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顺利住下了,现在就等跟师父会和,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那帮杀手一定算不 到他们敢在客栈里落脚。
沐青当天就开始在厨房里帮忙,晚上开心吃着他特意为自己留的烤鸭,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这头肥羊这辈子他是不会放手了,别的不说,光这手厨技,就足可以让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吃完饭,开心兴冲冲去大堂帮忙,四海酒楼兼客栈,晚饭正是忙碌时分,谁知他刚进大堂,就看到有几人迎面走进来。
冤家路窄,正是那个风流好色的唐逸,他身旁还有个开心极不相见到的人——唐门门主唐潜。开心忙转身闪到暗处,因紧张而握住的拳头微微发颤。
十几年没见,唐潜除了两鬓有些花白外,几乎没什么变化,脸上流露着自负高傲的笑,他是应该笑,唐门门主,还是当今武林盟主,江湖中人无人唯他马首是瞻,功成名就的家业,正值壮年的得意,这男人可算是把所有风华都占尽了。
开心迷迷糊糊回房,晚上沐青一回来,就被他抱了个结实,无关情爱,他要的是一份踏实和信任。
唐潜也来了,能让唐门门主亲自来京,一定是有极重要的原因,是什么呢?他们跟白若飞之间又有着什么牵连?
次日开心找理由避开了为唐门中人上菜,只希望他们留住一晚就离开,当从账房那里打听到唐潜预付了半个月的房钱后,气得他差点儿当场骂人。
当晚开心在大堂传菜,忽见有顶软轿在酒楼前落下,一位头戴斗笠的男人下了轿,在店伙计的引领下去了后院,男人的面容被斗笠遮住,不过他身后那位随从佩带的腰刀却看着有些面熟。
开心从小就靠买卖情报赚钱,练的就是眼力跟耳力,那柄刀乍看极平常,却跟其他腰刀略有不同,他记得上次皇上夜宴群臣时,有个人的属下佩的便是这种弯刀。
能在殿前佩刀者寥寥无几,当时他便留了心,所以他知道自己不会看错。
事情越来越诡异,开心犹豫了一下,好奇心终于杀死了猫,他决定去查个清楚。
开心去厨房弄了些锅灰,在脸上胡乱抹了抹,然后端着茶水来到唐潜房前,只听里面有话声传来,却低低的听不清楚。
开心又往前贴了贴,冷不防门突然打开,他一跟头栽了进去。
那名随从立在门口,他的主子则坐在唐潜旁边,依旧戴着斗笠,见唐逸凌厉目光扫来,
开心忙娇声娇气的赔笑:「奴婢来给老爷们送茶水。」
他现在是女装打扮,又跛了一条腿,脸上还抹着锅灰,也不怕唐逸看穿自己的身份,上前将茶水端到桌上。靠近斗笠人时,开心感到一股强烈的金戈杀气,再瞥到他手上的那个玉扳指,心下已了然。
他没有认错人,这位斗笠者正是永嵊的大将军,二皇子聂璎,开心有见货估价的习惯,这么贵重的玉扳指他当然不会记错,而且对方那一身戎马威风也骗不了人。
开心告了罪出来,见这些人警觉,知道探听不到什么,只好放弃,回房的路上,在心里琢磨聂璎来跟唐门门主会面的目的。
统领三军的大将军,善使毒术的武林盟主,昂贵古怪的飞鸽传书,还有嫁祸他们、并妄图置他们于死地的杀手。
看似毫无关系的一帮人,但只要有两小小的介面,就可以将他们简单的串联起来。
内情似乎比他想像的还要险恶,唐门别无长物,唯一称傲的就是毒,开心可不会天真的
认为二一皇子跑来见唐潜只是为了喝茶,他的目的如果是购毒的话,那么,是想把毒用在谁身上?
开心突然发现自己无意间触到了某些不可以触到的秘密,要是把这个秘密卖给皇上,他定能大大的赚上一笔,问题是,是否有命去花。
开心回到卧室,刚推开房门,就觉身后有股大力涌来,将他推进房间,跟着反手将房门关上。
开心一个踉跄,闻到惺甜气传来,急忙闪身避开,转过头,发现来人竟是唐逸,踱着方步,慢慢逼到自己面前。
「我果然没看错,真的是你,被官府通缉,你还敢去偷听谈话,胆子真不小。」
开心暗惊,嘴上却笑道:「客官开什么玩笑?我只是在这里打杂的丫头,怎么会被通缉?」
「是吗?」
唐逸走到开心面前,用扇骨托住他的下巴,一脸轻佻的笑。
「打杂的丫头怎么可能轻易化解我唐门之毒?上次的索魂香,刚才的附骨粉都对你不起作用,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对唐门之毒如此了解?你利用唐门的毒杀害妓院的人,目的何在?」
话说到最后,已换成狠厉语气,开心故作不解地笑道:「客官喝醉了,在说醉话吧。」
嘴上笑着,手下却突然去势如电,直取唐逸双目,趁他躲避,立刻闪身便逃,唐逸怒吒一声,挥扇向开翔心颈骨扫来。
唐门中人武毒双修,开心三脚猫的功夫哪是唐逸的对手,不过数招,便被他轻易逼进了内室,身形节节倒退,一直退到墙壁前。
唐逸瞅准空隙,将开心的手反擒住,另一只手则压在他头上,手劲发狠,开心被扼得一声闷哼。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爹的,我被披你掐着脖子,怎么说……」
唐逸稍微松开手,忽听身后传来细微脚步声,忙回头去看,开心趁机一抬脚,正中他胯下,痛得他当即缩回手,惨叫声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见眼前一个黑乎乎的圆形物体当头罩来,在他脑门上撞出一个极响亮的回声。
哐……
唐逸原地转了两圈,一个直挺,摔倒在地。
沐青立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个还在冒热气的铁锅,淡淡看着他倒地,又看看那锅底。
「他脑门挺硬,把锅都撞出个大凹来。」
「木头,你来得正是时候,难道又是直觉?」
开心抬腿把唐逸踹到一边,奔到沐青身旁,见堂堂唐门少主被沐青不费吹灰之力就撂倒了,开心看他的眼里露出少见的崇拜。
「我的直觉不是点心,想吃随时都有。」
沐青对开心的想当然感到好笑。
做完工后,大厨说后院有青沙,适合练腕力,所以沐青特意拿锅来准备练习,谁知刚回来,就听到房里传来打斗声,见唐逸欺负开心,他便直接用唐逸的脑袋做练腕力的对象了。
白若飞的事沐青已经听开心说了,见唐逸突然来找开心,便猜想可能跟白若飞一事有关,忙问:「唐门的人是不是很厉害?」
「很厉害,他们下毒之术天下无双,不过却对我无用。」
开心沾沾自喜地说着,伸手点了唐逸的穴道,又跑去找了根麻绳将他捆了个结实,最后在他口里塞了布条,被折腾醒了,唐逸睁开眼,看到打晕自己的罪魁祸首,一张俊脸顿时气得扭曲狰狞,嘴里不断发出呜呜愤怒声。
第七章
开心上前给了唐逸一脚,冷笑:「发什么大少爷脾气?你诬陷我纵火杀人,还派人追杀我,我没在你嘴里塞抹布,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听了这话,唐逸叫得更急,可惜声音被布条挡在了喉间,直急得不断挤眉弄眼。
看他这反应似乎另有内情,开心心一动,正想问个清楚,忽听门口传来笑声。
「开心,我们看到你的求救信号,还以为你有危险,没想到你在这里过的挺快乐嘛。」
一个黑衣短装女子走进来,正是离雪,见唐逸叫得凶,她皱皱眉,上前挥掌将他拍晕了。
见离雪出现,想必师父已经到了,开心大喜,笑道:「你们来得真及时。」
「还不是担心你有事。」离雪哼了一声,眼眸一转,落在沐青身上,柔声道:「好久没见沐大哥了,你在王府过得好吗?」
「带我去见师父。」
开心不动声色的立在了两人之间,这是他家的木头,绝不容许外人染指。
「暗号都画在外面了,你自己找去,只顾得在这里风花雪月,连师父的回应暗号都没看到。」离雪冷冰冰说完,又一脸春风化雨,冲沐青笑道:「沐大哥,让开心一个人去找师父好了,今晚月明,不如我们月下对酌如何?」
这女人是专门跑来气他的,绝不能让她的奸计得逞!
开心气哼哼拉着沐青就走,想了想,抽过沐青手里的铁锅扔给离雪。
「把锅还去厨房,对了,顺便把那头死猪也收拾到别处。」
交待完毕,开心拉沐青离开,来到客栈门口,果然发现自己画过暗记的地方多了个小标记,直指向前方。
顺着标记走着,开心突然拉拉沐青的手,问:「木头,如果我说,我除了做药官外,还顺便做买卖消息的营生,你会怎么想?」
「买卖消息?」
「是啊,就是把大家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们,然后收一点点的钱。」
生怕被披沐青轻视,开心用小拇指尽量比划出很少的样子,毕竟偷窃机密转卖给他人不是什么光彩事。
总算明白开心为什么经常行踪诡秘,荷包又鼓鼓了,原来是另有生财之道,而且,很显然,这生财之道并非他说得那么光明正大,不过沐青并没在意,反觉得开心能将这么重要的事告诉自己,足见对自己的信任。
「为什么只收一点点钱?既然是别人想知道的事,应该大收一笔才对……得起你一向做人的宗旨。」
「是啊是啊,听你的,以后多多收钱!」
开心大喜,他就知道沐青的想法永远跟别人的不一样,不过,他喜欢!
走了一段路,开心把所见的暗记连接起来,读懂其中的意思,于是直奔附近一家红门宅院,有人在听到他有节奏的敲门声后,把门打开。
「主子在里面等你。」
守门的老者看看沐青,开心刚想解释,离雪从后面跟上来,抢着说:「是自己人。」
痛恨自己的风头再次被人抢走,开心忙将沐青拉到身旁,点头郑重道:「自己人!」
宅院有些陈旧,却很雅致,进了里面,开心跟几位同门打了招呼,就拉沐青直奔厅堂,他师父铁战正在厅堂里看信。
「师父!」开心进去,清脆脆打了声招呼,看到他,铁战冷峻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铁战是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组织暗影的主子,当年他去宫内查探消息时受了伤,被开心所救,见开心天资不错,铁战便收他为弟子,加入暗影,成了暗影在宫里的一条线。
事实证明铁战眼光独到,这些年靠着开心的机灵聪明,情报生意在宫里做得风风火火,只可惜他生性懒散,对练功怎么都提不起兴趣,铁战努力传授了几年,在发现毫无用处后,只好自动放弃。
「师父好,师父请喝茶,师父近进来腰腿还痛吗?我替您捶捶。我听说师父最近来了京城,不知城里有什么大事发生?徒儿被人追杀,差一点儿就回不来看您了。」
在住外人面前,开心永远是机灵可人的乖乖子,上前倒茶捶背,伺候的殷勤之极。
铁战不答,一双厉目看向沐青,早在半年前开心救了沐青时,他就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不过没妨碍到暗影行事,他便一直没出声,可是最近开心跟沐青的关系一日千里,光是两人扮夫妻的线报他就收到了一大摞,现在又见他们举止亲密,自己的小弟子眉间更是一片春意,其关系到何种程度,不言自明。
冷眼打量沐青,质朴淡雅的少年,双瞳如墨,不含半丝尘垢的清亮,容貌似乎并不十分出众,但一见之下,便令人难以忘怀。
「师父,这就是木头啦,我的……仆人。」
「情人!」
两道话声同时响起,看着沐青不亢不卑的一张白板脸,开心大窘,不知他是故意那样说,还是真在犯笨。
好在铁战并未在意,只问:「几成?」
「十成!」铁战问的是信誉度,开心给的当然是足足的十成,人是自己选的,少给分那不是打自己嘴巴嘛。
离雪在旁边看的无聊,悄悄退到角落里,铁战也没有再问下去,将桌上那封信递给开心。「我进京是为了此事,没想到会看到你被人追杀的暗记。」
开心接过信,见上面写道:「速查三皇子聂珽之身份,细微消息皆可,时限两个月,酬金一万金。」
字迹犀利遒劲,显然是出自男子之手。
「一万金,真是大手笔,难怪能请得动师父了。」
「我亲自来查并非单单为钱,而是对委托人有些好奇,连当今圣上都承认了聂珽的身份,为何他要多此一举去追查?」
「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个委托人是谁。」开心将信扔到桌上,犹豫了一下,缓缓道。
「你知道?」
「嗯,这笔迹是出自唐门门主唐潜之手。」
唐潜的笔迹记他不会忘记,让他惊讶的是,唐潜除了跟二皇子有联系外,对三皇子也感兴趣,那他来京城的目的便更耐人寻味了。
铁战脸上露出惊异之色,点头道:「若是唐潜,那倒可以说得过去了。」
「师父为什么这么说?」开心问的很平静,但微微弯曲的手指泄露了他的紧张,沐青看在眼里,上前将他的手握进掌心。
不知道开心为什么紧张,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有什么风雨,他会为他挡。
「陈年旧事了,二十多年前,我们的太上皇有位非常宠爱的妃子,叫萧月蓝,名封燕妃。」
燕妃的名字开心知道,她是聂珽的生母,据说是中毒而死,当时襁褓中的聂珽也中了毒,太上皇怕他再被伤害,所以暗地将他送出宫。
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叫道:「那毒不会是出自唐门吧?」
「正是,并且燕妃亡故那夜唐潜曾在宫内出现过。据说萧月蓝是唐潜青梅竹马的玩伴,唐潜很爱她,可她却入宫为妃,后来唐潜也为了门主之位,娶了别的女子为妻,燕妃过世后,唐潜自暴自弃,整日流连花街柳巷,他妻子不堪忍受,愤而自杀,之后他再未娶妻,只怕对燕妃仍存爱意。」
「既然唐潜喜欢燕妃,为什么还要下毒杀她?如果真是他下毒杀人,太上皇为什么会放过他?」
「情一个字,可害人不浅,你将来自会明白。」
铁战眼神扫过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道:「不过我说的都是传言,暗影做的只是搜集消息,至于其中真相,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唐潜不惜重金请暗影寻查聂珽的身份,又亲自赶来京城,难道是想再次下毒杀人吗?究竟对一个人要抱有多大的仇恨,才会这么一次又一次想置他于死地。
开心心潮翻涌,好在那只厚实手掌直握着他的手,为他消减那份震惊。
他将自己被追杀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听完后,铁战脸上略有所思。
「有消息说,万煜来访的使节里混有刺客。万煜摄政王楚玄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而我们圣上与万煜皇交情非浅,楚玄若想篡位,必先除掉援军,那些人如此紧张那封飞鸽传书,并派高手追杀你,只怕于此有关明,事关重大,你还是先避避吧,明日我会派人带你去安全地方藏身,我们暗影宗旨是赚钱,朝廷间的纷粉争切莫插手。」
开心应下,拉沐青告退离开,见他走路尚有些跛,沐青道:「我背你回去吧。」
开心摇摇头,只是沉默慢行,见他垮着脑袋,满脸的不快乐,沐青很心疼,想问出心中的疑惑,却又怕触及到他的伤心事,犹豫了半晌,终于忍不住说:「不如我们离开这里吧,去扬州开间小菜馆,我养你。」
「你养我?」开心停下脚步,外头想想。
似乎是个很不错的提议,这几年他赚得也不少,足够开菜馆,在宫里给人当差,哪比得上自己当老板。
「那,我要天天吃鲍鱼!」
一阵沉默后,沐青闷闷问:「包子跟鱼可以吗?」
「他爹的,你敢糊弄我!」开心扑哧笑起来,踮起脚去揪沐青的衣领,却因脚下不稳,栽进了他怀里,沐青顺势将他抱住,低头,将吻送到他唇间。
终于把开心逗笑了,这才是他熟悉的开心,总喜欢张牙舞爪,乐观率性的开心。
「嗯……」吻挑逗而热切,呻吟从两人相接的唇间传出,开心顺从的靠在沐青怀里,任由放纵的情感将自己点燃。
不识相的话声从一旁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