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楚乐梵不理会御琰夜语气里的酸味,有些激动的扑跪到楚悠然身前“爹~你没死,真好。你怎么会在这?你腿是怎么回事?”
楚悠然慈爱的摸着爱儿的头,用下巴向御琰夜的方向指了指“这都要谢谢御阁主,若不是他,我少的也许就不只是这条腿,还有这条老命了。那就真的再也看不见我们小梵了。”
楚乐梵把手放在父亲膝上,疑惑的看向身边的御琰夜。他发现最近的惊喜和疑惑真的特别多,身边这个人到底有多少事是自己瞒着自己啊!
“梵儿,你别这样看着我。就你那藏不住事的性格,我也不好告诉你呀!不过,你居然那么不信任我,真是很让我伤心啊!”御琰夜做心痛状,楚乐梵厌恶的吐舌,感叹:“天啊!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恶心了?”
其实御琰夜现在是真的心情很好,楚乐梵已经好久没这样毫无芥蒂的与自己说话了。心爱的人那么长时间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就是神经强韧如他也会受不了的。
“楚庄主不必谢我,我救你不过是因为我不希望梵儿因此伤心。梵儿是我的,他的伤心也只能是因为我。”御琰夜把楚乐梵扯进怀里,霸道的宣布。
就算自己再大度,但看见自己最宝贝的儿子被一个男人拥在怀里,宣布所有权也是一件有些尴尬的事,楚悠然微低下头咳了一声,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了。”
“你不是也帮我在这督促了新烟雨阁的最后完工么?”御琰夜淡淡的道。
“啊?这么说,爹,你一直在这!那为什么……”听出御琰夜话里意思的楚乐梵讶道。
“为什么一直不去看你?”不等楚乐梵说完,御琰夜就接着道“因为你爹他腿不方便,而且外面的人都以为你爹已死,更不能让他出现在人前。而你,我不是带你来看过他了么?”
“啊~那次!”
“嗯,”御琰夜点头“那次你爹就在瀑布后面。”
“你……你都没和我说。”气愤的语气。
“你又没问我。”理所当然的回答。
我都以为我爹死了,怎么可能会问嘛!楚乐梵愤恨的想。
“好了,好了。现在小梵不是又见到爹了么!”楚悠然看两人斗嘴斗得不亦乐乎,怕自家儿子吃亏赶忙出来打圆场。
“嗯,楚庄主你先休息吧,我带着梵儿以后再来看你。”不等楚悠然回话就拉着楚乐梵离开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楚悠然摇头感慨:真是儿大不中留啊,什么时候自己和自家儿子见面还需要别人批准了!
楚乐梵被御琰夜拉着往前走,越走越偏,越走看见的人越少,终于忍不住问道“御琰夜!你要带我去哪啊?我还有好多话想和我爹说呢!”
“去见我爹!”简短的回答。
“啊?”
从来没听御琰夜提起他父亲,也没听别人提过,就更没见过了。楚乐梵看着身边人冷峻的侧脸想:夜的父亲应该是个很严肃的人吧!
虽然隐隐感觉到,但真的见到面前的石碑时还是着实诧异了一下。面前是个很简单的石碑,上面刻着“父:御擎天大人之墓。不孝儿:御琰夜叩立”几个大字,用朱笔添红,再没有更多的装饰。周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但很清洁,看得出有人定时打扫。
御琰夜拉着楚乐梵跪下,轻嗑了三个头,道“爹,我带着梵儿来看你了。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楚乐梵,你好兄弟楚悠然的儿子,我决定要相伴终身的爱人。”
说完,御琰夜又拉了拉楚乐梵,道“快叫爹啊!”
“爹!”楚乐梵乖巧的喊,心中却不由得排腹道:不公平,刚才怎么不见你跟着我喊爹!
喊完,见御琰夜没出声,疑惑的看过去,发现那人看着墓碑发呆,一脸回忆的表情。
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说,所以楚乐梵聪明的选择跟着一起沉默,等他先开口。
果然,回忆完后的御琰夜开口讲了一段楚乐梵从不知晓的过往。
“说起来,这一切要从很久以前开始讲起了。那个时候你爹和我爹还都是十几岁的少年,那时楚家是个快没落的世家,烟雨阁也只是个无名的小门派,但在两人在江湖上游历一番后,却在几年内把各自的势力在江湖上翻了几个倍,成为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世家和门派。而相传,这两个势力的迅速崛起是因为他们得到了一样宝物——篱殇”
“篱殇?!听那个若梦也提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江湖上人有的说是本武功秘笈,有的说是宝藏地图,有的说是可以号令一批神秘力量的令符……众说纷纭,但都说得到篱殇的人可以称霸整个武林甚至天下。”
“啊?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存在!若真有,又真被我爹和你爹得到了,那他们怎么还没称霸武林呀!”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却还是有人不明白。所以,篱殇其实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最多坚硬一些罢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
“你爹告诉我的,在楚家失火那晚。”
第十五章
当年年少轻狂的两人,意气相投结为兄弟,结伴闯荡江湖,但真开始闯荡时,才发现江湖并不像自己想像中那样。没什么金钱观念的两人很快就把盘缠花的差不多了,而手上最后一点银子用来换了一江湖骗子口中武林至宝的破石头。被骗这么丢人的事,两人也不愿让家里人知道,更不愿就这么什么都没混出来就回去。气愤的御擎天一剑砍到石头上泄愤,结果剑应声而断,而那石头居然连一点划痕都没有!呆楞了一下,御擎天又夺过楚悠然的剑砍上去,结果一样。这才发现这石头坚硬非常,虽然两人的剑都不是什么绝世好剑,不指望能把这破石头砍裂,但也不至于一点划痕也没有啊!楚悠然拦下御擎天要把这破石头扔掉的举动,提议把它做为练功石,当哪天他们能把这石头劈开的时候就是功力有所成的时候。其实说起来很可笑,“篱殇”原本不叫“篱殇”而是“你上”,是楚悠然和御擎天当年练功的石头,两人轮番在上面试剑,一个试完了就对另一个说“你上”!
无钱的两人,抛开所谓的面子,在街上卖过艺,在客栈当过跑堂,在码头当过杂工……几乎除了乞讨,什么都干过了。渐渐的两人各自的长处就有所表现出来了,楚悠然逐渐展现出他在商业上的天赋,御擎天也逐渐显露出他在武功上的造诣。那样白天干活晚上练功的日子,不可说是不累的。而越来越多的金钱和那些在石头上出现的越来越深的划痕是支撑他们走下去的精神来源。
当楚悠然拥有的财富几乎可以买下一整个城池时,当御擎天可以仅用树枝就劈开那块石头时,已经是十年后了。这十年,他们有了足够的韧性,面对一切的勇气和耐性;他们有了丰富的经验,处理事物的能力和判断力;他们有了广阔的人脉,对待他人的应变力和魄力……而这些都是外人所不知道的,大家只看到他们回到楚家庄或烟雨阁后迅速发展了各自的势力,看到了他们光鲜的一面,却没有去想他们为此付出了什么。那十年中,他们多少次都想放弃想回家,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楚悠然差点病死街头,御擎天差点失去了右臂……当他们站在人生顶点的时候,这些都成为了过往的回忆,只有在夜半无人时独自品尝。
他们的名字在江湖上传开,伴着他们成为传奇的还有那块叫“篱殇”的宝物。人们总不习惯把他人的成功归功于自身的努力,而觉得是因为有了外力的帮助。
对江湖上那些越传越玄乎的传言,两人不是没听说,但那时的他们正站在人生的顶峰上,意气风发,根本不把那些可笑的传言放在心上。可他们太过自负,小看了人心,忘了还有怀璧其罪这一说。
“我爹的死对烟雨阁的打击很大,而我们怀疑这一切是楚悠然所为。”御琰夜平淡的诉说那一段过往,突然话锋一转,有些阴沉的说道。
“我爹?为什么怀疑我爹,你刚刚不是说他们是很好的兄弟么?”楚乐梵一愣,哑然道。
“以为,我爹死时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脸上写满了惊讶与不信。郝长老说,我爹的武功高绝,江湖上已经很难有人能出其右,凶手必是我爹极信任的人,趁我爹没防备的时候下的手。最重要的是,我爹死前扯下了墙上的一副字。而那副字就是陶渊明的《饮酒》。”
“《饮酒》?可这有什么联系?并不能完全说明是我爹所为呀!”
“还不懂么?可还记得那首《饮酒》怎么背吧!”
“记得呀!‘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啊!悠然见南山!悠然!楚悠然!”
“是,而且我爹用血在‘问君何能尔’的‘尔’和‘心远地自偏’的‘心’下面各点了两个点,并用血抹去了‘尔’的上面只留下了一个‘小’字。连起来就是‘小心’!”
“小心悠然!”天呀!楚乐梵愣然,又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我爹这人心思就算谈不上特别细腻,但也不会傻到留下这么大的线索引人怀疑!”
“是呀,现在想想的确很可以,那副字好像是人故意留在那让我们发现似的。后来我才知道那几个字并不应该读做‘小心悠然’而应该是‘悠然,小心’,我爹是在提醒你爹小心。但当时的情况,我们并没有想那么多,只以为是你爹走的太急,没有发现。这也是烟雨阁这些年来唯一一次情报出错。”
楚乐梵无奈的叹口气,“所以,你们想到报仇!?”
御琰夜沉吟了一下,点点头“嗯,当时的烟雨阁只能用混乱来形容,根本不能和实力正如日中天的楚家比。而我当时年幼,能力不足,阁中各方势力都想窥探阁主之为,我虽然是御擎天唯一的儿子,阁主之位传我无疑,但想要服众必须拿出相应的成绩来。所以郝长老安排我去了楚家,一来,我若能杀了楚悠然必能服众;二来,也是为了保护我,相对于正明争暗斗的烟雨阁,不知我底细的楚家还更安全些。所以我一边在楚家呆着寻机报仇,一边和郝长老保持联系,暗中培养我在烟雨阁的势力。”
“可既然你一心想要杀我爹,最后为什么又要救他呢?”难道真会是因为我的缘故,楚乐梵暗道。
“一部分,”看出楚乐梵心中所想,御琰夜道“一部分是因为你的缘故,不想做会让你伤心的事;另外,在楚家呆的时间越长,和你爹接触的次数越多我越觉得我爹的死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也就是后来你并没有想要杀我爹咯!那你什么时候决定不杀我爹的呢?”
“从我说我非你不娶的时候。”御琰夜亲了亲楚乐梵的唇角,道“既然决定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我就不能让这件事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所以在发现更多疑点后,我决定直接向你爹问清楚,并告诉他我们之间的事。”
“啊!难道就是那晚?”楚乐梵想起楚家失火那晚,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突然失去了踪影,幸好管家及时找到吓呆了的自己,所以才在管家临死前在耳边说小心御琰夜时会第一时间接受了那种说法。
“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十六章
“那夜我去找你爹时,他没有多少诧异,告诉我其实在见我第一面时就知道我的身份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放任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留在自己宝贝儿子身边。他当时虽然不了解烟雨阁的具体状况,但也知道那个时候的烟雨阁于我和龙潭虎穴无异,处于保护故人之子的心态,他没有揭穿我的身份,而把我留在了楚家,我那个时候就确定我爹的死与他无关。他告诉了我和我爹奋斗的那些过往,后来他让我看书桌上布满划痕的镇纸,那个东西在我爹书桌上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他笑着说那个就是‘篱殇’,我爹把那块石头做成了一对镇纸,做为对那段过往的纪念。正说着,你爹突然倒地,却是之前被人下了药,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楚家突然失火,我只好把你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后再回去找你。”
“这些,你之前怎么都不告诉我呢?”楚乐梵牵起御琰夜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你为什么都不说呢?害我……”误会你。
“梵儿,你知道么?”御琰夜有些哀伤的道“当我安置好你爹,赶回到楚家时,看见那么大的火势,我真以为我会就这样失去你,我真的是吓傻了。好不容易,看见,你知道我有多么感谢上苍么!我以为在那个时候,你是需要我的,可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却是‘为什么’!你居然会在第一时间怀疑我,你说‘我恨你’时可有想过我的感受。那一刻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我能说什么。我不想解释,我只觉得我好失败,居然如此的不能让你信任。回到烟雨阁后,我私下和你爹商量了一下,发现这中间还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我爹的死,楚家的突然失火,这背后控制这一切的人是谁?是同一个人么?我们都不知道。敌暗我明,必须要扭转局面。他们应该不会猜到你爹并没有死,也不知道我已经知道我爹的死与你爹无关,就干脆将计就计,看他们接下来要赶什么。这些我们决定先不告诉你,你是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而且告诉你,你绝对会偷偷来看你爹,若是被人发现你爹没死,这个计划就实行不下去了。”
“但你就不怕我恨你,因此离开你。”楚乐梵向御琰夜的方向移了移,抬眸对上他的。
“我当然怕!看你每天对我冷嘲热讽的,我心里也不好受的。可我也有一些私心在里面,你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相信我,真的让我很伤心。我总在想:我什么时候能在你心里占第一的位置呢?比整个楚家都重要的位置。所以,你能中途自己折回来,我很高兴。”御琰夜伸手抚弄着楚乐梵的额发。“这里凉气重,和我爹道个别,我们回去。”
“伯父……”楚乐梵点点头,道
“叫错了!”御琰夜打断道。
楚乐梵有些不好意思的瞪了御琰夜一眼,小声道:“爹,我和夜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御琰夜把楚乐梵拉进怀里,猛的吻上他的唇,良久才放开快要窒息的人儿,对着墓碑的方向,郑重的道“爹,这次事情完了,我就会娶梵儿。你,祝福我们吧!”
闻言,楚乐梵嗔道“谁同意嫁你了?”脸上却不知觉的露出久违了的小酒窝。
回到房间,楚乐梵有想起一事“你现在怎么又都告诉你了,不怕我影响你的计划了么?”
“再不告诉你,你真走了可怎么办?”御琰夜递给楚乐梵一杯温度刚好的热茶笑道“再说,烟雨阁不能白被烧了,我们再没有头绪,也枉费烟雨阁收集情报的名声。”
“这么说,你们知道了这些都是谁安排的?”楚乐梵惊道,突然想起一人“璃月堡!”
御琰夜摇了摇头,笑“你呀!果然不适合想这种复杂的事情。”
“不是么?可是……”若梦不是璃月堡派来的人么!这回火也是璃月堡派人放的啊!楚乐梵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