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力回避昨晚“k歌”的事。阿蒙是那种我不说他也不会逼着问的人,所以我比较容易瞒天过海。
这是最后一次了。虽然我知道阿蒙不会踏入我回避的范围,但他出奇的平静还是让我有点心慌,更是坚定了我再也不去接触那个人的决心。
38.纠结
我以为我和那个人可以就此结束,没想到他又默默地杀了回来。
那是那天下午,我正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熏染下打着盹,突然不知道谁的手机铃声像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响了起来。我埋怨地抬起头,寻找那个可恶的目标。我猛然间醒悟过来:这是我的手机的铃声。
“我说过多少次了,上课要把手机关机!你怎么回事?”讲台上那对凶神恶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只好灰溜溜地捧着那个炸弹窜出教室。
“喂!”站在走廊里我依然不敢大声喧哗。
对方不说话。
“哪位!”
不说话。
“说话啊!你谁啊!”我很反感这种拿着话筒搞神秘的人。
还是不说话。我看了下手机屏幕,是公用电话。
“拜托,以后打电话换个时间成不,哥们在上课!”
“哦,对不起。”终于说话了,好像是……他的声音!“没事,问候一下。挂了。”
确定了,这半死不活的声音除了他还有谁!
“……”我还没说话,那头就断了。
我又灰溜溜地回到马克思的氛围下,蒙着头,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直接无视掉就可以了。
后来收到了他的信息,注意身体,很简单的四个字。我没有回复。
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吧。
“蒙,拿两节5号电池。我宿舍闹钟停了。”
“哦。”
无聊的时候我喜欢拉着阿蒙去家乐福逛,买很多零食,以备偶尔懒得出去打饭的时候应急。
阿蒙总说我太宅,没有年轻人的朝气与活力。那怎么办,我除了上课也没别的需要外出行动的事了,又没有女朋友去约会,领队的杂事在QQ群里就可以搞定,除了逛超市确实没有别的借口出去了,真不如在宿舍打魔兽。
阿蒙说让我和他一起去打篮球。我说,得了,和你们那群野蛮人在一起我会被整死的。那些高大强壮的家伙们,要是被他们稍微使点劲撞一下我就会倒在地上。一场下来还不知被撞多少次,谁受得了。不过说起身板,阿蒙虽然看上去不像他们那么庞大,但力量还是毫不逊色的。做队长的果然不是盖的,你看看他,每块肌肉都锻炼得恰到好处,不肥不瘦,却充满力量。
正想着,我就逛到了体育器材这里,恩,傻阿蒙的生日快到了,物色个篮球送给他吧。
我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心里也没什么底。听说他喜欢那个斯什么伯丁的牌子,但是好像没见这里有买的。或者送nike的吗?算了,还是先问问他再决定吧。呜呜,不管什么的都好贵……
我离开篮球专区,一不小心瞟到了刘连。他也在这里,实在太巧了。他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休闲西装,头发叛逆地翘起来,自然地散乱着。显然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和我见面,有点惊讶地看着我。我们站在长长的货架两边,静静地望着对方好久,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前进一步。
他张了张嘴吧,但终于没有说出话来。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他就是没说。我确实也想说什么,但是他不说我绝对不会先说。不,就算他说了,我也绝对不能说。不过看似他好像没有胆量说了,因为他就静止在原地动也没有动。那也好,虽然我有点点失望,但更多的还是庆幸他没有说,不然在这种地方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收场。
不过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任青,这里有你想要的鼠标垫,快过来看看!”老远传来阿蒙的声音。
“哦,就来!”我回喊。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我回头看了一眼刘连,他还在看着我。我一窘,低着头走掉了。我很想回头看看他有没有继续看我,但是我终究没有勇气那样做。
那个晚上之后,我本已风平浪静的心又被他掀起了一阵的波澜。我讨厌这样。好不容易快要适应旧伤初愈的新生活,新的疼痛又来了。
我很想知道他现在为何改变了态度,他不是在不久前狠狠地拒绝了我么。但仅仅是想知道而已,我除了扼杀掉好奇心之外不能再做任何多余的事。我想杜绝一切可能得到他消息的来源,因为我不想再为他而困扰——我甚至不再联系嫣然,虽然她和刘连不是特别亲密,但我怕她从黛菲那里无意间得到什么什么,然后再无意间被我嗅到。现在的我,就像一只把脑袋扎进沙子的傻叉鸵鸟,深知身边危机四伏却只有自欺欺人,不敢对外界做任何接触与猜想,不敢经过任何可能有刘连出没的地方,不敢呼吸可能被刘连呼吸过的空气,不敢听到可能会传来刘连声音的风。因为我怕我一旦接触这些,我蓄积已久的某种力量会突然爆炸,我的意志会一瞬间塌陷。
呵呵,这一切,可能都是因为我还爱他吧。真是讨厌的感觉啊。
回到阿蒙身边,阿蒙已经从货架上拿着几个垫子帮我挑选着。
“你个猪头,跑哪去了。这几款,你看看。微软的不错,我用过,打魔兽蛮舒服的。”阿蒙递给我那几张垫子。我接过来,象征性地看了看,然后轻轻地握住了阿蒙的手。还好这个方位比较隐秘,周围也没什么人。
阿蒙奇怪地看着我,然后害羞地笑笑。“怎么了啊。”
“没什么。”我也冲他一笑,低下头,继续挑垫子。
阿蒙对我好,是真正的好,再没有任何人比他更疼更纵容我。和他在一起我根本没有压力,将来我们该结婚结婚,该干吗干吗。自由,是我们两个在一起的原则。有了自由,不就有了一切吗?恩,我不能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山望着那山高了。阿蒙,阿蒙,我决定了,我要在心里只写下你一个人的名字。呵呵,开心吧,傻阿蒙。
可惜,上天并不打算让每个人都可以如愿地过日子。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对这句话的深刻理解让我不是很难以接受接下来发生的事。
“什么?又要和K大联赛?”我抓着队长的肩膀,一把扭他过来。
“干吗这么激动,有意见?”
“当然有!你还想被AK啊?丢不丢脸!”
“丢什么脸?高手都是从菜鸟一路输着走过来的,这点志气都没有。”队长按捺不住对我打退堂鼓的愤慨,瞪圆了眼睛对着我说。“多跟高手交流,才有利于我们成长。这不是你经常对队员们说的吗?畏畏缩缩的,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谁畏缩了!我只是不明白,高手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找K大?”
“K大怎么了?再怎么也是去年高校联赛的冠军!这次友谊赛我们一定要抓住机会。你这几天好好练练。对了,你不是和那个刘连是高中同学吗?你们多联系下,切磋切磋,有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可以放过。你这次的任务是拿下刘连。”
“……!!!”我一脸震惊地望着他。
我靠,这不是让我死么。
“还有两天时间了,你把赛程安排一下,明天给我。”队长发号施令完准备转身走人,突然回头。“小子,你别想偷懒,这次再输给他我弄死你。”
我气的吹胡子瞪眼。我靠,我这又招谁惹谁了我!凭啥你说啥就是啥,我卖给你了啊!
抱怨着,我还是得写安排。我当时咋就一妥协答应给他做领队,说好听的是小秘,其实就是在队里打杂任由他欺负的。
不过做领队有一点好处,赛程归我安排,你就别指望我和他同台出赛了。哼哼,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搞的,知道不。
第二天队长找我要安排,我说昨晚搞完作业就约了人练习,没时间写,明天给你。
第三天队长找我要安排,我说写好了,放心吧,回去发给你。结果我回去就关机搞失踪。
第四天队长再没机会问我要安排了,因为今天开赛。
队长忍着一肚子的火走过来问。“安排呢。”
“我交给K大队长了。”
“……好,好。你有种,你真有种。我白疼你了。”队长已经拿我没辙了。我心里暗爽着。再怎么人家也是AK过咱的,有点心理阴影是应该被理解的。再者就是要懂得田忌赛马的精髓,最强者和最强者是不能同台竞技的,知道不,farmer。既然你让我来掌握赛程安排的大权我自然要认真对待不能马虎。等到时候我们队赢了,看你丫怎么感谢我。
我正喜滋滋地沉醉在幻想中,刘连一行人进来了,每人穿了一身阿迪的运动服,齐刷刷的帅点亮了整个网吧。
“哟……”周围一片嘘声,仿佛来到了职业选手的现场一样,那个惊艳啊。
我靠,他们怎么弄到阿迪的赞助!
看着他们一个个拽拽的样子,我就不爽。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统一队服么,不就是阿迪赞助么,不就是去年联赛冠军么。这次输了,你们可就糗大了。
顺便bs一下我的队长和外联部长,怎么和人差距这么大。哎,名气啊,差的就是这一点。哼哼,当初我要是努力一点考到K大,现在肯定也穿着那套队服,被人羡慕着。不过想想要刘连做老大,哎,那还是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在我们K科大比较好。
比赛就要开始了,主持人上台宣布开赛,那个女主持长得还不错。记得露西有说过她很想做职业魔兽解说,只可惜,现在她可能连都不想碰魔兽了吧。
开始宣布出场次序了。说实话,我有点紧张,田忌赛马虽说胜率大,但毕竟是一套理论,适合不适合还不清楚。放松放松,再放松。我盯着墙上的大屏幕,期待着我笔下的赛程表出现。
出现了。靠!我的安排怎么成这样了,搞错了吧!谁把我和刘连放在一组!我扭过头,看着身后的队长。
“这怎么回事!”我狠狠地盯着他。
“你没有按时完成任务,我只能自己做了。”
“谁说我没有按时完成!我只不过是直接给了对方而已,而且他们也同意我的安排!”
“你安排的不合理,双方商定由我另外安排。”
“你的才不合理!照这样比,你就等着输吧!”我转身的一瞬间很失望地看着他。“你TMD太不相信我了。”
队长怎么能这样,私自做决定,他不相信我就别让我安排!这算什么事!我靠,又得和他打,铁定要输的,我实在不敢想象那种场面。
39.放水
我愤怒地盯着屏幕上那三组英文ID,视线偶尔扫过刘连那行人。他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应该是战术问题吧,看刘连那一脸认真的样子,哎,老郁闷了。
比赛开始,我和刘连是最后一局出场。前面两组人都是实力相当,打得好激烈。比分为1比1,两队各得一分。接下来就是我和刘连最关键的决胜局了。这不是把全部压力都加在我一人身上么,我还有啥打的,直接认输,让队长你给弄死得了。
刘连早就坐在对面等着我。我垂头丧气地被队长推搡着就位,调试自己的配置。不爽。
比赛开始了,我深呼吸。紧张也是输,不紧张还是输,不如放轻松一点也许还会发挥好一些,无所谓了。闭上眼睛,就当作是在VS上被陌生人虐一把吧。
比赛开始,互相致问候词。前面我发挥还算正常,但是到了后来,他凭着华丽的操作渐渐扩大了自己的优势,我和他的距离慢慢被拉开了。正当我觉得没希望的时候,比赛却在即将终场的那一刻出现了戏剧性的大逆转。刘连的英雄莫名其妙地死掉了,他身上有血瓶有大无敌还有回城卷,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接下来是他的二发英雄的离奇死亡,之后是整个队伍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我正纳闷着,他打出了“GG”认输并结束比赛,我翻盘胜出。
全场嘘声一片。他怎么会出现这种失误,第一个英雄死是因为没点出回程可以理解,那第二个英雄和接下来的兵难道都是失误吗?这很明显是在放水!
后来,主持人替刘连解释说刘连最近在生病,影响到了今天的发挥。周围又是一片嘘声。
真的生病了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刚才讨论战术的时候不还生龙活虎呢。我偷偷瞄了他一眼,似乎很正常嘛,依旧是半死不活的忧郁着。谁知他眼神一转,不偏不倚正好落到我身上,我急忙慌乱地转移视线。
该死啊,为什么要去看他!
“还是得相信队长我吧!”队长过来笑嘻嘻地摸着我的头。
“你运气好,今天刘连状态不好。”我没有提他放水一事。大家都是高手不可能看不出来,只是没人愿意揭掉“刘连生病影响发挥”这个幌子。“你不给我机会,我想证明自己是对的都难。”
“真是,都赢了还闷闷不乐。等会别走,先去解说那里登记一下。晚上我请客,咱大家伙出去哈皮一下。”
“当然不爽了,你要安排赛程还让我去做,明摆着耍我么。”
“谁叫你那么不听话,我是迫不得已好不。既然都赢了就啥也别扯了,过去登记吧。”队长摸摸我的头。
看着比赛结束后熙熙攘攘的人,我有点烦躁。突然觉得有点内急,转身跑去上卫生间。
他为什么要放水?为什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么明显的事?不知情的人大概都被那个华丽的谎言蒙蔽掉了,只有我最清楚这事情是怎么回事。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洗洗手,转身走出卫生间门,正巧撞到进门的刘连。两人面对面看着。
“额。”我哼了一声算是礼貌性的招呼,侧身闪人。他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拉出卫生间,拉到楼梯,一层层地拉上了顶楼的天台。天色已晚,晴朗的夜空闪着星光。没想到3场比赛打了近3个小时。
“喂!”我挣脱他的手。“你……”
我想说什么,但是不知道怎么说。他在黑色的背景下紧紧地看着我的眼睛,那深不可测的目光让我不敢正视他。
突然他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肩膀,将我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我被他吓了一跳,抬起手抓住他的胳膊,随时准备自卫。我们还在为刚刚的奔跑而喘着气,别扭地看着对方。
就这样僵持了好久,他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捏着我的肩膀。痛啊,我皱皱眉。
“我,我要下去登记了。”我小声地说着,推开他的手。但他就是死也不放开。
“你还想要我吗?”他轻轻地问。
我愣了一下,惊愕地看着他。
“我要回去了!”我低下头,避开他逼近的目光,使劲地挣脱他的手,向楼梯口跑去,结果被他重新抓了回来,狠狠地推靠在墙壁上。我看到了他的眼神,令人心碎。
“回答我好吗?”
“别闹了,下面还有事情要做。”
“他们会帮忙登记的,不要管那么多!”
“我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别闹了,放开我。”
“不,我要知道你现在的想法!”他坚定地说。“其实……其实那次那些根本不是我想说的话,我只是……想要报复你一下,因为我一直没有咽下那口气。我以为憋了那么久的话说出来之后心里会很痛快,没想到事实上会更让我难过。我说了违心的话,你知道么,那根本就不是我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