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您怎么知道?”
“我问你们那一挺胖的大姐了,”李天成指了指嘴角,“就这有一媒婆痦子那个。”
“那就是陈主任,”范凛笑笑,“您有卡吗?把卡刷了吧。”
李天成没卡,买了票找了一空座坐下,有一搭没一搭跟范凛聊天,聊着聊着,“轰隆”一声,车熄火了,范凛下车检查过后,回到车上,对着乘客们,确切的说是对着李天成,微微一笑,“各位乘客,不好意思,车坏了,下车吧……”
李天成犹如晴天霹雳,怎么好死不死连续两回车坏半路上都被自己赶上了?这就是命么?李天成最后一个下的车,笑着对范凛,“你知道么?我生气的想发火。”
范凛咧嘴一乐,“看来您是我们这车的克星,这回是防冻液漏了。”
“嘿嘿,明儿见啊~”
李天成下了车,站路边上刚要伸手准备打车,一出租车倍儿自觉的停下了,李天成拉开车门一看,居然还是昨儿晚上那司机。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司机冲李天成一吆喝,“怎么着哥们?钱包又丢了吧?”
03.回馈
今天李天成回家早,回到家看了会儿电视,又接了他们魔兽会长的电话,质问他昨天不上线怎么没请假的,李天成把前因后果一说,弄得人家挺同情他,也就不追究了。估摸着儿子放学快回来了,李天成就把米饭蒸上菜切了,等着儿子一回来就做饭。
没多会儿,楼道里就传来儿子跟哥们姚隽的说话声,李天成把门开了,跟姚隽闹着玩不让他进屋,遭到姚隽一记手刀加白眼儿。
“挺老大人了儿子都六岁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姚隽假装出拳吓唬李天成,李天成防,姚隽胡撸胡撸李焱的脑袋,“去,进屋先洗手。”
李焱颠儿着去了,留下哥俩在客厅里聊天,姚隽听李焱说了李天成的钱包失而复得的事儿,觉着是个奇迹,就拿这事儿开聊。
“我觉得不正常,”姚隽表情倍儿深沉,“这种好事儿就算你积一辈子德也甭想,所以说这是个凶兆,不详……”
“胸罩?”李天成笑着,“有裤衩么?”
“你看你还不信是不?其实你这钱包丢了就对了,那叫破财免灾,这回好了,灾又回来了~看来你丫是躲不掉。”
“扯淡吧你就~你丫就见不得我好儿,真操蛋,什么人啊~”
正闲逼淡扯呢,门铃又响了,李天成过去开门,临离开沙发没忘打姚隽一拳。
“你丫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欠味。”
李天成当姚隽夸他呢,乐着开门去,“来了~”这一开门,李天成一愣,那年轻的小售票员正站在自己家门口,手里拿着李天成的身份证,看样儿是照着上面的地址招来的。李天成“哎呦”一声,赶紧就要给范凛让进来。
“不了不了,我就是怕耽误您的事儿,所以把钱包给您送来了。”范凛推辞着,“我真不进去了。”
姚隽在客厅听着真真的,还竟然真有这好心人,把钱包送家来了?
“你下班了吧?”李天成拽着范凛手腕,范凛愣是半天没挣出来,“我猜也是下班了,要不你也不可能有时间给我送钱包来。”李天成一把给范凛拽进屋来, “所以你今儿就跟我这吃吧~”说完,脚一蹬,直接给门踹上了。
范凛是头一回遇见感谢人要请人吃饭用这种态度方法的,当即吓得说都不会话了。
姚隽一看这阵势,准是李天成那流氓样儿给人家吓着了,还得自己这种面善的出马。走过去,姚隽一捏李天成手腕,李天成倍儿自觉赶紧就撒手了,他可知道,姚隽在局子里没干别的,净拿掰腕子当乐趣了。
“瞅你丫那苦大仇深的啐行,”姚隽斜楞李天成一眼,“再给人孩子吓着,”说完,转脸对范凛,“甭理丫,丫就是不会说话。”
“哦……”范凛心目说你会说话,你会说话就放我走吧……
“你帮他找着的钱包啊?”见范凛点头,姚隽看了李天成一眼,微微一乐,“你是救了丫的命了,他魔兽俩号全都六件T6,不用办挂失他美着呢,今天就留下来吃饭算谢谢你,也别推辞了,来都来了。”姚隽冲里屋一嗓子,“小焱,出来迎迎你爸的救命恩人。”
小李焱睁着俩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跑出来了,范凛立马看见了李焱身后的俩翅膀跟头上的光环,这孩子长的太他妈好玩儿了!
李焱拽着范凛的手,“哥哥进来~哥哥进来~”
任谁看见李焱天真的表情都没抵抗力,范凛直接被李焱拽进屋去按到沙发上。
“爸爸真是的,都不让人家进屋坐下。”
李天成服了,姚隽瞟了李天成一眼,低声道,“看见没?这就叫法术穿透。”
“得嘞~我做饭去……”
由于范凛和姚隽都要留下吃饭,平常就只有李天成和儿子的屋子顿时热闹起来,吃饭的时候李天成和姚隽总是要斗嘴打闹,小李焱要充当调解员的身份,这不禁让范凛觉得李焱像个大人李天成更像个孩子。
“哥们,干什么工作的啊?”姚隽怕冷落了范凛,就明知故问搭啦话。
“你丫傻啊?不是跟你说过是售票员么?”范凛还没张嘴,李天成把话茬儿接了过去。
姚隽心里暗骂李天成傻逼,装作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嘿~瞅我这记性,真是跟傻逼在一块儿时间长了传染上了。”
范凛被逗的“咯咯”乐,李天成瞪了姚隽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姚隽碗里的肉夹走了。
“你丫还小点儿!”
“姚叔叔我的给你。”小李焱把自己的肉夹给姚隽,范凛不禁感叹这孩子懂事儿的邪乎。
姚隽摸摸李焱的头,一脸宠溺,“乖~你小你多吃,好长大个儿,长大了替姚叔叔揍你爸这王八蛋。”
“有你这么假装教育孩子实质挑拨离间的么?”
吃完饭又聊了会儿天,范凛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要告辞,姚隽正好也是要回他那酒吧上班,就说顺道送送范凛,不用说,范凛仍是推辞不过,乖乖跟着姚隽走。
范凛坐着姚隽的宝马325i,感觉这有钱人跟穷人就是不一样,自己穿着公交的衣服,都不好意思跟人家那垫子上坐着。
“姚大哥,这车多少钱啊?”
“嗯……刚买那会儿差不多50万吧,现在便宜多了。”
范凛撇撇嘴,自己想都甭想。
姚隽看范凛那表情,大致能猜着这孩子想的什么,就笑笑,“这车不是我自己掏腰包买的,我可挣不了那么多闲钱。”
“那……”范凛想问是怎么来的,后来一想可能不该问,就把嘴闭上了。
“其实吧,车啊房啊,或者挣了一堆一堆的钱啊,都不如找个合适的伴儿,你想吧,就算生活再富裕,就你自个儿一个人,那有什么意思?”姚隽看着范凛,笑道,“小伙子,有女朋友吧?想不想带我酒吧来?我给你打八折。”
范凛笑着抓抓脑袋,“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哪有女孩儿愿意跟我啊。”
“嘿~那就找那种看见钱跟看见仇人似的姑娘啊~”
“是,看见钱跟看见仇人似的,恨不能都花了,那也找不起啊……”
姚隽哈哈大笑,“孩子挺有意思~”顺手从车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范凛,“后面有我酒吧的地址,有兴趣可以来玩,同学同事过生日什么的,也能提前订个桌。”
“嗯……有机会我去玩玩。”
“放心吧不贵,包桌才500,我不是那宰人的人,就是看你挺实诚,想交你这朋友。”姚隽指了指前面红绿灯,“右转是吧?”
“嗯,给我停路口就成,我进小区就到家了。”
“嗯?那你们家离李天成他们家不远啊,也就两三站的事儿。”
“嘿……我一看他身份证的地址,离我们家不算远,就顺手给他把钱包送去了,其实真没什么的,被你们弄得挺不好意思的。”
姚隽看了看范凛,“操……真实诚,现在怎么还有这人呢?”
范凛没琢磨过闷来,这话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04.悲惨
由于钱包事件,李天成每次回家都等着范凛那趟车,给范凛吓得够呛,就怕李天成一上车车又坏,有时打趣拿这说事儿,闹得司机王师傅一见李天成就劝他换车,给李天成说的都不好意思了。
过了那么大半个月,李天成的车终于从报废边缘被抢救回来了,李天成摸着爱车不住的数落自己那酒后驾车的发小王斌,王斌理亏,没辙的听着,李天成说痛快甩着钥匙走了,刘会计看王斌那脸都快绿了。
李天成从小爱车,开车还有天分,这点他爸都拿他没辙,15岁就敢偷着开他爸的车,居然外头绕了一圈回来屁事儿没有,当少年李天成跟他爸那邀功邀来一顿暴揍之后,李天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大学一毕业李天成就去学车了,考车本上车简直是小case,轻松出师~
开车回家,李天成就感叹,还是自己的车坐着舒服,坐公车又挤,而且车上味儿还杂,最主要的是得提防着小偷,一回下来太劳神。
开着开着,路况就有点不好,也可能是赶上下班高峰期的时段,李天成对北京这堵车现象已然看开了,也可以说成是死心了,再怎么着也能说成是一特色。
在路上走走停停,李天成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车影,这不是自己前阵子坐的那趟车么?顺着副座车窗一看,只见范凛缩着个脖子在车后面捣鼓着什么,没跑,这车又废这了。
“范凛!”李天成算明白了,一大公共戳这不走能不堵才怪呢。
范凛听见有人叫,转过头四处张望,看见李天成在车里叫他,就对他招招手,“李先生,真巧啊~我说我们车怎么又坏了呢~”
李天成不爱听了,“嘿~我没坐你们车吧?怎么还赖我啊?”
“呵呵~”范凛笑着,“原来你有车啊?”
“啊,前阵子修来着,哥们开时给撞了。”李天成给车停在路边,“你们这车又什么情况啊?怎么老坏啊?”
“我们这是私人承包的那种,车都老,天儿太冷,什么都脆。”范凛掏出盒白沙,递给李天成,“别嫌次啊。”
李天成笑着接过,“嫌什么啊~白沙挺好,我们家老头就爱这口,上学时偷他烟都是白沙,这是我启蒙恩师。”
范凛笑着,又给下车来的司机递了根烟,“怎么着?他们还多长时间到?”
“得等会儿呢。”
车上的乘客也陆陆续续的下来了,有抱怨的有伸冤的,那也没辙。
李天成眼尖,一眼瞅见一个熟人,“森子!”
一个挺年轻的男的转过头,看见李天成,笑着过来了,“呦~哥,你怎么在这儿呢?”
“我路过,你也坐这车?”跟李天成说话这个是李天成的小堂弟李木森,他叔家孩子。
“我平常不坐,今儿这是找同学去了。”李木森摇摇头,“头回坐就赶上这事儿。”
李天成转头看了范凛一眼,范凛满眼的笑意,“果真是亲戚~”
李天成明白,都明白,这真说不清了。
李天成就手给表弟李木森带回家吃了饭,李焱看见小叔叔也挺高兴,吃饭时,李木森问起自己亲大爷,李天成亲爸爸的近况。从小老李头就很疼李木森,李木森也很挂念着老李头,只是毕了业工作一忙,除了节假日之外就很难聚在一起。
李天成淡然抛出俩字,“三高。”
李木森惊得花容失色,“血压高血脂高血糖高?”
李天成摇摇头,“市场占地面积提高、房屋摊位租金提高、平均收入百分比提高。”
李木森惨笑,“大爷真是生猛啊……”老一辈的死不退休就是年轻人找不着工作的罪魁祸首。
要说的话,其实老李头的身体最近确实不是很好,本来血压就有点高,近来还得靠吃药把血压顶下去,李天成这俩礼拜每周日都要去医院给老爹拿药,这事儿没敢让李木森知道,就怕李木森一知道,李木森他爸就知道,李木森他爸知道不要紧,这要让李天成跟李木森他姑,也就是老李头亲妹子知道了就炸了窝了。
老李头一生风风火火轰轰烈烈,就连自己亲爹死了都没流眼泪,可谓是条铮铮铁骨的汉子,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老头唯独降不住自个儿那妹妹,按他话说,“我就够轴的了,她比我还轴”,然而,就是这轴劲儿,让李女士成为李家说话分量最重的人。这要是让李女士知道老李头血压高,成了,她敢下辈子给老李头接家伺候去,李天成也混蛋了好多年了,在他姑那照样小绵羊一头。
礼拜日,李天成跟做日常任务似的直奔医院,那有个他爸的主治医生,过去跟人家聊聊老头病情需要注意的情况什么的,拿了药李天成就想回家歇着了,哎~天又有不测风云了。
其实这人都有一个这样的现象,就算是对门邻居,如果从没说过话从没注意过,那就算走大街上擦肩而过都不见得能瞅见对方,如果是有过什么交集的,还出现在同一个地方,那肯定能看见,前提是把视力问题排除出去。
就像李天成,刚拿了药,跟办公室的主治医生道了别,一出门,下意识的往左一瞥,就看见前阵子一直遇见的小售票员范凛了。这孩子坐在医生的办公桌前面低着头,强忍着不哭的要哭表情,那小样儿甭提多让人心疼了。
李天成想等范凛出来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又一琢磨他俩好像又不是那么忒熟,人家来医院肯定是自己或家里人的身体不好,这问人家得了什么病是真不好问。
只见范凛吸了吸鼻子,朝医生轻轻点了点头,就站起身准备走了,李天成就跟做贼似的赶紧溜回他爸主治医生那屋去了,人医生一看李天成又回来了,也挺奇怪。
“忘拿东西了?”
李天成才感觉自己没必要开闪避疾跑再潜行,可是吧,如果真见了面,尤其是在这种地方,说什么都不好。
“张叔,问你个事儿,”李天成指了指隔壁,“那屋瞧什么的啊?”
“外科啊。”
李天成歪着身子看范凛出门走了,就冲张医生招招手,对着刚跟范凛说话的医生,“就那医生,他主要管什么啊?”
“哦~老范啊,骨科的,”张医生好像看见范凛了,就冲李天成指了指,“那孩子看见了么?那就是老范他们家老二,那孩子真命苦……”张医生说话音调骤降,悄悄对李天成,“老范在我们院人品可不咋地,听说他前个孩子是闺女,后来跟媳妇吹了,跟二婚媳妇生的是儿子,但是那二婚的媳妇没两年好像是腿部肌肉的神经萎缩,瘫了,结果又跟人家离了……就为这,他儿子都不跟他过,”张医生咂么咂么嘴,“你说,天天折腾这干嘛?好好过日子比什么不强?就算你有儿子,法院还判给你了,到了孩子不认你,你这不是作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