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雨——色如空

“哦。”真的是好奇特，小雨对这事好奇不已。
逍遥见他来劲儿，也不由多说了一些关於能力的事情：“其实小四哥哥的孩子都有这样的异能，似乎男方遗传比较稳定。而且这些能力都挺有趣，还很多样化。”
“多样化？”小雨倒是看不出来。
“比如彦哥哥的通灵力、小金子的看透力、小泠的读心术，还有小廷的......”
“小廷的？”不明白为什麽逍遥不继续说下去，小雨奇怪地看著他。
只见他别扭了好半天，才慢慢附上小雨的耳边道：“小廷很介意他的奇怪能力，一般都不让别人知道，你千万不要说是我透露的哦！”
“嗯嗯！”小雨点头，他都快好奇死了，那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孩子，拥有的能力究竟是......
“#￥%8......”
“咦！？”
虽然很般配，可是这个也太......
41
在与皇族们的相处间，时光飞纵即逝，距离处刑的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小雨十分著急，他不希望绝豔死，也不想与逍遥他们为敌，因为他们都是好人，而令他最不明白的是，连他都看得出来，绝豔是喜欢玄情公主，而玄情公主也是十分重视绝豔，明明是那麽合拍的一对，为什麽两个人就是不肯後退一步呢！？
这麽多天来，他两边一起好说歹说，可换来的成果只有玄情公主的沈默与绝豔的苦笑。
“可能的话，我也不想这样......”这是他们给的共同答案。
“我不明白呀！”跟在逍遥的身後从绝豔的房里出来，小雨低垂著脑袋感叹。
逍遥走在前面漫不经心地问道：“他们俩一个壶配一个盖，都是那副死德行，你就不要管这事了！”
听了这话，小雨忽然停住了脚步，逍遥不闻脚步声也停下转身问：“怎麽不走了？
只见小雨愁眉不展，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逍遥，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我的错？
“嗯？他们俩关你什麽事？”逍遥越听越糊涂。
而後就听小雨回答：“他们都不肯让步的原因是绝情教与皇家的恩怨，而所谓‘恩怨’就是指五殿下的死，陛下将五殿下的死归结在霖潇身上，可事实上，那都是我的错......”
听他这番话，逍遥神情严肃地站在了原地看著小雨，过了好久他才微微一声叹息走到了小雨面前，牵起他的手向前走。
“我说，我一点儿也不想承认小五死了，你为什麽要那麽惨忍？”
“......对不起。”
逍遥的手很温暖，小雨觉得很舒服，不禁握紧了一些。
逍遥不在意地朝前迈著大步，以前他也常常拉著小五这样到处乱走，很习惯这般动作。
“要我说，其实这事到底怪谁也无所谓啦，大哥不过是想找个发泄的出口而已。”逍遥背对著小雨，因此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发泄的......出口？”小雨跟著疑问道。
“对，因为大哥还有爹爹他们表面上不说，实际上都把小五的事归责在自己身上。”话到这里，逍遥忽然顿了顿，然後才道，“‘要是没有准小五去就好了’......大家这些年都活在这样的假想中。”
“逍遥......”小雨低喃。
他这才意识到，或许逍遥才是所有人中看得最清楚的一个，虽然口头上没有承认哥哥的去世，但是他心中已经比任何人都明白──哥哥已经回不来了。
“所以说，为了宣泄这样的内疚，身为皇帝的大哥不得不找一个人来受罪，不光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爹爹他们。”逍遥这样说道，言语间隐含了些许希冀，“或许等这事了结了，大家才能真正地解开心结，开始新的生活吧！”
小五的死犹如魔咒一般束缚了皇族五年之久，而大家都明白，活著的人比死人背负著更多东西，他们不能再这麽下去，所以一切都需要一个了断。
[但这麽做我不会开心的......]
“咦......！？”
小雨止住脚步，在原地四面环顾，刚才那个熟悉的声音是......
“又怎麽了？”逍遥又停下来问。
可小雨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还是继续向四周观望。
不会错的，那个声音他听过的，那是──五殿下的声音！
逍遥觉得小雨不对劲，他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就跟那时一样，恐怕他再出问题，逍遥不禁抓住了他的肩膀，强迫他正视自己。
“小雨，看著我，告诉我，你在找什麽？”
小雨看著逍遥的嘴一张一合，却惊奇地发现他听不见他的声音，反而是五殿下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显现在脑海里。
[阻止他们，必须阻止他们，不顾一切......]
“阻止他们......必须阻止......”小雨宛如失了魂魄一般，口中反复道著这话。
逍遥没有听明白，正郁追问，双手却突然被小雨甩开，在他还未反应之际，只见小雨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分明应该不认得路的小雨此时却方向明确──直奔大殿。
“小雨！”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可是逍遥有著不好的预感，於是跟著跑了过去。
皇宫的正殿里，因为邻近小五的祭日，所以皇帝与几位王爷还有双亲一起正筹划著今年的安排，小雨甩开了宫人的阻拦，就这样直接冲了进来，一下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啊呀，是小雨啊，你没有和小七一起吗？”漩也觉得小雨的脸色有些不对，可还是笑脸相迎。
小雨只喘著气，看起来是跑了好久，他弯著腰没有抬头，而逍遥也随後跟了进来。
“爸爸、打搅了，对不起！”简单地算是道歉，而後他立刻抓起小雨的手就要走，“小雨，快走了，不要妨碍大哥他们忙正事。”
他一边说还一边向殿里的小六打著暗示，收到後小六页上去帮忙，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俩究竟在干吗，可是看弟弟那慌张的神态，若是他不帮，或许事情会很大条。
他们两人一手一边拉著小雨，就想将他拉出正殿，可是还没有跨到门槛儿，一直沈默的小雨忽然开口了。
“霖潇......没有错......”
这句话声音虽小，可在场的人已经能听得清清楚楚，身为皇帝的霁鸿凛挑了挑眉，注意力完全放到了这个孩子身上。
“哦？”
“小雨闭嘴！”祸从口出，逍遥这算是领教了，他立刻捂住小雨的嘴替他辩解，“大哥，误会、你听错了！”说完就要拉走他。
可没想到，小雨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他们的手，冲到鸿凛面前，抬起头毫不畏惧地清晰说道：“五殿下的死不是霖潇的错，也不是绝情教的错，你不能把责任全部推到他们身上。”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这个孩子的话推翻了这些年来他们的认知，也触及到了众人心中最痛。
鸿凛不禁蹙眉而立，为什麽看著眼前孩子的这双眼睛，他竟真的泛起了微薄的罪恶感？
小雨见他们不出声，也不知道哪里得到的勇气继续道：“你们明明都知道，却还是将错推给霖潇，这是不对的，若是五殿下知道了，也绝对不会感到高兴！”
是的，五殿下是这麽告诉他的──我不会开心。
一语完毕，正殿的气氛降至冰点，久久没有人打破沈寂，直到鸿凛一声低笑，僵局才宣告瓦解。
“你说小五的死不是绝情教的错？”
小雨点头。
“你也说小五不会高兴？”
“是的。”
听了他的话，鸿凛笑得更加灿烂，而小雨眼中这微笑中的寒意却比霖潇更甚。
“那请你告诉朕，究竟该怎麽做，小五才会高兴呢？”
“......！”小雨面对著他的笑问，不禁後退了一步。
好可怕的人，感觉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这个人就是皇帝！？
“小年糕！”似乎是知道儿子要干什麽，漩想上去阻止。
但是鸿凛没有给他机会，一下子便抓到了小雨的双肩，脸上依旧充满笑容，可一言一行却是令人寒彻入骨。
“既然你这麽不希望绝豔死，那就代替他吧！”说著，那笑意又增添了几分，“而且你是小五的朋友，见到你小五应该会高兴吧！”
他要杀他！？
“大哥！？”
闻言者无一不震惊，可鸿凛一挥手，制止了他们求情的话语。
站在小雨面前，他冷漠地宣道：“孟浩霁护主不周，处以斩首之刑，五日後行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没有人能反驳皇帝的口谕圣旨，可此时谁也没有想到，因为这道旨意，一切都将发生改变。
42
[小雨，不要担心，你的家人是非常喜欢你的......]额头传来温暖的触感，这是娘亲的声音。
娘，不是的，爹是不要我的......
可没等小雨反驳，情景又是一转，这次没有黑暗的阴森与恐怖，是蔚蓝的天空，成片的绿荫，周围的殿宇小雨很熟悉，是逍遥和无月的寝宫，他有去看过。
“为什麽会来这里？”小雨一边自问一边走著。
四周没有人声，甚至连个守卫都没有，这里真的是皇宫吗？
[这里，小雨......来这里......]前方突然传来声音招唤著小雨。
这声音仿佛带著魔咒，让小雨失了魂一般听从著指示前进，穿过熟悉的楼阁，最後在一座假山上，他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五......”
刚要出声，却见坐在假山上的漂亮少年将手指抵在嘴上，然後微微一笑。
[嘘......不要叫那个名字，你不能这麽叫。]
“可是......”小雨不明白怎麽回事，当即想到的是要去五殿下身边，可是左顾右盼，他怎麽也找不到上假山的通路。
而此时，坐在假山上的小五换了一个姿势，由坐改成了趴在石上，他双手托著下巴然後俯视著小雨，微笑仍在。
[你做得很好，绝对不能让哥哥他们继续下去。]
“你回来吧！”看著他的盈盈笑颜，小雨不禁开口道，“大家都很想你，我愿意和你交换！”
听著他的话，小五的神色也是一再变化，由惊讶到疑惑，然後释怀到重新展露笑颜。
[你似乎误会了，大家都是很喜欢你的哟！]
“......！”小雨愕然抬头。
只见小五慢慢向他伸出了手，[因为你......]
那手越来越靠近自己，小雨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慢慢袭进，不由地闭上眼睛，而当黑暗降临後，小雨再次睁眼，已然回到了现实中。
“......又是梦？”
触摸著身下冰冷的石床，小雨慢慢记起了昨天发生的一切，他被刑囚了，背负著罪名将在几日後代替绝豔被处刑。
真是没有真实感，几个月前他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百姓，可转眼就成了犯人，还要被问斩，小雨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而令他最感奇怪的就是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近，心中竟没有想象般的恐惧与不安，还平静得很。
这是为什麽呢？难道自己还期待霖潇来救他吗？还是......
“陛下。”
想到这里，小雨的思路忽然被牢狱守卫的声音打断，他起身朝外面望去，正是那个判处自己的皇帝陛下来到了这里。
非常奇怪，他今日没有穿龙袍，而是一袭锦袍来到了小雨面前。他笑看著小雨，使小雨不由想到昨天的情形，不禁有些畏惧地後退了一步。
见他这样的反应，鸿凛也不禁摇著头哼笑道：“你们夫夫真是一个比一个麻烦。”
霖潇也就不说了，没想到这麽个无害的少年竟也能扰得皇宫里天翻地覆。
“啊？”小雨没明白他的话。
这麽天真的反应，表示这个孩子自己也不没有想到，因为他的原因，皇族里竟难得起了纠纷。
鸿凛眯起了眼打量著他，判决了他之後，小七弟弟不服不说，连双亲都不支持他的做法，甚至连自己的三皇子都拿起了笔在纸上清楚地写道──不能杀他，究竟这个孩子身上有什麽......
鸿凛吩咐守卫打开牢门，自己走了进去，站到了小雨身边，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少年的下巴，观察著他的脸庞，似乎想找出什麽线索。
“陛、陛下？”小雨被这麽一看，倒是有些失措。
说实话，皇帝陛下很英俊，虽然和霖潇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可是看见好看的人，小雨还是会不觉脸红。
鸿凛则不在乎这些，只是仔细观察著这个孩子，忽然，他脖颈间的一根红绳进入了他的视线，这是......
顺著红绳拉出，一个明黄色的小锦囊出现在眼前，不禁使鸿凛愣在了原地。
[大哥、大哥，你说我之後回来，得到的香潭花的种子该放在哪里好？]
[小五，你还真的要去找那种子啊？]
[当然！]
[哎......找不到就不要勉强，过来，大哥把这个送给你。]
[锦囊？]
[恩，记得把种子装进这个里面，戴在脖子上，装回来就可以了。]
[好，谢谢大哥。]
[要谢就亲一下啦！]
[呵呵......]
虽然旧了，颜色没有之前那麽鲜明，虽然带血，但是鸿凛依旧能辨认出来，这个是送给弟弟的礼物！
“陛下？陛下？”看皇帝陛下对这锦囊发呆，小雨便出声唤道。
“......哪里来的？”鸿凛的声音有些不稳，抬起头以锐利的眼神质问道，“这个锦囊哪里来的？”
“这个是霖潇给的。”有什麽问题吗？
“这是他给你的？”鸿凛显然不相信。
可小雨也是无辜，“这确实是婚礼前，霖潇给我的，可他什麽都没说，我想可能是我失忆前的东西......”
霖潇送他东西，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他想要的，二就是属於他的。而这个锦囊应该是属於第二种吧！
“锦囊......霖潇......？”鸿凛皱起眉头不语。
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小雨就这麽随他去，直到过了好长，皇帝陛下才有了反应，他抬起头居然在笑，这麽奇怪的神情令小雨一时间都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麽了！
“小雨，你从昨天开始似乎就没有怎麽吃东西，你饿吗？”
他笑得像只奸诈的狐狸，这里面分明有鬼，可偏偏遇上小雨这只单纯的小白兔，竟然毫无考虑地老实点头。
“我是很饿。”
“乖孩子，那你等著......”说著他摸了摸小雨的脑袋，便径直走向了外面。
43
小雨一脸茫然，就看著皇帝陛下出去对门外的人不知说了些什麽，之後过了没多久，只见小宫女们陆续端来了好多料理，她们将所有料理放置在小雨的面前，然後全都退了出去，只留皇帝一人。
“这些都是给我的？”小雨的眼神充满期待。
不是骗人，他的肚子早就空空如也，不过就是事情太多，实在是想不起吃东西这回事，如今皇帝提醒了他，也同时唤起了他的食郁。
“尽管吃，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鸿凛笑著将筷子递给小雨。
“那我不客气了！”说著，小雨也不疑有他，直接开动起来。
面前的菜色都是平日里不常吃到的宫廷料理，面对这些可口的菜式，小雨胃口大开，满脸幸福地为自己夹著菜，一边吃一边瞥到了皇帝陛下那里，他没有吃，而是一动不动地盯著小雨，这倒使小雨觉得奇怪。
停下筷子，小雨不解地问：“陛下，你不吃吗？这些都很好吃的......”
鸿凛看著他用膳，微微一笑回答：“我之前用过了，你不要客气，尽量多吃些。”
这样他才能有答案！
懵懂地点点头，小雨再次动起筷子，一面吃一面心想：这个皇帝果然还是漩叔叔和梵叔叔的儿子，虽然做的事情有些过火，可终究也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