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甯 卷一、二——豆腐娘

莫白冷哼，这些天江甯的反应，他看的一清二楚。

“我很欣慰啊，你认识到你不适合掌管异龙，主动放权的行为，还算你有自知自明。就冲这点，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江甯迷茫的看着莫白，难道在他专心念书的时段，这人又一次往非人类退化，说的话他不理解。看见莫叔狠狠瞪了眼莫白，然后这人就立刻收声，拍拍屁股准备走。已经猜到莫白误会自己，江甯笑眯眯的盯着他的背影。

“异龙是大家的，我不能一个人做决定。而且，我从不认为异龙是我掌权，不过你这样认为也可以。不过……因为考试，工作压在叔伯哥哥们身上，等我考完，还是会去分担。你所谓的主动放权，非常抱歉，是莫白叔你自己误会。”

莫白闻言立刻转身，看着一脸无辜的江甯，气都不打一处来。他感到被戏弄后的恼怒。

“你敢玩我！”

明明是你自己误会嘛，跟他有什么关系，江甯无辜的摇头，接着吃自己的晚饭。顿悟过来的其它人，不由得笑起来，江甯不懂大家为什么笑，很疑惑的问高奕翔。眼里含笑，高奕翔摸摸江甯的脑袋安抚，很久没被安抚的小太子，乐不可支的主动蹭。恼恨的莫白被莫叔提溜出餐厅，咬着肉的江甯一路目送，对赶人回来的莫叔关切道。

“教育莫白叔很辛苦吧，莫叔注意休息。”

莫席君笑眯眯点头。

“好啊。”

这晚过后，江甯再次恢复前日的状况。闷声不响看书、做作业、躺床就睡着，清醒的时候就在看书背单词，专注到身边有人都不知道。这次异龙人很习惯，不再自寻烦恼，任小太子燃烧斗志，拼命念书。以前又不是没见过小太子的考试斗魂。

临近大考，补习班的课程不是历年考题讲解，就是预测题，还有对各科重点知识的再次强化。自我感觉很好的小太子，在第一节课下课后，再次偷偷跑出教室，往补习班附近的广场走去。刚走进广场入口，江甯就看见莫白，微笑的走过去。

“你找我什么事情。”

莫白专注的看着江甯，他搞不懂这个少年的意图。他在房间的桌子上发现字条，是江甯留的，考虑再三，他还是决定来会会江甯。

“我想跟你聊聊。”

“你可以在祖宅里跟我谈，这里人流太多。”

江甯淡笑，找了出偏僻安静的地方，坐在广场的木椅上。

“在祖宅，我跟你单独呆在一起超过五分钟，莫叔就会出现。我想跟你谈的事情，不想被打扰。”

“我时间很宝贵，没空跟小孩子谈心。”

站在江甯面前，莫白冷哼。一旦江甯的话题不能吸引自己，他就会立刻走掉。

“在你眼里，我是异龙的实际掌权者，而且还是不合格的。你说我会给异龙带来致命的危险。江淮哥、可雯、阿驰，他们处在我现在的位置，对异龙也会有致命的危险。就算是莫叔，或是你，也处在我的位置，恐怕危险也是有的，只是每个人对异龙的危害不同罢了。但实际上，至少我认为，现在我处在这个位置上，对异龙最好。你也不能否认吧？”

莫白扭了扭脖子，仍旧没坐下。

“是又如何。”

“谁当社长你都无所谓，但你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我。你有没有想过原因。”

莫白“哈”的假笑几声，颇为愉悦的看着江甯。

“你觉得呢？”

江甯顿了顿，与莫白对视，缓慢的说道。

“你反对我，最主要有三点原因。一，我不符合黑道老大的标准；二，我不了解黑道世界，不了解黑道的人。三、你非常质疑我管理异龙的手段。”

“哦，你自己也很清楚嘛。”

莫白冷笑，觉得这话题很没意思，准备走。江甯用软绵绵的音调说出的话，让他觉得很刺耳，不想接着听。但江甯接下来讲的话，成功的让他停住脚步。

“有个词，叫做从众心理，一个团体说的话，单独的人很容易相信，并认为所有人都该如此。你也应该知道的，所谓的天才，不过是比常人，在某种方面能更快更好符合大众思维认定的人。依托社会崇众心理而被称为天才的人们，更容易有大众化的从众行为，这就是意味着更容易融入社会，就是所谓的能力。天才嘛，往往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关注过多的从众行为，遇到任何人任何事，都根据社会人的从众行为判断。你，就是这种人。”

“我比一般人强的多。”

江甯不在意的扳手指玩，笑着问道一个怪异的问题。

“你怎么看待女人、男人、同性恋、女装癖、人妖、伪娘，他们是几类人？”

莫白完全搞不懂江甯说话的意图，对这个问题本身也很排斥。

“男的，女的，不男不女的。”

莫白说最后一类的时候，语气很轻蔑，江甯不悦的抬头。

“你说错了，就只有两类，男人和女人。男人，就是性染色体是XY的人；女人，就是性染色体是XX的人。而只有男女才能相恋、男人不能穿裙子、女人不能打扮成男人模样，都只是从众心理的一种，包括你思维里男人和女人应该的打扮，也都是一种从众心理而已。自然界没有规定过，性染色体相同的人不能在一起，就算男人整容变成女人，他性染色体没变，就还是男人，自然界并没有所谓的人妖。”

江甯交叉着手指，接着淡笑者说道。

“万事万物只要看本质就已足够，而天才最容易关注过多的外表，或者其它旁枝末节的事务。莫白叔，你关注太多想的太多，它会迷惑你，让你焦头烂额仍无法解脱。比如说，当初离开异龙的你，就是根据过多的证据加以猜测，认为异龙无力挽救，想另辟蹊径，自己强大后保护异龙，因为你真的很爱它。没有你聪明的莫叔和其它长辈，则是耗尽心血挽救异龙的败势，并且誓与异龙共存亡。你的本质只是想保护异龙，却被纷繁遮蔽，明明知道你的聪明可以对异龙起多大作用，你选择离开；明明你也想跟异龙共存亡，结果落得不知情的下场。而没你聪明的莫叔，他们做到了你竭力想做的。”

莫白沉默，江甯说的，句句都在他心坎上，即使不赞成江甯的理论，至少他听的进去。

“异龙不是我一个人的，在管理上，我只要抓住可以撼动异龙根基的事情。而其它的事情，适合考虑比较多、对黑道了解深的长辈们解决。在你心里，长辈们还是当初互相内斗的他们，实际上他们变了，你只是不愿意相信。最本质的情况是，他们虽然有内斗，但他们爱异龙，愿意为异龙死，不会做任何动摇异龙的事情，不会弄死任何一个异龙同胞。既然如此，内斗的再凶也不会动摇异龙的根基，我何必去管。再说，叔伯他们会思考，不是只有你和我知道内斗的害处。”

“这就是你的管理帮派的方式，我不赞同，怎么样？”

这人竟然深信那群家伙，在江家目前只有他一个人掌权的时候，还能权利下放很多，不怕将来继承人埋怨他。但，至少他不像前几任帮主，把权力紧紧拽在手上，莫家辛辛苦苦几代人辅佐，总是要小心翼翼的跟社长周旋，生怕社长认为他们觊觎宝座，而实际上，历届社长没有证据，却总是怀疑莫家如此想。莫白当初离开的原因，也是过于聪明，锋芒外露，被社长警惕，怕给莫家带来危险离开。江甯的信任莫家，让他感觉到还是很愉悦，仿佛是赏赐般，终于坐在江甯身边。

“不赞同无所谓，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希望我们之间加强理解，知道对方做事的原因，而不是总是相互全盘否定。”

“没必要。”

江甯微笑的偏头。

“有啊。你本质上，就是希望保护异龙，把自己的聪明才智贡献给异龙。回到异龙吧，只要你理由足够说服大家和我，你的计划就能施行。而且，异龙出任何事情，你都能在场，很好不是吗？”

“你！”

他跟江甯除了打架，就是互相拆台、否定对方做法。他自己从未想过要回到异龙，离开异龙已经被看做叛徒。他也没想到江甯会要求他加入异龙，毕竟双方之间相互讨厌。面对江甯伸出的手，他有些迟疑。

“我并不赞同你，就算我加入异龙，也只会跟你对着干。”

江甯微笑。

“只要你做的事情对异龙好，我不会阻拦你。而且，现在的异龙是我的地盘，你做什么坏事，自然有莫叔等人修理你。你敢不敢来？”

“就算我加入异龙，也休想要我尊重你，把你当做帮主。”

“我本身也不是帮主，你也不必尊重我，我也一样。就算你成为异龙的人，我也不喜欢。还有，异龙不做毒品，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甯眨巴着眼睛，接着道。

“至于你说我不适合黑道，对莫叔他们不了解之类，我也有解释，你愿意听吗？”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快点讲完。”

番外三

在拳击房跟人对打，有些疲倦的擦汗，边往房间走。想着此刻太子早上离开时别扭的神情，我不由的轻笑。路过的几个帮众傻傻看着我，知道又是碍事的容貌害的，但是太子喜欢，我就喜欢。收敛笑容，加快脚步继续走。远远看见王颢锵，没有一贯的虚假温和，狼狈的焦急写在脸上。有些好笑，懒得询问理由，与我无关。偏偏他冲到我跟前，说道。

“太子失踪了。”

这不是第一次太子失踪，却是第一次在有人保护下失踪，我无法想象道上能够有谁，能够在莫堂主眼皮地下绑架太子。更不敢去想象，这样的人绑架太子后，会如何对待他。在去学校的车内，我不停地幻想，太子只是调皮的躲在学校角落，或是又偷偷的跟同学溜出去玩。学校任何角落都没有找到太子，我不相信，执意要求再收几遍。即使如此，还是毫无头绪。最后看见太子的人说，他在去卫生间的路上。至此以后，再无人见过，没人看见过可疑的人，他们和太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学校，没留下半点痕迹。

立刻坐车赶回祖宅，只能期盼绑架者会打电话过来，要求交换条件，至少让我们知道太子是否安好。假若那些人只是想杀太子……心脏突然停跳，眼前一黑，手无力的依靠在车门，没有一丝力气。

真恨自己！

假如我早上跟着去，不是因为有莫堂主而放松警惕，说不定太子不会……

明明那么努力的练功，期盼足够的实力保护心爱的人，却在他受到危险时，我却不在……

坐在沙发上，双手颤抖的交握，努力平静却无法，神经质的盯着电话，期盼它响起来。没有任何电话，哪怕打错的也没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我只能无能干坐的时候，太子正在遭受什么，我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莫堂主接到东林帮袁帮主的电话，火气很大的骂着袁帮主，莫堂主准备挂断电话。突然，莫堂主用怪异的声音说道。

“莫白在P市？”

据说这位莫白，自小诡计多端，行事诡异，被人称为“鬼魂”。如果是他……站起来吩咐人立刻去查，很快找到他现在居住的酒店。从袁帮主那里，莫堂主逼问出莫堂来P市的意图，很明显是冲着太子。赶到酒店，撞开房间，看见狼狈的太子看见我后，开心的笑着，软绵绵音调喊着。

“敬文哥。”

狂暴的心，立刻平静下来。轻轻搂着太子，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吹过太子，都会让太子感觉剧烈的疼痛。明明非常疼，脸上几处没伤的皮肤惨白惨白的，眉头因为疼痛锁的紧紧的。而太子仍只顾着我的伤心和担忧，故意说着话分散我的注意力。看着莫白在高奕翔等人的围攻下狼狈不堪，我的怒意仍不能消解，恨不得自己冲上去给他几枪。

赶到的医生给太子注射镇静剂后，陷入睡眠的太子这才舒展眉头，小心翼翼抱着他离开房间。少年的气息一直是那么干净，这一刻被沾染了浓厚的血腥味，窒息般的疼痛袭击着我，感到痛，却很快乐。至少，现在太子是在我怀里，我能够保护他。

莫白该死！

长辈们坚持要太子做定夺，莫白在金三角的势力不容小觑，事关重大，不能任意处置。看着伤痕累累的太子，我压不下这口气。几次经过地牢，真想冲进去亲手杀了他。并非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但谁都没这样做。我们必须把他交给太子定夺，太子若真要他活，我们就不能杀。是的，我不能做，为了太子，我不能这样做。

太子没有杀莫白，即使莫堂主坚持，反而故意把莫白留在异龙。虽然他们两人之间唬不对盘，但在他们对话的时候，让我们感觉，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格格不入。太子对莫白很感兴趣，好像在打算着什么，我猜不透太子的心思。非常厌恶莫白，在那个下午之后，应该是仇恨，是的，我恨莫白。他把我的过去摆在太子面前，让那个凶残的我，被太子知道。

他凭什么这么做！

为了太子，我辛辛苦苦隐瞒了多少，又改变了多少，他根本都不知道！

我多么珍惜在太子心里的自己，就算不是全部真实的我，只要一想到那是太子心里的我，仿佛一切罪恶被原谅，感到无比的轻松和幸福。那是我理想中的自己，我以那个自己感到骄傲。他凭什么随意的摧毁！

自以为是为了异龙，根本不知道太子对异龙的重要性。恶意的煽动他人，竟然妄图赶走太子。他一介区区叛徒，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如果不是太子故意保他，他以为能安全在异龙乱逛，让人忍受他的言行吗！

太子果然不能接受曾经的我们，要求单独考虑后，再也不跟任何人讲话，也不再管异龙的生意，一天到晚就只是看书。

“我不明白，太子为什么那么努力念书，还要考大学！”

“现在人考大学，不就是为找一个好工作。”

“混黑道不需要大学毕业证。”

“如果他不想混黑道，只想要正常的工作。别忘了，太子刚好在大学时期，让新的继承人上位。他就可以轻松的从大学毕业，在社会上找工作，就跟他父母一样，住在异龙也不混黑道，也是有可能。”

这是所有人都曾想过的心思，为什么太子坚持念书，为什么太子定下5年之约，为什么太子执意不肯做社长。是的，我们害怕，太子会离开异龙，离开我们。而莫白，则将造成这样的结果！

我们一直都知道，太子计谋手段很厉害，但见到残酷血腥的场面，干净的他永远无法适应，这也是太子无法摆脱要人陪睡习惯的最大原因。异龙上下不是故意在太子面前隐瞒血腥的自己，而是太子太美好，在他的羽翼下，我们都得到救赎，这是连我们都讶异的事实，也乐于如此，不让太子看到在他羽翼之外的我们。

而这一切，都被莫白轻易的毁掉。

不记得那些日子是如何度过，心里有石头重重压着，少年不会跟你撒娇、不与你交谈，你站在他身边就像是隐形人。我明白，这才是正确的相处方式。 太子是神，我是地狱的恶鬼，不敢去碰触，那是罪恶的亵渎。隐瞒满身罪恶的我，已经得到不属于自己的回忆，还想奢望什么。我只要能够看着太子，守在他身边保护，就已经足够。

突然恢复如常的太子蹦跶回来，笑嘻嘻的拿着成绩单在我眼前晃。那一刻，完全不敢相信，听到太子回答莫白的话语，我很想笑，原来这一切是我多想。跟以前没有任何区别的小太子，放松的窝在沙发上看书，两只脚丫子跟樊辰博玩“撞冰山”游戏。我站在一旁看他乐不可支的玩游戏，都不知道脸上泛着微笑，直到太子脸红的转头看我。

“敬文哥，不要笑着看我，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