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都找不到──关探员,是你搞的鬼吧!」
「不,我没有……」看样子,那箱高纯度的海洛英并未落入卧虎手中。
「带著白粉回到你的住处,否则我不知道会对这位小美人做出些什麽事……」
「别伤害叹喜!我立刻回去!」明云失控的吼出来。
明云一边冲向楼梯口,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队长,我要回家去看看,若兰拜托你啦!」
身为直属上司的王队长,共识多年以来,头一次见到明云的惊慌失措。
「他的叹喜……」那个硬派男子竟也有对某个人物如此牵挂的时候?队长挠挠头,自问自答:「这
下若兰可遇到敌手了,怎麽办……」
明云脑中一片空白,发动了那辆经过改造的摩托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上车道加速驰行,将执法
人员的身分抛在脑後,在快车道与慢车道间蛇行著,偶尔听见几位驾驶的国骂,也仅是比了比中指
,没时间回嘴。
他的叹喜!几近空白的脑里有的只是以下的念头:他不准任何人碰他或……伤害他!
平常上下班需花费廿分钟车程的道路,在失去理性控制之下,只花了一半的时间就飙到了自己公寓
楼下。将车随意往墙边一靠,迳自冲向电梯内按住上行的按钮;幸好电梯门配合地立刻开启,否则
依他现在气急攻心的情绪,老爷电梯今天就寿终正寝了。
电梯门在十二楼处开启,毫不迟疑地跨出步,直直朝自家门口行进。门口站著两名一看便知非善类
的黑西装男子,他一个箭步向前,在对方料想不到竟然有人会不顾屋内女友安全便发难的情形下,
被刑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的速度直击鼻心,闷哼一声後便软倒在地。
连确认门後的情况都没有,他一脚踹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情况让他大吃一惊──
正对大门敞开的後头阳台上,叹喜特有的柔软体态微微侧转,站在掉了大半漆的朱红扶手上,两只
手攀勾著阳台两边装饰用的细铁栏杆,大楼外散射的阳光将他的轮廓晕染成金光的雕像──
似曾相识的雕像………
背向著十二楼外飒飒的风声,明云听见叹喜正以坚定的语气对著一群因仰视而近似膜拜的人说:
「……我不喜欢!」
琤琮如水的话语尚未从耳际逝去,叹喜便两手一松,以彷佛鱼群跃舞於水面的姿势,翻腾向楼外空
气的浪潮里游去。
「叹喜!」明云大叫。
一进门便目睹他轻忽生命的跳楼行为,极度骇然之下,明云连看清屋内其他人的心情都没有,跟著
跨大几步,也从同一个阳台处向外跃扑,试图在第一时间内抓住叹喜修长的手臂……。
光天化日之下,明云急速的坠落,根本无法後悔自己的急躁鲁莽,只是想办法撑开因急风拍拂而几
乎睁不开的眼睫,搜寻先他几秒跃出阳台的身影───
但是,在哪里?他眼前看到的,只是距离约七、八层楼远的水泥地面,除此之外,空气中空荡荡地
,什麽都没有。
叹喜不是掉下来了吗?难道他用了什麽障眼法,看著以为掉下楼了,其实他是个善於攀楼的人啊,
早趁大家惊慌之际,爬回顶楼,就像他早先曾在医院及自家厨房外做过的一样……
自己才是真的太冲动了,他闭起眼,在心底轻叹一声,也罢!只要叹喜没事就行了。
就在闭起眼的一刹那,奇迹发生了,明云感到自己的腰部被某样东西轻挽住,停止了急速下坠的冲
劲,熟悉的气味再度充盈鼻腔,似乎不用回头,便知道香味的来源为何。
再度睁眼时,他已经漂浮在离地约四层楼的高度上,定定神,发现到一双修长的手臂正从背後向前
环绕他的腰间,柔韧的身体紧贴他的背脊,让感官鲜明的苏活起来……
此时此刻,情欲蠢蠢欲动……立刻问问题,转移注意力。
「叹喜,你……你居然会飞。」
「早跟你说了,我是飞天!」叹喜不以为然的轻叱:「倒是你,大傻瓜,干嘛跟我一起跳出来?」
「我只是想,跟你死在一起也不错。」他嘻皮笑脸的答,正大光明的吃起豆腐来,握住叹喜圈著自
己的双手,看著两人飘飘的轻坠下楼。
「凡人生命短暂,不可以轻忽自己的时间。」叹喜忍不住训话:「你也一样,不能飞就别乱跳楼。
」
「不过,你真的会飞……你确定自己不是外星人?」明云还是抱著老大疑问。
俩人缓缓地落至地面,幸好阳台这一侧的地面上并未连接著国宅的主要通道,他们飞旋而下的骇世
举动也就没有任何目击者的存在。
站定後的叹喜瞪他一眼,这个人、这个人难道非要到死亡关头时才能相信自己的话?
「我是三十三天来的飞天,是天人!什麽外星人的,没听过。」耐心解释。
明云突然陷入了某种绵延幽邈的沉思,他喃喃道:「天人?你是天人……那麽我……」
叹喜发现明云的脸上出现了空旷的茫然,他在思考些什麽,也像是回想著什麽,很专注……最後,
充满奥义的眼睛定格在自己身上。
害叹喜心跳了一下,好像看到了某个禁忌的秘密。
为了转移明云的注意力,他找著话题问:「现在怎麽办?楼上那些人绝非善类,我们逃了好不好?
那个带头的……好可怕……」
明云蓦然从梦般的思虑中惊醒,呼出一口恍然大悟的嘘息,重新定过神,以前所未有的祥和端视著
叹喜。
「怎麽了?」叹喜好奇地问。
「没甚麽……」刑警收回奇异的神情,代之而起的却是如释重负的解脱。
他指著大楼外的小公园,说:「到那里去吧!我有些话想对那位打扰我们俩个、仍未伏断贪嗔痴烦
恼的罗汉说……」
时间回到叹喜送明云出门後,一个人无聊待在客厅里的那时候。
自第一眼见到明云起,就好似体内某根紧绷已久的心弦於刹那间断裂,让叹喜一直淡然无波的心湖
上漾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当时,那个体侧染满鲜血、脸色苍白、却以眼神紧咬自己不放的男人,似乎不知道本人已经施展了
超越凡人的能力,硬生生将时空撕出一道裂缝,将自己由佛土中的一个小花园内拉扯至全然陌生的
新世界。
数天前,叹喜还身处在花香庄严的佛土之上,走往花园的引道,打算采摘一些曼殊沙华──纯白洁
净的柔软花,最适宜供奉礼赞世上绝妙的佛与法。他轻快的走著,穿过了菩提树围绕的园林,走进
撩乱缤纷的香华园。
找到了意欲摘取的花朵,这时,他听见了身後有几缕粗鲁、毫不怜惜草木而随意践踏的脚步声。
是谁呢?天人们对草木花卉是敬爱有加的,脚步也大都晶莹细碎,他不禁皱眉,回头望去,却见身
後不远处,站著一位衣著雍容的男子,虎视眈眈盯著自己,背後还随侍了两名眉浓粗重、圆睁怒目
的力士。
「叹喜,我等了一天一夜,终於等到你落单的时候了。」男子懒洋洋地笑著说。他是一位英挺帅气
的男性,身上华丽的衣衫显示他应该是某位天王或鬼王的眷属。
「我不认识你……」叹喜察觉出对方散发出某种若有似无的威胁,小心地问:「法会已散,诸天王
及其眷属都已各自回返,为何你会留在此地?」
「为了你呀,叹喜。」男子轻佻地说:「老早就听闻大自在佛土有一位堪称佛国第一天人的叹喜,
洁净的相貌及舞姿连诸佛众魔都爲之心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的话语中有令人不悦的低俗及轻蔑,叹喜退後几步,薄如蝉翼的披衣已蓄势待飞;但两名肌肉纠
结的力士却突然欺身向前,一人抓住天人的一手,将他箝制在地面上。
「放手!」叹喜出现了少见的恚怒,自有记忆起,他都未曾如此被对待过。
年轻男子走近他,毫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何令人不悦的:「我是阎摩天王之子玉虺。叹喜,跟
我回去阎摩宫,我会让你受尽尊荣、享受极乐,你也不必再留於此处伺候那些菩萨佛陀……」
原来是阎摩天的王子。记得今天的法会上,阎摩天王并未出席,而是由其子率领了一干眷属参与听
法。叹喜想,莫不是自己散花献舞时,被这位跋扈的王子相中了?
「玉虺王子,请您三思而後行。我是大自在佛国的天人,若您硬是强掳我回到阎摩宫,只怕会引起
佛界与魔界久已未起的争端吧!」
「我才不在乎呢!」王子大喇喇地说:「从在法会上见到你後,我就决定不让你留在乏味的佛国里
;我会带你回去,以最柔软的天衣装扮你,让你沐浴在最甘甜的香汤中,嬉戏在我缀满宝石及珠玉
的花园里……」
叹喜摇摇头:「我拒绝。」
「很可惜,我不会让你拒绝的!」王子以理所当然的口气说:「从今天起,你就会秘藏在我的私人
花园里,包围在千重万重的结界中,让即使修遍眼耳神通的菩萨都找不到你。」
天人的脸色略略苍白了,他知道这欲界人的欲望已不可等閒视之。他徒劳挣扎著,但两位力士却丝
毫不为所动。
玉虺王子继续说道:「叹喜,我是阎魔天王长子,也是下一任魔王的继承者,整个魔界欲界都将以
我为首,到时连诸天菩萨也得对我礼遇三分……你就心甘情愿的跟著我吧!」
王子走近天人的身前,双臂在胸前交叉著,以欣赏赞美的眼神审视著天人清简凝敛的脸,忍不住又
脱口赞叹。
「叹喜,我若是人界的君王,会将国土的一半赏赐予你,但如今我仍未掌握到实际的权力,唯有後
宫无尽藏的宝物可供装饰你这动人心魄的容颜……」
叹喜只是摇头:「你能给予的都只是些天人视若粪土的东西。」他闭起眼,沉默了数秒後,又坚定
的回道:「我还是拒绝!」
王子因著天人的拒却而有些狼狈的怒气,俊美的脸沉了下来,代之以狠戾的神色。
「我说过,你没有拒绝的馀地!」他的手一挥,随从立即架起叹喜轻盈的身体。
「放开我!」叹喜大叫。
心中明白呼救也是徒然,所有的天人都跑去八寳池看望新生的飞天了,这花园里左右没其他人,慌
乱的意念从心底升起,叹喜开始体会到一种从所未有的绝望。
谁能救救我?心中狂乱的祈求著──天上地下,魔道鬼界,总有一人能带我脱离这恐怖惊惧的深渊
吧!
在这当下,突然间,叹喜的身体起了奇妙的变化;某样东西从胸口处慢慢浮出,光洁明亮,是一朵
清澈晶莹的青色莲花,散发著不可思议的光芒,渐渐地将他罩住。
这光芒蕴著某种奇异的力量,保护著叹喜,连抓著天人的两位力士也被这青色莲花的光芒所逼,发
出了两声惨叫後,双手各自松开,跌到了一旁。
就在王子惊讶莫名的注视中,叹喜情不自禁的怀抱著莲花,感觉到潮水般涌来的暖意。他不知道体
内为何会透出这枝青色莲花,却发现心中的惊惧恐怖已完全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从未体会过的无
上喜乐──
阎魔界的王子伸出手,想要紧紧抓住袅袅而起的飞天。
「不要!」
以坚定的语气吐出一句话,就在王子的眼前,天人被突然出现的有力手臂拉扯,穿过黑暗的空间,
来到了陌生的世界。
这陌生的世界是哪里?
他闭眼,感受由地表震盪至空气中的律动,身周每一声虫鸣、每一道鸟叫都在在提醒著他,此地是
娑婆世界、是世尊成道的佛土、也是此刻在兜率天讲经的弥勒菩萨未来降生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叹喜想起来,与他有著特殊因缘的净照日菩萨也正轮回於此,修习圆满觉行的菩萨道
。
身下躺著一位受伤的青年人,正是那只染血的手臂抓住自己不放,由他揪紧的脸孔显示对方正因负
伤而受著苦楚,涣散的眼神勾起了他沉溺在脑海中、从未想到过的回忆──
似乎在久远久远以前,当他从某座小小的寺庙向著天际飞升时,偶然回觑,好像曾在一个人的身上
看过同样的眼神……
过往记忆无情的一闪而逝,还没想起就消逝,此时,受伤男子的同伴发现到他,招呼了更多的人手
来帮忙。飞天一慌,连忙挣脱男子的手,飞至树叶浓密处以为遮蔽,眼睁睁看著那些人离开。
前所未有的落寞感袭来,身为佛国天人的叹喜他落身於此、举目无亲,他也没有穿越时空的能力,
除非是找到隐身浊世修行的菩萨或大阿罗汉,才能助他回到净土。
说起来容易,但放眼望去,这世界如此广阔,多如沙数的凡人中,要如何才能找到特定的修行者?
那个受伤的男人或许能助自己一臂之力?他看来虽不似个修道者,也没有天人特有的仙灵之气,却
能回应自己远在三千大千世界外的呼救声,硬扯著自己来到这里……如此想来,这男子莫非是力士
或天王的投胎?
也曾怀疑过男人是否就是净照日菩萨?毕竟飞天想不出娑婆世界里还有谁与自己有关联。只是,以
身为天人的眼光看来,男子是不折不扣的凡人……至於他为何能撕扯时空救出自己,对叹喜而言,
目前无解。
为什麽,如此渴望见到他?
一连三天,守在医院的顶楼,等待著对方清醒的时刻,这也是爲甚麽男子从病床上醒来,结束与队
长的谈话时,叹喜──男子以为是梦是幻的飞天便立即现身在眼前的原因。
几经波折,现在,栖身在明云小小的公寓里,耳闻眼见,全是沾满了男人独特气息的私人物品──
沉潜其中,有如胎儿浮沉在母体般心跳相连的羊水中,安稳而平和。
若真的回不去大自在佛土,就待在明云的身边一辈子吧。
只是,明云对他的突然闯入又有甚麽想法?虽然男子跟所有人一样都耽溺於自己的出尘超凡,但是
多了些甚麽?
更为有力的赞叹?毫不隐瞒的宠爱?是什麽?只知道,自己的心热活了起来。
现在,离明云回家的时间还早,该做些什麽?陷在沙发的柔软处,眼睛盯著电视,无聊地玩弄著脚
指头,时光静止,犹如待在佛土里,千年,如一日,心如止水,其实是死水一滩。
所以现在,特别渴望明云热热的、如同火一般的眼神。
大门处传来喀搭一声轻响,他敏感的抬头,看见门把处转动著。明云回来了?高兴的从沙发立起上
半身,然後失望,进来的人不是他。
五个陌生又危险的男人。
他们大喇喇地走进屋内,却在发现飞天以警戒的眼神瞅著时,所有凶神恶煞的表情都换成了目瞪口
呆,其中为首的一位青年男子,甚至在眼角瞄上飞天的同时,邪佞的笑容打住、手一颤,将手里的
电话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叹喜想起了数日前被阎摩太子玉虺骚扰的经验,留上了心,於是冷冷问:「你们是谁?」
青年很快地就恢复了冷静,望著眼前惊世绝俗的天人,眼底闪过虎狼般侵略的意味,洋溢著邪气,
他问:「区区一个缉毒组的小组长,竟能独占此种颠倒众生的绝代姿容……你叫若兰,是吧?」
「我?」叹喜愣了一下。
不知道这些人会合会误认他是明云的女友,但是说话的青年男子传递出的恶意与明云的温暖格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