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文宇拿起莫岚宣的外套帮他穿上,率先往门口步去。
莫岚宣向主人致意后,转头往门口走,才走出门,周刊记者便像水蛭般黏上。
『莫总栽!』
莫岚宣不予理会,径自站在大门口等沈文宇的车,周刊记者不屈不挠,更热络的跟他寒喧,『莫总裁,可以跟你访问两句吗?』
远远看见车子驶来,他转身向记者点头微笑,『抱歉,我要离开了,再见。』
『两句就好,车子还没来嘛!』记者抓着记事本,一脸堆笑。
『车子过来了,下次吧,谢谢你。』
『就两句话,不耽误莫总你时间。』
莫岚宣拧紧眉头,远望早该到的车子,沈文宇是故意的,他掏出名片盒,取了张名片递给记者,『跟我秘书约时间,我们再谈。』
如收到宝物,记者眼睛瞪大,不停点头,『好好好,莫总慢走。』
『嗯。』
远方的车轮动了,瞬间,银色积架停在眼前,莫岚宣上车,引擎再发,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记者视线中。
『你知道我不喜欢记者。』
沈文宇的视线笔直望着前方,回答,『我不知道,老板你误会了。』
莫岚宣动手扯松领带,半晌不开口,沈文宇也不说话,车内一片静默,转上省道,沈文宇点起一根烟,云雾渐生。
路灯飞过,连成一条光带,将省道映照成一条光河。
『上阳明山。』
『走。』
方向一转,笔直往阳明山而去,不一会,车窗冻出白雾。
『到大屯山去。』
『是!』
『停车,熄火吧。』
车子,停在大屯山,莫岚宣下车,远眺底下的灯火闪闪。
沈文宇迟了些时候才下车,他点了根烟,刁着,立在莫岚宣身边,望着底下璀璨夜景。
『给我一根烟。』
冷然命令,身边人迅速掏出香烟奉上,锵一下擦亮打火机,凑近,莫岚宣却拨开他,径自将香烟抵上沉又宇的烟,度过火来。
几个深吸,浓郁的烟草香进入肺部,转一圈,又吐了出来,化成烟圈,往上再往上,直到消散在空气中。
莫岚宣向来不喜欢这味道,可彷佛是在跟他作对示威,沈文宇却是烟不离手。
呵呵,这算走无言的抗议吗?
『好苦。』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抱怨道。
『便宜货,进不了老板的嘴,』伸手取过剩余的香烟,丢在地上踩熄,『我下次会准备雪茄的。』
莫岚宣挑动眉宇,『我不喜欢雪茄。』
『老板你要哪种香烟──』
莫岚宣拿走沈文宇仅剩一半的香烟,『我喜欢这一根。』说完,便含进口中,吞吐起来。
沈文宇无言,他眉头微拧,噤声不语。
山上的空气很冷,半个钟头前还火热的引擎盖,此下已经冰冷,莫岚宣往车盖一坐,仰望天空,巨大的黑绒上,点点星光,就像缀着钻石那样。
『都市还是看得到星星,不知道会不会有流星?』他喃喃问着,身边人未给答案。
『如果有流星,就能许愿了,』略停顿数秒,接着问道,『又宇,你会想许什么愿望?』
『我没有愿望。』
『呵呵......我知道你的愿望,你的愿望是──希望可以离开莫岚宣,希望那张契约不存在,希望可以跟丁芸筠在一起......』
『老板!』沈文宇的眉头紧蹙,他别开脸,莫岚宣竟然说出他的心意!
『呵呵......呵呵......我说得对吗?』语气轻浮,他虽是询问,却早巳认定,那答案决不会有误。
沈文宇答不出来,也不愿答。
莫岚宣侧过脸,问道:『又宇,你生气了吗?』
『没有。』
『但是你看起来是在生气。』
『老板,你看错了。』
莫岚宣吁了长长一声气,『可能吧,这边好冷,我都眼花了。』身体一转,又大躺在车盖上,眼睛闭上。
时间悄悄流逝,夜更深,今晚无月,于是星儿露脸。
阳明山的夜露清冷,这里是看夜景的好所在,体温便是最好的取暖。
莫岚宣很久没说话,他就躺在车盖上,彷佛睡着那样;沈文宇立于车边,视线落在遥远的彼方。
地球绕着太阳转,转一圈是一年,地球自己也在转,转一圈走一天,今天这一圈也该转完了吧!
正当他以为莫岚宣睡着时,他开口了。
『交宇,』
『是,老板。』
『我们来做爱吧。』
『嗯。』
毫无迟疑!
从第一次做爱之后,往后,他对莫岚宣的要求,再无任何犹豫,若莫岚宣要的只是这个,他会给,毫不犹豫的给。
沈文宇靠在车盖,俯看着正在帮他服务的莫岚宣。
一阵温暖包覆住他的分身,柔软的舌头舔过每一次敏感,血液往那里聚合,让他变得勃发硬挺,几乎要炸了开来。
手指插入莫岚宣的发中,躁动的情欲,让他的腰自然地扭动起来,巨大的肉剑是凶器,一次一次往莫岚宣喉咙里顶入。
彷佛明了他的近乎崩溃,莫岚宣突然用力几下吸舔,手指玩弄鼓胀的圆垂,眼前出现一阵白光,身体瞬问绷紧,一股热液射入他的嘴里。
过多的热液从莫岚宣的唇角溢出,他放开沈文宇的分身,邪魅的由下往上看着他,缓缓伸出红舌舔去嘴角的痕迹。
他站起,唇角含笑,『换你做。』他在车盖上躺下,用眼神挑着沈文宇。
沈文宇恨恨的看着莫岚宣,解开他的皮扣,拽下底裤,莫岚宣的下身已是半勃起,顶瑞的细口泌出透明的液体。
沈文宇瞪看着,半天都没动作。
只是被他看着,莫岚宣就慢慢地充血,渐渐地壮大勃发,他是在折磨沈文宇,他要沈文宇屈服。
拉住沈文宇的手,包住自己的分身,『你的视线可以让我勃起,但是,没办法让我高潮射精,还是得劳你「动口」了。』刻意强调那两字,肆虐的心让他失去控制,就算他看不到沈文宇为他情动,他也要沈文宇为他怀恨愤怒!
果然,他的脸上清楚写着不甘心,他含住莫岚宣勃发的下体,舌头笨拙的卷动舔舐。
沈文宇的口交技术很差,但还是让他激动难抑,他的身体、他的心都在颤抖,『好、嘶──』倒抽口气,他重重喘息起来,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破胸而出。
他用力压下沈文宇的脑袋,灼热的分身顶入他喉咙,『深一点......嘶──再深一点......』
沈文宇握紧拳头,他抗拒着,想推开莫岚宣,却不能!
奇怪且令人做恶的气味,他只想快点结束这痛苦!
突然,莫岚宣更用力顶着他的喉咙,让他快吐出来,几个重入,嘴里的分身射入热液,直冲他喉咙下去。
嗯──他推开莫岚宣,想吐出,却被阻止。
『吞下去。』莫岚宣一边喘气,一边朝他命令,沈文宇回瞪他,莫岚宣却笑了,『全部吞下去,我不准你吐出来。』
沈文宇闭起眼,咬牙将嘴里的东西全吞下,腥臭的味道充满口腔,他好恨,却只能握紧垂在身旁的手。
莫岚宣满意极了,他哈哈笑起来,猖狂的笑声回荡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文宇默默穿好衣服,不看莫岚宣,他只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莫岚宣。
莫岚宣笑得得意,心却伤痕累累,一道道都那么的痛。
手臂横压在脸上,遮去流出的泪水,又苦又咸的味道,才是他真正的滋味。
突然,下腹邻传来疼痛,胃忽然抽筋,今天一整天他都没吃东西,到现在终于堪不住了。
蜷缩起身体,双手抱住发痛的地方,冷汗从额角冒出,然后滚落颊边,脸色瞬间惨白。
他急促喘息着,所有感觉都消失,只剩下无尽的疼痛,他连声音都发不出,背对他的男人对他的痛苦却无所觉。
就算沈文宇知道又如何?
他,还是只有自己,只有莫岚宣一个人!
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昏厥,但他努力地忍住,他不认输,绝不!
过了十分钟,他的状况舒缓,抽筋的现象消失,他勉强站立起来,帮自己穿好衣服。
『回去了。』朝着始终背对他男人说话,然后自行上车,一坐入车子,他的眼睛随即闭上,靠着车窗,再也讲不出半句话。
沈文宇踩熄最后一根烟,地上都是烟头,一转眼,他解决了一包烟。
深深叹口气,举步迈向车子,一上车,莫岚宣已闭眼休息,是该回家了。
发动引擎,激活暖气,不一会儿,车内温度上升。
倒退,转弯,掉了个方向,转往下山的路。
墙上的挂钟,短针指着八,落地窗外的天色早已漆黑。
早已过了下班时间,莫岚宣坐在偌大的办公室中,独自一人,沉思。
叩叩两声,门开启,SAM出现。
她是莫岚宣的专属律师,他们是高中同学,对莫岚宣,她了解的透彻。
「你是怎么了?」SAM一进门,劈头就问。
莫岚宣猛地回神,瞳孔聚焦,唇色露出微笑,站起,一边往她走,一边说话,「妳来了,我等很久了。」
SAM在沙发坐下,拔掉黑框眼镜,舒适的坐进沙发,「塞车,你是怎么了?害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定,你真的要立遗嘱?」
被问的人点点头,始终笑着,「嗯,我怕会来不及。」
「你的身体不行了吗?」才问出口,她便察觉到不对,「沈文宇呢?我刚刚进来没看到他,他怎么不在?」
「我让他走了。」
SAM睁大眼睛,眨了眨,不敢相信;天底下,莫岚宣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丢弃,只有沈文宇他不会放手的!
长叹一声,他知道好友的想法,一如母亲的想法,他是舍不得放手,只是不得不啊!「我没有多少时间了,让他走,是我最后的责任。」
「你能放手,也许是好的。」
SAM看着他们一路走来,莫岚宣的爱她明了,沈文宇的恨她也看在眼里,这两人总是在伤害对方,莫岚宣不愿放手,沈文宇不愿给爱,怎么看都是一场悲剧。
如今的结果,未尝不好。
莫岚宣唇色勾起一抹笑,「我要你带的东西呢?」
「嗯,在这边。」将活页夹往桌面一扔,准确的滑到莫岚宣面前停住。
他打开资料夹子,取出文件,一张一张细读着,SAM点超薄雪茄,吞吐起来。
她站起来,往落地窗走,外面一片黑,俯望下去点点亮光,是这腐败城市的美丽妆点,人想望着高,但站在这么高的地方时,除了脚底发麻,还有什么呢?
莫岚宣在这里超过十年,平常人看他拥有很多,而他最想拥有的,花了十年,却还是得不到,相比之下,拥有简单幸福的普通人,跟他比较,谁比较可怜呢?
远方的美好总叫人向往,但身边的幸福却让人忽略,呵呵,这就是人啊,呵呵......
眼睛看的很多,却依然眷恋身边的温暖,为何人心这么贪婪?很多人想跟莫岚宣一样,莫岚宣却只想象个普通人,拥有最简单的幸福哪!
「赠与跟转让两者有何差别?」阅读了大概,莫岚宣朝SAM问。
「你都看到了,你打算怎么处置?」她转身看着莫岚宣问。
「若是当遗产论,就得付上大笔遗产税,我不想把钱给这么无能的政府。」说完,自己也忍俊不住笑了。
「你喔......」SAM拿他没办法,从以前,莫岚宣就喜欢闲扯蛋,「你告诉我要怎么处分财产,我再帮你处理吧!」
「也好,我要把委托妳买的百分之二十的莫氏股份给沈文宇。」
SAM愣了,她想不到莫岚宣会这么、大方?
「百分之二十,你疯了吗?」
莫岚宣摇头,「没错,妳没听错,我也没讲错。」他往后倒靠在沙发上,「只是二十%,就算把整个莫氏都送他,我也不会心疼。」
她快步迈到莫岚宣前面。
「LANCE,你到他已经够了,先不说契约,他跟在你身边,你对他比对自己好,这十年他得到的够他花一辈子了,再说,那张契约根本未到期,你将契约给他,让他自由,这样还不够吗?」SAM忍无可忍,莫岚宣对沈文宇的好,这世间有几人做得到?!
「不够......」
「不够?」
「SAM,我知道妳对我好,这些不是文宇跟我要的,是我想给他的,我要了他十年,给他一些东西并不算什么,他怎么也算是我的『遗孀』啊,呵呵......」
「LANCE──」
「没有名份,所以我只能给他这些,剩下的我得还归莫氏,那些以后要交给岚心,都不是我的。」
「那你自己呢?」
莫岚宣闭上眼睛,「帮我将股份拋售,然后用沈文宇的名义买下,这样就不需要扣税了,省了结政府的钱。」
「沈文宇买不起!」
「莫岚宣买的起,这是妳的专长,妳帮我搞定吧!」
「LANCE......」
「这是最后一次,求妳帮我吧!」
SAM好想哭,他知道沈文宇是莫岚宣的死门,却想不到他傻得这么彻底,那男人值得他这样子吗?
晃晃脑袋,走近,弯腰收拾文件,然后敲了他脑袋一下,「我是你的律师,只要给我律师费用,几次我都帮你。」
睁开眼,「呵呵......我加十倍给妳,大律师──」
SAM不置可否,她将文件收起,准备离开,但莫岚宣却握住她的手腕,「妳也是最好的朋友,认识妳,是我的福气。」
姣美的唇角勾起笑,「哼,甜言蜜语,去吃饭吧,给你请。」
「没问题。」
拉着SAM站起,忽地一阵晕眩,他差点稳不住脚,SAM连忙扶住他。
「怎么了?」
「没事,我们走吧──」才要踏出脚步,又是一阵晕眩,脚步颠簸,几乎站不住,两腿无力,直往地上软倒。
「LANCE!」SAM赶紧丢掉公文包,拉撑住他,让他慢慢落在地上,「你到底怎么了?」
「我今天没吃东西,血糖不足。」
「我叫警卫送你去医院吧!」
莫岚宣按住她的手,「不要,我真的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但是──」他看起来不像没事,但按住她的手,却强而有力,「你先休息,我陪你。」
「嗯,今天的晚餐可能没办法了,对不起......」
「改天吧,没关系。」
「嗯。」莫岚宣露出一个笑容,跟着靠在桌脚,闭眼休息。
SAM也席地而坐,看到莫岚宣惨白的脸色,她晓得事情绝不如他说的简单,只要莫岚宣不愿说,她也不会去过问,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捡回公文包,掏出淡雪茄点上,享受香醇的气味,跟唇瓣上的微甜。
沈文宇醒来时,外面已经天黑,在这张熟悉的床上,他睡得很深沉。
迷蒙间,他甚至感觉到莫岚宣回来过,他的视线停在身上许久,然后才离开。
一切好象跟以前一样,又似乎不一样。
突然,他拉开左边柜子,第一个抽屉里有一堆保险套,第二个抽屉是润滑剂,再往下的抽屉里只有一支手机,一支早就过时的样式。
打开电源,屏幕瞬间亮起,成为昏暗房间内唯一的光亮。
这是他的手机,但是已经很久没开过,待在莫岚宣身边,沈文宇三个字除了属于他,没有其它意义。
按动功能键,找出牵挂许久的名字──丁芸筠。
这几天,他一直逃避着,突如其来的解脱,让他不知所措,如今,他总算可以面对。
号码是熟悉的,他早就记在心里,不论何时何地,他都能背出,现在,他拿出属于他的手机,找出这号码,愣看着。
背光在半分钟后消失,光亮不见,房间又回归漆黑。
只要按下通话钮,他就重新回到原来的日子,这十年......
这十年......他犹豫了,他迟迟无法按下通话钮。
闭起眼,莫岚宣那张挑衅的脸出现眼前,他的笑很刺眼,好几次他都想毁了那张脸!
但是最后,他却不记得莫岚宣到底是笑着,还是......他真的记不得!
牙根咬紧,闭上眼,按下纽,几声拨号音之后,一个甜美的女声出现。
喉咙很干涩,他吞了下口水,才能发出声音,「是我,芸筠。」
他没见莫岚宣哭过,从来没有,他印象中只有丁芸筠的泪颜,如今,听着电话里甜美的声音,他却只记得莫岚宣微笑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