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方在厨房里看一眼贴在墙上的A4纸,照做一步。
银耳、木耳用开水泡开。
火龙果肉和雪梨切成均匀的块。
程枫最近好像很上火,许方特意去网上查资料准备给他做一款清火的汤。
忙来忙去,银耳雪梨汤总算弄好了。
程枫进得家门,就闻到一阵诱人的甜香。
“弄什么了?”
“随便搞个甜点试试。”许方迅速扯下A4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嗯,不太甜的。你尝尝看。”
“我不吃。”程枫连想也不想就否决了。
“真的,其实不甜。”许方为了弄这个一早去超市采买,回来又忙活了一上午。
“不要。”
程枫坐在沙发上,只管拿眼神飞许方。
“你不是又想让我喂你吧?”许方咬牙切齿。
程枫嘿嘿乐了,孩子多聪明啊。
TMD,喂喂,上辈子该你的。
许方勺了一小块银耳,噙在嘴巴里凑了过去。
程枫设宴,款待那位要员,战小西就坐在他的右手边,一个很隆重的很显眼的位置。
这个场合里没有许方,战小西终于能够和程枫很接近很接近,他心满意足,发挥也超常的好。
宴会结束,要员已经收下他做“干儿子”,战小西认下干爹,就算成功地迈出了罪恶的第一步。
凡事一旦迈出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都顺理成章了。
很快战小西就被干爹约到了他在城郊的某个别墅。
“对不起。”战小西进门前,保镖示意先搜身。
“ok.”小西同学高举双手,十分配合。
很快通过检查,老头子一点都不傻,满眼精明的表示歉意,“哎呀呀,忘了吩咐了他们了,自己人还来这套。”
“没关系。”
战小西贴上去就是一个热吻,“那干爹,你先把这个文件签了吧。”
“签签。”老头子很痛快地签了字,反正人进了他这屋,插翅也难飞,怕什么。
战小西先把签了的文件交给送他来的司机战小东,看着文件到了战小东的手里,这才转身回来又奉献了几个热吻。
“干爹,你对我真好。”
“呵呵,好,我们去楼上玩。”
“好啊。”战小东蹦蹦跳跳,一副懵然无知的样子上了楼。
楼上的房间简直就是一间工具展览室,各种花色的皮鞭,低温蜡烛,一应俱全,战小西假装好奇,看来看去,其实心里也有点发毛。
“来,小西,我们先喝一杯。”
老头子递过来一杯红酒,战小西一口就灌进了嗓子里。
这回老头子彻底放心了,看来没什么花样,有花样也来不及耍了,酒都已经进肚了。
酒刚喝下去小西还没事,可是没过几秒小西突然口吐白沫摔到在了地上,全身抽搐起来。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老头子不敢相信的伸手摸了摸,可是战小西已经没有动静,没有声息了。
老头子当即按铃,“来人,叫家庭医生来。”
家庭医生大约二十分钟后赶到,检查后摇了摇头,“不行了。癫痫病发作恰巧痰堵住喉头。”
死了?
老头子不敢相信有这样的事,虽然他喝酒,对,而且是下了药的酒,可是……
“麻烦你了,宋医生。”
老头子送走了医生,叫了门口的两个保镖进来,“抬到后山丢下去。嘴都关严点知道吗。”
顺着山坡骨碌碌一滚下来,小西踉踉跄跄扶着腰站了起来,妈的,把我扔路边就不行吗,扔草丛里就不行吗,tmd摔死小爷了。
“你庆幸吧,他没一时好心想要火化你。”战小东带着几个人在这里接应他,这时大伙七手八脚把他扶到车里,刚刚的宋医生马上替他洗胃。
能收买到这个宋医生,程枫也是下了血本的,不然单靠顺着酒液偷偷灌下去的那颗药,这场戏还没有这么容易成功。
33.两个约会
演戏演全套,第二天程枫拨电话给要员要人,“小西昨天没回来。”
老头子镇静的功夫一流,“没回去。不可能。昨天我临时要开会,送他一直到路口。怎么会没回去?”
“这孩子怎么了?整夜不着家。”程枫仿佛自言自语地抱怨了一句,挂了电话。
“这次做得不错,想要我怎么奖励你?”程枫问一旁的小西。
“我想要你抱抱。”还不待程枫有反应,小西一头扎进他怀里,果冻一样柔嫩可爱的嘴唇已经贴到了他唇上。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程枫史上第一次被人非礼了。
“下去。”轻轻地,缓缓地,两个字从程枫嘴里飘出来。
战小西立即松开巴着程枫的手,站开了一步。
“给,出去吧。”程枫把一沓厚厚的钞票塞进小西手里,下了逐客令。
“枫哥,我不想要钱,可不可以……”
“不可以。拿钱!出去!”不待战小西说完,程枫就截住了他。
怏怏地接过钱,战小西一步三蹭,十分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他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件事,不是为了钱啊。
楼下碰到脆糖,“小西,我有话跟你讲。”
战小西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人,脆糖一向是那种不太有存在感的人物,平时话也很少,虽然和自己哥哥在一起很久了,战小西对他的印象始终淡薄得跟纸一样。
“请你吃甜点好吗,唐哥。”
哈根达斯的门店里,脆糖对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情有独钟,小西要了芒果的。
“小西,别做傻事。”脆糖说。
“什么意思?”小西反问。
脆糖不知道该怎么劝这孩子。他觉得他很聪明,但是又不够聪明,和许方相比,战小西似乎少了些东西,脆糖又不知道那种气质该如何形容。
“你不会成功的。”
“你怎么知道?”
……
脆糖沉默良久,吐出两个字。
“眼神。”
“什么?”战小西一时没能明白脆糖的意思。
“他看他时眼睛里有东西,看你时没有。”
轰隆一声响,战小西的脑子里有什么炸开了。
什么有没有啊?真可笑,太可笑了,这笨蛋会看什么眼神啊,他在胡说,胡说。
战小西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地用力捏紧了拳头。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脆糖诚挚地说。
“你喜欢他是不是?”
战小西突兀地问了一句。
脆糖没有答话。
“真看不出来他还有这种本事,直男也能掰弯啊。”战小西嘲讽地说。
白光一闪,战小西根本什么都没看清,耳际的一绺头发就飘落到桌上。
“你再敢侮辱他,我就杀了你。”
脆糖的神色完全变了,不再是刚才那种温和劝说的表情,现在的他全身紧绷,眼神里凝聚着残酷的光芒。
战小西傻住了。
沉默了几秒,仿佛终于意识到这时何时何地,脆糖松懈了下来。
“你好自为之吧。”
临走留下这么一句。
许方甩了脆糖和战小东,神神秘秘地去赴一个约会,约他的人是靳飞。
上次聊得挺投机,就留了电话。
然后靳飞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约他出来,要带他去看桑巴舞表演。
“怎么不带唐颂来啊?”开场前许方问靳飞。
“我跟他看不到一起去,他喜欢高深的,啊……,我的太阳……,那样的。”
许方爆笑。
“我估计你和老程肯定也看不到一起去,他大概忙得连数钱的时间都没有了。”
“嗯嗯。”许方赞同,“他每天想着怎么挣更多钱,挣到了又要投资,然后再挣,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穿着三点式的巴西女郎火辣热情,很快掀起全场的热潮。
真精彩!
看得激动,靳飞和许方一起站起来鼓掌,随着节奏摇摆着。
“真是太棒了!”从剧场里出来,许方仍然觉得意犹未尽,“想吃什么,我请你。”
“随便,火锅吧。我知道一特便宜又好吃的地儿,带你去?”
“嗯,成。”
两辆车一前一后汇入车流中。
“今天那妞,身材真辣。你说这外国娘们和中国的就是不一样啊。”
哈哈哈,许方又笑开了,靳飞随便讲一句话,他都觉得很好笑。
“我觉得吧,”许方扭头看看四周,“我觉得你不是弯的,你看你还是喜欢美女。原来你是喜欢女人的吧。”
“嗯,是,我现在也很喜欢女人。”靳飞坦然地就承认了。
“真残忍。一个大好青年就这么被唐颂糟蹋了。”许方夹起一片羊肉扔进嘴里,对唐颂落井下石。
“那么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这种倾向的?”靳飞的筷子顽强地和滑溜溜的泥鳅斗争着。
许方抄起漏勺,把泥鳅给靳飞捞到碟子里,回忆着,“高中吧,应该是高中,以前也不太敢想这些。”
“哎,你也吃点泥鳅。这东西可补了。是不是觉得很恐怖?”
靳飞推荐,许方从善如流地给自己捞了一条。
“没有。我当时头脑很简单,只顾对着帅哥流口水了。然后我发现花钱就可以的时候,你知道,后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哎对,你妈妈现在知道了吗?”
“我想知道了吧。”靳飞叹息一声,“我们娘俩都躲着这个事,可是她不张罗给我提亲了。”
“听说唐颂对阿姨下了老大功夫。”许方又想笑。
“嗯,搞得我妈跟他妈似的。”靳飞说着,把啤酒倒进许方杯里。
“来,走一个。”
两人碰杯,干掉。
许方有些好奇地问,“那你现在后悔了吗?”
“我差不多每天都在后悔。”
靳飞把绿油油的菜叶扔锅里,念叨着,“你说满大街的靓妹娇娃,以后就没我的分了,多屈才啊。”
“没关系没关系,”许方忍笑安慰着他,“还有满大街的帅哥等着你染指呢。”
“嘿嘿嘿。”靳飞自己也笑,“我听唐颂说你们家就你一个儿子,怎么着啊,你有什么打算没有啊?”
“我也不知道。”许方苦恼地皱紧了眉头,“玩是无所谓,要是动真的我爸会打死我的。”
“让老程去给他下跪吗。”靳飞这可拣着乐了,脑海里一浮现出程枫可怜巴巴跪在人家面前求亲的景象他就要笑崩溃了。
“你觉得可能吗?”许方黑线,“他暗杀了我爸还差不多。”
“哈,不会不会。”靳飞笑得手发抖,挣扎着又把一条泥鳅扔许方碗里,“老程拿你跟自己眼珠子似的。”
“我跟你说,我第一次看见他,是唐颂过生日。”靳飞追忆着,“带我到他酒吧里去。”
此时进店的食客虽然比靳飞他们来时多了些,可他们挑的那个角落四周都没有人,许方因此得以能够静静地听靳飞忆往昔峥嵘岁月。
“这家伙给我端来杯酒,说话怪声怪气,腰还故意扭一扭,当时我以为他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小受。”
程枫?小受?
许方瀑布汗。
“后来唐颂的车子被人做了手脚,他因为这事灭了一伙人,我才发现这人是我认识的人里最狠的。”
“嗯,说到心狠我也觉得是无人能出其右。”
靳飞奇怪地看着许方,“你哪来的感触?他对你狠过吗?”
嗯?许方不知道想起什么,脸慢慢红了。
“得,明白了,不问了。来,再走一个。”
……话题一直进行下去,直到大部分食物被消灭,空酒瓶也立起了一排。
“靳飞。”
“嗯?”
“以后你无聊了还可以找我。”
“就这么说了。”
34.情侣装
脆糖最近有点不太对劲,许方发现了。
以前自己给学生讲课时,他听得也蛮来劲的,现在每次自己讲课他都躲出去。
“脆糖。你过来。”一天下课后,许方把脆糖叫到跟前。
“什么?”脆糖别别扭扭的样子。
“你怎么不听课?回家好好练习了吗?”
“我学不会。不学了!”脆糖闷闷答着,不看许方的眼睛。
“嘿嘿,”许方乐了,“是不是我说你笨你伤自尊了?”
……不是啊。脆糖茫然了。
“其实你不笨,真的。”许方诚恳的说,“要不我能教你吗,我以为我跟你开玩笑你不会生气的。”
……我没生气啊。脆糖越发茫然了。
“我跟你说我一开始刚练琴的时候比你笨多了,老师天天训我。可是我就喜欢二胡,后来不也学出来了吗。你别灰心,以后我不说你了。”
“你别不说他啊,方哥。”小战从外面进来插嘴道:“你不说他我哪来的乐子。”
……
静默十秒,然后脆糖运起狮吼功:战小东!
接着教室里上演起猫和老鼠真人版,许方看着像小孩子一样追逐打闹的两个人,不由地绽开笑颜。
而脆糖就在追逐打闹中将自己的心事默默湮灭掉了。
国庆节前夕,许方有个学生要参加一个民族乐器演奏比赛,虽然是小范围的,但是也有电视台来录像,学生家长挺重视。
许方因此给这位叫周乐言的同学单独吃小灶,准许他不分周几,每天放学都来教室练一个小时。
自己男人对人家男人那么上心,自己身为男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程枫当机立断,让脆糖小战都走,自己每天负责贴身保护许方。
于是,周乐言同学每天练琴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教,一个人看着,若稍有懈怠,不需要许方出声,程枫那冷冰冰的眼神往这边一扫,周乐言马上坐得溜直,主动要求:“老师,我再来一遍。”
……
一、二、三、四,程枫连跟了许方四天以后,周乐言的妈妈终于忍不住偷偷问许方:“许老师,那位,天天坐在旁边的那位是谁啊?”
“他是……”许方苦恼地思索了会儿说,“他是我们校董。”
又是校董?许老师,你一间二胡教室到底有几个校董啊?
周乐言在许方和程枫水火交并的教育方式刺激之下,演奏水平飞速上升,比赛拿了个一等奖,据说以后升学可以加分。
周乐言的爸爸妈妈欢天喜地地请许方老师吃饭,还邀请程校董作陪。
程校董第一次以家属身份出席宴会,心情,其实,还挺不错的。
周乐言的爸爸妈妈给许方包了个红包作为这些日子加课的酬金。
宴会结束许方打开一看,一千元。
许方高兴得跟程枫说,“我给你买个礼物吧。”
“才一千,你给我买什么啊?买条领带?”程枫实在不忍心打击许方的热情。
“你知道一千块够普通老百姓花多长时间吗?”许方严肃地教育程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