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草——縵華

他不喜欢牡丹仙子，一样是植物，菊娘很温柔，可是她好坏。
「我现在最喜欢你。」昊炎不确定纱绛怎么了，似乎有些不对劲。
「那以后呢？」纱绛有些慌了，菊娘叫他相信昊炎，可是……
「以后的事没人能保证的。」昊炎确信他会一直喜爱他的小绛草，他想等到他的小绛草够大。真的能了解时再告诉他。
「哦。」纱绛垂下头，可能牡丹仙子说对了吧，只是菊娘不敢告诉他。
「绛儿？」昊炎感觉怪怪的，这好象是他的小绛草化成人形后第一次情绪低落。
「我有点累，可不可以睡一觉？」
「不舒服吗？」昊炎十分担心，纱绛有些反常。
「没有，只是累而已。」纱绛离开昊炎的怀抱往床上跳。
不知道昊炎还会喜欢他多久？
大家都对他太好了，他几乎忘了自己本来不属于这里，他只是被昊炎捡到，暂时待在这里而已；等昊炎不喜欢他的时候，他应该就要离开了吧！
可是，他该去哪里呢？
「昊炎，我都没跟你说过谢谢，谢谢你救我回来。」纱绛笑容灿烂地道着谢，如果现在不说也许就没机会说了，就象昊炎说的，以后的事没人能保证。
「绛儿……」
「我要睡了。」
昊炎觉得自己得去问问菊娘他的小绛草是怎么回事，这两天绛儿跟菊娘一起的时间比较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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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绛一个人在春泉旁踱来踱去，他不知道要做什么，昊炎不在，菊娘也不在，大家都有事做，只有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其实他也不是没事做，菊娘教过他很多事，只是他现在没办法专心。
他发现，当他还是草的时候，日子是单调无聊了一点，还以为幻化人形会比较好。的确，化成人形后日子是精彩很多，可是烦恼也变多了。
也许是他变贪心了！
还是草的时候，只要有水、有温暖的阳光，他就会很满足、很开心。
现在他成人形了，昊炎给了他一个栖身的地方，对他很好，还有很多人关心、照顾他，他应该很满足才对，可是他却想要更多。
他想要更多的关心，还有更多的疼爱，他想要独占昊炎。
可是不可能啊！昊炎只是暂时喜欢他而已，他也是暂时留在这里，等到昊炎不喜欢他，他就要离开了。
离开仙境后，他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些对他很好的人，就连自己能往哪里去他也没概念。
他踩着没什么精神的步伐慢慢走回房间。
待在房间里等昊炎会比较好吧……
当他推开房门，很讶异里面有人，还是个他不喜欢的人——牡丹仙子。
「你进来干嘛？」牡丹仙子一脸不悦地看着纱绛，这小家伙搞不清状况啊！
「我……」
「算了，你来了也好，我有话跟你说。」牡丹仙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心里可高兴极了，她已经知道这株草是打哪里来了。
他的主人可是找他找得很急，他相信桃源仙主会选择把绛草送回去，毕竟他的主人是得罪不起的。
他的主人是月华宫的芳晶娘娘，她可是日帝和月后的女儿，没有人敢得罪她。
「说什么？」纱绛其实不太想跟牡丹仙子说话，这明明是昊炎的房间，牡丹仙子却以为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你知道自己是捡来的吧，捡来的东西早晚是要还给失主的，如果记得自己住哪儿就快回去，省得给人添麻烦。」牡丹仙子越看纱绛就越觉得讨厌，明明是男的，干嘛漂亮成这样！

纱绛低着头没应声，他什么都不记得，他该回哪儿去？牡丹仙子又凭什么赶他走？
「不要以为不出声就行了，你要知道你的主人是不能得罪的人，你留在这里只会给仙主惹麻烦。你以为他会为了你让仙境里的人都无家可归吗？别傻了，那是不可能的！」

牡丹仙子一脸鄙夷之色，都化成人形了，也该有自知之明吧！他当真以为仙主有多在乎他，仙主只是现在比较疼他，能持续多久谁知道！
纱绛被牡丹仙子的话吓到，真的会这么严重吗？
他不懂！他什么都不懂，没有人教他，也没有人告诉他；如果他的存在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他是该离开了。
可是他舍不得，他好喜欢昊炎，他不想离开他；还有菊娘，她也很疼他的，要离开他们他会很难过。
「我呢，终究会住进这个房间。」牡丹仙子不在乎纱绛不应声，反正他不会再碍着她的眼了。
「什么？」纱绛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牡丹仙子是说她会跟昊炎住在一起吗？那他怎么办？
「我跟仙主有上千年的交情，你才跟了他几年，他会娶我的，你充其量只是暖床的而已。唉！说不定你连暖床都没机会呐，你的主人到处找你，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仙主不想惹麻烦就一定会把你送回去。」

牡丹仙子看到纱绛大受打击的模样，心里痛快极了，这就报了上一回因为他被菊娘赶出去的仇了！
纱绛听不懂，他不懂暖床是什么意思，可是他知道，牡丹仙子是说会一直跟昊炎在一起的人是她。
「所以说，你要是懂得感恩图报，就自己回你主人身边去，省得你主人找上门让仙主为难。」她最气的就是仙主到现在还舍不得这株绛草，要是芳晶娘娘再不来要回去，她可就要亲自去送消息了。

「仙主又没有赶我走。」他不想走，昊炎也没说要他走，他还交代他不能出去。
「还要等人家赶啊，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啊？」牡丹仙子不屑地哼了声。
纱绛好想哭，他忍着不让泪水落下，他不想在牡丹仙子面前哭。
「怎么这么爱哭啊？小鬼就是小鬼，菊娘那个保母不在，你哭也没人理你！」才几岁而已，就想跟她抢男人，门儿都没有！
纱绛的泪水忍不住落下，他是年纪小，可这又不是他能选择的。他很想离开这个房间，不想再跟牡丹仙子共处一室，可是他的脚却动不了，好象回到还是草那时一般无法动弹。

「要嘛就要怪你幻化错性别，你要是幻化成女的，我可能抢不赢你，既然你幻化成男的，那么赢的当然是我。要厮守终生当然是一男一女，没道理是两个男的；何况你除了长得漂亮之我一无是处，你什么都不会，根本没办法为仙主做什么。真要说起来，仙主也不需要你，有没有你对他都没差别；我就不一样了，我可以帮他生孩子，还可以跟他一起修行，你哪一样都做不到。」

牡丹仙子得意极了，一株草凭什么跟她这个花仙比！
闻言，纱绛难过极了。
昊炎是因为不想跟他一直在一起才希望他幻化成男的吗？
他依稀记得昊炎捡他回来那天，菊娘说他会幻化成女的，是昊炎坚持说要他幻化成男的；因为昊炎这么希望，他才很努力幻化成男的想让他高兴。
昊炎说他很满意，也说最喜欢他，可是昊炎想一直在一起的对象却不是他。昊炎不会一直喜欢他，因为以后的事谁都不能保证，因为牡丹仙子就是让他不能保证的原因。

如果那时他幻化成女的，情况会不会改变呢？昊炎会不会一直喜欢他？
「男人都喜欢女人，你要是期望仙主会一直喜欢你是不可能的，重新投胎来试试！」牡丹仙子决定下猛药，只要能逼走纱绛，管他是要回他主人那里，还是去哪里都跟她无关，只要不在仙主身边碍着她就行了！

「投胎？」纱绛傻傻的以为牡丹仙子在提供他一个机会。
「是啊，重新投胎就能换性别，顶多十几年，也就是仙境过了十几天，你就可以回到仙主身边。」牡丹仙子暗自窃喜，这天真的小鬼上钩了，这种不可能的事他也相信，还是真的天真过头了！

谁都知道重新投胎后，对前世的事情是不会有记忆的，就算他真的重新投胎变成女人也回不到仙主身边，他根本不记得该怎么回来，何况凡人是找不到桃源仙境的！

纱绛很认真地考虑着，如果有方法他想试，只要能留在昊炎身边，只要昊炎能一直喜欢他，他有意去试试看。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样，你走吧！」牡丹仙子有八成的把握，纱绛会自己离开，至于他会不会去试那个白痴办法，与她无关喔，是他自己太笨了！
「可……」
「啰嗦什么！还不走？回你自己的房里去，别老赖在仙主房里，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牡丹仙子不耐烦了，小鬼就是讨人厌，问题多又麻烦，还笨得很呢！
纱绛很委屈的转身走出房门，他只是想跟她说，他跟昊炎住在一起，昊炎的房间就是他的房间，该出去的人是她才对。
可是她比较凶，昊炎不在，菊娘也不在，没有人会帮他。
就算他们在又怎么样呢？有一天他还是得离开的，他们不会一直喜欢他，至少昊炎不会，他都说了现在最喜欢他，以后的事没人能保证。
说不定菊娘会，菊娘会一直喜欢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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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绛窝在春泉边整个人缩成一团，他没有地方去，房间让牡丹仙子霸占了，菊娘又还没回来，他不好到她房里去。
其它人的房间他都没去过，菊娘也跟他说过，除了她的房间之外，其它人的房间都不能去，因为昊炎会不高兴。
他不知道昊炎为什么会不高兴，可是他不想让昊炎讨厌，所以他一直很听话；但是不管他多听话，有一天昊炎还是会讨厌他的。
想着想着，泪水又在眼眶里凝聚，如果他一直是草没有化成人形，昊炎会不会一直把他捧在手里，一直喜欢着他，喜欢着只是一株绛草的他？
「纱绛？你在这里干嘛？」菊娘吓了一跳，纱绛怎么自己缩在春泉边哭，仙主人呢？
「菊娘！」纱绛一见到菊娘忍不住大哭起来。
「乖，别光是哭，告诉我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菊娘连忙安慰纱绛，看他眼睛肿成这样，肯定哭了很久。
「我被赶出来！」纱绛边哭边说，无限委屈。
「仙主赶你出来？」菊娘十分惊讶，这怎么可能？
仙主疼纱绛若宝，他怎么可能把纱绛赶出来吹风，还让他哭成这样子？
仙主应该知道纱绛的身体还很虚弱，应该不会这么对待他，否则就枉费他之前那么用心照料了。
「不是仙主，是牡丹仙子。」纱绛摇头，如果是昊炎赶他，那他就不用在这里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儿去。
「牡丹仙子？她又来啦！」菊娘觉得厌烦极了。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她是眼睛瞎了还是有眼睛不会看？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仙主明摆着就是喜欢纱绛，她还老发花痴的上门纠缠。
牡丹花仙没什么了不起，一株绛草就把她比下去了，想欺负他们家纱绛，门儿都没有，就连蚂蚁洞都别想！
「嗯。」纱绛点着头，还是哭个不停。
「仙主人呢？」菊娘忽然想到，纱绛让人欺负成这样，仙主不管的吗？难不成他想才十几岁的纱绛跟个快三千岁的女人私下解决吗？
「出去了。」一提起昊炎，纱绛哭得更伤心了；如果昊炎肯带他出去，他就不用留在这儿哭了，也不用知道那些他根本不想知道的事。
「仙主自己出去，没带着你？」菊娘有些吃惊，仙主还真放心哪，她不在仙境里，仙主就这样把纱绛扔下，现在他会被欺负成这样谁该负责？
「他说我还太小不能出去。」纱绛非常委屈，他又不是自愿要这么小，每个人都嫌他年纪小，牡丹仙子这样，昊炎也这样。
为什么他年纪小就不能出去？在来仙境之前，他不也是在外面吗？
「这倒是！因为你刚幻化人形没多久，之前还经历过死劫，身体很虚弱，太早让你出去对你并不好。七百年前我也是这样，后来可是调养了一百多年才敢出门呢！仙主不是说过二十天就带你去玩吗？仙主很疼你呢，他从没带谁出去过喔，他只说要带你去玩，所以你是最特别的！」

菊娘是想要安抚纱绛，可她说的也全是实话，仙主对纱绛的确是最特别的。
「是吗？」纱绛的泪水有减缓的趋势，菊娘的安慰让他比较不在意昊炎不带他出去的事了。
「是啊！走吧，我带你回房间去，把那朵牡丹花赶出来。」菊娘知道安慰有效，现在只要让纱绛笑就行了。
他只要笑心情就会变好，天真还是有天真的好处，不象他们这些成精、成仙的会作假。
「不要！我不想再看见她了。」纱绛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他不想再看到牡丹仙子，他比以前更讨厌她了。
「那你现在要不要你自己的房间了？」菊娘蹲在纱绛面前笑着问，十几岁的孩子就是这样，她真不知道这样的纱绛仙主竟然下得了手，这个男人真是任性到极点了！

「不用吧，她可能等一下就回去了。」纱绛并不想要自己的房间，他想要跟昊炎在一起。
虽然牡丹仙子说她终究会住进那间房，可是在昊炎讨厌他之前，是他会住在那里。
「唉！牡丹仙子老是没规矩地往仙主房里闯，当初我会问你要不要自己的房间就是怕你会遇上今天这种情况，没想到你还哭给我看呢！」想起听不懂话的纱绛菊娘笑出声来，他那时才一岁，难怪啦！

「对不起，我不懂嘛！」纱绛有些尴尬，现在他知道菊娘很疼他，处处为他着想，说不定菊娘比昊炎更喜欢他呢！
「我不会介意的，到今天你才十二岁而已，我都一千多岁了，怎么可能跟你计较这种事。」菊娘慈爱地摸摸纱绛的头，这孩子真的让人非常想疼他。
「为什么说我才十二岁？」纱绛不明白，他只有十二岁吗？
「我们的算法是从你幻化人形开始算起，所以你就只有十二岁罗！」
「哦。那仙主几岁了？」纱绛很好奇，不管经过多久，大家的样子都没改变过，他根本没办法猜着别人几岁。
「仙主啊……不知道！他都搞不清楚自己几岁了，我们怎么会知道。」想到这个一身是谜的男人菊娘很难不感叹。
「绛儿！」
说人人到，一听到昊炎的声音，纱绛不只有精神，连笑容都浮现了。
「是仙主耶！」纱绛笑了起来，昊炎说过会很快回来的。
「是啊！」菊娘轻笑着，纱绛应该没事了。

第五章

玅绛的笑容并没有在睑上停留太久，当他见到昊炎挽着牡丹仙子出现时，他脸上的笑容即刻消失。
菊娘并不知道牡丹仙子对玅绛说的那一番话，误以为玅绛只是不喜欢见到牡丹仙子而已，所以对他的异样也没有留心。
「怎么？马上就找奶妈哭诉我欺负你啊！」牡丹仙子示威似的贴在昊炎身侧，
他就不相信玅绛会没反应。
玅绛撇开头不想理会牡丹仙子，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仙子，我们玅绛年纪还小，你别为难他。」菊娘不想让牡丹仙子太难看，而且她搞不太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仙主会这么「亲密」的跟牡丹仙子一起出现？

「就是因为年纪小才要教他啊！」牡丹仙子撇撇嘴，这个菊精，总有一天她也会让她好看，「小鬼，人家在说话要看人家这边！」牡丹仙子又不高兴了，刚才仙主一进房门喊的是这小鬼的名字，仿若这小鬼在他房里是天经地义似的。

玅绛完全不想理会牡丹仙子，更不想看到昊炎跟她靠在一起，他只觉得难过，转身就想走。
「绛儿，不可以没礼貌。」昊炎觉得怪怪的，他的小绛草本来不会这样的，发生了什么事吗？
玅绛听到昊炎的话，满腹委屈的转过身来，可他仍不肯把头抬起来。
「绛儿？」
奇怪！他的小绛草不是期待他早一点回来吗？怎么他回来了他却不理他呢？
在气他没带他一起出去吗？
他的小绛草已经会生气了吗？这个想法令他莞尔。
「仙主，玅绛不舒服，我带他去休息。」菊娘清楚玅绛不想理牡丹仙子，他已经会表达自己的情绪、想法了，不单会哭而已。
「不舒服？」昊炎有些担心，他出门时还好好的，怎么没过多久时间就不舒服了呢？
「借口！哪来这么多病痛，宠小鬼也要有个限度，别让人说他没家教！」牡丹仙子不屑的嘲讽，就是这些人老把这株草当成宝，他才会以为自己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