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薄茧的手从外衣潜进,轻松瓦解了对方身上的束缚,适中的力度逗弄着少年特有的青涩柔韧的身躯,低垂的眼角满意地看着对方愈加潮红的脸色。
灯花爆出清脆的声响,而床榻之上的两人却已然投入其中,半闭的衣衫散乱在身侧,肢体如藤萝盘结如一,在灯影摇曳中或轻或重、或急或缓地起伏纠缠。
三寒难耐地仰起头,光洁的喉结上下滚动,无声地喘息。魏从希趴伏其上,双手扣握住对方的,额角早已渗出细碎的汗珠,却仍稳住步调,不紧不慢地撤出,楔入,嘴唇落在微颤的眼角,一下一下地吮舔,如同对幼兽的安抚。
经历最初的高潮后,青年却并没退出,只轻轻环抱着对方。
将睡未睡间,隐约的快感从下体向全身漫开,像是一道惊雷乍现,少年有点慌乱地睁了眼,却见对方一手握着自己仍未觉醒的私处,细致而熟稔地挑逗着。
魏从希见少年脸色发白目光惶然地看着自己,仿佛是遭遇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不觉好笑地就着姿势俯下身去,轻轻地亲了亲对方嚅动的嘴角,手上更不停歇地动作,毫不意外地看见少年原本无措的神色渐渐变得迷离,染上犹如胭脂般的红晕。
身体被巧妙的手法翻弄,变得完全不受控制一样,他想要摆脱这种奇怪的感觉,却又忍不住沉沦在那人制造的漩涡般的快感之中。
青年有点粗糙的修长手指巧力一掐,三寒只觉从那处发散向全身的麻痒而舒适的感觉像是一下被收束回来,集中在那敏感的地方,而后如困笼之兽冲破桎梏,一泄如注。整个人瞬即轻飘飘的,禁不住便长出口气,湿腻的身体只有余韵绕之不去,说不出的舒爽畅快淋漓尽至。
魏从希温和地烙下一吻,撩开对方汗湿的发,轻声问道:“舒服了吗?”
三寒的思绪还停留在方才没有立时回笼,过了一会儿才省过来,半闭着眼不敢直视对方,魏从希一下一下啄在他眼角,甚觉好玩地说:“你喜欢就好。”
就像是“轰”的一下,少年平凡的脸上被烧出一片臊红,更是死死闭眼屏息,不肯与那人对望了。
魏从希却没有继续捉弄他,只抽身而出,掀了被子盖对方身上,好整以暇地披衣坐起,从容开口:“别偷偷摸摸的,看够了就进来吧。”
未待三寒疑惑,门果然“吱呀”地拉了一道缝,从那缝里变戏法地出现了一张脸。
如果不是那双眼太过赤红,脸色太过青白,眼神太过凶狠的话,那应该是张很讨喜的俊俏的脸。
虽然稚气未脱,却也更惹人怜爱。
只是,现下这张脸上浮现的,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狰狞之色。
四十四
还没看清来者,只听见魏从希继续开口,如同往常的吩咐:“爹让你临的帖都好了吗?要不然明天赶不上,还得继续挨骂。”
“住口!”魏从旭终于开腔,但说了两字便停下来,破风箱似的喘着粗气。
魏从希坐在床口,挡住了后面大部分的视线,三寒只见那个背影换了个姿势,从旁边几上信手拿了杯新茶,好一会儿才续道:“那你要做什么?”
少年愤恨的声音响起:“做什么、做什么……我正要问你们!”
“哦?”
“你、还有……你们,你们……”
“呵……你到底要说什么?”
少年的声音一下哽住,仿佛被桃仁枣核什么的卡住了咽喉,嘶嘶地抽气。
“……怪不得要着我回云南了……”
“从旭,”青年渐见低沉的声音凿凿有力,“这些不是你该过问的。”
“我不信!”
“从旭。”一声叹息,却是最断然地打断对方,“……正如你所见,还有什么疑问的吗?”
浑身酸软地侧卧着,单凭听觉便知对方果然噤声,气氛霎时如坠冰窟,半晌才又听到木门被粗暴拉开又甩上,随着不速之客远去,最终归于平静。
魏从希放下茶杯,拈了发簪往那将尽未尽的烛火上挑拨,灯火摇摇坠坠,又亮堂起来。
此时青年身上只随意披了来时的青色暗纹外袍,长发早就解下披在脑后,转过身来半敞衣襟间瘦削精悍的身段若隐若现,多日奔波在外将一身偏白的皮肤晒得黑了些,反更显得眉目间锋华内敛,越发有种不动声色的威仪。
将房门拴好转回床前,拉开被褥躺下,合手就势便将蜷缩在床角的躯体搂进怀里。
夏夜,窗外处处蝉鸣如织,凉风未至,暑气非常,三寒挣了下没挣开,也不管身上黏腻,迷迷登登换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睡去,懵懂间感觉眼前昏黄的光芒一闪而逝,烛火终于燃到头,轻微“噗”的一声尽归于无,回荡耳边只有依稀两声叹息。
一声更比一声模糊,细细听去,却着实无处可寻了。
作者有话要说:呃……分量有点少哈……擦汗……少吃多餐身体健康……
肠胃炎ing爬走……
四十五
正厅内,大堂前,高梁悬着“僶勉就善”四个漆金大字,黑压压的楠木牌匾下围着黑压压一群人。
坐在正中的家主魏仁礼面上是难得的疲乏,低垂的眼角无可避免衰老的痕迹,而一双利目却是冷厉如刀。
“畜牲,你给我跪好!”
“老爷,您别气,先把事情问清楚再说。”三夫人温婉地开声劝道,斜出的视线却闪烁看好戏的光彩。
“老爷,您先问个清楚吧,旭儿他平时……”
“哼!慈母多败儿,看你们养出个净惹是生非的东西来!”中气十足的怒骂刚歇,中年人接过一旁茶盅抿了口放下,目光投向一边静坐不语的发妻。
“旭儿这次确实过了,是该罚罚长长性子。”妇人垂目拈着佛珠,缓缓开口。
魏老爷愠色稍霁,却迟迟不接茬。
堂前跪的那少年双膝着地,低头沉默,许是镇日没有进食的缘故,隐隐有些摇摇欲坠的姿态。
“爹,从旭闯的祸事,不能全部归咎于他。我作为兄长没有好好督促他,亦是责无旁贷,也请爹赐罚。”一道身影从旁走出,直直跪下道。
“希儿你就是性子太软。”魏老爷长吁口气,脸上乌云算是散去大半,揭着茶盖儿道,“但是这次绝对不能这样算了——‘养不教,父之过’,这次打断人家的腿,下次难保不会杀人放火!我不能让这畜牲出去丢了我姓魏的脸!——老魏,让这竖子先跪三天牌位反省反省,你给我看好了。”
“是,老爷。”老管家依言。
口肿脸青又被禁食三餐的少年一脸木然,却连站起都有点有气无力。旁边的青年悄然伸手扶起,少年任由对方把自己搀着站好,借着两人极近的距离从牙缝中泄出话来:“我从来没想过你这样虚伪,哥。”
像蚊蚋般的声调,青年脸上波澜不兴,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只稳稳托住对方腋下,待少年稳了脚步,才不着痕迹地撤手。
少年却一把攥住他的手,瞪着对方良久不哼声。
“你还杵在这儿做甚?”老爷冷怒的声音响起,一旁的管家也上前一步,提点着说:“少爷。”
“从旭,听话。”大少爷轻声开口。
少年果真立时松了手,却是直直往回走去,未待众人反应过来,身体一倾,霍地跪倒在父母跟前。
“你……”
“旭儿……”
“爹、娘,我有话要说——”言毕,转过头去别有深意地瞥了兄长一眼,魏从希也正看着他,两人视线空中交会,青年自若地回望,少年回转头去,未开口先郑重地重重磕了头,“爹、娘,这次是孩儿错了,孩儿甘心领罚。我不该寻事挑衅,也不应该胡作非为丢了魏家的面子。爹娘教训的是,我着实应该好好向大哥学习。”又是一顿,“所以我想恳请爹娘——让孩儿留下跟随大哥左右,早晚言传身教,希望能有所长进。”
一番话语说得四下无言。向来无法无天惯了的小少爷竟能说出如此“懂事”的话来,怎能叫人不惊讶?
大夫人也难免有些动容:“好。经一事长一智,难得你有如此觉悟。”
老爷轻咳了声,也接口道:“嗯。也亏你能这般想。”
旁边的人察言观色,立马连声道:“是啊是啊,旭儿果真学乖了。”
“就是!老爷大姐也别气了,我看这处罚本来也就为了让旭儿好好反省来着,如今看来免去也就算了吧。”
“对啊,老爷您网开一面……”
“爹,从旭所犯并非不赦之罪,况且对方出言挑事在先,并不应该全怪他。”
“好了,你一言我一语,成何体统。夫人,你怎看?”
“老爷,念在旭儿初犯,就让他禁足三天。您看如何?”
“好,就按夫人说的。”
众人皆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欣喜表情,多少真心假意自然无从得知,魏从旭低头听着,嘴角微微一勾,露出半边嘲讽的笑。
“从旭,还不起来?”背后传来一声,然后一只有力的手将他轻松托起。
少年转过身去,看着兄长,终于笑道:“哥,以后就要有劳你了。”
魏从希淡淡的表情看起来甚是和悦,轻描淡写地:“哪里。”
四十六
自从三寒病愈后,老爷确实信守诺言,扎扎实实地办了场结义仪式,把三寒归入门下,从了魏姓。
按年纪来说,三寒比大少爷小比小少爷大,理应作为府中二少爷,只是他本来就性子内向,从来也没想过会有今日境遇,被人“少爷少爷”的叫唤反倒浑身都爬了蚂蚁似的不自在,而那些原本共事的下人们也很难对他和颜悦色地招呼,倒是讽刺好奇更多些,即使不是“鬼子”、“阿喂”的叫法也不会让人舒服到哪儿去。
老爷似乎着实打心底欢喜这个义子,喝了递上的结义茶,眼目慈爱地看着跪在地上那人,连道几声“好”:“从今你就是我儿。”
三寒无法说话,于是轻轻笑了,点点头。
老爷也笑着拍拍他肩膊。
“三寒,义母没什么好送你的,这坠子跟了我多年,如今给你做个纪念。”
那是条做工精致的观音坠子,白玉底子,隐隐泛着温润剔透的光泽,就算三寒见识浅薄,也定知是价值不菲之物。
连忙挥手婉拒,这边夫人已含笑将坠子挂在他脖子上。
三寒推却不成,只好乖乖由她去了。
夫人替他理好领子,方才戴坠子时拉开的小道空隙中露出半截苍白的脖子,一道淡色痕迹不意出现在视线之中,手顿了顿,目光闪过难明的光芒,却只是温和的说:“这是开了光能保平安的,要记得时时不离身才好。”
三寒感动,更郑重地点头。
魏府向来尊卑分明长幼有序,自当了义子,三寒身上的规矩也多起来,该何时进食如何进食,坐姿如何站姿如何都有个说法。虽然好歹也认识了几个大字,但老爷还是有意请了先生来,因着程度不同,也就与小少爷的有所区别,一心一意专门讲解些浅明的知识道理。闲暇时听个大概,也就可以了。
只要老爷不外出,晚饭时候总是一家子齐齐整整吃的。除了常年深居简出的大夫人不在场外,有些时候老爷也专门叫上三寒。
“毕竟一家人,怎么就见外了呢?”
纵是再不自在,“义父”的话总是该听的。
一家人围着坐,主位是老爷,左边是二夫人、三夫人,右边是大少爷和小少爷,还有夹在中间的“二少爷”。
“来,多吃点。看你自病后都还是瘦得不成样子,要多补补才好。”
三寒递碗接过老爷夹来的糖醋肉排,举筷放进嘴里,却筷子一岔,肉排咕噜噜滚落桌上,浓重的酱汁溅了开来。
本来就是食不言,这下更有些过度沉默了。
魏从希待丫环收拾干净了又夹了块肉排过来,低声说:“慢点吃,别急。”
三寒咬着肉禁不住窘迫地微微点头,一旁的少年低头吃菜,几不可闻地轻哼了声。
“对了,三寒可有意中人?”
“咳咳……”魏从旭一下岔了气,拼命咳嗽起来。
魏从希神色淡然地抿着香茶。
而被问的那人,听着老爷状若无意的发问,也只是呆愣了下,而后轻轻摇摇头。
魏从希依然淡然地品茶。
魏从旭终于止了咳,神色古怪地瞥了那人一眼。
老爷像是放心地舒口气,而后换上一种更为和蔼的表情。
“你今年……也十七了吧?”
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老爷想是酝酿一下才开口:“其实,你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可有想过娶门亲?”
娶亲?
他?
“我一世交家的小姐很是不错。人品上佳,谈吐得体——你作为我魏家义子也不算失礼,况且对方家教严明,对勤勉少言的人最是欣赏,若你肯入赘……”
“爹,那小姐今年多大?”
对小儿子兀自的打断虽有不悦,魏仁礼还是开口答道:“十九。”
“哦,那就与大哥同岁了……小姐可有顽疾?”
“多嘴!”
“爹,按理说那小姐既然这般好,为何没有找到婆家?还是说……她真的……”
老爷面有难色,却不得不开口,缓缓地道:“她……似乎有些羊角风。”
“哈。”魏从旭听罢,也不说话,只轻轻一笑,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放肆!”魏仁礼开口驳斥,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转过头:“虽然这位小姐有些……但论条件也算可以了。你自己也知道……三寒,你是如何想法?”
少年只是一贯低头不语,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那你是不同意?”
……摇摇头。
老爷这才面露欢容:“好,义父替你做这个主,日后你自然知道义父的苦心了。”
“恭喜老爷!”
“这可是大喜事啊!”
“……”
声音沸扬起来,像水在壶里嗡嗡作响,却又像什么都没有似的。
少年只看着桌上丰富的佳肴,像是出了神。
青年继续品他的茶,许是有些凉了,便吩咐丫环换上新的。茶烟袅袅,分外清香。
魏从旭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眉宇间越来越蹙,绷得最紧处豁然舒展开,冷冷地调开视线,从鼻中发出重重的一声“哼”。
作者有话要说:肥,肥来了……虚脱…………
四十七
媒婆很快就带来回信儿,对方果然对这门亲事表示同意。
三寒把女家送来的茶喝了,放回“茶钱”,就算是正式答应下来。
接下来就好办得多,不过是繁复而细琐的订亲习俗,有人帮衬着张罗,自己反而无需太过操心,日子还是往日那般,该忙碌的忙碌去了,也没见着有多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