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坐下,王其轩就给他迎头一计:“穿这么帅干嘛?晚上还有约会啊?”
内敛的笑,撇了一下嘴,刘星雨望着眼前的他:一袭浅黄色尖领羊毛衫,露出里边有些随意搭拉着的乳白色衬衫,整齐的三七开的头发,微微有些涩,但是,精神的眼睛和英挺的鼻梁中所透射出来的俊朗和轩昂,让人不由地生起一种欣赏着的闲适感:“又笑话我,你自己才是个大帅哥呢!”
被人称赞总是件欢喜的事,王其轩也是人,他微微低下眼帘,把欢喜藏到背后,然后抬起头,向柜台那边示意了一下,再对刘星雨说道:“我已经自作主张,叫好菜了。反正,你喜欢吃的椒盐基尾虾、清蒸大闸蟹、萝卜炖排骨,我可是都叫了。”
刘星雨知道他是很有记性的人,凡是周围人喜欢的东西,只要说过的,一定能记下,然后,就是不会太计较MONEY这种东西。所以,不论是和他做朋友,还是和他做情人,都会是很滋润的事。不过,场面上还是要客套客套的,刘星雨眨了眨眼,装出很孩提的样子:“哇,我们的大帅哥又要破费了!不要跟人说,我今天宰了你一刀哦!”
“呵呵,被自己喜欢的朋友宰,也是件很快乐的事。”棱角的唇,方正雪白的牙齿,笑开来竟是这么得好看。
刘星雨心中暗暗掂量着“喜欢”这两个字,淡淡地一笑:这个男人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嘴巴太甜了,但是,又不是那种花巧的甜,总是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地点,给人一种甜甜的喜悦。
香槟开了,浓重的泡沫浮动着淡淡的清香,王其轩举起高脚玻璃杯,笑着:“来,祝你生日快乐!”
很会心的欢笑,然后,轻轻地碰杯,耳边响起悦耳的叮的一声,抿一口,甜甜的,又有点涩:“谢谢!不过,还有七天就是你的生日了,要不要我回请啊?”
“到时候再说吧。”
其实,他是想有人陪的,但应该不是我。刘星雨这样想着,同是天秤座的王其轩和自己毕竟有着不同的性格,他更为沉稳,更为专注,更为执着。大学时代那份感情,想必如今依然还深藏在他的心底。于是,刘星雨假装生气地调侃道:“是不是约了女孩子了?”
“哪有?”王其轩一脸正经,“你知道我现在不想谈这种事。”
“是不是心里还想着她?”低头,注视着自己的餐巾和盘碟,因为问人心事的时候,不能逼视着他,否则,他会觉得你有一种窥探的倾向,相反,诚恳地低头,摆出一副你爱说不说的姿势,反而可以听到有趣的心声。
“也许是吧。”王其轩的声音里有一股黯然,还有一点点酸楚,“不过,她现在有人爱,有人照顾着,这样就很好。”
这么痴情,又这么宽容,老是为了别人好,这么好的男人要是爱的人是我,那该有多好!刘星雨禁不住浮想联翩,不过,表面上他依然怂恿道:“其实,我觉得你当初还是满有希望的。是不是因为对方是你的好朋友,所以你不愿意去争?”一提到那个人,刘星雨的眼前就浮现出一个玩世不恭、花花公子的形象,心里异样地别扭,早间的事又浮上心头,突然想到,也许现在那个女孩子并不快乐。不过,那是别人的事,自己才不管那么多呢!
“我们不提这些了,好吗?”很诚恳的要求,眼睛中带着一丝倦怠。
反正刘星雨提到这些事也烦,索性,先抛到一边去。他拿着杯子在眼前晃荡,苦口说道:“想不到,我已经23岁了,老了老了!”
一提到年龄,王其轩笑了:“那我怎么办?我都25了。”
“人生几何,对酒当歌啊!”忽然哼出这样的酸调子,刘星雨自己也禁不住要笑。
对面的王其轩更是差点把酒喷出来:“喂,拜托——”
彼此间,又是融融的朋友温情。刘星雨开始努力奋斗他的虾蟹,因为出生在海边,自小习惯了解剖啄吸这些甲壳类生物,而在北京这个地方,吃这么新鲜的虾蟹也毕竟不经常,如今又是王其轩请的,所以,他现在吃起来,更是别样的味道。王其轩给自己点的不过是一盘尖椒土豆丝,一盘西芹百合,一盘麻婆豆腐,刘星雨看他也吃得滋润,禁不住笑着:这样的男人,多好养,白菜豆腐就可以应付得了!他掰了只虾,蘸了蘸酱油,放到王其轩的碟子中,说道:“喂,尝尝!”
王其轩淡淡一笑,用筷子夹起来,放到口中慢慢地嚼。刘星雨知道他当初第一次吃虾蟹的时候,被壳上的刺扎了一回,所以有些怕这种东西,不过,如果有人愿意给他剥了甲壳喂他,他还是很会享受的。于是,刘星雨一连剥了好些给他,由于吃惯了这东西,剥壳取肉完完全全成了个熟练工种,所以,不一会儿,反倒是王其轩的碟子里装满了虾仁、蟹肉。
王其轩慌忙说:“够了,够了,我也吃不了这么多。本来是我请你的!”
“呵,我们还分什么彼此啊?”刘星雨笑着,把要放到他碟中的虾仁塞到自己的嘴里,“对了,公务员考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是刘星雨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
“你当真要考?”王其轩的眼睛盯着他看,“你在凌云那儿不是做得挺好的吗?”
好吗?工资一流,待遇一流,自己还是部门主管,应该是样样都好的。可是,谁叫顶头上司是那个人呢!不喜欢!可是成天都要见面,累都累死了,最近刘星雨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面部神经痉挛,怕是因为长期崩着脸的缘故。然后,离开那个鬼地方,进财政部,到王其轩的身边,即使是当一个小小书记员,平常扫扫地,端端茶水,也是会很滋润的吧?当然,这些都不能让王其轩知道。刘星雨在心里把这些计较算了一遍,嘴上却淡淡地说道:“我想那份工作不适合我。去机关比较稳定,而且,如果分在你身边,还有个人照应。我想,那样就很好。”
“可是,我看你是喜欢那种比较宽松的工作环境的,机关里满沉闷的,规矩很多,我担心你受不了。”作为朋友,王其轩可以说是非常了解他。
“你是不是不愿意帮我这个忙,才这么说?”假意嗔怪,却转移了话题。
“哪里?有你来我身边帮忙,我欢迎都来不及呢!”王其轩急切的解释,让刘星雨暗暗地欢欣,毕竟,自己在他的心里。王其轩继续表白:“我已经跟上头要了个名额,你尽管去考就是。笔试你就看看书,准备准备,应该不会有问题的,然后,面试你就不用担心了。”
刘星雨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就像在欣赏一个极品:从大学开始,他就是这么能干,一件事,能铺陈的必然铺陈得稳稳当当,不论是自己去做,还是让别人接手,必然会马到成功。刘星雨心中百般缠绵的滋味回转着,浓情蜜意都荡漾成唇边淡淡的一抹欢颜。
酒足饭饱,洗过手,看看表,才晚上九点。走出紫伯爵酒店的门,晚风薰暖,微微酒红了的脸颊感触着风的旖旎,心中一片春意。刘星雨望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王其轩,很想就势靠在他的肩膀上,但是,只是唇边含笑,淡淡地把这种感觉抹掉。他说:“还去哪儿坐坐吗?”
“不了。司里还有些文件要处理,我回去弄一下。”有些抱歉的眼神。
“那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吧!然后……”停了一小会儿,接着一笑,“下周日我请你!”
“好吧!一言为定!”两人对了一拳,王其轩拍拍刘星雨的肩膀,叫了辆车,走了。
望着远去的红色夏利,刘星雨的心依然沉浸在甜美之中。他没有马上叫车,而是沿着路边慢慢地散步,一种潜滋暗长的温柔情绪在身体中静静地流淌,就像一个圣徒沐浴在天堂的光芒中一般……
第二天,星期一,魏凌云在总经理办公室刚放下电话,突然,有人敲门。
“进来!”
进来的是一副晦涩的面孔,显得与那一身亮黑色的西服不那么搭配。但是,即使如此,这个男人也不能不算是漂亮,冷俊中透射出的中性忧郁和巧媚,在他的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圈紫色的光环。魏凌云暗暗欣赏着,假装生硬地问了一声:“有什么事?”
“这是我的辞呈。”刘星雨把东西递到暗蓝色的办公桌上,不经意间,把目光停留在旁边做装饰的琉璃七巧百花镇纸上,虽然不喜欢眼前这个男人,但是,自己还是必须承认他的品味倒是一流的。
很突兀,魏凌云的脸一下子疑云密布:“有工作压力?做得不舒服?还是待遇不够?还是因为昨天的事?如果是昨天的事,我保证,我不会说出去的,然后……我可以保证不会骚扰你的哦!”说到最后,不免又有一丝狡黠和调侃。
“我打算找一个更稳定的工作。”冷冷地回答,心里却早就骂开了:你也不照照镜子,什么角色!敢骚扰我?谁怕谁?我大学苦练的格斗还从来没拉下过。
“什么工作?”突然,有一丝阴险的笑意流过脸颊。
“公务员。”
魏凌云还是忍不住笑了,虽然没有放声大笑,但是,那双看透了对方心事的眼睛已经让刘星雨感到异常难堪:“是不是去财政部啊?”
刘星雨瞪视着他,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一猜就中。
“你想到其轩的身边去,是吧?”挑明了,看看对方会有什么反应,魏凌云突然很好奇:眼前这个冷涩男人变一个脸孔会是个什么样子。
浓浓的一抹红色,有些像昨夜的酒红,但是,却是羞涩和愤怒的酒红:“你管不着!”
魏凌云楞了一下,拿起桌面上的辞呈:“随便你,你可以走了。”
门,先是轻轻地被拉过,然后,卡地一声关上,虽然有些低沉,却有着一种微小而凌厉的刺耳。
刘星雨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抱着,走到大街上,身后是高大的蓝色挡光玻璃墙累起的公司大楼,上边用镀金挽丝做成的“长青藤”三个字在秋天灿灿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刘星雨面对着车来车往的大马路,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他仰起头,用肌肤感受着阳光的爱抚,唇边溢出了深心的微笑,金色的银杏叶飘落在他的身边,形成了一道金黄色的弧线,就像是绚丽的梦的痕迹……
四、爱情,还是欲望?
我管不着?!
魏凌云从窗户往下望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刘星雨在公司门口那儿滋润的神情,那种被金色阳光笼罩着的美,突然引发了他的一种莫名的郁闷,是因为那是一种自己触摸不到的美吗?还是因为是他居然可以到王其轩的身边去,而自己不能?想想竟觉得有些烦,突然记起这周末就是王其轩的生日,他的唇边马上流露出快意的笑容:好啊,刘星雨,你不是嫉妒我和王其轩在一起吗?我就让你更嫉妒!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王其轩的办公室,很快,电话彼端就响起那熟悉而磁性的声音。
“嘿——忙什么呢?”魏凌云直接呼喝道。
“啊,是你这个混蛋啊!这么久也不联系我!”彼端的声音依然是那么亲密,魏凌云眼前微微一黯。
“这周我们三聚聚,给你过生日?”魏凌云说着。
“你,我,还有天琴?”王其轩问道。
“对。”
“这样啊,星雨本来是要请我的,反正我们都认识,不如大家一起出来聚聚吧?”
“好啊!”正中下怀,魏凌云贼贼地笑着,放下了电话。
突然……
四、爱情,还是欲望?
我管不着?!
魏凌云从窗户往下望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刘星雨在公司门口那儿滋润的神情,那种被金色阳光笼罩着的美,突然引发了他的一种莫名的郁闷,是因为那是一种自己触摸不到的美吗?还是因为是他居然可以到王其轩的身边去,而自己不能?想想竟觉得有些烦,突然记起这周末就是王其轩的生日,他的唇边马上流露出快意的笑容:好啊,刘星雨,你不是嫉妒我和王其轩在一起吗?我就让你更嫉妒!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王其轩的办公室,很快,电话彼端就响起那熟悉而磁性的声音。
“嘿——忙什么呢?”魏凌云直接呼喝道。
“啊,是你这个混蛋啊!这么久也不联系我!”彼端的声音依然是那么亲密,魏凌云眼前微微一黯。
“这周末我们三聚聚,给你过生日?”魏凌云说着。
“你,我,还有天琴?”王其轩问道。
“对。”
“这样啊,星雨本来是要请我的,反正我们都认识,不如大家一起出来聚聚吧?”
“好啊!”正中下怀,魏凌云贼贼地笑着,放下了电话。
突然,藤黄色的百叶窗边,那个黑色的专用电话响了,闷闷的声音。魏凌云接起来,脸色微微一沉。
对方冷峻的声音:“服饰博览会开得怎么样?”作为生身父亲,关心的只是生意上的事,没有任何温情的问候。
魏凌云的眼睑微微收缩,平静地回答道:“跟几家大公司签了几十万美圆的合同,如果这次能在欧美市场打红,他们还会向我们下定单。”他知道自己只要像一台高效率的奔腾处理器,放在那里,尽量展示出它的价值。
“不错。”男人的声音里微微有些缓和。魏凌云的脸颊划过一丝狡黠的微笑:那个男人只能被有价值的东西打动,在他的心目中,他需要的是一个强大的财团的继承者,而不是一个亲和的家庭。所以,当备受继父压抑的魏凌云在101中学显示出超人一等的能力时,这个男人就从阴暗中突显出来,进入他的世界中,扶持他,给他更多的机会;而当魏凌云考上北大,成为管理学院的中坚人物时,这个男人才真正重视他,并把他并入到那个看似神圣的魏姓家谱中,然后,在魏凌云毕业之后,这个男人又有意无意地把他安插在自己暗中操纵的长青藤公司里,用一个小职员的职务来考验他,然后在一年时间里,让他连升三级,成为北京总公司的总经理。而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魏凌云靠自己的能力争取来的,所以,爬到这个位置的他更明白如何去维持自己现有的地位,也更明白如何去赢得那个男人的心,然后,去成为那个魏氏家族的真正继承者。想到这里,魏凌云有些热血沸腾,毕竟,他要争回他应得的东西!!!当然,也为了他辛苦的母亲。
电话彼端继续冷冷地问道:“公司里有什么状况吗?”
“走了一个财务部经理,我会找人补上的。”魏凌云平静地回答着,因为他知道那个男人至少在他的身边安插了两个眼线,公司里的任何的风吹草动,是根本瞒不过他的,所以,据实以答,反而显得比较诚恳和干练。
“你看着办吧。”男人扔出一句,停顿了一下,挂断了电话。
魏凌云沉坐在暗蓝色的软沙发靠背椅里,有一种深深地自我埋葬的感觉。他弯身用双手支着下巴,脑中千头万绪乱闪,又是一阵心烦,于是,他站起来,掰掉正经八百的西装,拼命地打着响指,脚下踩着激烈的舞步,像是迷醉般地跳起了劲舞。等到额头冒汗了,他才停下来,接了杯纯净水喝着,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这次,是给天贺的:“我晚上10半过来。”
回答很干脆:“好的。我等你。”
他知道天贺从来不会拒绝他的,这也正是他把天贺作为完美情人的一个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