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间,他已然进入了怀中女子的身子,心思却始终盘踞在邻房的动静上头。他听着那总
是无比开朗地同自个儿交谈的清悦嗓音染上前所未有的情色,听着那喘息随着艳丽女子的
吟哦而逐渐加剧......莫名的情绪逐渐充塞于心,而旋即化作了更为深切的渴求。
渴求着冱羽,渴求着此刻正于邻房同冱羽燕好的不是那名姑娘,而是自己。他闭上双眼纵
情需索着怀中的女子,却将她当成了邻房的他......心绪迷乱间,原先浮现于脑海中的情
景,亦不知何时换作了自己将冱羽压在身下深深占有。
而这样的失序、这样的疯狂,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
那晚,当同他欢好了许久的女子沉沉睡去时,他却依旧清醒难眠、全无睡意。他脑中思着
想着惦着念着回荡着的全是凌冱羽的一切,从平日的音容笑貌型让他失控的醉人喘吟,一
年多来相处的种种悉数浮上心头,让他终是愕然惊觉自己竟在乎冱羽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他不该对一个男人有情欲的!就如身边曾是男娼的高城,纵然虽然容貌仍算秀丽,却仍让
他一想象就觉得厌恶万分......但他却因冱羽情动的声音而起了反应,甚至开始描绘起自
己将对方压在身下纵情索求的情景。他深深嫉妒着那名女子,同时渴望自己能够取而代之
......而这种种的一切,全都说明了一个让他惊骇无比、却又无法否认的事实。
--他爱上了他,爱上了凌冱羽。
他爱上了......个必须亲手将之毁灭的对象。
当他理解了那样陌生的情感时,随之于胸口升起的,是前所未有的疼痛与挣扎。
他必须毁掉行云弃,而那正是冱羽一心想守护的事物;他必须擒下甚至杀死陆涛,虽然那
是冱羽视为亲人的长辈,他甚至必须亲手击败冱羽然后将他关押起来,因为池是行云寨的
三当家。
但他却无法想象......自己用这双手伤害他、甚至染上他鲜血的情景。
他不愿伤害他,却必须这么做......而那双他深深惦记着的眼眸,也终将因他所做的一切
而再不复以往的清澈明亮。
一切奉不该如此的。
凌冱羽本该只是个受他利用的对象。事情成功后,不论凌冱羽如何难过、增恨,他都该唇
带讽意冶眼以对,一如往昔的每一次行动才对......可他却不知不觉间给冱羽的率真诚挚
所吸引,一步步陷入对方所织就的网,待到惊觉时,满系于胸口的情丝,早巳无了挣脱的
可能。
其后,清晨,当邻房的青年因女子的挑逗而难以自制地一番云雨时,他虽勉强克制了自己
,却也同样更加确定了自身的心情。冱羽离去后,他没有回到位于城中的住宅,而是以观
察玉矿为由离开漳州城前往越族。因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凌冱羽,不知该如何压抑那种知
道自己将要伤害对方的悲哀。他二十多年来一向井然有序理智掌控着的人生由此失控了。
他试图挪去心头的情愫导正一切,却绝望地发现自己没有办法。
所以他最终还是回到了漳州城,纵然虽然偶尔仍要试图想对冱羽冶漠以待,却总因为对方
消沉的表情而失败。他依旧像以往那样指导着对方,却已开始会在青年侧头思量时看得出
神,而后贪婪地将他的每一个姿态收入眼底。
凌冱羽因疲惫而喝到一半便睡倒的那晚,当他望着那张毫无防备的清俊面容时,一瞬间竟
有了当下就将之毁坏的冲动--可他终究还是克制了住,而仅是将青年抱至床榻让其得以好
好歇息。
然而,将人放下后,他却无法就此栘步,而是情不白禁地于榻边歇坐,静静看着那张让他
深深惦着的睡容。甚至就连熟睡的青年因寻不别枕头而本能地躺上他大腿时,他所做的,
也仅是略为调整姿势,让冱羽能睡得更为安稳一些而已。
凌冱羽对他的依赖相亲近让他们有了一段段美好的时光,却也让那日渐逼近的日子更显残
酷。他一天天等待着一切结束的日子,却又期盼着那一天能永远不要来。早巳无比深挚却
仍旧日益积累的情意让他终于无视了理智的劝阻,开始尝试着想办法让凌冱羽不要受到行
动的牵连。
可便如他对流影谷的那份责任感、对维持家族兴旺的期盼,冱羽也同样无法割舍行云寨。
等待着他们的,只能是他所最不愿见着的一切。
而让他下定决心的,是凌冱羽的赠扇。
那一天,他正好由凌冱羽提供的线索查到了「云景」的下落,赫然发觉他身边的高城便是
冱羽一心惦念的「景哥」。眼见凌冱羽似有所觉,可云景却仍没注意到那个「凌三当家」
便是当年的小冱,他虽刻意转移了凌冱羽的心思,同时暗中计划起此事该如何利用。
可那「利用」的方式,却在收到青年意外的礼物后有了完全不同的走向。交错着悲喜、过
于深切的情意让他深深明白到自己无法伤害对方的事实,而终究决定了利用云景的「下落
」来作为引开凌冱羽、让他不至于牵连进行动中的工具。
以「霍景」身分同他相处的最后一天,道别之时,他将身上带着的玉佩交给了他,并在离
开后、行动的一个月前,以崔京云的名义写信告知冱羽云景在菊芳楼--也就是他当初赎出
云景之处--并要对方在远安等候自己的到来,以期让凌冱羽能在远安留到尘埃落定时。
然而,一切却彷佛早已注定好了般,当他亲自出手对付陆涛时,凌冱羽,也在那一刻赶回
了山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