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且停驻——色如空

“好，我很好！”董贤的声音有些激动，“欣呢？还有公司……”
公司的让渡书回到了刘欣的手上，他很感谢董贤的帮忙，自己欠他的实在太多了……但是……
“公司已经回到了正常运作，不要担心，好好休息吧！”刘欣轻轻拍著他的背脊哄道。
“那太好了……”董贤享受地闭上了眼睛，“欣，月底，你会陪我去游湖赏花的吧？”
刘欣手一僵，可马上恢复了，“啊，会的！”
“恩……那个时候我们一起去，还有朱诩、王莽、傅後、徐言……大家一起……”说著说著，虚弱不堪的他又沈沈睡去，可脸上还是保持著那幸福的笑容。
那种笑容让刘欣无地自容，董贤因为太虚弱，根本看不清刘欣的眼睛，其实，自始至终他的眼睛都不曾与董贤真正对视过！
董贤太真太纯，而他却是满嘴谎言的家夥，自己根本配不上他，真不知道他是看上了自己什麽地方……
将董贤前额落下的一些发丝向後掠去，刘欣轻声说道：“希望在将来，你能找到一个真正合适自己的爱人！”语毕就慢步退出了病房。
关上房门，一切恢复了原状，董贤带著笑意睡得正香，而刚才发生的一切却犹如黄粱一梦，烟消云散了……
医院门口，正欲离开的刘欣又碰上了傅修女，看著她有些忧郁的脸庞，他叹了口气：“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也承诺将支付他的一切费用，你是不是也会按照约定，再也不要来烦我了？”
“是的，以後怎麽样都与你无关了。”傅修女绝望地低下了头，“不过请你记住，绝对不要靠近董贤！”
“……我会的！”刘欣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看著他开始启动车辆，傅修女不禁问：“你难道对他一点感情和留恋都没有吗？”
“……！”刘欣浑身一怔。
没有吗？怎麽可能……他的笑容、他的哭泣、他的声音、永远能给自己留下最深刻的感动，但是……
“我们不可能的！”刘欣冷冷地道出话语。
责任、社会、礼教、道德……束缚他们的东西太多了……

 

34

“对不起！”绮娅掩面而泣，现在面对众人除了这一句话，她什麽也说不出口了。
“哼，少来猫哭耗子，你的目的达成了不是吗？刘欣选择了你，你应该回去高高兴兴地当你的新娘子！”朱诩讥讽道。
绮娅急忙摇著头道：“不是的，我……”
“好了，不要再说了，向绮娅，如果你觉得自己愧对董贤就不用再解释什麽。”傅修女语气平稳，看不出任何异样，“和刘欣结婚生子，你们的生命中将没有董贤的存在，也不要提起他，这样就足够了！”
听她说得这麽坚决，绮娅知道自己这次是欠债欠定了，擦了擦眼泪，垮著双肩朝门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忽然王莽叫住了她。
绮娅猛然回头，看来自己还是有用武之地的，“什麽？我可以帮什麽忙吗？”
“不，我只是想问问你，刘欣为何会忘记前世而已。”这个是王莽一直不明白的地方。
一瞬间，她又失望地沈下了脸，“巫术……我在陛下死後请巫师帮忙……将自己的贴身首饰等磨成粉末，买通小太监将其撒在陛下的尸身上，然後由巫师做法，把陛下的记忆洗去了！”
“原来如此！”王莽托著下巴思考著，“你可以回去了，也不要再来了，董贤的情况已经遭不起任何打击，就算为了他好吧！”.
“那……你们打算怎麽告诉他……刘欣已经结婚了……”绮娅担心地问道。
“不用你操心，我们不会告诉他刘欣结婚了！”朱诩说话句句带刺。
“……那我走了，有什麽事都可以找我帮忙！”绮娅满怀愧疚地说完，就离开了医院。
傅修女看著窗外，不禁惋惜：“为什麽人总是喜欢为自己留下遗憾呢？”
“也许有些遗憾的人生才算完整吧！”王莽回应她，“傅後，你之後打算怎麽做？”
“还俗，照顾董贤！”她简洁地回答，“倒是你和朱诩，接下来怎麽样？打算什麽时候结婚呢？”
“噗！”一旁正喝水的朱诩一口喷了出来，“咳咳，傅後，你胡说什麽啊，小贤现在这样，我怎麽可能和这家夥……”
王莽闻言，脸色顿时一僵，可他很懂得收敛，立刻显出一副调侃的样子，“哎……朱诩啊，你也不用说得那麽无情啊！”
“你给我闭嘴，在小贤没有好之前，我不会结婚的！”朱诩白他一眼，“你给我闪边去！”
“那董贤万一一直这样……你又打算怎麽样呢？”傅修女笑问。
“那我一辈子不嫁！”朱诩信誓旦旦道。
傅修女听後瞥向王莽，那个一向傲慢的男人却在这个时候扬起一抹苦笑，果然还是这样……朱诩没有意识到的，王莽已经知道了……
没有刘欣的日子，时间却照样一天天地过，董贤的外伤渐渐痊愈，可是这次事件还是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他失去了生育能力！
王莽将事实告诉他的时候，他也只是很淡然地说了一句没关系，反正今生他也不会有自己的小孩，然後有些不安地继续问刘欣怎麽没来看他，幸亏傅後帮忙说刘欣很忙，他要处理完所有事情好陪他游船赏花，他信了。
徐言虽然忙於帮助父亲的公司，可是一有空，他也会带来好多东西看望董贤，朱诩和他两人一唱一答说相声似的，每次只是希望董贤可以露出更多笑容，好从上次事件的阴影中走出来……
这麽一天又一天，终於到了约定之日，刘欣婚礼的那一天……
“唔……”这天董贤起得很早，他看著日历上的号码由衷一笑，脱下病号服换上平日衣装，来到了病原的护士台前，“你好，我来办出院手续！”
“董贤？你怎麽……”一早就来看他的王莽吃了一惊。
“啊，王莽！”董贤和善地微微一笑，“我想我好得差不多了，而且今天……”话语至此，他微红了脸。
他果然没有忘记啊……王莽知道事情不妙了，“那你也等等我们啊，我们陪你一起去！”
“好呀，不过你们今天有空吗？”他不在乎人多，人多热闹啊！
“当然有！”王莽立刻用手机打了几个电话，不到半个小时，大家全部在医院门口到齐了！
董贤见人全都到了，就叫了辆车，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众人不明白他的用意，却都不敢多说什麽，就怕刺激到了他，所以不得不露出虚伪的笑容配合。
打开自己的房间，董贤招呼他们全部坐下，然後为他们每人倒了茶水，自己则开始打扫灰尘，收拾房间。
朱诩看他忙里忙外，很奇怪地问：“小贤，为什麽要回家啊？”
“今天欣会来接我，家里没人他怎麽办？”董贤边打扫边回答。
众人听後一片沈默，大家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的，但是……
“对啊，万一刘欣来这里没有东西招待就不好了！”傅後率先起身，“我去买点水果。”
“我也去！”朱诩自认多嘴，还是跟随傅後出去比较好。
“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王莽问道。9A9581041B天:)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董贤指了指电脑，“帮我把电脑打开，我待会儿要查些东西，徐言……你就不必了，待在床上就好！”
“诶？”徐言不高兴了，“为什麽大家都有事，我却没有？”
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董贤摇摇头，“你上次来我家帮忙打扫，结果越帮越忙，还好意思说！”
“嘿嘿！”脸红地搔搔脑袋，徐言有些惭愧。
“好了，我先去整理信箱，你们坐著啊！”说著就跑下了楼。
他一走，两个人的脸色立刻沈了下来，王莽坐在正在开机的电脑前若有所思，而徐言的眼睛却被放在床上的小丑娃娃给吸引了过去……
“这个……”抱起娃娃，他歪头回忆……印象中好像没有这个存在的啊！
“怎麽了？”王莽问。
“没有，只是没有看到过这个娃娃。”徐言盯著娃娃猛瞧，“小贤喜欢这东西吗？我怎麽不知道？”
“这个是欣送的！”手上拿著大叠信件的董贤正好回来。
王莽有些惊讶，“他送你的？”
“对啊！”董贤毫不在意看著手上的信件，“这个是电费、水费、还有……咦，这个……”
一个最重的信封上只注明了“董贤收”的字样，没有邮编，没有地址，到底是谁在恶作剧？
董贤好奇地放下其余信件，心情有些忐忑地拆开了那封信件，而他看见的却是……

 

35

一张、两张、三张……董贤从信封里面抽出了一叠好像照片似的东西，一张张的翻看，可是随著翻阅，董贤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差，，到了最後几张，他连身体都开始不由地颤抖起来！
“这……这个……”董贤语调不稳地出声。
他的反应引起了徐言和王莽的注意，就近位置抱著娃娃的徐言立刻冲了上去，探头看向那些东西问：“小贤，这是什……”可徐言也在见到那照片的瞬间蒙住了！
“怎麽了？”什麽东西能使他们两人如此震惊？！
王莽上前夺来照片，但即便如此，那两个人也还是处在原地，不能动弹。
“这是……！”王莽一看一惊。
董贤失踪的十几天，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可是大家绝口不提此事，希望这样下去董贤可以掩埋那些不堪回首的遭遇……而这些照片上印现的正是董贤那些日子里所受的屈辱。
大概有二十来张的样子，每一张董贤的脸都特别清晰，而欺压他的人却怎麽也看不清！
　
　过分，太过分了！王莽没有想到他们会运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来折磨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他们的目的不是刘欣嘛？对了，董贤……他抬起头看著浑身发颤的董贤，他
的眼神是如此迷茫无助，王莽知道他需要一个人来肯定自己，需要一个人站在自己身边告诉自己“没事的，这都不是你的错！”
可是现在，那个人……
“叮叮叮……”这个时候，电脑开机程序完毕，却传出了旋律优美，速度徐缓，庄重而抒情的《结婚进行曲》！
董贤慢慢向那电脑屏幕看去，可爱的小丘比特神箭射向桌面背景照片上的一对璧人，颗颗爱心围绕著像是在祝福，亮白的底色呈现出婚礼的庄严，似在诉说新的开始，角落里清晰地用红色标明了日期，今天是八月三十一日──刘欣结婚的日子！
“见鬼的，谁设计的！”王莽气急，这个时候电脑居然出现这个东西，他急忙挡在董贤的视线前方，顺手关掉喇叭，让屋内又恢复了平静。
“小……小贤！”徐言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要理那些恶作剧的，我们继续聊啊！”他拉住董贤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而王莽趁著这个机会关掉了电脑电源。
“徐言……”董贤呆呆地看著地面问，“今天是八月三十一日？”
“这……”徐言不知该如何回答，用眼神向王莽求助。
王莽立刻转移话题，“哈哈，我们不说这个好不好？对了，我都饿了，董贤你呢？”
可是董贤却丝毫不见反应，他伸手拉住王莽的手臂重复问：“今天是八月三十一日对不对？”
“小贤！”徐言知道他情况不妙，他抓住他的双肩摇晃，“不要再想了，我们说点别的好不好？”
“别的？”董贤的声音轻飘飘的，而且冷静得可怕，“那麽……欣呢？他为什麽还不来？”
两个人又被他问倒了，他们相觑一眼，各个面露难色，这叫他们怎麽回答？
看见他们什麽话都不说，董贤有些著急了，他抹了一下快留下的泪水，强撑起笑颜自言自语道：“呵……怎麽会呢，欣说好今天要陪我的，他一定是想给我一个惊喜，什麽婚礼……他一定在那里等我！”这麽说著他独自冲下楼去。
“小贤（董贤）！”两人立刻尾随而下。
董贤冲出门正好撞见了回来的傅後和朱诩，不等她们反应，在门外叫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就走！
“等等！”待徐言和王莽追下来，车子已经开走了……
“怎麽回事？”朱诩拿著水果袋问。
王莽拉著她，徐言带上傅後急忙又叫了辆车，“司机，跟上前面那辆BD86**，快点！”
“到底怎麽了？”傅後深觉不妙。
王莽简单将事情叙述了一遍，“……总之，他是知道了刘欣今天结婚，现在肯定是去教堂了！”
“那他应该不知道教堂在哪里啊！”朱诩皱起眉头，“应该找不到才对……”
“如果真的不知道就好了！”王莽叹息道。
“什麽意思？”徐言也觉得奇怪。
只有傅後安静地坐在後坐，满脸担心，却什麽也没有说……
“董贤不是笨蛋，他也没有失忆，他应该知道今天是刘欣的婚礼！”王莽对两人解释道。
可是话到一半，立刻被朱诩打断了，“等等，你是说小贤一直知道刘欣今天不会来接他？那他为什麽……”
“你是想问为什麽他还要满脸幸福地等著刘欣是吧？”王莽替她问了出来，并且得到了她的肯定，“简单啊……董贤很坚强，可再坚强他也是个人啊！在遇到那种事情後，他已经处於崩溃边缘，可是心理却任不肯服输，这个时候他就要找一个让自己清醒的理由！”
话到这里一直看著窗外的傅後开口了，“人是奇怪的生物，明明知道是无可挽回的事……却总是怀抱著希望，期待著奇迹的到来！”
“你是说小贤一直在欺骗自己……其实心底清楚著一切？”徐言有些不敢相信。
“对简单来说就是病人‘自欺欺人’的表现，因为他需要一个支持！”王莽看向前方的车辆，“这也算一种心理疾病，院方通常会选择同样的欺骗方式给予治疗，可是在此期间不能给他太多的刺激，更不能无情地戳穿这个谎言，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