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七不语,张云裔却对这春雨的解说起了兴趣。春雨见状,又暗自说了起来"此茶,以适宜茶树新梢为原料,初春便被采茶女细嫩的手指摘去顶端最为稚嫩的部分,又经杀青、揉捻、干燥等过程制作而成,其干茶色泽和冲泡后的茶汤、叶底以绿色为主。茶的分类很多,按其干燥和杀青方法的不同,一般可分为:炒青、烘青与晒青,三种最为本质的香茶。而这三种茶下面,又会被细分为很多不同色泽与口味的品种。此碧螺春便是经炒青而成,春雨以城外山角下特有的泉水泡制而成,还请二位爷偿偿这味道如何?"话毕,春雨端起茶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何七就混混,哪懂什么品茶,他持起茶杯扬头一口便灌了下去,末了还舔舔嘴唇"不错,味挺香,热乎乎的。"
张云裔摇头,手指轻轻端起杯身,浅啄了一口"此茶嫩绿隐翠、叶底柔匀、清香幽雅、鲜爽生津,喝完后唇齿留香,果然如公子所说那般美妙。"
春雨听见张云裔叫他‘公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暗淡,转而又面露喜色的说道"这位爷果然是个爱茶之人,看来春雨今天真是有幸与二位爷相识,春雨在此以茶代酒,敬之。"春雨持杯,起身。
"慢着!"春雨闻声动作忽止,"春雨这里可真热闹,给在下介绍一下如何?"随着这道不温不冷的语调,从雅间外渡进来一双明黄色镶着翠玉的靴子。
春雨回头紧张的起身俯首道"春雨见过主子,见过三爷。"
第二十二章
殷冷皓--冷情山庄宗主,手下掌有最强的三大势力:暗部、财部、力部。
何 七--大家应该不陌生,男主,前世是个混混,被月老弄到古代后流转于江湖之间。
殷念皓--殷冷皓与殷冷遥所生之子,盟族的继承人,现下化名为姚起,在李渊手下做事。
琉 月--琉枫阁阁主,南方首富,手下有一个最强的杀手组织‘影卫'。
李 渊--神秘的邪教教主,为人亦正亦邪,总是以红纱遮面以视众人,没有人见过他的真正面目。
张云裔--深谷里的神秘人物,为人心地善良,医术与轻功最为拿手。
灵 儿--张云裔的徒弟,滑头小子一个。
殷冷遥--殷冷皓的妹妹(实际不是),现双眼已瞎被关于幽园之中。
冥 魂--殷冷皓手下男宠之一,精通武学,冷面无情之人。
涟 漪--殷冷皓手下男宠之一,长相妖冶,精通女红之类的东西,单纯却又很娇纵。
言非语--殷冷皓手下男宠之一,精通各种书籍,略懂武功,是个很会揣测人心的人,此人话非常少,却字字珠玑。
钟 寿--琉月的贴亲随从,总以面具示人,对琉月忠心耿耿,誓死效忠。
(别的没出场的就先不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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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何七随着春雨的身子望过去,两道斜长的身影显了出来。那个明黄翠玉靴子的主人,一脸威仪,身材健硕,他头上的发带宽厚,用金线细细绣着一只仙鹤,发带的长摆与青丝一同垂到腰间,同色系的长袍达及小腿,用银线细细勾勒了很多图案,看上去华丽无比。而他旁边站着的那个身材高硕的男子,一头及腰红发,五官绝美,脸颊处带有曼珠沙华的胎印,身着红黑相间的长衫,看上去满脸邪魅,此人正是之前调戏何七的那个琉枫阁阁主琉月。
"春雨,我以为你早已经把我这个过时的主子给忘到脑后了。"那个翠玉靴子的正主淡淡开了口。
"春雨不敢。"春雨始终都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起吧,今天要不是琉月兄想来这香梦居看看,恐怕也见不到春雨如此风雅。"那人转头对琉月说道"月兄请坐,这春雨可是难得泡回茶,今天咱们也来凑凑热闹。"
春雨起身唤来婢女又添了两个茶杯,沏上茶后恭敬说道"主子与三爷请用。"
何七拉过张云裔起身道"你们慢聊,告辞!"
春雨看了一眼张云裔,眼神顿时柔和了许多,想挽留他,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等一下。"一直沉默的琉月此时开了口,嗓音略粗,有些低沉。琉月起身来到何七面前,身材高出何七半头,他手指挑起何七的下巴,眉骨紧得很深,看了许久后问道"我们可曾在哪里见过?"
琉月见何七皱脸不悦的扭着身体,他似笑非笑,嘴边处的梨窝若隐若现,手上的力道掐的正好,不泛红也没留下印子却正巧让何七挣脱不开他的管束。张云裔见状,英眉浅蹙,食指轻点琉月的虎口之处,客气道"这位公子想必认错了人,我们初来此地,并不认识公子你。"琉月顿时觉得手掌微麻,力气也使不上来。
何七揉着吃痛的下巴,"操,你他妈有病啊?见谁都觉得面熟,有钱就了不起了?靠。"
琉月伸手想抓何七的手腕,张云裔起身站到何七面前,"公子请自重。"虽然语气十分客道,但是手指上的银针已经露了出来。
何七掳袖,拉过张云裔"云裔,今天我就再教你一句话:‘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然后抽过桌上的筷子甩了过去,琉月闪身,两指夹着筷端,笑意更浓,飞身上前闪过张云裔,勾起何七的下颌,照着他的脸颊就亲了一口,暧昧的在何七耳朵喃喃"找了许久,终于找到像他的人了。"
张云裔看到琉月亲何七,顿时体内真气大乱,心浮气燥了起来,手上的银针竟用了六分力道猛的挥了出去,琉月被逼离开何七身旁,向后躲了几步,衣袖还是被银针划破,硬生生的扯下来一大节来。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是这样吗阿七?"张云裔运气于身,手指关节处竟然慢慢变的纤长,不出一会儿那握着银针的手指竟变了样子,如枯枝一般纤细狭长,指端也变的尖锐起来,眉心正中那朱红色的符咒也渐渐显现了出来。
"师父莫要动怒。"灵儿清脆的声音溢来,他手持玉笛从窗口踏着棱台渡进来,出手封上张云裔的几处大穴,说道"师父,师公曾说:心静则平,不怒不威,不喜不忧,气运丹田,环身而行。"
见张云裔慢慢回了原样,灵儿才舒了口气,转而拿玉笛敲了一下何七的脑袋,怒道"我就知道你把我骗在房中不安好心,笨阿七,以后莫想要我再把师父托付于你,哼......"
琉月嘴角一勾,自语道"阿七?越来越有趣了。"转身对那个一身明黄的男子说道"顾唯,要是今天我不小心拆了你的香梦居,你可会生气?"
顾唯不懂武功,只好退到一边,说道"只要琉月兄答应顾某所说的那件事,就算拆十个香梦居顾某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顾唯,你知道我是不会做亏本卖买的。"琉月冷声说道,那件事牵连朝廷,就算给足了好处,他也不想插手。
顾唯大笑"琉月兄,事成之后,好处一定少不了你,只要琉月兄肯把影卫借我一用。"
琉月脱去身上最外层那件黑色薄纱,缓缓的把前片的长袍压入腰间,又抽出围在腰身的软剑,冷声说道"此事过后再议。"扭头冲何七诱惑道"你叫阿七是吗?咱们打个赌如何?你若能十招之内胜我半招,我便答应你任何一个条件,倘若不然,你就要应我一件事情,怎样?"
何七还没开口,灵儿就笑道"你这妖孽想的到美,不如灵儿和你打这个赌博如何?"话毕灵儿手持玉笛飞身上前,半大的身子却似灵蛇,以玉笛为器迎上琉月手中的软剑。嘴中故意扰他心志大喊道"一、二、三......七......十,你输了。"琉月未理会灵儿的话语,软剑如有了意识,一抽一送皆刺向灵儿的破绽之处,到了第七招,灵儿就应顾不暇,喘起了粗气,嘴上凶道"你这妖人,输了不认帐,想耍赖不成?"
琉月最后一招劲道很猛,灵儿连连后退,逼到墙脚之处时灵剑已经显于面前,他本想硬去接那一剑,不料一道红影飞过,带起一阵清亮的铃声,未看清红影的动作,琉月的剑已经从手中甩了出去,直陷到一旁的墙壁之中。
红影落定后,何七才发现是早上送他玉佩的姚起,何七打心底就对姚起有好感,加上又看见姚起武功这么好,马上咧嘴冲他套起了近乎"姚弟,咱们又见面了。"
姚起不语,回头望着何七,紫瞳里充满了笑意,转而走向琉月,每走一步腰间的金铃都会发出响声,久久环于耳处不散,然后掏出怀中的信函递于琉月手中。
琉月看完信函,皱眉问道"李渊消息可否属实?"
见姚起点头,他又说道"也罢,早就料到殷冷皓不会如此罢休,你回去告诉李渊,几日之后我会过去与他会合。"
姚起起身向何七走去,琉月望着他的背影问道"为他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值得吗?"
姚起无声的点了下头,琉月扯出一丝苦笑,他只问殷念皓值不值得如此,却忘了问自己为何会对何七念念不忘?一直在不停的寻找与他相似的男宠收于身边。琉月穿上黑纱,把怀中的一粒药丸投了过去,姚起没有回头,食指已经夹住了药丸,琉月淡声道"这是这个月的解药,你先行服下吧。"
姚起来到何七面前,抓起何七的手掌轻划道"走吧,我送你们回去。"何七点头,搂过气息不稳的张云裔出了香梦居。琉月望着何那抹淡淡的背影喃喃道"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何七把张云裔交给灵儿后,跃上了客栈的屋顶处,他一上来就见姚起红衣摇曳,迎风端坐在那里。何七借着月色望去,月下的他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具被掏空了灵魂的躯体,看不出任何表情,苍白的皮肤配着血红色的装束强烈刺激着何七的眼球。他只是静静的坐着,呆呆的望着那轮明月,那些纤长浓密的睫毛被微弱的月光打出淡淡的阴影投在眼睑下方,却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何七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姚起的身边,故做轻松的拍了拍姚起的臂膀"姚弟,谢了,今天要没有你,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闻声,姚起缓缓的回过头来看向何七,仿佛一瞬间,何七透过他深紫色的瞳孔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渐渐的,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令何七分辨不出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姚起持起何七的手掌,轻划着"举手之劳而已,七兄不必太在意。"
何七不知不觉的伸出手掌抚上姚起的脸庞,缓慢的划到他的嘴角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幅画面:一个和姚起一模样一样的人身着蓝装蜷在何七的怀中,他嘴角噙着一丝浅笑,淡淡的,却很迷人。他把头靠在何七的肩胛处,带着几许满足,张着薄唇听不清在说些什么,而何七则是抱着那人掂了掂,回了句什么,惹得那人眼中的笑意更浓,两人朝夕阳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道斜长而交错的背影投在林间的小路上,画面突然停止,何七楞楞的说"你笑起来的样子很漂亮。"
姚起抓住何七的手掌,神色十分紧张,张开口努力说着什么,却发不出一丝声响,他急噪的比划着,紫色的眸子越睁越大,一会儿指指何七腰间的玉佩,一会儿又拉着何七的手掌放到自己的胸口处,见何七一脸的茫然,姚起血毒攻心竟活活呕出一大口夹着黑丝的鲜血。
何七这才回过神来,慌张的抽回被姚起压在胸口的手掌,关心的问道"姚弟,你没事吧?"
姚起看到何七的反应先是一楞,然后又望着何七的手掌处,许久之后心里嘲笑了一番:怎么可能是他,怎么可能是他,怎么可能......是他......?难道体内的巨毒已经开始发作了?竟然开始产生幻觉了,要不然,又怎么会把他当作小七呢?姚起从怀中掏出那粒药丸含到口中,对着何七轻摇了下头,拭去嘴角的血痕,扭头继续麻木的望着月亮。
"不行,还是去找云裔给你看看比较好。"何七抓住姚起的手腕,起身,却被姚起转手抱到了怀中,何七知道姚起受了伤,所以也不敢乱动,又担心姚起的伤势,急的上下牙直打架"操,老子又不是止痛药,抱着我就能好了?"
姚起环着何七,头搭在他的臂膀处,在他手上写道"我没有事,只是因为刚刚想到了一个人,带动了体内的毒素,只要不再去想他,慢慢就会好的。"顿了顿,"让我抱一下,只今晚,哪怕片刻也好。"
第二十三章
何七心想,这姚起也真奇怪,难道他喜欢的是个男人?转而又觉得姚起也挺可怜的,不能说话也就罢了,受了伤也没有个亲人在身边,于是他叹了口气"算了,想抱就抱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然后干脆躺到姚起身上合眼睡起觉来。姚起望着何七紧闭的眼眸,许久......许久......一阵凉风刮过,姚起感到何七本能的缩了下身体朝他怀中拱去,他表情古怪的抱起何七纵身跃下了屋顶。
张云裔盘腿坐于床前,细细的调整着呼吸,直到身体渐入佳境,才缓缓的睁开双眼,第一句话便是问一旁的灵儿"阿七可有回来?现在人在何处?"
灵儿咬了口手中的方糕,含糊不清的回道"回来了,可能去找那个红衣哑巴了。"
张云裔眼神暗淡的走下床,他不明白为何刚刚看到琉月亲何七的时候,心里涌动着狂暴的感觉,甚至有种想杀了他的冲动。自己明明从小就生性冷淡,连动物都不舍得虐杀,师父也曾夸他淡漠的性子甚好,适合深谷中的生活。可自从他遇见阿七之后,一切都开始变的不同了。
第二天,何七醒来后,发现姚起此时正坐在桌前望着他,他迷迷糊糊的揉了下眼睛问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姚起写道"你刚睡下我就抱你回来了。"
何七起身打了个哈欠,姚起见状递了杯茶给他,何七猛灌了一杯后脑子才渐渐清醒了过来。问道"你没有睡?"
姚起点头,继续写道"已经习惯了,曾经最多有六天未曾合眼。"
何七哦了一声,暗地里扯了扯那张人皮面具,心想,这张云裔的师父果然是大师级的人物,送的东西就是不一般,这面具就像是用强力胶水粘到脸上一样,不用力撕还真下不来,透气性很好,连他自己摸上去都跟真的一样,果然是好东西,以后不用了,卖给别人也能挣个百八十两银子。
张云裔推门而入,看到何七后快步向前,道"我昨夜已经想过,咱们今天就起身回谷。"话毕才看到坐在一边的姚起,淡雅的行礼"姚公子,昨夜多谢出手相救。"
姚起摇头,此时腰间的金铃一阵乱响,他眉梢紧缩,表情变的严肃了起来,对何七写道"七兄,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倘若有缘,还会再相逢,告辞。"
何七拉着姚起的衣袖,伸手去抓他腰间的那串金铃,姚起紧张的后退,急的无声说道"别动,此物为幼蛊,藏有暗毒。"可惜何七根本听不到,何七把铃铛从他的腰间取了下来,转头问张云裔"云裔,这个怎么和你给我的那串金铃一模一样?"
姚起转身拉过何七,把向他的脉处,发现他并没有因刚刚的举动中蛊,心生疑惑问道"为何你动了‘同归'却没有中蛊?"
张云裔拿过何七手中的金铃还给姚起,解释道"因为他之前曾经中过此毒,所以现在这种蛊对他不起作用。"
何七从怀中掏出曾经在谷中时张云裔送他的金铃,仔细的和姚起手中的铃铛对比,发现他们并不完全相同,他这串金铃周身竟然刻着许多看不懂的文字,而姚起的却没有,只是普通的铃铛。
姚起望着何七手中的金铃,知道这是李渊曾经给何七的母铃,便用力抓向何七的腕处,写道"这串金铃你在哪里找到的?快告诉我说。"
张云裔把何七护入怀中,见姚起如此紧张这串金铃,知道此事也许与阿七的身世有关,故意说道"此铃乃是我从一个死人身上得到之物,后来遇到阿七,便赠送于他,姚公子觉得有何不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