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自己的命运!跟我没有关系!”
一句话听得叶双双涌出愤怒,“这种人,根本不配当祭司,门主杀了他吧!”我伸手拦住她,“杀了他 ,这个国家的百姓会恨死我们的,不仅如此,东西我也休想拿到。”叶双双只好将冲动的怒火收到拳头 中,握得紧紧地,迫於我的命令不敢乱发。
我把目光重新移回火祭司身上,“那我问你,是谁派你到这里来的?”
“没有谁,是我自己来的!”火祭司理直气壮地答道,“祭司,跟普通人一样,想要过得好,不受人欺 压,享受丰厚的待遇和人们的尊敬,这一切自来到这里之後便成真了。”
“可你是拿别人的性命和一生来换的啊!长此下去,你会失去那些快乐的!”我叹息道。
“不!这种人就是要别人过着跟自己以前的痛苦才会感到快乐!”龚合的声音骤然响起,“你把自己当 作祭司还改了头衔,我就这样被你给骗过去了,阿涂箩,这麽热的天没有把你烤了真是可惜!”
我满脸疑惑之色注视着龚合,“你们认识?”龚合摇摇头,“我怎麽会认识这种人呢,这家夥在太白峰 趁炎琰泡在热泉里头的档儿,偷了他的法器水晶杯,後来拿着这样的东西竟然给他换了副高贵的行头。 ”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龚合抿唇一笑,“好吧!我就帮你记起来吧!”伸手就在火祭司的身上乱摸一把,取出了一个手掌般大 的透明且晶莹的杯子。“还给我!”火祭司见状顿时一脸慌张,伸手要夺,但是碍於胸口上方的剑尖, 不敢有暴跳起来的动作。
“这东西是你的吗?是你的吗?”他指着拿在手里的东西,反复说道。火祭司无语以辩,脸上泛出羞愧 之色,龚合又继续说道:“还给你可以,我也不物归原主了,反正炎琰有的是这些东西,不过……”他 的眸光下一秒忽然变得异常正经,“这位公子的全部要求你得答应!”
“你……你威胁我!”
“答应吗?”他一副狐狸狡黠状笑了笑,同时在他眼前玩弄那只杯子。
“……”
“答.不.答.应~”他索性在他耳边播放广播。
火祭司捂住快要被震碎的耳朵,赶紧点点头,龚合露出异常满足的表情,但在将东西塞还给他之前,在 那杯壁上摁出一个小小的痕迹,我清楚的看见,明明是用麽指用力摁上去的,显现的印子却不是指纹, 而是一个古怪的兽印。
“可以放开他了。”龚合立起身的同时叫易烨青收起神兵,恢复火祭司的自由,易烨青迟疑了一下,才 慢慢把剑收回鞘中。“这样子就解决了?”我有些不放心,总觉得这样太简单了,没有经过口授道德伦 理教育到喉舌冒火及对方露出忏悔的神情并发誓重新做人从此改邪归真的感人情景,左想又想,心里怎 样都似乎不平衡。
“这家夥总想出人投地,我猜他一定是靠着这个宝贝去暮丰社混一混,不想被撵出来了吧?人的话语一 出口,就像将水泼到烈阳底下眨眼功夫就没了痕迹,我刚才在那东西上面留下了‘伏邪兽’,要是他日 後用那东西时心术不正,那麽伏邪兽就会跳出来把他吃掉!”龚合认真地解释道。
其实,这便是那禁锢之咒吧!虽然手段少了一些人性,但是着实是个又轻松又有成效的法子,看在後者 的份上,我惟有勉为其难准许了。
众人如释重负,一身轻松,收拾完残局,打算各归原处等待次日的好消息,刚转身,就听到殿外传来无 数双靴子着地的声响,步步逼近,刹那间神殿便被一群持着兵器的士卒给占满。“难道阿涂箩刚才那一 喊,真的把人给招来了?”叶双双与我们对视一眼,众人皆是一脸疑云。此时,从那天衣无缝的人群里 开出了一条道,扎勒王子的身影缓缓地从里面出现。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闯入神殿!还有你,驸马!父王叫你好好呆着你竟然不听,若不是裁缝到 你殿上去,看到了状况,本王子还被蒙在鼓里呢!”扎勒一出来就学着他父王的腔势对众人一顿训斥。
“王子殿下,我们只是……”
“不用解释什麽!”扎勒一改过去那友好的面容,丝毫不给人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随後对身後的士卒下 了命令,“给我全部拿下!不听命令者,军规处置!”当下,众多士卒一拥而上!一时间,众人的希望 全寄托在刚驯服好的火祭司身上。
“殿下请住手,这样会惹怒火神的!”火祭司出来阻止,但却压制不住扎勒的疯发凌人,“惹怒火神的 是他们擅闯神殿的罪行!”
士卒将我们的臂膀牢牢锢住,任我们怎样挣扎都徒劳无用,剑就在腰间,可是却不能拔,一旦拔了,将 会把这个殿染红,势必会遭来更大的恶果。
众人被当作囚犯一样,被人强迫推出神殿,走到石梯,陡然就在下方冒出一个长着雪罗那轲模样的人, “你来做什麽!”扎勒瞧了他一眼,然後喝道,眼里满是对他的憎恶。
雪罗那轲一步一步走上来,“劝你适可而止,不要坏了我的计划。”
“哈哈,笑死了人,你不过是亲王的儿子,根本没有资格对本王子用‘劝’这个字!”
“有没有资格……就要看我手里的这把刀!”说着抽出利器直抵扎勒的喉咙,“你……你……”扎勒看 着下巴下方的利器,未敢乱动,“人,你放不放!”雪罗那轲用冷冽的口吻逼迫道。
扎勒没有说话,只是朝士卒做了个放人的手势。双手重获自由以後,众人便奔到雪罗那轲的身後,男人 这才把锐利的刀收回来,转身就带着众人走,这短暂的一幕,使得扎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傲人的姿态因 他的出现而一并扫地,在众兵将的面前丢大了脸,怒气瞬间在拳头里翻转,终於还是忍不住,随手夺过 身旁一个兵将的弓弩,搭上箭,瞄准雪罗那轲的後背就射过去。
飞矢破开空气穿进雪罗那轲的皮肉里,他吃痛地半跨下身躯,捂住肩膀一侧,回头怒视始作俑者,一声 不吭地就再度举起利器直劈向扎勒!猛虎般的气势汹涌而吓人,扎勒慌慌张张地向後退步,可根本躲避 不了,雪罗那轲锐利的刀锋一瞬间便划破他的胳膊,鲜红的血珠飞溅到身躯主人的脸上。
“啊啊啊啊!”扎勒尖叫着捂住不断淌血的胳膊,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起,我看着他们,忽然感觉脸上 有奇怪的颗粒,湿湿的,一抬头才发现,晴朗的天空不知在何时聚集了乌云,在此时降下了小雨。
竟然下雨了!
冰凉的雨水浇湿被烤得快要龟裂的地面,那两人的血迹也混合其中,从石梯上方流了下来。那些旁观的 兵将们在那僵化的局面,唯一剩下的意识是立即放下兵戈,并迅速传唤御医,而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北 夷王的耳边,刹时龙颜大怒,不祥烟云滚滚而来……
明王幻世录72
北夷至尊的殿上,伤口缠着白色纱布的两个青年低头跪在一国之君的脚下,胆战心惊地听着咆哮如雷的训责,扎勒的双目闭得紧紧地,惟有雪罗那轲的神色不变,仍然保持着平静。
我们在殿外守候着,将耳朵捂得严严实实,“真恐怖真恐怖!我在雯国宫廷里的时候都没遇到过这样恐怖的骂声。”羿天忍不住评了一句,“那要看当时当主子的是谁。”我得意地翘了翘下巴。“嘿嘿嘿……”羿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陡然间,里面的骂声戛然而止。是北夷王骂累了吗?不明的状况立即引来众人的好奇,争相贴近门面细闻,动作还没落成,掩着的门猛地就开了,迎上众人的是一双带着疑惑神情的眼睛,“嗯?你们这是……?”
“没什麽,东西掉了而已。”解释时,我撒了个小小谎,心里则抽搐不已咒骂那该死的开门不适时候,殿侍信以为真,没有将众人失态的瞬间放在心上,只按命令办事,说道:“入殿吧!陛下要拿你们兴师问罪!”
完了,这下轮到咱们了……
一定是扎勒的‘好心’,把一部分的责任推卸到了众人头上。踏入殿内,情况已经改变,扎勒不仅被允许不跪,还跟他的父王立在同一条直线上,居高临下冷冷地注视着跪地不动的雪罗那轲。
众人通过两旁兵列留出的过道,快要接近雪罗那轲的背影,意料不到地,前方兵卒竟在此刻将兵器横放交错,阻止众人往前,众人往後退一步,身後也跟着如此,仿佛是个埋伏圈,让人进退两难。“擅自出殿,还跑到神殿去闹事,你们是要亵渎伟大的火神吗!亵渎者诛之以祭!”
北夷王未给众人开口的机会便下了斩首令,再也不管过去曾经说过什麽话,这一心只有盲目尊神而是非不去分辨的行为引起我的极度不满,抗议道:“草菅人命,你还当什麽国主!”一袭满腔公愤回荡在殿上,北夷王瞪大了眼睛,又惊又怒,“你说什麽!反了反了!”
“从各方来的儒士只是想把这个因尊崇火神而一身美丽的异样国家用笔来记录,让更多的人知道它的存在,而你却愚昧到把他们都杀了,是你毁了哈桑文明的圣洁!北夷国在你手里就像後期的清朝!”我反唇以击,北夷王被气得直颤抖,食指尖对着我,冲殿侍下命令:“快!快!把火祭司叫来!”殿侍一听,明白即将发生大事,带着国主口谕慌忙奔出,不一会儿就领来了阿涂箩。
“愿吾哈桑昌盛不衰,吾王万寿!”火祭司一面念着这些词一面向北夷王恭敬地行礼,而此时的北夷王却无暇顾及他这的一番家常便饭,出口是一道命令:“这些人胆敢亵渎寡人,亵渎火神,罪该献祭,你马上去祭神台准备开祭吧!”话音刚落,殿上毫无动静,火祭司立直身子在原地并没有挪动一步。
“火祭司,寡人的话你没听清楚吗!”面对他的异常举动,北夷王顿时生疑。“陛下的命令有反民意,他当然不敢动。”我取代他,答道。北夷王暴怒,脸皮上的青筋抽动着,“民意?难道寡人做得不对吗!”
“是的。”我当下点了点头,“正因为你把自己所有的意志都冀希在火神身上,把火神的言谕当作自己的言谕,也把自己的言谕当成了火神的言谕!如果我是火神,我也不会希望看到子民们为了维护他们所认为的‘圣洁’而过着没有发展的生活!陛下可知道,一个国家如果没有发展,持续封闭,那它就会沈到沙土中去,相信哈桑最希望的是他们美丽的公主嫁的是一位既勇敢又有智慧的男子,而不是禁锢在由人传颂的神谕里!”
“你……你……”北夷王被气坏了,说一句话都变得十分困难,终於压抑不住,捂住胸口猛咳起来,“父王!”扎勒见状,急忙扶住他的身躯。北夷王坚持着,双眸紧紧盯着我,颤抖的食指抬起来对着我,勉强地说完了那句他想说的话,“你……给寡人滚出北夷!”言毕,他便被人七手八脚的搀扶着回去寝宫。
“明王,这……”雪罗那轲立起身,不知如何是好。我笑了笑,“我终於明白周瑜受诸葛亮的气是怎样一个场面了!”“啊?”男人愣住了,看样子是还未理解说话人的意思。“诸葛亮三气周瑜,气得周瑜直吐血,不过汝国陛下肯定是经不起这种折磨,如今这一次被小气一下,估计也就卧塌病几日,这几日内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我要怎麽做?”
“过来,把耳朵借给我。”我招呼他靠近,然後贴近他耳朵,小声地嘀咕了一阵,他满脸欣然,派人送我们回住处。“门主,你刚才在他耳边说了什麽?让他变得跟以前相差好多。”走在内廊里的时候,霏儿忽然好奇地向我提出疑问。“这个嘛,全由他自己去明白了。”我敷衍着回答,眼里一现往日的顽皮。
“这哪里像是答案嘛!”霏儿不悦了起来,嚷道。“好啦!好啦!知道也没有用啊,你也不能帮他对不对?”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肩安慰,女孩子的脸立即泛出羞红,不由兴奋地奔走,还自言自语:“啊~被拍肩膀了~~!”我看她像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也禁不住浮现疑云,“这丫头怎麽了?”
无人说得出来……
收拾完了各自的东西,众人被北夷将士送出圣宫。走出宫门前,殿侍将一个小匣子交给我,我打开一条缝隙瞧了一眼里面的东西,瞧到火红的花瓣不禁大喜,失声叫道:“赤莲药!”殿侍跟着解释道:“此物虽是剧毒之首,但哈桑贵族女子常用它作为饰物,因为它的芳香能使她们越发美丽。”
能让女子保持美丽容颜的魔鬼之花!即便以後被它所吞噬,她们也会无怨无悔吧……
我们骑上骆驼离开回疆这座被哈桑称为千华城的宇宙大绿洲,在沙漠里远远的看着圣宫之巅闪烁着刺眼的光芒。终於要回去了!终於可以喝到甘甜的井水和山泉了!可当回头再望它一眼时,心里竟不由自主浮出一点一点不舍的感情。“以後再也不能喝到那麽好喝的酒了!”羿天破坏美好的情景,扯着嗓子乱叫,我无奈地瞅着他,“谁说不能的?回去咱们买成山的葡萄,用一只大缸装起来,放在一地方酿它个几月几年!”
“好啊!好啊!”小鬼欢乐至极地拍了拍掌。
──“明王!”
“耶?好象有人在唤你耶?”小鬼察觉到异常声响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把手掌竖起来放在耳廓後面再一细听,然後伸出另一只手指向身後一个方向,“从那里传来的!”
刹时,一个刺眼的光点出现在不远处的沙丘上,我用手遮住眼前的强光再望去,是一男一女一马,而且男的和女的都很眼熟,“是印珠公主和雪罗那轲!”叶双双在背後,一句话提醒了我。都已经出了圣宫那麽远了,他们还来做什麽?他们……
没思考更深的猜想,众人就见他们从马上下来,男子从马上取下一种乐器,用指尖拨弄弦丝,女子则在悠扬悦耳的旋律下,随风扬起美丽的纱衣翩翩起舞,那场景看起来无比的美丽!
或许不久或许明年,哈桑最美丽的公主一定会穿上用那匹奢华的丝绸做成的嫁衣,与她心里暗暗恋着的男子步入红殿吧?……我满心期待着。
“再见了!後会有期!”我朝他们挥了挥手,一拉僵绳,再度缓慢前进。
出了严酷的沙漠,重归绿野萍踪的大地是在许多天之後,再度游回洛阳河时,迎面而来的柔风变得比离开那时更凉,微带着一股小小的劲力。
众人在廷阳国一个临大河的城下船着陆,此时已是日轮当头,疲惫之余,饥饿感在腹中翻滚得令人不是滋味,踌躇着要到哪里去解决这件急事时,众人眼光偶然向上一望,赫然看到了顶上高挂着的灯笼下面垂挂着由三块棱形连串起来的店牌名,也不管是怎样的一家店,众人一拥前往,踏进店门。
店里冷冷清清的,只有稀数几个客人,众人一心只想着填饱了肚子然後上路,也就没有心思顾念那些人面,才刚一坐下,夥计就上来招呼了。“你这什麽最好吃,就上什麽吧!”我开口,说得很随意。夥计笑了笑,却一脸歉意,“不好意思这几位客官,小店今早已经被几位爷儿给包下了,你们到别处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