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司,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夏矾仁焦急地解释着。
"那......你让我帮你好吗?由你洗碗而我乖乖地在旁边帮你,如何?"他期待的双眼直直地望着夏矾仁。
叹了一口气,夏矾仁无奈地笑着说:"拗不过你,回去可别说是我虐待你喔!"
"没问题!"
随着话语附上的,是一副笑得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第六章】
哗啦!哗啦!约四坪大的厨房里,回荡着冲洗的水流声,流理台前站立着的两个人,正是夏矾仁和木则敦司。
夏矾仁负责洗碗,而木则敦司则拿着一条毛巾擦拭着碗盘上残留的水珠。
这一幕场景对他们两人而言,曾经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事,在日本时,这是每晚他们势必会一同做的家事之一。
随着相处的日子所产生的记忆,正温暖着两颗曾经非常亲密的心。炙烈的温度,迅速地融化了因为距离所造成的疏离感。
"仁,记不记得,以前我也是这样站在一旁帮你擦碗。"宁静的空气,让木则敦司不自觉地压低了音量,柔柔地说着。
"记得呀!"
也一同陷入回忆里的夏矾仁,因记忆里的画面而露齿一笑,并转头对木则敦司愉快地说:"碗盘只要是到你手里,最后的下场都会很凄惨,为了保全家中所剩不多的锅碗瓢盆,只好牺牲我自己的这双‘玉手'啰!"
"呵!呵!没错,必须承认!我不只是煮菜白痴,还是一位做家事白痴,还真是委屈你跟我一同住了这么多年。"
木则敦司大方的让夏矾仁取笑他,毕竟,这样温馨的画面,已许久未在他的眼前重现,重温的感觉令他宛如饮酒般,整个血液里都充斥着晕陶陶的感觉。
唏哩唏哩的水流声,搭配着碗盘擦拭的摩擦声,营造出一股惑人的恬静感。
缓缓地闭上眼帘,木则敦司用全身的五官官能记忆着这一切的一切,好让再次相思之时,能重复咀嚼这份美好,慰藉自己孤寂的灵魂。
寂寞既苦又涩,而相思却更噬人、焚心。
"司?"
夏矾仁因为手里都沾满洗洁液的泡沫,便用手肘轻轻地碰触木则敦司。
"什么?"
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夏矾仁那张担心的脸庞。
"身体不舒服吗?"
倾过身体,夏矾仁拉近他和木则敦司的距离,焦虑地询问道。
是不是因为水土不服而适应不良?夏矾仁并没有忘记朋友今天才刚飞抵台湾。
木则敦司看着夏矾仁紧蹙的双眉和一双忧郁的眼眸,难忍地,他放下了擦拭的碗盘,抬起手抚向眼前那纠结浓密的剑眉,似乎想藉由这小小的动作,来抚平那愁得化不开的忧郁。
拇指轻柔地揉着皱结的眉头,时而旋转、时而轻压,充满柔情蜜意。
在两人相识之初,"抚眉解忧"的动作,就成为了木则敦司专属的权利,一直到他们分离之际都是......
现在,这小小的一个动作,却又重新唤醒了曾经遗忘过的感动。
"仁,你怎么还是习惯性皱眉呢?常常皱着眉,可是会习惯性头痛,这坏习惯要想办法改掉呀!"满满的关心溢于言表。
顾不得手里的水珠,夏矾仁握住木则敦司的手腕,便低下头夺取木则敦司那温暖、湿润的双唇。
久未感受的炙热,令他情不自禁。
明知道夏矾一就在这里的不远处,但是曾经感受过的悸动,让夏矾仁情难自禁。
从黑暗中寻求这一丝丝的温暖光源,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尤其是......对夏矾仁始终都不要求回报的木则敦司。
灵活的舌头不费吹飞之力,便探进了木则敦司湿润的口腔里,恣意地游移探索。
深深地拥吻,两舌热切地纠缠、追逐着,彼此的距离也越贴越近,直至毫无空隙。
唇齿之间的啧啧声,取代了哗啦哗啦的水流声,充斥在耳膜的是血液奔流、鼓动的响声,和彼此粗短、急促的呼吸声。
夏矾仁单手捏着木则敦司的下巴,湿热的舌尖在木则敦司的贝齿间不断地探寻着。
直到越来越激烈的吻,让彼此的呼吸逐渐困难了起来,夏矾仁才舍不得地松开了木则敦司被吻肿的双唇,两唇之间连接的透明液线,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残留在嘴边的唾液,让木则敦司顿时备显媚态,夏矾仁强烈地感觉到体内有股不陌生的骚动,正在脊椎的末端处昂奋着。
"呼!呼!"
木则敦司急促地喘息着,遽然升起的欲望,让他的耳膜敏感地感受到血液奔流的声音,沙沙做响。
过去,他们曾经是多么的契合、多么的水乳交融,在**方面,他们可以说得上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微微伸出湿滑粉嫩的舌尖,轻轻地舔着因欲望而干燥的下唇,木则敦思让自己更加的贴近夏矾仁。
深深一呼吸,属于夏矾仁的气息,立刻充斥在他所有的味蕾里。
"啊!"怀念的雄性气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男性刚毅,只属于夏矾仁所独有的。
熟练的蜷在他粗硬的颈窝间,木则敦司用他坚挺精致的鼻尖,摩蹭着眼前光滑、黝黑的皮肤。
急切的,夏矾仁抬起头、仰起脖子,并环起双臂,让木则敦司能更紧的贴向自己.......欲望正在焚烧他脑中所剩无几的理智。
美味当前,木则敦司难以自抑地轻轻咬啮着眼前正散发出极高温度的黝黑皮肤。
细碎地轻啄伴随着逐一往上攀升到耳窝的咬啮。透过了无数次的肌肤相亲,夏矾仁全身上下的敏感点,木则敦司可是掌握得十分清楚。
微微一笑,他想起......他们两人曾经花了许多的时间,去探讨谁全身的敏感处最多,谁最容易被挑起欲望。
一路的探寻,木则敦司终于到达他的目的地......夏矾仁的耳垂。
记忆里,这里是夏矾仁众多敏感处之一。
呵!呵!想到那时夏矾仁的表情和之后的"猛劲",木则敦司忍不住拉开了嘴角。
嘴巴一开,温热滑腻的触感,立刻将夏矾仁浑圆的耳垂满满地包裹住。
"啊!"低沉的喘息声,从夏矾仁原本紧抿的双唇中泄溢了出来。
情色味十足的低吼声,听在木则敦司耳里更像是催情剂一般,灵活的舌头更加缠卷着那炙热的浑圆。
"够......够了,我......会受不了的。"夏矾仁粗嗄地说着,对夏矾一的感情,硬是让他踩了煞车。
"是吗?那你为什么要......吻我呢?"因欲望而迷蒙的双瞳,紧紧地盯着夏矾仁。
"你应该清楚,我心中唯一所在乎的人就只有矾一,而我并不想让矾一看到我们现在这个样子。"
一想到夏矾一可能会看到他们抱在一起的身影,夏矾仁立刻就推开紧贴在他身上的木则敦司。
明明知道这般的举动会多么的伤害木则敦司,但他的心中,实在是无力再去在乎另外一个人,从以往到如今,皆是如此。
被狠狠推开的瞬间,木则敦司知道,那因为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的那份真心,再度被无情地撕裂成粉碎。
总是充满笑意的双眼顿时蒙上了巨大的阴霾,伤害赤裸裸地写在那双会说话的眼眸里。
夏矾仁又再一次地为了夏矾一而伤害他。即便夏矾一不在他们的身边,即便夏矾一不属于夏矾仁,他依旧不被夏矾仁所在乎。
痛!好痛!伤痕累累的心,又再次地被名为夏矾仁的无情鞭子给鞭笞着,抽痛着木则敦司整个人、整个心、甚至是灵魂的最深处。
不!我允诺过自己,要再给自己一次的机会,反正心底的伤痕已多的数都数不清,再增加几条伤痕也无所谓了,谁叫自己在这场爱情游戏里,早已付出了所有。
木则敦司攥紧了拳头,默默地给自己重新加油与打气,这是他最常对自己做的事之一,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将受伤的自己藏在心底的最深处,在朋友的面前,始终是一张挂着阳光般笑容的脸庞。
后退一步,将彼此的距离拉至朋友该有的距离,毕竟情人间亲昵的距离并不属于他,但是,在未来的日子里会变得如何,谁也无法论定,不是吗?
拉扯嘴角,木则敦司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并企图以愉快轻松的口吻化解空气中低迷的气氛。
"看到才好呀!刚刚吃饭的时候,你弟弟还因为我们愉快的谈话而感到不悦呢!"
彼此认识的日子已非一日、两日,木则敦司忧郁的双眸及不自然的语调,告诉了夏矾仁,刚刚他所说的话,在木则敦司的心底,已经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夏矾仁不知道这次的碰面对他们两人而言,究竟是好还是坏?
毕竟在过去,木则敦司曾经是他很好、很好的"朋友",他也不希望看到自己所欣赏的朋友难过伤心啊!
尤其,让他伤心的,又始终都是他。
"不悦?怎么说呢?"
转过头去,他继续着方才被打断的洗碗动作。
"这叫做旁观者清,照我观察矾一的态度,我可以得知一件事......."
没错!夏矾仁的弟弟的确对他有超乎兄弟间的感情,不然不会对自己的到来,抱持着敌对的态度,进门时夏矾一所投射过来的眼神,看来是绝然的不欢迎。
呵!这场重新订定的三人爱情游戏里,他将不会随意地翻开他唯一仅有的底牌。
再给自己一次的机会!就是他施舍给自己唯一的底牌。
"快说!得知什么事?"
擦拭着手里的碗盘,夏矾仁急迫地问木则敦司,只要是事关夏矾一,他始终在乎,即便只是一个微小而单纯的揣测。
木则敦司双眼直直地盯着正闪烁着光芒的眼眸,只有在对着镜头时会出现,或是......在面对夏矾一时才独有的神情,不由自主地,他心口又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什么时候,他才会对自己露出这般的神情呢?什么时候会有呢?呵!或者是说,会有这么一天吗?
"司,快说!你到底得知了什么事?"不耐于木则敦司的停顿,夏矾仁这一次伸手攥紧住他的手腕。
因背负摄影器材而练就的强力手劲,让木则敦司痛得皱了一下眉头,一个淡而浅、却不易察觉的皱眉。
"仁,你弄痛我了。"
看着被紧握的手腕,木则敦司低低地说着。不!会痛的不单只是这区区的皮肉,心......更是痛得淌血!
"对不起,因为我......"
木则敦司的提醒,让夏矾仁迅速地放开被他攥紧的手腕。
看着刚刚被他强力圈紧的手腕,此时正泛着一圈红潮,一阵歉意涌上了夏矾仁的心头,他知道过没多久,那个地方一定会有一圈紫色的瘀青。
木则敦司的体质特殊,只要轻轻的碰撞就会瘀青乌紫,这还是他们相交许多年后他才知道的。
以他方才没有留意的手劲,这次木则敦司肯定要挂彩好一阵子了。
"不!没关系,都是老朋友了,我知道......你只是太着急。"不想让夏矾仁深皱着眉头,木则敦司赶忙安慰他。
夏矾仁无语,木则敦司对他的好,他心里如明镜般,清楚得很,整个空间突然静默,有太多的情绪流荡在两人之间。
为了摆脱空气中的沉默,木则敦司露出他招牌式的阳光笑容,促狭地问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对矾一的想法吗?"
不愿让夏矾仁难过,始终都是他在这段感情上最大的致命伤。
"你说吧!我在听着。"再次转过身,夏矾仁拿起水槽里的碗盘,继续被打断了数次的清洗工作。
木则敦司往流理台边一站,并倾身用刻意压低的音量说:"我发觉......矾一其实对你这位哥哥,有着超乎兄弟之间的感情喔!"
"什么?你确定吗?"矾一对他会有超乎兄弟之间的感情?可能吗?矾一真的会接受他吗?夏矾仁惊讶地问着。
"嗯!我确定。"木则敦司用力地点头,以表示对话里的肯定。
"会吗?你有什么依据呢?你到这里才短短的几个小时而已。"汹涌的情感,让夏矾仁必须用双手撑在流理台的边缘上,才能稳定住因狂喜而颤抖的身体。
夏矾一或许有可能对他产生除了兄弟以外的其它感情的想法,让他喜悦得快要无法自拔。毕竟,他此生所求的就只有夏矾一一个人而已。
身为好朋友的他,本该为夏矾仁期盼多年的爱情而感到高兴,但是,身为深爱夏矾仁的人,他却又为这事实而感到伤心。
心会碎吗?血肉做成的心真的会破碎吗?答案是会,因为如果他们兄弟俩就此互相确认彼此的心意,木则敦司知道,他的一颗真心从此将碎落成地,不复完整。
"就是因为我是旁观者,所以才会看得透彻,猜得清楚。"木则敦司斯眯着眼睛煞有其事地说着。
夏矾仁垂眼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后,便抬眼直视木则敦司问道:"你有什么依据,说来听听。"
木则敦司的心思让他猜不透,着实的猜不透。
相交多年,即便木则敦司没有直接的向他表示过,但是对于这份深情,夏矾仁曾经用身体体会过,也用心感受过。
夏矾仁不懂,为何木则敦司会想要插手他和矾一之间的感情,为何他不像以往在日本时那般保持沉默?
"很简单呀!矾一对于我的到来充满了强烈的‘敌意',而且,还是几十万超强马力的‘敌意'喔!"
彷佛要强调那超强的马力般,木则敦司还刻意地像是被电击到般,用力地颤抖着。
"会不会是你自己多疑了?"敌意?矾一会对木则敦司抱持敌意?真的吗?他想。
"不,请相信我好吗?你认识我这么多年,我有欺骗过你吗?"木则敦司挺起腰杆,双手叉腰说着。
"矾一车祸过后个性变了很多,或许他是因为不喜欢陌生人来家里干扰他平静的生活罢了。"夏矾仁摇着头,对夏矾一的行为寻找借口。
"不然,我们来试验看看,你觉得如何呢?夏矾仁。"通常木则敦司连名带姓叫人时,就代表这件事对他很重要。
平静无波的语调,丝毫听不出他血液里急速流动、心跳怦怦作响的声音,木则敦司的手心开始冒汗,因为如果夏矾仁肯同意他的建议,那......他或许有"再一次"努力的机会。
老天爷,我恳求您让我有机会能说服他,让我有机会能为自己的未来争取一次。过去我只被动的接受,现在请允诺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吧!我恳求您!木则敦司在心中无声的呐喊着。
"试验看看?怎么试?"
木则敦司的提议让夏矾仁心动,对他而言,这毕竟是探究夏矾一心意千载难逢的机会,即便是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依旧会坚守到底,虽然这是一段根本不值得期待的爱情。
"或许,现在是需要借助外力帮忙的时候了。"挂着无碍的笑容,木则敦司坚定地说着。
"外力?你的意思是......"夏矾仁俊秀如峰的浓眉,困惑地紧紧皱在一起。
木则敦司伸出拇指,指了指自己说:"呵!当然就是身为你多年的好友及深令夏矾一讨厌的我啰!"
从容不迫的语调,让夏矾仁完全听不出,被隐藏在他清秀面貌下那失速、狂奔的心跳。
时间一秒一秒的走动,但对他来说,却是如此的漫长,此刻的心,既期待又恐惧,期待于夏矾仁的决心,让自己掌握再度拥有他的机会,又恐惧这份期待化为乌有。或许,不曾拥有过这个机会,对他而言,那才是最仁慈的。"拥有"夏矾仁,光只是这几个简单的字眼,就足够让木则敦司掏心裂肺,在所不惜。
不发一语,他静静地等待着夏矾仁消化他所说的"建议"。
抿唇沉默了一会儿后,夏矾仁微眯着双眼缓缓地说:"司,你究竟在想什么?这不像你。"
习惯于木则敦司被动地接受他所开出的条件,习惯于木则敦司无条件的接受他--夏矾仁并不爱他,但是却还愿意待在他的身旁陪伴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