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番外(出书版)BY 轩辕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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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欧阳长天迷惑了,为一个只是长相不错的过气红牌相公。
但申寂隅身周环绕的迷团,和那满身的忧郁,却像是蜜般吸引着他。
可谜样的他却突然留下一封血书,说不要再见……
欧阳筠握着手中的血书,突地一笑。怎么可能不再见呢?
只要申寂隅服下魂萦丹,他一生就注定与他魂萦!
无论他是十年前的红牌相公可情公子、魔教摧花手申老妖,还是曾在他怀中呢喃的申寂隅,

都无法逃脱!
第一章
通往北方的官道上,行人商旅络绎不绝,虽说大暑天已经过了,热劲却没缓下来。晌午时分

,道旁的茶铺里坐满了歇脚纳凉的客人,生意很是不错。
茶铺虽小,客人却是南北汇聚,不乏贵胄,老板便在一角辟了块“雅座”,布置得格外干净

整洁,但也仅止于干净整洁,并非真的幽静高雅。
这时,坐在雅座里的一位年约三十、长相清雅的公子便皱着眉向邻座抱怨:“长天,此处实

是嘈杂,我们何不多赶些路,前面就是处大集镇……”
邻座的也是位年轻公子,廿五六岁,虽说不是十分俊秀,却难得五官柔和,显得一团和气,

望之便生亲近之感。
他微笑着安抚:“舅舅,大伙也都累了不是,这茶入口也甚好……”
那大不了外甥几岁的公子瞅瞅桌上的粗瓷茶盏,眉一挑,便待再说,却不知瞥见了什么,愣

在那里,嘴张得大大的,失了一贯的矜持。
被称为“长天”的年轻人随着舅舅的目光看去,眸中微光一闪。
不远处官道上,身着藏青衣袍的高挑青年正慢慢走来。
大热天穿这个颜色的衣服,有点奇怪。
青年年纪也不小了,廿七八岁的模样,脸色苍白,形容清俊,眉目间透着些许悒郁,薄薄双

唇紧紧抿着,似乎赶了不少路,风尘仆仆。
他走进茶铺,额上着了些微汗,也不多话,只拣了个角落的空位默默坐下,要了份茶水,再

从随身的小包裹里取出干粮和一个青色的小坛。
他细细地用衣袖将小坛擦拭一番放在身前,才拿起干粮吃起来。便是吃着的时候,那只小坛

也一直被他紧紧护在胸前,片刻不曾离手。
长天定睛瞅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径自喝茶。
他的舅父大人却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一脸的不敢相信和欣喜若狂,一双眼睛里放出热光,踉

踉跄跄朝角落处的沉默青年扑过去,一路撞翻了不少桌椅,惹得茶铺里的客人们骂声连连。
可他毫不知觉,只大叫道:“你是小情,真的是小情,谢麒可算找到你啦,可算找到你了!


转眼间清雅的公子已经扑到桌前,扯住青年的手臂,连连摇晃。
“小情!小情!”痴痴喊道。
青年眉头微皱,却也未动声色,只将身前的小坛更紧地护住。这才对身边狂热的家伙淡淡地

说道:“这位公子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小情。”
“你怎么不是小情,虽然过了十年,可是、可是我不会忘记你的,名满江南的可情公子,谁

人不识?我是谢家五郎谢麒!十年前,江南孟春楼,那天,下了细雨,我赋诗一首,你说我

的诗工整却少意境……我后来找你,却听闻你……原来你真的还在,真的还在。”
三十岁的谢麒就这么痴态毕露,赖在一个男人身上着实难看,茶铺的人听他这顿罗嗦,再看

情态,多少也有些明白。
原来风流公子找到了十年前的老相好兔二爷,可人家偏偏不领情。
在雅座坐着的长天公子脾气倒也好,径自喝茶,还将几个想冲过去的仆从拦住。
那沉默青年眼睛望向他处,声音带着些淡淡的厌倦,轻道:“我真的不是可情,谢公子原谅

则个,我十年前便从良娶妻。”
人家小相公从良了啊!
茶铺众人七嘴八舌看好戏的大有人在。
谢麒呆了片刻,却更胡搅蛮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娶妻是情理之中的,可是小情还是小

情啊,虽然有了妻室,谢麒绝不会嫌恶,你跟我走吧,谢麒一定会待你好,把你的孩子当作

自己的孩子一般!”
青年垂下眼帘,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声音却更添了冷淡:“那倒不必。”简单说完,便挣脱

谢麒的手,将小坛收到包裹里,起身便欲离去。
谢麒顿时慌了神,猛地拉住青年的胳膊,还去夺那小包裹:“你一定要跟我走……”还转头

招呼仆众:“你们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给我留下可情公子!”
一旁的下人们口中应“是”,眼睛却看向长天,不得他的应诺,丝毫不敢动弹。
青年似是未料得谢麒如此难缠,嘴抿得更紧,也不说话,只用力拿了包裹不放手。
谢麒急得两腮赤红,半是哀求半是胁迫:“小情,谢家五郎有武功在身,你别再用力,我绝

不想伤了你。谢麒觅了你十年,这回重逢是老天恩赐,你定要随了我去才好……便是你的妻

小也一并随我去……好么?”说着竟还带了哭腔。
青年眼睫翼动,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重又坐下。
谢麒得意非常,更待说几句好话,却不料包裹未曾裹紧,青年略松手后,他又未曾拿牢,里

面的小坛子竟滚了出来,直向地上落去!
青年脸色大变,伸手去捞,却又停下,眼中露出似迷惘似认命的复杂神色。
谢麒也知道那小坛定是可情的心爱之物,但也不及去捞。
只听一声脆响,摔成几瓣儿的小坛四散躺在地上。
可是小坛里却是空无一物。
谢麒松了口气,一旁一直冷眼看着的长天眸光又是微闪。
青年弯腰去捡碎片,一片一片收起放入包裹。半晌,才开口对谢麒道:“坛子里装的是我妻

子……我把他带回故里……这会儿只剩下这个小坛了。”
话声平淡,但就算再呆的人也能听出其间的情意,谢麒也是怔然。可他心下却是怎都不愿青

年离去的,一时间又不知如何开口,不由回头望向外甥长天。
这时,长天才站起,温和的脸上带了笑意,更添几分和善,他走前几步,向青年温言道:“

这位兄台,还请恕我舅父,他是情切之下慌了手脚。俗话说得好,相逢即是有缘,大家既是

同路,不如同行,也添了热闹,兄台意下如何?”
也不待青年回答,又道,“兄台若是不愿,我们绝不相强,但舅父摔了你的物品,心下难安

,便由我们送兄台前往想去的地方,还望兄台不要拒绝!”
这话说得在理,又满是诚意,连茶铺的客人都觉得青年也不好太拂了别人脸面,何况,众人

多少觉得,你一个兔二爷,别人这么敬重你,也算难得了不是?
青年抬起仍是带了几分迷茫的眼睛,看向长天公子。
不置可否,只是拿了小包裹站了起来。
长天公子微微一笑,吩咐仆众上路,青年被安排和他、谢麒同坐一辆马车。
马车渐渐行远,茶铺重又恢复之前的热闹。
马车里,谢麒几番与青年搭话,青年却默不作声,只眼望他处,不知想些什么。
长天本就好静,马车行出不久,便作假寐状,只心下有些奇怪,他这舅父虽以好男风着称,

但喜欢的都是稚嫩少年,这么个近三十的男人也能挑起他的兴趣?
一路无话,直到傍晚才在一处集镇停下。
也没人问青年的意愿,青年也一切随他们安排,一起住进了集镇上最大的客栈。
夜晚,长天和谢麒两个甥舅一起进餐,谢麒明显心不在焉。
长天温言道:“舅舅,那小情就在隔壁厢房。”
“我知道!”谢麒被外甥看穿,多少有些不自在。
长天又不再说话,但是谢麒却藏了一肚子话没处说——
“你别看小情如今年近三十,容貌自是不如稚子,可当年那盛况……”
没人搭理,他还是说下去:“当年他是江南首屈一指的红倌,谋一面都难,真是仙子一般的

人物……当时姐姐过世,我去岭南料理丧事回来,却只听说他已失踪,还有人说他得罪贵人

已被谋害身亡,我遍寻不着啊……”
谢麒还在怅惘,这边的长天公子却已搁下碗筷,先行离席。
他走出正房,到了所住雅苑的后方,却是一处荷塘,颇为幽静。
十年前,可情失踪,十年前,谢麒的姐姐也就是他的生母谢氏过世。
他的母亲谢氏是父亲欧阳琨的填房,虽然谢家也算江南望族,但是比起武林三大世家之一的

欧阳世家——谢家的千金即便嫁到欧阳家做填房也是莫大的光耀。
他欧阳筠,欧阳长天,不是欧阳家的长子,他有两个兄长。可如今他却是欧阳家的当家。
暗沉的微光在欧阳筠和善的双目中闪过。他抬头看向悬挂中天的弯月,笑得粲然却又说不出

有股寒意。
再往前几步,荷塘边的小亭内,藏青衣袍的高挑青年静静站立。
欧阳筠再次注目这年纪不小的可情公子。
风很大,衣袍猎猎,高挑的青年格外纤弱,瘦得厉害。似乎迎风而倒。
是在怀念妻儿?
下一刻,青年已经悄悄坐下,倚在亭畔,手中把玩着脖颈中红绳上系着的一块晶石。晶石墨

黑无光,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是妻子留下的信物?还是以前情人留下的?
月色下,青年的神情说不出的沧桑,本就清秀的眉目似乎蒙了层薄纱,竟带了几分魅惑,但

是眼神,虽带了迷茫却清澈无比。
欧阳筠心一动,怪不得十年前能颠倒众生……
但这清静却被谢麒的一声喊叫全然毁去。
“小情!我还以为你走了!”谢麒快步跑过来。
青年重又站起,默默看向谢麒,同时发现了站在亭外不远处的欧阳筠,眼中掠过微微的诧色


欧阳筠只对母亲有深厚的眷恋,连带对这唯一的亲舅也较为照顾,但此刻,心里却泛出些不

舒服来。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转头离去。
谢麒就如他外甥预料的,是沉不住气的,他看到十年来心心牵挂的人,哪怕已不是当年的浊

世美少年,仍是一味厮缠。
青年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一直跟进了卧房。
谢麒美滋滋关上门,凑到青年跟前,问道:“小情,这多年你都受累了,当年你怎么就突然

不见了呢?”
青年坐在桌前,望着摇曳的烛火,默不作声。
“得罪了权贵?谁伤的你我定给你报仇,你不知道,我姐姐……我外甥,就是你刚看到那个

,他是……”临到嘴边,谢麒还是没敢说实,欧阳筠交代过的,“他本事大得很,又听我话

,任是什么权贵,都能替你报仇!”
青年听到这儿似乎留了下神,谢麒说得更起劲,就这么絮絮叨叨讲了半晚,喝干了两壶茶。
他看看青年神情,终于大着胆子,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虽然不是温软如玉,握在谢麒手里,却只觉得酥软到心。
青年突然轻笑,也未挣脱,看向谢麒,其实这公子哥儿长相清雅,并不让人讨厌。
他轻道:“真的喜欢我?”
谢麒看他绽开的那丝笑容,呆在当场,半晌才拼命点头。
青年“噗”一声吹灭了烛火,卧房一片黑暗。
欧阳筠在练功,任何武功都须勤练,尤其进入化境,一日不练都会倒退。
但是这夜他却提前收功,虽然在练功,他仍能留意外界动静,他的舅父仍未回房,还在可情

公子的房内。
他不止一点不舒服。
唤了一个小童进来,吩咐道:“去叫舅爷过来。”
小童伶俐得很,轻轻跑到青年的房前,叩窗道:“舅老爷,舅老爷……”
喊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动静。小童疑惑间只能回报欧阳筠。
欧阳筠皱眉,这亲舅平日里自命风流,怜香惜玉,这会儿却硬揽着个老妓男,比急色更急色


小童见主子竟然亲去叫舅爷,心里更觉怪异,这位主什么时候管这档子闲事了?
欧阳筠刚到青年的卧房前,还没扬声,里面的烛火便亮了。门打开——
青年穿了白色的内褂,披着藏青色的衣袍,脸上带了倦容,站在门内。
欧阳的脸色还保持着和善,眼神却蓦地暗沉了下来。
他的亲舅这时还躺在卧榻上,一动未动。他觉得有点不对劲,瞅了眼青年,还是一贯的沉默

,他忙走前几步。谢麒安睡在榻上,气息平稳,却是怎都唤不醒,探他的脉搏,也未见有何

不妥。
跟在欧阳筠身后的小童脸色都变了,刚想叱问青年,被主子一眼止住。
欧阳筠一笑,两眼弯弯,温言道:“家舅体弱,这是犯了老毛病了,还烦扰兄台照顾一夜,

甚为感激!”道完谢,从外召进个仆从将谢麒抬走,自己也是一揖后径自离去。
别说小童想不通,几次回头看向青年,便是可情公子本身也难免惊讶,
也不知这长天公子是真的好心还是冷血。
但是,这都跟他无关,他也管不了这许多。
青年解了披着的外袍,躺倒在卧榻,手拈起颈中墨黑的晶石,静静把玩起来,眼神飘忽又迷

茫。
而此刻,谢麒的卧房内,几个仆众围着昏睡不醒的舅老爷一筹莫展。
“爷?”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壮汉问背手而立的欧阳筠,“舅老爷好像被下了邪门的禁制,

那个叫什么可情的不是善类,要不我们……”
欧阳筠一笑,这是他的招牌动作,两眼弯弯,和善可亲:“嗯,对,不如把那可情抓起来刑

讯逼供,等舅老爷醒了问小情哪去了、小情哪去了,我们便把少了胳膊断了腿的可情递到他

跟前,舅老爷可得感谢你们的大恩……”
再傻也听得出这是反话,壮汉讷讷低头,看主子笑得更粲然,心里不由得一抖霍。
欧阳筠眼色稍稍沉下,敛了笑容,默默沉思,众人再不敢多话。
那个可情倒还有点意思……
欧阳筠看看仍陷在昏沉里的舅父,谢麒虽然武功不高,但也不是等闲之辈可以算计得到的,

有点意思……
从良的这十年没白过啊,从哪儿学了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不过这个舅父是该受点教训!
他弯腰替榻上的谢麒整了下衣领,仔细吩咐:“舅老爷爱干净,一路上可得多看着点儿,污

物不能沾上一星半点儿。东西是吃不了了,每天服用密云丹两颗,别惜工本。”
仆众们心里迷惑也不敢表示,主子怎么想的啊?
欧阳筠站起来,沉声下令:“即刻将舅老爷送回岭南。你们都跟了去。”
啊?主子不救治舅爷?谁也不敢说。欧阳筠已经离开。
经过青年房前,他稍稍驻足,嘴角牵了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来,却不是双眼弯弯和善可亲的笑

容。
第二天一大早,欧阳筠和剩下的十数家丁在用早餐。
沉默的依旧穿着藏青衣袍的青年悄悄走进来,欧阳筠忙站起,笑意盈盈,伸手示意:“兄台

,昨晚可安歇得好,就坐我身边吧!”
青年微微注目于他,也不拒绝,坐下就餐。
餐点很丰富,从江南甜点到北地的烙饼饺子,从绿豆粥到凉面应有尽有,青年坐下后,只取

了碗白粥,就着酱菜,呼噜呼噜喝起来。

推书 20234-11-12 :情动——千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