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时都无法决定到底要不要走下去,我抿着嘴巴盯着这个赵老板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对河伯殿那么熟悉?你来这的目的不会是那么简单的盗墓。”
他咧开嘴一笑说:“财富?那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我的目的只有那九鼎本身!”
说完他甩开曹阳的手,自顾自的往前走。我们几个人瞪着那个老头的背影,恨不得瞪出一个洞来,白翌叹了一口气说:“错算一步,现在也只有跟着他走了,希望他不会带我们去送死。”
我看着他们起身的背影,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无名的不安感,我觉得前面不是什么神殿,我甚至有些抱怨白翌的这种态度。但是转念一想的确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白翌所做的决定的确也是目前唯一能够选择的,倒是我一直在制造麻烦,或者说是那些麻烦被我吸引而来。我越想越烦躁,心中无名的升起了一种怒火。但是又没有处发,只有狠狠的摔了一下背包。跟着他们继续往前走。不过我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这个老头一使诈,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牛角的死完全是他害的,我不能让白翌和六子也被他害了。
此时我们让老头走在前面,我们受过一次教训,前面到底有什么我们都不清楚,干脆也不再表现出什么敬老心态,先让这个老头来趟雷,反正他手里有枪有炮比我们这群只有几把小匕首的要好很多。
曹阳看了我们一眼,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想了下还是没有开口,推开我们就跟上了老头。我郁闷的吐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把匕首捏了几下说:“走吧,这老头说的没错,往回退就是找死。”
我们三个人跟着老头和曹阳一路无言的小跑,这条路已经彻底成了一个灵堂通道了,所有壁画的颜色全部都是黑色了,那些画中人越来越像牛角叙述的那个影子鬼,原本童子白白嫩嫩的脸成了煞白的饼子脸,到后来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些脸像是面具。手里拿着的全是一些诡异的刑具,有些上面还有用黑色颜料表示了上面还在滴血。你回头看一眼仿佛还能够看见那些面具后影影绰绰的眼神,显得那样的阴暗诡异。
空洞的通道中只有我们几个人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呼吸声,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最初,感觉我们只是刚刚进入神殿,而未知的恐惧依然围绕在我们的四周。很快我们手里的火把烧到了尽头,我们再一次打开了手电筒,几把手电筒一开,四周比原来要亮堂许多。我们探了探前方,依然看不见尽头。我心里还奇怪为什么那么多诡异的东西,居然没遇见最常见的鬼打墙?不过我立刻把这种添乱的想法给抹杀了。再来个鬼打墙,我说不定会直接发疯。
我感觉那些壁画中的人越来越血腥残暴,有几个图画中干脆有提着人头的画面。我尽量不去思考壁画中的那些图案的意义,只是盯着它们是否有异样,走到现在我们没有一次遇到物理上的机关设置,也几乎没有什么路障。这仿佛像是河伯殿在引导我们进入,而死去的那些人则是河伯殿所要淘汰的,或者我们只是河伯殿选中的最后一批牺牲品。因为河伯殿要的不是进入者,而是永生永世的守殿恶灵,这种匪夷所思的力量竟然可以延续几千年之久,对现在的我们造成影响,过去对于那些古老的传说那种戏虐的心态现在想想真的是非常的可怕。因为那些传说的背后都隐藏着一股力量,一种牵引着后代去重蹈覆辙的巨大力量。我们根本无法抗拒,在这样的力量面前我们变得毫无招架之力。一边怀疑着传说的真实性,一边却被这个传说所牵动。
六子此时抱怨道:“妈的,死老头是不是吃错药脱胎换骨啦?跑得那么利索,喘死我了。”
我看着赵老板的背影,他一扫前面老迈的神态,走得比我们几个都要快。我们所有人跟在他身后,都快要赶不上他的脚步了。我发现这个老头身上的变化是最怪异的,也是最让我介怀的。
这个老头多次发出了鬼魅般的女声,这个声音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并非是一个老头子所能假装的。我可以保证我所认识的女性中没有这样的声音的人,那个音调不似现代的人的音调,但是我却总觉得那鬼音有一种熟悉感。我多次示意大家,而大家却没有发现异常,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能够听到那个女音一样,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被这个女鬼给缠上了?也不对,如果说真的是那些替死鬼的话,最恨的应该是赵老头,那么是这幽灵般的神殿里的哪个?我突然想到了那棺椁上坐着的人,他应该是一个活物。这神殿至少封闭了有几千年,这活物再耐命也得被饿死啊。但是他确确实实的动了一下……
我走在赵老板的后面,一边思考着这些问题,一边死死的盯着他防止他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举动。突然我又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声音,那说话的调子真的是非常的熟悉。
“哼哼,很快就到了……”
我抖了一下肩膀,六子问我怎么了,干嘛停下来,我死死的盯着老头看去,他回过头来朝我怪异的笑了一笑,动了动嘴巴说:“很快就到了……”
我大脑一下子无法反应过来,难道说正真的赵老板其实是第一个死的,他已经被恶鬼俯身了?他现在也是那几个替死鬼之一?我越想心里越没有底。我停下来慌乱的看着他,众人都向我投来了怎么了的表情,只有那个老头还意味深长的微笑着。我看向白翌,想要向他求助,发现白翌此时的眼神也十分的奇怪,他好像在躲避什么。他避开了我的目光,我心里突然冷了下来,我挥了挥手让他们继续走,不要管我。
白翌表情复杂的走在了我的前面,我和六子并排行走。六子低声的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有些迷茫的说道:“你……你没有听到有女人说话的声音么?”
他慌忙的摇着头,问我:“没有啊,怎么,你听到了?那是什么声音?”
我低声的说道:“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话刚出口,就觉得居然有一个女人和我同时说出了这句话,我连忙转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赵老板居然不走了而是面对面的看着我,就在我猛的抬头的那一刹那,我的左眼居然看到赵老板的脸有一半变成了一个惨白的女人的脸孔。我吓得倒退几步,再定眼一看发现依然是赵老板。
老头阴冷的笑了笑说:“什么女人的声音?哪里来的女人?”
我看了看大家,突然感觉大家都变得太陌生了,连最熟悉的白翌和六子也变得陌生了。按照以往的白翌是不会那么没主见,过去每一次遇到危险,白翌虽然不能说游刃有余,但是至少可以把伤亡降低到最低限度。但这一次我们几乎一再死人,现在连牛角也死了。他明显在躲避着什么东西。
六子虽然没心没肺的,但是他对事情看的比我还要透彻,而他现在也只是跟着,完全没有了过去那种未雨绸缪的算计。我感觉大家进入神殿之后或多或少都变了。那我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呢?我出现了什么问题?还是说我自己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发现?
我开始怀疑这一切,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我的一场梦,我在做一个噩梦,一场特别真实的噩梦。也许闹钟响起,我发现我依然在自己的小宿舍里,白翌在冲牛奶,于是我又开始了照常的生活,没有什么河伯殿,也没有鬼咒,没有这些怪东西。我是再平凡不过的一个人,生活在一个小城市的普通男人。我现在感觉就像脚下出现了一个变幻莫测的漩涡,把所有的人事物都放在了一个漩涡中。大家的人格和个性都走形了,或者说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周围没有变回那个熟悉的小宿舍,依然是这些诡异的壁画,队里的人都已经极体力透支的十分严重了,大家的脸色越来越接近那些壁画。表情也越来越接近那些木讷的面具。我们一路奔逃到现在已经经历过好几次生死的筛选。但是现在我脑子里突然有一种事情其实早就结束了的恐怖念头,我们都已经不再是我们自己了!或许我们早就已经死了……自己并不知道,还以为我们依然在神庙中探险,其实我们早就成了那些替死鬼之一,本能的想要靠近神殿。
我们其实早就已经死了!只是我们都还不知道罢了。
一想到这里我就突然大脑发疼,我心脏疼的受不了。我捂着胸口疼得冷汗直冒,我停下了脚步。对着他们说:“别走了,我发现……其实我们都已经死了……”
84.难逃末路(一)
他们木讷的回过头看着我,这一刹那我仿佛真的以为被自己猜对了,顿时心中一沉,觉得有一种坠入深渊的冰冷。大家沉默不语,脸上神情都各色各异。最后六子叹了一口气,用一种你是不是吓傻了的眼神看着我。这让我开始有些动摇,因为这眼神和样子依然是六子过去常有的那种顽劣不恭的表情,但是那种阴冷的绝望和厚重的气息却丝毫没有减弱。我颤抖的用手去摸自己的脖子,但是我的双手实在抖得太厉害了,根本感觉不出脉搏。总之我已经完全的处在了崩溃的边缘,我甚至害怕到感觉自己有些好笑,觉得这一切太过疯狂了。几小时前我还以为自己真的连死也不怕了,然而现在我却像是一个精神病人,我心里悲叹道:原来所谓的生死模糊是这样的恐惧。一切的事情从头到尾不停的在我的大脑里翻滚,仿佛是一个永远不会停止旋转的螺旋桨。但是没有一件事是可以被确定的。六子他们疑惑的看着我,曹阳甚至以为我真的疯了,拿着枪指着我的胸口。我摇着头,一把按住六子的肩膀瞪了半天,可我已经无法用言语来传达我的惊慌失措了。我无奈的推开了他,捂着额头我居然笑了起来,这种荒唐又无助的恐惧转换为一种彻底的绝望,而这种绝望的笑声在这空洞的甬道之中显得格外的怪异疯狂。
我痛苦的喃喃道:“死了,其实全都死了。我们也是鬼,死了的鬼……”
白翌一把楸住了我的肩膀,我歇斯底里的推开了他,抱着自己的头不停地念叨着。六子也想要来拦着我,但是也被我一把推开,曹阳见我这样都已经往后退去。我算是彻彻底底的崩溃了,和疯子没有什么区别。或者说我宁可自己下一秒就疯了。也许那样倒好了,至少我不会感觉到这样的狂躁和恐惧。
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肩膀,我疯狂的摇着头,身体被硬是转了过去。然后我的面门直接被人猛的揍了一拳,这一拳打的十分之狠,我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差一点就翻了个跟头。我怃然的抬头看,发现原来打我的不是别人正是是白翌。但是此时我丝毫没有往常的那种火气和嚣张,他打了我,我只是用颤抖的手微微擦了擦嘴角,发现自己居然还在流血。此时我问了一句也许是我这辈子最傻冒的问题,我呆问道:“死,死人……会流血么?”
问完这句话,我渐渐的感觉到嘴角处的疼痛,顿时恍然,我捂着脑袋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突然发现自己前面的想法实在有些失控,简直像是被催眠了一样。不,比催眠更加的离谱,完全是癫狂和心理崩溃。虽然我说不上拥有什么军人的心理素质,但是毕竟经历了那么多诡异莫测的事情,如今依然活着的我对于生死早就看得十分的透了,其实死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遥远。也许下一秒我就可能断气,不过只要活着那么一切才有继续拼下去的价值。想到这点我突然浑身一凛,大脑终于不再死机了。我使劲的按了下嘴角,疼痛彻底把我真真实实的拉回了现实中,我又抽了自己两巴掌,靠着疼痛让自己相信“我还活着”的这个事实。当我脑中重复着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我所有的神智都回来了。我伸出手,同时白翌也伸手把我拉了起来。六子摇着头说:“你前面怎么了?发什么疯啊。”
我捏了捏下巴,对六子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特别注意了这些古怪的人像,然后就开始脑子犯浑了。妈的!老白你这一拳差点把我下巴给打歪了,太狠了吧!”
白翌瞥了我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邦迪,抓住我的下巴擦掉血痕就贴了上去,一贴我才感觉我下巴右侧已经被他打肿了一大块。他一贴邦迪我几乎疼的眼泪也流了出来。他略微的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这些画像是没有问题的,你只是过分的盯着他们手里的东西看了,这些东西有着很大的心理暗示。是古代的摄心术,如果不是我下手狠你现在说不定就自杀或者干脆想要扑上来杀我们了。”
六子大骇,额头冒着冷汗说:“我靠!那么牛B啊,心理学是近代才出来的东西吧。他们几千年前就耍的那么溜了?”
白翌摇了摇头说:“摄魂术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秘术,现在还有一些人在研究,但是很多的东西已经没有人会了。主要也是因为这与巫术什么的牵扯太深,太过诡异神秘,所以一大部分都已经失传了。”
曹阳这时看我已经恢复了正常也走了过来,听到我们这些话便疑问道:“怎么会呢?我们也盯着这些东西看的,为什么只有安踪一个人出现了心理暗示?”
赵老板在一旁阴笑着说:“如果只是普通的摄魂术就没资格放在河伯殿之中了,这些当然是因为有些东西只有他才能够看见。走到这里来的人几乎都是与鬼咒有着千丝万缕连系的人,其中也必定会有无魂之人,所以这些机关、暗术与其说是用来防止一般的人,还不如说都是用来阻止无魂之人进入正殿的最后保障。”
我捂着下颚无言的盯着那个老头,我现在依然觉得他十分的古怪,这种感觉不是幻觉或者是心理暗示所造成的,而是真的觉得这个老家伙对这里的事情了解的太多太多了。说他是这里的导游都不为过。我捂着下巴,终于无法忍下去了。我走到老头的面前问道:“赵老板,你到底对这里知道些什么?我现在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根本不相信你还是那个赵老板,或者我这么说吧,我甚至怀疑你根本不是一个活人!”
我话音一落,四周又成了死寂。六子谨慎的站在了我和白翌的边上,空气中只有我们几个人粗乱的呼吸声,说出这句话就代表我们余下的所有都需要面对赵老板这个未知的危险。这也是我一直迟迟没有说穿的原因,但是如今再犹豫下去,我们很可能会在最危险的时候被这个不安定因素给害死。我不能让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我乘机偷瞄了一眼白翌,他的脸色也不好看,甚至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赵老板的眼神第一次起了变化,那一瞬间我都感觉他有一种欣慰的错觉,这个词用的不准确,但是我真的很难去形容那样的眼神。居然可以如此柔和,但是我还没确定什么的时候,他的眼神突然一变,狰狞的看着我们后面说:“这东西!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一回头,吓的也跳了起来。一个头上戴着一只巨大的兽牙玉面具,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怪人,拖着光头的半具尸体一点点向我们这里挪了过来。我定睛一看,发现他就是那个从棺材上坐起来的怪人,我靠!居然拖着光头的尸体跟过来了。白翌是第二个认出这个东西是什么玩意的人,他脸色瞬间惨白,他拉住我只喊了一句:“快跑!那是傲因!”我们一群人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又撒开了腿往里面走。我听到后面发出了类似猿类的叫声,但是再仔细听我发现他发出的声音和牛角吼马队的时候的声音非常的类似。我愣了一下,但是白翌根本不给我再仔细听的时间,几乎是拽着我往里跑。
我们几个人已经超越了本能的极限,一个个像是田径超人一样往前冲,突然我感觉前面的六子怎么一下子消失了,还没等我来得及思考他怎么了,我就感觉脚底下一空,我顺势低头一看下面居然是空的!白翌想要拉住我,但是他也因为重力不稳,下一秒就被我拽了下去。我胡乱的想要抓什么东西,但是根本没办法抓住,感觉四周是冰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