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甯 卷一、二——豆腐娘

江甯咂舌，帮规很残酷，一旦按帮规处罚，人不死也残。莫白叔最初也没想把自己打的很惨，是他故意挑衅，才导致这样的结果，他也有责任。

“莫叔，这件事情我也有错。我以为他是变态，想激怒他，便于判断事态。其实，莫白叔只是性格差劲，还有点神经质，是我误会他了。而且我还调戏他、踢小莫白叔、打他的太阳穴、攒竹穴、抓掉他头发等等，我做的实在太不对了。莫叔，我和莫白叔都知道打架是错误的，下次不敢了。你不要再生我们的气，好不好？”

莫白狼狈的脸庞不停的抽动，手掌也不时握拳或松开。这人……这人……竟然说他性格恶劣，做了那种不入流的丑事，还敢光明正大说出口，让别人看他笑话！！真想掐死他……看见哥哥用诡异的眼神打量自己，莫白心里的怒火不是一点点。

“看什么看！”

莫席君抽了抽嘴角，看着小太子一脸乖巧的等他答复，清秀的小脸伤痕累累，他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莫白必须要受到惩罚。”

“两个人打架，谁都有错。如果真要罚莫白叔，那我也要一同被罚才可以。莫叔，不要把这次打架看这么严重嘛。而且不要觉得，莫白叔作为大人，就应该负主要责任。他虽然身体已经长成大人，心理年纪还是小孩子嘛。我们这个年纪，男生之间经常为小事打架，打死人的事情都有。其实，这次就是我跟莫白叔，为了一点点小矛盾，就打起来。我们真的知道错了，莫叔不要生气了，也不要罚我们好不好？”

太子的理论，莫席君脸皮直抖，莫白那张脸已经黑成炭了。

“竟敢说我心理年纪跟你一样！你！”

“莫白！”

莫席君冷声怒喝弟弟。被威胁仍很平静的江甯，看着莫白很诚恳的说道。

“成熟的大人，是指拥有健全的思想和完善的理智，成熟的性格，生理发育完全成熟。你不仅跟我一样任性自我，还跟小孩子一样老装痞，自以为很酷很厉害。希望周围的人都顺着你的意思，稍不如意就闹脾气。就因为莫叔不让你见我，竟然绑架我，你未免太任性太小孩子脾气。我觉得我都比你成熟，至少我不会一天到晚，故意弄出一副变态的表情，这样做很傻耶。”

江甯边说还边认真的点头，说完还忧心忡忡的，跟无语的莫席君安慰道。

“心智没成熟的弟弟，独自在外混，莫叔肯定很担忧，不如把他留在异龙，等他心智也成熟了，再放出去吧。”

太子是认真的！？

还是故意调侃报复莫白！？

应该是……认真的……噗……

众人忍着笑，被人紧紧拉着的莫白，气的恨不得冲过去吃掉江甯。而白嫩的小太子，说完还对莫白友好的微笑，在莫白眼里，那是对自己的嘲笑!

太子不愿意追究，莫席君很感激，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按照太子的意思，让莫白住在祖宅，派人严加看管，不准莫白任意在祖宅活动，尤其不准他靠近太子。因为重伤，江甯不得已，在最后冲刺阶段请假养伤。每天在吃饭的时候，撒娇要求加强福利，对没收的零食很是哀怨。更多的时候，是靠在柔软的抱枕上看书，准备大考。

史霄灼好不容易把一碗饭，全部喂进太子越来越挑剔的嘴巴里。刚打开门，就看见莫白，被林绍焱和岑海镇准备拖走。

“让莫白叔进来吧，我有话要跟他说。”

三个哥哥不能违抗太子的命令，只能放他进去，旋即三个人也跟着进去。狼狈挣开两个哥哥，莫白揉着胳膊，酸麻疼痛，这两个人公报私仇，竟然耍小手段，转朝穴道加力，还扭他的筋。

“我要单独跟你谈谈。”

江甯闻言微笑，放下手里的资料书。

“正巧，我也有话跟你说。绍焱哥、霄灼哥、海镇哥，你们先出去吧。放心，莫白叔不会把我怎么样，现在不是在他地头上。”

太子坚持己见，三个哥哥只好出去，守在门口。顺便派人，去把莫席君请过来。

保持变态表情，被江甯说傻后，在这小子面前，莫白也不再摆出他的招牌脸，冷嘲热讽直接显露无疑。江甯也很不喜欢莫白，相看两厌的两个人，一开始就不弄什么铺垫，直接开诚布公的谈论正题。

“不仅东林堂的事情，异龙地盘前段时间的毒品生意，应该也是莫白叔，你搞的鬼吧。”

莫白有些意外。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江甯笑的无比纯良。

“我不会告诉莫叔的。不然你就不止是坐牢那么简单，要是被打断腿变残废，我就罪过大了。”

莫白冷哼。

“真该让大哥，还有那些把你当小白兔的保镖们，拉进来看看你此时的嘴脸。单纯软弱，哼！”

江甯温和的笑。

“莫叔和哥哥们，见过我更狠毒的嘴脸，也知道我不是小白兔。另外，我讨厌你，所以对你说话很过分。但我很喜欢莫叔和哥哥们，不会跟他们这样说话。不要把你，放在跟莫叔和哥哥们一样的高度哦。”

“经过我的观察，你算是个天才。”

莫白突然似乎在夸奖江甯。小太子有些讶异，但很快继续温和的反击。

“莫白叔也是天才呢，自古天才易损，因为太自负。”

牙尖嘴利的臭小子，莫白心里极为愤恨。

“难道你不自负？”

江甯很诚实很诚恳的回答。

“我是自负啊，论程度，可万万不比上莫白叔你呢。”

两人间的火药味十足，再次谈崩后，双方默契十足的都不说话，平静自己的心态。这次，是莫白最先开口。

“你的个性，不适合走黑道，不适合留在异龙，你也不想成为老大。我想知道，你赖在异龙图什么？”

江甯眨巴眼，微笑。

“在继承人没有能力担任重担之前，我自认为可以保护所有人。我的理想，是希望永远留在异龙，用我的智慧让大家得到幸福，跟我的性格没有任何关系。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有这个能力。但我诚恳的希望，你能够暂时相信我。”

“不，你错了。

莫白突然开口。

“你完美的通过了我所有的测试，我完全相信你拥有这种能力。正是因为你的能力，加上你的性格，才让异龙所有人沦陷。但是，他们都不愿承认，你的个性，是你最大的致命伤。依靠你能力而强大的异龙，会因为你的性格毁于一旦。”

江甯得到莫白的赞同，非常惊讶。看着莫白，听见他接着说道。

“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若听我哥的话，杀了我。我反而会放心，认为你会是最优秀的继承人。很不幸，你没有杀我。你的仁慈并不会让我感激，反而论证了我的想法。你是异龙的定时炸弹，我必须亲手除掉你。”

“原来如此，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此。”

江甯叹息道。

“你或许是为异龙好，很抱歉，我无法相信你。我看过的你资料，你从小就很聪明，受到所有人的推崇。据说你离开异龙的原因，是因为堂主之位传给莫叔，而没传给你。依我看，你离开，是因为聪明如你，已经看出当时异龙的腐朽。你最开始进入高层的时候，经常提出惊人的想法，都遭到所有人反对和拒绝。接着，一个胡闹风流、无所事事的莫白出现。最终，你忍受不了这种伪装，那时异龙的颓败之势已经浮现，你仍得不到重用，所以你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说的，对吗？”

莫白深深地看着江甯。

“你听我哥说的？”

“不。”江甯微笑，“我大致猜的。莫叔说你很会幻想，总是提出不切实际的想法。其实，若非当初异龙已经一无所有，我提出的运输方案，肯定也会当做笑话看待。”

“哼，没想到，能够稍微懂我的人，竟然是你。”

“我没弄懂你之前，只是讨厌你。弄懂你之后，更加厌恶你。在我看来，你就是一个废物。”

莫白拳头紧捏，紧的让手指都发白颤抖。

“不要真的以为我不会揍你。”

江甯没理他，自顾自的接着说。

“抛开乱七八糟的理由，让我说说你的所作所为。在异龙刚刚显露危机之势时，你是唯一看出来人，也想努力做什么去挽救，但实际上，你都没成功，所以你是半点忙都没帮上。然后在异龙真的快遭殃时，你跑掉了。异龙真出事了，你在万里之外的金三角。异龙好了，你三番两次的找麻烦。你说你爱异龙，为异龙着想。别说莫叔不信，我也不相信。”

“你真会歪曲事实？”

莫白咬牙，愤恨的挤出几个字。

“事实？你所谓的事实，是怀才不遇，无人认同？还是你是逼不得已才离开？还是你不知情？还是检验我是不是合格的继承人？够了！这些是你能安慰自己的想法。但对异龙，对异龙上上下下的叔伯哥哥们，你所谓的想法，对他们没有半点影响。而你造成的后果，却是对他们是致命的。”

江甯说的时候，情绪很激动。说完，才深吸一口气，接着缓缓说道。

“世界不是围绕你转的，不是你所想所认为的，就是对的。不是只有你，才是无辜的，别人都是有错的。你是天才，自负无可厚非，但你过度了。”

无法接受江甯的批评，莫白冷笑起来。

“我自负，难道你不自负吗？你不也认为异龙围着你转，你也很享受这点。你不是自以为是，认为异龙所有人都如你所想的那样。你完全没有去想过，他们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也不会按照你以为的发展。”

扔给江甯一大叠档案，莫白接着说道。

“在你眼里，平凡安宁的生活就是幸福的。你根本不知道，黑道中人的本质！或许这种生活我们很向往，普通人过久了都会厌倦，何况是野心勃勃，在黑暗里挣扎生存的我们。你看清楚纸上写的字，这些都不是我胡编乱造的。这些你熟识人的经历，他们所作所为，在黑道里很平凡。看！你脸色都变了，你吓到了！有些事情他们瞒着你，怕你觉得他们狠毒。你以为你自己狠毒，实际上，这里所有人都比你狠毒。当然，他们才是真正能在黑道存活的人。不是你在保护他们，更多时候，是他们在保护你。不让你接触到最真实的黑暗，怕吓到你，逃离异龙。像你这种永远不明白什么是黑道的人，存在只会是异龙的危险。没人陪你过家家，在我没动杀你之心前，你最好自己滚。”

这些资料是高层和哥哥们的成长经历，是这一年来发生过但自己被隐瞒的事情。远远超出江甯的想象，比他看过的古惑仔电影、读过的任何宫廷斗争书，都要残酷黑暗的多。这里的哥哥们，总是宠溺他的哥哥们，让他惧怕和陌生。那些和蔼可亲的长辈们，一个个面目是那么的可怖。隐瞒自己的事情，也不过是些小事，却能让江甯看到不一样的异龙兄弟。莫白以为他会害怕，但实际上，他并非为此难过，而是因为……

真的吗……叔伯哥哥们……并不如他以为的幸福，或许叔伯哥哥们，只是顺着他，而不认为这样安宁的异龙好，更喜欢扩张？！小太子的理念受到冲击，非常的难过。

莫席君赶到时，推开门，弟弟正要离开。看见他，莫白嚣张的笑道。

“你所谓的太子，也只是不敢面对真正残酷的人呢。所以他即使很聪明，计谋手段很厉害，永远只会操纵别人去做，自己躲在远处看。我给他看了真实，结果他就被吓傻了，真脆弱。”

江甯脸色很苍白，屋内涌进的人群，没有转移他的视线。他本来不想看这些东西，只是不小心瞟到，结果再也无法移开视线。苍白的手指紧紧抓着被子，看着放在被子上的档案，抖动着嘴，无法说出话来。几个哥哥担心的冲到床边，王颢锵刚想搂着太子安慰，被无言的拒绝。太子膝盖上的众多档案，严锋滕看见有自己在内的照片，快速的瞄几行字，脸色瞬间变黑，那是他埋在心底的阴暗过去，太子知道后……

“我想单独呆一会……”

望向沉默守在角落里的高奕翔，江甯第一次对奕翔哥说出拒绝。

“奕翔哥，我想自己一个人。”

高奕翔依旧沉默，半响才提步往外走。经过床边，他很想抚摸太子的小脑袋，但他不敢，怕遭到太子的拒绝。

他……或许不再是太子心里的好哥哥，变成可怕的人……

离开太子房间，莫席君把弟弟带进自己的房内。气愤难当的他，一把将莫白压在墙上，恨声问道

“为什么要把那些东西给太子？”

“哥哥，你想支持太子，不是吗？你明明知道那是一条死路！你今天也看到了，他根本不合适黑道，就算他很聪明很有能力。他的个性根本无法适应残酷的黑道斗争。我不想看到莫家的基业，因为他而毁灭。”

“够了！你已经脱离异龙，脱离莫家。就算我自杀，也跟你毫无关系。异龙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你给我听着，离太子远点，逼急了休怪我不顾兄弟情面。”

把莫白扔在地上，莫席君铁青脸，把枪抵在弟弟胸口，冷声威胁。话毕，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莫白擦着嘴角的血迹，郁愤难当。

“我离开异龙都没打我，竟然为了个臭小子，拿枪对我。”

今天过后，江甯宣布把一切事务，全部分别交给高层负责，异龙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不再管。虽然他说的原因是大考，但无人相信。江甯很坚持，就算生意报告放在书架上，他瞄也不瞄一眼，只是专心看自己的书。三天后，可以正常活动的江甯，背着书包开始上学，每天晚上去补习班补习，很晚回来，也只是看资料书，然后睡觉。

睡觉依旧有哥哥们陪，但不像以前那样讲话，哥哥们将太子搂在怀里，太子闭眼就睡。整个异龙陷入低潮气氛中，江甯的脸色从未好过，总是很沉默的看书写作业，很少讲话，也很少笑。莫白冷眼旁观异龙众人，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46章

最开始销假上学或补习班，异龙都有布暗线守在门口，读书读的昏天暗地的江甯，此时也没多余的力气察觉。最后一次摸底考试，江甯在年级的排名飚升，小太子很得意，旷掉当晚的补习，拧着成绩单赶回祖宅吃晚饭。复学后第一次跟大家吃晚饭，特意拿出成绩单让叔伯哥哥们传阅，笑开花的小太子等待家人的夸奖。可叔伯哥哥们的态度很奇怪，既没有以前毫无章法的夸奖，也没有为他考好表扬。小太子左等右等，没得到期盼的，嘟着嘴想了想，还是不服气，很可怜的看着樊辰博。

“辰博哥，你也不夸奖我吗？”

这段时间，就算陪太子睡觉，也不曾与自己交谈。突然见看到小太子跟自己撒娇，樊辰博简直不敢相信。他还以为，知道自己经历的太子，会……

“太子真聪明，考的很不错。”

虽然是自己主动要的，得到赞扬，江甯还是得意。

“那是当然，这段时间我念书可用功。按这成绩，我能考上一中。”

缓过劲来的众人，立刻恢复往日的赞扬，小太子听的非常舒服，得意的抬起下巴。眼角看见一边冷笑的莫白，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莫白叔，谢谢你上次给我的档案，让我更加了解叔伯哥哥们。真帅！他们可比古惑仔电影里厉害多了！不过莫白叔，这是隐私！隐私的意思你懂不懂，随随便便查别人，还把别人的隐私给第三人看，这是不对的。你的性格真的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