不说的事。不是琐碎烦恼觉得没必要我知道,就是料到我会反对你做的重大事情。”洛仗着对他的了解,毫不容情地说。
“呃……”
“像我现在这样逼你你还不说的,十成十是大事。你说呢?”
“……”石定注视着洛洛,静等下文。
“与我有关。”石定啊,你的心思一直只是绕着我转。“与一年的消失有关。”“与周州有关,既是与玄昌、商国皇室有关。……与紫廖有关,或许,也与焰国有关?”洛也注视着石定清澈瞳眸里些微的不安。
“……”石定不语。
“石,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么?”洛洛眼神锐利。
我!不!说!
石定腾地后空翻坠下树去,蹲在地上头也不抬沉默。洛洛在树上远眺紫廖皇宫,淡说:“这么多天,周州不回来了?”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洛正觉高处风凉,就被身后一团温暖覆盖。石定不甚笃定的声音软软从他肩处响起。
“洛,为何不真正放开?那些人,那些事,不都与你无关了么?”
“那有关你什么?”这次放不开的,恐怕是你吧,石定。
“这不一样!”你可以不追究,但我不会轻饶!他们曾伤我爱人至深!我不在乎,我他妈就不是男人!你懂不懂啊懂不懂!
不过石定憋住嘴紧紧的。不能说。就是料到洛洛知道了会阻止干涉,就是不想他再参合进来没完没了!
“洛,不要再想了,已经完事了。咱们计划下一站去哪里玩吧!海边沙滩好不好?往东南再走一段就出紫廖了,沿边小国泽正就有大陆上最好的海滩,就咱两,去小住一段吧。真喜欢的话定居也行。花白胡子两老头携手看夕阳怎么样?”
“……”洛洛直直看着独自说话的石定。那种好似被背叛被伤害的神色让石定心里无端烦闷。
“就算天下大乱!……也不是我们主因。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规律,你不知道你瞎说什么!”
“……我不知道。”洛觉得疲惫,也许,是刚才吵架耗费了太多力气。“石,你教我要对你坦诚,我做到了。你呢?……”我只是想与你一起分担,不要去做危险的事情,哪怕为我……如果,如果还能挽回……
“洛?”洛洛竟然毫无预警的侧在石定肩头睡着了。
洛兔子累了要睡觉。石定看着洛放松的睡颜,长吐一口气。轻轻抱起他来,落地回车。
从焰国到商国又到紫廖,一路上故意激烈地折腾他,又尽量避开他行事,他干嘛不醉生梦死把这给忽略过去啊!
石定拨弄着车上的镣铐犹豫,终于还是不放心,扣上了洛的脖子。好久没用,洛长大了,镣铐大小有些不合适。
“出发!”石定看着扣上镣铐不舒服皱眉的洛洛心想:该给他打一副新的。
“可恶!”熙攘的人群里一青年焦急搜寻。目光掠过路人表情各异的面孔,神色愈显不安。刚才明明看见他了!
“洛————!”他不禁高呼!可恶!他竟然趁乱跑掉了!他要去哪里?他独自一人这几天到底怎么过的!
石定砰一拳砸在墙上,指节磨破。眼神因盛怒寸寸变冷,显然气得不清。
又这样对我!总是这样对我!当我是什么!
对街小巷的阴影里,洛收回视线无力地靠到墙边,身体疲软下滑。
“石,抱歉……”又做了这样的决定。丢下你。可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洛洛陷入回忆。
……
“石!……告、诉我。”洛掩着变调的声音,任额上汗珠滚滚落下。“啊——!”
石定一阵沉默猛冲,引来洛全身痉挛,快感没顶。石定恶意地一口咬住他耳朵,厮磨着低沉道:“不准再想!”
“唔!……”洛虚软地挣扎,眼眶因疼痛而湿润。他无言注视石定,心里也跟着疼痛起来。
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关系竟变成这样了。
激情过去,洛选择开口。
“还记得塔么?那个焰国的大少,我的上一个主人。”洛停了下,淡淡道,“我喜欢习惯这种主奴的性爱模式,因为除了身体需要,它能给我更多。可,这并不代表,我和主人在人格上会不平等。并不代表,我必须随时随地放弃自我,像个傀儡完全被别人主宰。这不是247(一周七天,一天24小时完全主奴模式。),这是我的生活。如果主人是只会用暴力命令来忽视我的意愿和感受,我会毫不犹豫舍弃他,另寻良伴。就像塔。”洛抬头看一眼石定,继续说。“你是我的主人,可我和你的关系,包括更多,不是么?我以为,你会是我的主人,友人,情人,家人……是超过一切形容的永久的伴侣。”
洛伸手抱住石定,深情地说:“不要执意破坏它,好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恐吓我么?”石定被洛连日来的纠缠弄得心烦意乱。
“……”洛不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他,让他无端难受。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最好把这件事忘掉!这个世界将要发生的事情,于我们无关!”
“……是我的错觉?鸿飞的手臂,焰商大战,万千无辜的生命陨损,都不关我们的事?”
“不。关。”石定笃定道。
洛不信,亦不言语。
第二天一早,他就消失了。
这次的失踪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石定还是找到他了。刚才在人群中,忽然相遇,让人措手不及。他想也没想,转身就跑。
这样的争执,还要持续多久?
忽然,一片阴影笼罩在洛洛头顶,石定已经站在眼前。
洛坐在地上,无法动弹。任石定用冰冷的视线检视。
疲惫,不安,他就那样坐在积水的地上。露出衣服的锁骨脸颊上有未愈的抓痕。手腕更是淤青红肿。
石定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冷下去,愤怒从脚底腾地冲上头顶。耳里轰轰只有洛洛走前说的那句话。
如果主人是只会用暴力命令来忽视我的意愿和感受,我会毫不犹豫舍弃他,另寻良伴。
被背叛的愤怒和受伤让他失去理智,毫不怜惜地抓起地上的洛洛,甩出去。虽然两人体格差不多,可在一方不反抗,另一方力气非人又盛怒时,情况毫无悬念。洛像麻袋一样,被灌在地上,因后力滑行了一大段距离,手掌尽破。
“不准再离开。”石定两步走过去用一副崭新的铁铐扣住了他的颈项。
洛被拖坐起身来,无言,苦笑。这哪是重逢,分明是走投无路。
“如果你离开是为另寻‘良伴’。我不介意,锁你一辈子。”
就在这时,临巷的主路上,人群涌动,一匹快马疾驰而过。马上的急信官手举红帆大宣于市:“焰国求和!焰国求和!焰国求和!……”
闻着夹道欢呼。
第三十二章
显然,石定还是低估了洛的自护能力。
没过多久,洛又在沟通无效的情况下,失踪了。这次,石定再找不到。茫茫人海,洛不再回头,直奔商都。
时间变成了难以计数的黑夜和白天。两个人错身而过,各自伤神。
喧闹大街。洛。兔子。
兔子发觉的时候,自己正傻傻矗立在喧闹的大街上。他东张张西望望,哇塞!好热闹。随着挂满红透亮堂诱人糖衣的糖葫芦串们,双脚不由自主移动起来。他看着一支支扎在草堆上的糖葫芦,咧着嘴笑,口水滴答滴。可是,等了许久,没有人拿给他吃。他失望地瘪瘪嘴,拧着衣角发窘。很快,又被路边叫卖的杂耍吸引了注意。他把吃不到的东东丢到脑后,专心挤进人群,蹲地上,从人们的腿缝里看神奇的喷火表演。他把手掌拍得最带劲
这个行为古怪的异族人很快引起了成群戏耍的“野孩子”的注意。起先大胆的几个捡起石子,往他头上招呼,见他傻傻愣愣没甚反应,便断定了他是个呆子,于是乎大家一拥而上,像找到许久没有出现的有趣目标那般趁胜攻击,所有的孩子都觉得刺激,越打越大胆,看着那傻子哎呦呦抱头跑窜,竟拿着各式“武器”围追堵截。
洛兔子初被攻击,真是莫名其妙,他看着许多目露兴奋目光看着自己的人时,没来由心慌。他害怕了。他没想别的,只一个劲想跑到个“安全”的地方。当他被围困起来,被拳脚相加的时候,疼痛倒是其次,更惊吓他的是包围他的那种恶念和兴奋。他几乎立刻哭了起来。
从来没有!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
他幼稚的只是紧紧捂着胸口的木牌,抱着身子一边哭,一边在心里默喊:快来救我!
洛渐渐恢复意识,才发现自己囧人的处境。他在孩子堆中站将起来,环视一周,那些还都只有他半人高的小家伙们,自动被无形的警告气息摄到,纷纷撤退。
洛目送最后一个半路跌倒的小屁孩跑过拐角,才慢慢走到路边,检视自己。脸上身上,好多划伤。
他伸手搓搓满是泪痕的脸,随便擦擦伤口上的血迹,真觉好笑。
怎么又被人欺负……哎。
然后他就下意识摸着胸牌上心号前面那个名字,看街角卖豆腐的大娘和客人吵架,你一句我一句,没完没了,愈演愈烈。
看了半天,洛叹口气,幽幽说,妈的,老天真缺德。这辈子都没对谁说过这么多话,到头来怎么还不能沟通?真靠。我这什么命啊。
商国,都城,皇宫。夜。
一顶软轿在偌大的皇宫匆匆穿行。前后开道的护卫们,个个严阵以待,神经紧绷。因为轿里的人实在太重要。也因为,哪怕晚到一秒,后果都不堪设想。
最后,这轿子,稳稳端端停在了皇帝寝宫的大厅里。
四周太监宫女尽退,暗室中说不出的鬼魅。
忽然,深处一急行的脚步响起,进进逼近,到了近处,仓促一顿,掀帘,玄昌立在那里。
室内似乎只有他一人的呼吸声,轿子如空壳,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他在!玄昌知道。
玄昌猛捏手里那小小的瓶子,自问,你在等什么?
皇上,请三思。
周侍郎只不过一枚棋子,当弃则弃。
皇上,请三思。
权术佐政,谨行慎言,断事利落,莫留后患。
皇上!请三思!
玄昌上前一大步,几乎贴在藏青色的轿帘上。里面极细微,极细微的,有一丝,呼吸。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当断则断的道理。
可为什么还是命人快马加鞭把人连日连夜送到眼前?
为什么手里的瓶子紧张地几欲捏碎。
为什么,连自己的呼吸都似被勒得细碎。
为什么,心里在咆哮的,却是个本不该出现的问题:难道我身边的人都必须为大业而死!?
就连一个,就连一个最弱小最无害的,都不能……留下?
“既然魔使发话了,你就照做吧。随他去,一路上不论凶吉,但听吩咐。”
周州掉落了手中毫笔,弯腰拾起,缓缓站立,他抬头看了眼帝王,是种说不尽的无可奈何。“可是我—”
“你不必做什么,只要听魔使安排便好。”
“可,”
“不要反抗他。”
“……是。”
“好。……你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玄昌把那杯亲自斟满的熟酒递到他的面前。
周州看看人,看看酒,又抬头去看人。许久,他忽一低头,眼睫垂得低低,掩住所有神色,只是说:
“愿吾王宏愿天成。周州在此辞行。”
他最后,要说的是什么?
玄昌喉头一紧,抬手掀帘,拉出周州。即时,周州滑出轿子,头接在玄昌手里,人半倒在地上,早已昏迷不醒。不消说,竭血毒早发作多时,他很快便能“终君之事,以报皇恩”。
周州消瘦脱形,肤色枯朽暗紫,形将入墓。完全没有半分原来的美态。
玄昌几乎认不出他来。一时的惊诧让他理智回归。
也好。既然已经如此,那就这样……
推书 20234-12-02 :堡主耍诈 (出书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