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逼迫到无路可逃,她明明知道这一点可依旧没有放手松懈,锋利的刀面在我的身边刷刷地来回舞 动,“真是可惜啊!你竟然对我一点敌意也没有,枉费我过去对你这麽‘好’!”她的刀尖从我的眼前 劈下,我躲避不及快要被刺中,刹那间,她的刀在空中自己破碎成片随风纷扬。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的 上元贺香愣住了,立即警惕地转回头,看到龚合面带微笑地立在她的身後。
“你是什麽时候……”上元贺香咬牙,握紧拳头向他挥去。“门主,快跑!越快越好!”龚合喊着,咻 地一声,如风般从她的拳头边闪开。“碍事的家夥!”上元贺香抽出背後第二把武器刺向他。我按照龚 合的话,从屋顶跃到另一个屋顶,头也不回的奔离那里。“站住,给我回来!小苏──”
明王幻世录60
我不听身後的声音一直往前,下到安全地时,杨彬从路的前方奔跑过来,到我面前已经是喘气的累马了 。“累死我了!”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空气,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们走吧!”
我跟他一起跑着离开那地方,一边跑一边问他:“龚合呢?”没等他回答,後边紧跟着就上来了一辆马 车,与我们的速度持平时,龚合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赶快上车,那女人可不容易对付!”我们连忙 上了马车,抄捷径赶回江余的饭馆。回到那里,情况同样令人出奇,所有人都聚在同一个屋子里,像热 锅上的蚂蚁一样。
“都在等我们呐!”龚合高兴地嚷了嚷,可他们仍旧愁眉紧锁,不动声色。我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问 姜小瑶,“大家都怎麽了?”姜小瑶立起身来,“文西小姐不见了!”
“什麽!文西……不见了!?”我还没喊呢,身旁的杨彬却第一时间惊慌万分的喊道,见我们都以‘你 嚷这麽大声做啥’的眼神盯着他,立刻收敛着不敢再说话。我看向姜小瑶,“是什麽时候发生的事?” 姜小瑶摇摇头,答道:“不清楚呢,你们一走,大家都在房里歇息,後来霏儿过来叫人,大家才开始知 道。”我又看向霏儿,霏儿立即解释道:“她说有点口干舌躁,叫我拿药给她,等我把药煎好送去时她 就不见了。”
这就奇怪了,以文西的性格向来出入即便不说也会明着让人看见,不可能会像这次一样偷偷摸摸的一点 动静也没有,除非不是自己要出去而是被人强带出去的……
“你们去找过了没有?”我问道。
“叶姑娘跟颜姑娘都已经出去找了,正等着消息呢!”姜小瑶答道,话音刚落,就见叶双双与颜莹一脸 疲相的回来,见到我们均是摇头。“找不到麽……”众人皆露出失望及担忧的神色。
“怎麽办,这旅途还要不要继续?”颜莹问道。我想了一想,无奈道:“只好各归其位了。”就在此时 ,从外面进来了几个配剑男子,径直朝我们过来,“请问哪个是苏公子?”大家相互对望了一眼,我从 人群里走出来,“我就是。”
“请跟我们走一趟,我家小姐要见你。”男子说道。“你们家小姐?你们是什麽人?”我顿觉奇怪,来 到这儿从未跟陌生人打过交道,怎麽会突然有大家闺秀要见我?“公子去了自然会知道!”男子答道。 不见不知,一见便知,反正也不是什麽坏事,於是我一口答应,“好,我跟你们去!不过……我总不能 留下我的这些朋友不管吧?”
男子说道:“公子尽管带朋友去。”
这麽好说话……
众人尾随着几个男子绕过许多巷街,来到城外,男子叫我在一棵巨大的古榕下等着,等了好久才见一辆 紫色多层纱帐的马车缓缓驶过来,来到我身旁就止住了,然後从里面出来一个碧衣的女子,我转身还没 把人看清楚,就中了一个满满的拥抱,把我吓了一跳,低头一看,甚觉得那笑着的女子无比得的眼熟─ ─
“文西……?”我唤了她一声,她放开我,张开双臂问道:“怎麽样?好看吧?”站在一旁的人都愣住 了,“你怎麽突然穿得跟女侠似的。”我答道,她穿着很飘逸的衣裙和裤子,腰间束了一条带子,窄窄 的衣袖上缠了一条长长的丝带,长发梳成髻用丝带和小金钗装饰,比以前的宫廷装越发活泼了。
她撅了撅小嘴,“这可是雁归屿的仙女装呢!”
“雁归屿……刚刚那些人是雁归屿的?!”我惊讶地问道。文西点点头,“是啊!”我仍旧不解,“你 爹不是将你托付给我们照顾了麽,怎麽又会出现雁归屿的人?”问到这里,文西也显出一副无奈的模样 ,道:“我爹在外这麽多年,老家里的人都不知道会有个我,後来四叔知道了硬是要派人来接我回去。 ”
原来是雁归屿的人带走了她,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什麽时候走?”她答道:“马 上……其实我是不想一个人回去的,不过有你们这麽多人陪我就不用担心啦!”
“去雁归屿?”
“怎麽,你不愿意麽……”见我愣住了,她有些不高兴,道。
我摇摇手,连忙解释道:“不不不,能再见到慕容前辈我当然愿意了,不过,这得看大家的意愿……” 转头看向身後那几个人。龚合把手往後放抱住後脑勺,悠然地说,“我是不介意啦!只要能填饱肚子睡 个安稳觉,去哪都无所谓!”
颜莹随着他这麽一说,单膝跪地,“愿随君!躬身尽瘁!”
姜小瑶走出来,道:“我送你们。”我点了点头,众人随之前往较近的码头,登上早已被准备好的前往 雁归屿的大船。站在甲板上,看着陆地上的姜小瑶离我们渐渐远去,我不禁叹息,这一次又一别,估计 她将返回到仲御之门继续为炎琰疗伤吧?
“真的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乐疗师呢!”叶双双站在我旁边,看着姜小瑶变小的那个方向赞道。的确是啊 ……答应过别人的事,不管会变成什麽样都会尽力去做,犹如长月当年的样子。
雁归屿离广陵国并不太远,五日之内便可到达了,那是一个很小的岛,船刚靠岸,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 的花香由远及近随风飘来,“好香的茉莉,还有牡丹,山茶花,杜鹃花,海棠……还有芍药!”我惊喜 万分,不由说道。
“明王真是好嗅觉,一闻味道就知道是什麽花。”杨彬惊叹连连,“那不算什麽,如果你不急着下船的 话也一定能知道前面种的是什麽花。”我站在高处对已经脚踏陆地的他说道。他先不跟我计较这个,只 催促道:“快下来吧!花痴明王……”
我一听,心里立刻不爽起来,一边从船上下来一边不服,“谁是花痴啊?不要乱加字眼好不好!”
“是是是!”杨彬走在我的前面,嘴里是这麽答了,心里面是何想法可就不为人所知了。才走了几步, 一个莫名的擎引力使我不觉止步转回头,但看到的也只不过是大家才刚留下的新足迹。
“又怎麽了?”杨彬发觉我顿住了,疑惑地回头。“没,没什麽……”我带着歉意笑了笑,又不放心地 瞅了一眼後面,紧接着跟上他们的脚步。和刚到灯笼坊街时一样,总感觉到背後有一丝跪异气息,可转 回去看时却又找不出有什麽不妥的地方,甚是奇怪。
雁归屿,「慕容」。
踏进前庭之即,院子里不断传来棋子掷下的声响,以及男子得意的朗笑,不禁引起众人的兴趣,立即趋 之若骛在一旁观其一观。“三哥,小心点咯!我这棋可要吃你个片甲不留!”当家的庄主慕容钦湄眸含 得意之色,两指夹着一枚棋子对慕容擒雪说道。
慕容擒雪镇定地看着他把棋子放下,随後拿起自己的棋子思索起来。“爹……”文西见到隔了许久未见 的父亲,很自然的要奔过去,她刚迈出一步,我立即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过去,她疑惑地看过来,我摇 了摇头,说:“你爹在找棋路,你要是打扰他,这一局定输了。”
她听了我的话,立刻打消了行动,乖乖在一旁观看。“四弟,可否听过‘姜还是老的辣’这句俗话麽? ”慕容擒雪一边落落大方地将棋子落下,一边对慕容钦湄说道。慕容钦湄愣了一愣,随之看到棋盘上的 棋兵无路可逃,而且皆是他自己布下的棋阵,顿时两拳捶在石桌案上,‘哎呀’叫了一声,露出惨败的 神情。
“四弟啊四弟,你就是这毛病,胜负未分晓你就笑,老天都看不过去,能赢得了麽!”慕容擒雪无奈的 说道。下棋只是做乐,至於是胜是负,对於慕容钦湄来说不过区区小事,大不了下回再杀赢回来。“唉 ,输就输了,也罢了,”他拿起杯子来啜了一口茶水,“对了三哥,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说。”
“什麽事?”慕容擒雪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这十几年三哥在外头做什麽都不让家里知道,就连 有了个女儿也不带回来,我实在是很想见见小侄女,就瞒着三哥自作主张地命人去找了一番,还真找到 了!这会儿估计在路上呢!”慕容钦湄高兴地说道。慕容擒雪听了却瞪大了眼睛,“你说什麽!这样的 事情你怎麽不跟我商量啊!”
慕容钦湄感觉到眼前的人起了一丝怒气,安抚道:“先消气先消气,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你带她回 来的话,我就不用费这事情了。”慕容擒雪指着他的鼻子,说:“我过後再去跟你算帐,女儿──我自 己去接!”拂袖转身,还没迈出一步就愣住了。
“爹……”文西看见慕容擒雪起身转过来并看到了自己,唤道,泪光盈盈,奔过去抱住父亲。慕容擒雪 这才反应过来,举手摸了摸心肝女儿的头,“你这丫头啊!到家了怎麽也不吭一声?”
文西用手背抹去眼角泪光,答道:“女儿也想叫爹的,可爹在下棋,哥说叫了爹就会输,女儿怕爹输就 没叫。”慕容擒雪立即抬头看向我,我冲他笑了一笑,拱手。慕容钦湄听罢,不服了:“你怕你爹输, 就不怕你四叔输麽?”
慕容擒雪连忙向她引见,“这是你四叔!”文西冲他点了点头,随即答道:“那是我爹凭真本事才打败 四叔的呀!况且天下哪有不站在自己父亲这一边的儿女,……反正都是一家人,是胜是负又如何?”
慕容钦湄朗朗大笑起来,“好!说得好!不愧是我三哥的女儿!”随之,目光一转落到我身上,“这位 气质不凡的英俊少年是?”慕容擒雪这才想起我来,引见道:“他便是一直照顾着文西的孩子,如今的 身份是仲御之门的门主。”我又一次拱手。“哦?这麽年轻就当上了门主,看来一定不简单,孩子,你 叫什麽名字?”
“晚辈姓苏,双名寒薇!”我如实相告。慕容钦湄也是个好客之人,不说太多言语,直接将众人请入客 堂,边带我们进去边随意侃聊一些杂碎,“大地回春,这几日老天给的雨却比往年要少许多,内人喜欢 种些花木,没有多余的雨露,那些花木长得不如以前好!”
“原来那些名贵的花是尊夫人种的啊?真是令人佩服。”我赞道,慕容钦湄摇摇手,谦虚答道:“哪里 的话,只是远客来访多了一处赏玩的地方罢了。”瞅了我一眼,“不知苏门主喜欢哪一种?”
我答道:“都喜欢!不过非要加个最字,那便是山茶了!”
“山茶……”慕容钦湄捏了一捏下巴处一把稀少的胡须,“前几天来了一位贵客,也对那山茶花赞不绝 口呢!”
“真好!四婶种了那麽多花,我去摘一把玩玩!”文西乐得直蹦,慕容擒雪知道她又想干令他头疼的事 ,拉下脸来,对她说道:“不许胡来!惹了你四婶,你爹的面子怎麽挂得过去!”
文西朝他吐了吐舌头,拔腿往前面带着欢乐奔去。“这闺女……”慕容擒雪忍不住摇了摇头叹气道,慕 容钦湄则毫不介意,说道:“这样好啊!日子也过得舒服,三哥你就别挑剔啦!”
文西往前奔着,也不知道怎麽的,就猛地撞到了一堵肉墙,发出‘哎哟’一声,等大家听到声音後抬头 望去时,她已被人扶住,“跑着怎麽也不看路呢?……哪里撞着了?”
“没事没事。”文西捂住额角,摆手,再抬头看那位女子,肌肤白皙得连白牡丹都要觉得自形渐愧,小 巧挺立的鼻,胭脂薄唇,杏仁眼,一头如墨的长发,由头到脚标致得让人百看不厌,文西顿时呆住了。
……好漂亮的人!
“又忘了礼数不是?还不快叫你四婶一声好!”慕容擒雪的声音紧接着由近传来,文西这才晓得了眼前 的人是谁,立即听父亲的话,叫了一声,“四婶好!”庄主夫人笑了笑,道:“好乖的孩子,你是三哥 的女儿文西吧?”文西点了点头,“长得真是俊俏,来,到里边去坐吧!”庄主夫人将她带进客堂。
众人进到客堂,坐定,庄主夫人便交代侍女一些话,说是叫六少爷出来见见未逢面的堂姊。我端起茶杯 啜了几口,过不了不多久就见一个面色堂堂的少年出来,年纪约摸不过十六岁。“娘!”他朝庄主夫人 行了一礼,庄主夫人扶起他,目光指向文西,“去见你堂姐去!”
少年很听话的走向文西,对她道,“十几年後才相见,真是相逢恨晚啊!姐,弟弟这厢有礼。”
文西瞅了瞅他一眼,笑起来,“你长得比我还高,还老诚,哪里有当弟弟的模样?”话刚出口,耳边同 时如风吹来慕容擒雪的一声轻咳,文西连忙以礼还与少年。
“太好了,全家人都团聚了!文西,以後你就住下来吧!以後,哪里都不准去。”庄主夫人说道。文西 一听,微惊,立即不依了,“哎??那不成,我要跟哥四海为家!他要是留下我就愿意。”
“他毕竟不是你亲长兄,你跟着他做什麽?如今到家了,就该做好大家闺秀的本分,唉!都怪我以前太 纵你了!”慕容擒雪不由抱怨起来。“那你干嘛当初撕毁婚约……”文西有些委屈道。
“不是你以前闹着说不要的麽?我成全了你,你反倒怪起我来?”慕容擒雪两鬓横生怒气,说道。“哼 !”文西转过身去,生着闷气不理父亲。听到婚约二字,杨彬即刻瞪大眼睛盯着我,令我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庄主道:“哈哈哈,为了这点小事就伤了父女和气不值得啊!反正人都在场,三哥,你就放下面 子,重立婚约,也好让小侄女过好日子。”
“你说得倒简单啊,如今人也已经不是过去的模样了。”慕容擒雪叹气道,“哎,以慕容家在天下的地 位,哪个会看不上文西呢!苏门主应该也这麽认为吧?”庄主转过脸来看向我。“是,不过……”我点 头称是,後头刚要出转折的话,便被庄住毫不留情地阻断了,“那便是了,既然连苏门主都没有意见, 三哥就不要再计较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