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冉穆麟就被福贵吵醒了,让同时醒来的儿子继续睡,他沉着脸下床出去。打开门,福贵马上贴在他耳边道:“王爷,伍相国、张太尉和叶司马等几位大人在前厅候着要见王爷。”
“出了何事?”冉穆麟关上门。
福贵犹犹豫豫道:“今早陛下下旨,命昼仙人搬入无波殿,还,还封昼仙人为墨君,官居一品。”
冉穆麟脸色瞬间严肃,过了会,他道:“告诉他们,我一会就到。”
“是,王爷。”福贵急忙跑了。谁都清楚这道圣旨意味着什么。皇上昭告天下,他收了男宠,而这个男宠还不是普通人,是三大先者之一的昼。不仅宫里炸开了锅,朝堂上也是人心慌乱。北渊不同男风开放的金国,历任君王虽然也有接触男风者,却无一人公然下旨封哪个男人为“妃”。赐住无波殿,官封一品,这意味着昼仙人在宫中的地位超过皇后,就连皇后都无权在无波殿过夜,更何况是与皇上同寝。
靠在门上,冉穆麟的眉皱了又皱,他昨天刚发现皇兄和昼的事,今日皇兄就下旨了。想到他要做的事,冉穆麟的眉头皱得更紧,若那件事昼插手的话,会相当棘手。
“砰砰”有人敲门,冉穆麟转身开门,竟然是薛祁。
“小枫呢?”对冉穆麟从来都是冷面的人朝屋内望望,他的身后是绝不会离开他半步的易。额角抽痛,冉穆麟沈声道:“他还在睡,有事?”
“小枫还在睡?”薛祁很是不解,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起来了,忙问,“小枫病了吗?怎么还没起床?”说着就要往里走,却马上被人拦下。
“他好得很,昨夜睡得晚,还没起身,不要打扰他。”某人压着脾气问,前面一群人在等他,这人又来添乱。
“你有事?”见他一脸急色,薛祁问,接着不等对方回答,他就说,“你去忙吧。我等小枫睡醒,我找他。”说完,就有人替他挡开冉穆麟。薛祁进了屋。
该死!冉穆麟在心中咒骂。枫儿的模样绝不能让薛祁看到,否则定会牵出一堆的麻烦,他有预感。而让他更混乱的事发生了。
“父王,我睡醒了。”内室的门打开,耳力极好的人在听到薛祁要见他后,半点都不耽搁的从床上下来了。
“小枫?!”薛祁腾地站了起来。易的眸光瞬间阴沉。冉穆麟只觉得额头更疼了。
被父王疼爱了半天的人嘴唇殷红,有点肿,及腰的长发遮不住他脖子到襟口的点点红印,低哑的声音中透出的情潮非常明显,只要有过经验的人都立马清楚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冉穆麟!”薛祁朝某人喊去,脸气红了。
“薛祁?”不怎么顺畅地朝前走,冉墨枫不懂薛祁为何要吼父王。
乱了,全乱了。冉穆麟蹿步上前抱起走路有些艰难的儿子,恶狠狠地对薛祁道:“我不过是对枫儿做了你爹对你做的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还有事要忙,枫儿需要休息。”对气愤的人下了逐客令。
“你,你……”薛祁的脸涨红,似乎想到了他是没有什么立场说冉穆麟,可是,“小枫才十三岁!太,太早了……”心虚的人口气也弱了下来。
“早吗?”冷哼一声,“难道要我等到枫儿十八岁?像你们两个那样彼此折磨几年?”不理被他气得哑口无言的薛祁和不知在想什么的易,冉穆麟抱着儿子进屋了。
“父王。薛祁找我,我睡醒了。”迟钝的人不大明白薛祁的反应。
“听话,你今日要好好休息,没有父王的准许不许下床。”把人强制按到在床上,冉穆麟匆忙洗漱了一番,抬眼,却见薛祁红着脸站在门口。
“我,我找小枫,你出去!”反客为主。
“我说了枫儿要睡觉。”他难道不知欢情过后要休息几日的吗?说着瞪向易。
“我找小枫有事!”薛祁的任性冒出来了,扯扯身后的爹,让他赶人。
“父王。我不困了。”坐起来,冉墨枫出声,不想见薛祁和父王生气。
“这里有我。”易出声,不知为何,他脸上有些紧张。
“王爷,大人们问王爷何时能过去。”乱上添乱的福贵又在门外催促。
“快走快走,我找小枫有事。”薛祁推着冉穆麟,把他推出内室,接着砰地关上了门。
“该死的!”握握拳,冉穆麟大步走出房间,皇兄不能晚两天再颁旨吗?!
屋内,薛祁坐在床边,脸色潮红。易紧张地咽咽口水:“祁儿,要不晚些时候再来?”
“爹,你也出去,我有话同小枫说。”挥手赶人,薛祁眼中满是好奇。
“祁儿……”易慌乱地出声。
“爹……”柔柔一叫,薛祁成功地把爹赶了出去。
眨眨眼,半坐在床上的人等着薛祁发问。薛祁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冉墨枫,脸更红了。
索瞳卷二 第十八章
一进前厅,冉穆麟就被围了起来。
“王爷……陛下竟然立昼仙人为男君,这是违背祖制之事,北渊的百姓会如何看待陛下,天下人如何看待我北渊!王爷!您一定要劝陛下收回成命!”
“王爷,金国喜好男风天下皆知,可我北渊开国一百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男君,陛下这样做,会让我北渊沦为金国那般淫乱之国,臣……愧对先皇……”
“王爷,男君一事非同儿戏,臣等知道陛下一定是被逼无奈,王爷……”
忍着头疼,听着五六个人在耳边声泪俱下地恳求他让皇兄收回成命,冉穆麟很想下令让家奴把这些人丢出王府。他在心中讥讽,没有男君,那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若北渊的皇上真如这帮老糊涂所说,那个男人就不会对皇兄出手!在这件事上,他很佩服金国人,他们视男风为常事,就连金国皇上的后宫里都养着男君,更不乏男妃。迂腐的人,不下旨难道就能杜绝这种事吗?他昨晚还要了枫儿呢。
“王爷……”伍羽坤和张昭昌同时出声,两人是最心忧之人,他们的女儿一个贵为皇后,一个是皇妃,原本陛下宠爱妍妃和赵妃,他们的女儿就已是受了冷落,如今又喜欢上了男人,他们的女儿在宫中更凄凉了。
“各位大人,本王昨日刚刚回京,这件事本王也是万分的震惊。本王一会就进宫面见皇兄,待问明之后,本王再与诸位大人商讨。”冉穆麟揉揉额角。见他似乎十分疲倦,又想到他昨日刚回京,几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求他尽快去见皇上,这才离开。
“他娘的。”骂了一句,冉穆麟坐下,拿过管家递来的参茶慢慢喝了起来。“刘瑜,吩咐厨子给世子做些补品,不要太荤腥。”
“奴才这就去。”刘瑜不敢多问,赶忙下去吩咐,心想昨日王爷回来面色不善,不会打世子了吧。接着,他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王爷从未动过世子一根指头,怎么可能打世子。
冉穆麟可以想到宫中现在会乱成什么样子,当然是私下的乱。四个女人也许可以相安无事,但四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就很难说了,何况这个男人是个不能惹的主。冉穆麟不由得又埋怨皇兄,就不能多等两日吗?起码给他留一天和枫儿温存的时间,昨夜刚刚伤了儿子,他今日怎么也得陪陪儿子不是。
“他娘的。”放下茶碗,冉穆麟决定先去疼疼儿子,这点鸡毛蒜皮的事等他有空了再说。
“墨枫……”坐在床边,薛祁盯着墨枫的脖子看,“你和冉穆麟……嗯……欢好了?”一定是,墨枫的脖子上都是吻痕呢,就像爹留在他身上的一样。
欢好?冉墨枫不懂,摇摇头。
薛祁脸上的羞涩瞬间没了,他奇怪地摸上那些印记:“那这些是什么?”难道不是吗?原本他以为终于找到一个能倾诉的对象了呢。
异色的眸子里全是疑惑。冉墨枫摸摸自己的脖子,有什么吗?薛祁马上把铜镜拿来,给他看。看着铜镜里自己脖子上的点点红印,某人还是不明白,摇头。
“墨枫……”把铜镜放到一旁,薛祁解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脖颈和锁骨,“你看,我也有。”
异色的眸子是惊奇。
“是爹留在我身上的。”羞涩地解释,薛祁的脸很红,细长的眉微蹙,他有些难过地说,“墨枫,爹心里有事呢,可我看不出来。爹的心事……我总是看不出来。可我和爹,是世上最亲近的人了,我却不知爹在烦恼什么。”
系上扣子,薛祁脱鞋上床,弓起双腿,下颚抵在膝盖上,幽幽道:“墨枫,我知道的。世人不让男子和男子在一起,更不让爹爹和儿子在一起。但我不管,我只要爹。在仁昌的八年,是我过得最幸福的八年,我喜欢爹亲我,摸我,碰我。可是有些话我又想找个人说说,不过仁昌除了我和爹,没有夫妻是两个男子,我以为,我以为你和冉穆麟也在一起了呢。”
心中的疑团扩大,冉墨枫抿着嘴,薛祁和易的事他并不清楚,对两人同吃同住更是从未觉得有何怪异,毕竟他和父王也是这样的。
“父王……”想了半天,他对失望的人说,“父王说这件事是最亲近的两个人才能做的,只有父王才能对我做。”
薛祁的眸子瞬间散出亮光:“那你就是和冉穆麟欢好了!墨枫!”他高兴极了,原来不只他和爹在一起,墨枫也是呢。
“墨枫,你也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对的,是不是?”爹总是无意中会对他说“对不起”,爹难道认为他们不应该亲近吗?
“为何不对?”想到爹对他做的事,冉墨枫道,“我和父王连在一起,是最近亲的。”
“连在一起?”这下换薛祁不懂了。
异色的眸子里还是十分困惑,想了会,他点头:“嗯,连在一起。父王说最亲近的人才能这样做,不过……”眸中有些不愿,“我没有洗干净,把父王弄脏了。”
“唉?”美丽的眸子眨眨。
“怎么会弄脏?爹说那是最美味的。”
美味?异色的眸子透出不要,撑起身子坐起,他坚决道:“要洗干净才成。”
“墨枫,你和冉穆麟是怎么亲近的?”纯真的人问出大胆的问题。为何要洗干净呢?虽然他每次也会沐浴,可是爹的一点都不脏呢。
异色的眸子里是迷茫,怎么亲近的?他想想。
一个二十六的成年男子和一个十三岁的无知少年,在房间里异常严肃地谈论关于“欢爱”的事。
当冉穆麟黑着脸回到主屋时,就见昼失神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他奇怪地走了过去。“易,薛祁还在里面?”点点头,易丑陋的脸更加地不堪入目。在易身边坐下,冉穆麟揉揉发疼的额角,他终于知道皇兄每次头疼时有多难受了。
“出什么事了?薛祁怎么了?”能折磨这老家伙的只有薛祁。
“我早就看出你对墨枫的心思不单纯。”易答非所问地说,“不过没想到你现在就出手了。墨枫才十三岁吧。”他可是为了怕伤害祁儿在外躲了五年呢,要不是祁儿……他还会躲着。
“你可以骂我禽兽不如,但我不会对枫儿放手,十三岁又如何?”冉穆麟嗤笑道,“你倒是忍着,最后还不是逃不过去?还让你们两人痛苦了五年。”
一向邪狞残忍的人突然低下头,喏喏道:“我,我没有要祁儿。”
冉穆麟揉按额角的手停下,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易:“你不举?”险险闪过一拳,他擦擦还是被伤到的脸颊,怒了:“他娘的,你那话不是这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两人恨不得成为一个人,这老不死的还说没有碰过薛祁,除了不举他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我……”丑陋的脸上看不出为难,只看得到痛苦。
“啪”,门打开了。两人扭头看去,却见薛祁一脸寒霜的走了出来。
“祁儿。”某人马上跑了过去。可向来跟爹粘在一起的人却是看也不看他就走了,留下了心顿时碎了一地的人。
“还不去追?”很想一脚揣在易身上的冉穆麟冷冷开口。易惶惶然回神,追了出去。“祁儿!”
进屋,关门,上锁。冉穆麟头疼欲裂地进了里屋,就见儿子一脸茫然地坐在床上。
“父王,薛祁生气了。”
“你们两个说什么了?”上床,搂着儿子躺下,冉穆麟才问。
等了半天,也不见怀里的人回话,冉穆麟垂眸看去,却见儿子的眉都皱到一块了,他急忙伸手抚平。
“枫儿?”
“父王……”不知道如何说的人出声,又没了下句,他都不是很清楚和薛祁说了些什么,“薛祁说我和父王亲近是欢好。”
冉穆麟只觉头一阵钝痛,实在难以想象那样的人能说出这种话,他也明白儿子为何一脸茫然了。
“还说什么了?”
“他问我如何跟父王欢,亲近的。”他还是喜欢用亲近。
“你跟他说了?”冉穆麟额角的青筋跳动。
“嗯。”某人极为坦然地回答,没有丝毫的羞色,“他不知道要洗干净。”
“枫儿……”无力地吻住那张红艳的唇,冉穆麟咕哝,“今后别跟旁人说你跟父王亲近的事。”他忘了儿子在这种事上有多单纯了,他怕是把这种事当练功那样平常了。
“为何?”以为父王不让别人知道自己和父王是最亲近的人,小兽有些不高兴了。
“薛祁没关系,但别人听了会对枫儿起歹念。枫儿,最亲近的事当然只能和最亲近的人说。枫儿最亲近的人是谁?”某只禽兽又使出诱骗的手段。
“父王。”纯真的小兽马上回道。
“所以枫儿只能跟父王说。”封住儿子诱惑的唇,冉穆麟暗道,他得跟易谈谈,让他管好他的儿子!
跟父王说?昏昏沉沉中,某人不解,他和父王做最亲近的事,还需要和父王说吗?
“祁儿,怎么了?别不理爹,祁儿……”翠韵阁内易跟在薛祁的身后苦苦哀求。
“不说不说。”薛祁的眸中带泪,“爹骗我,不说,我再也不理爹了。”
“祁儿!”一听这人不理自己了,易再也顾不得他会不会生气,抱住了他。
“爹骗我!骗我!爹,爹根本就不疼我!”拍打爹,薛祁哭起来,“爹骗我!”
“祁儿……爹就是死,都不会骗你,祁儿,别哭,你打爹,别哭……”易惊慌失措,祁儿是不是知道了?
“你不疼我!”薛祁哭道,“你不跟我亲近,你骗我!你都没有和我连在一起!若不是,若不是墨枫跟我说,我还以为,我还傻傻地以为爹最疼,最爱的是我!”
“祁儿!”易慌忙去擦薛祁的泪,心慌极了,“爹爱了你二十年,你怎么会不是爹最疼最爱的人?爹,爹是骗了你,可爹是有苦衷的。”虽不知连在一起是何意,但他清楚祁儿知道了,他瞒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