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感情?"举起放在台面上的啤酒杯,拿至唇畔,夏矾仁从杯缘望向木则敦司反问。
"对!既然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那......你们三个人的感情一定很好,对吧?"在还未完全了解那位邻居在夏矾仁的心中占有何种地位时,木则敦司隐藏起心中的情绪,刻意地以平常的口吻问道。
"我们的感情好或不好,你为何要在乎?"挑衅的眼神,充溢在他直视着木则敦司的双眼里,狠狠地戳破他所刻意隐藏的意图。
是因为酒精的发效作祟吗?夏矾仁并不知道。
现在他只想知道,再被爱情伤害过无数次后,木则敦司会如何的面对他呢?
如阳光般的笑容,会再次不予保留地在他的眼前漾开吗?只因为爱他,就可以承受他的一切态度吗?
木则敦司对他的好与在乎,甚至是从未说出口的"深情",夏矾仁都了解并感受得十分深切,或许,或许他是想要藉由木则敦司对爱情的勇气,来说服自己对夏矾一这份爱情的坚持。
他曾经远走他乡,胆怯地选择逃避,现在,好不容易再次将夏矾一紧握在手里,夏矾仁实在不想被自己心中无形的怯懦所阻挡。
即便知道这般话语,会伤害到深爱他的木则敦司,夏矾仁依旧无法控制地脱口而出,自私地擅用木则敦司对他的那份真心。
没错!对于木则敦司,他既自私又贪婪,自私地乞求对方给予他所想要的关系,又贪婪地吸取他所给予目己的这一切关心与在乎。
然而令他意外地是,这一次,期待中的那张笑脸,却没有再次在他眼前出现。
那始终挂着阳光般笑容的脸庞,在听到夏矾仁所说出的这些话语后,宛如狂风般席卷而过,扫拭掉所有一切来不及掩藏的伪装外壳。
痛!剧烈地痛楚,就像是要撕裂了他整个人一般。
"你为何要在乎"......
过去,夏矾仁所给予他的伤痛从没像这次,痛得让他快要无法承受,就如同要将他至今的付出完全地消灭掉一般。
颤抖的手指,几乎无法握住啤酒杯,摇晃出来的液体,沿着杯身慢慢地滴落至桌面,就如同他快要溃堤的泪水。
深怕将手中的玻璃杯给摔落,木则敦司缓缓地将啤酒杯平放在桌子的台面上,抬起身子低声地说:"抱歉!是我多问了。我出去外面透透新鲜空气,你自己先坐一下吧!"
木则敦司知道,他再不离开这里,溢满了眼眶的泪水,就快要无法控制而宣泄出来,他最不想做的,就是让夏矾仁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此刻他所存有的,就只剩下这份骄傲而已。
不待夏矾仁回答,木则敦司迅速地站起身、转身,正要往出口的方向走去的时候,他的手腕突然间被攥紧。
瞪大了双眼,木则敦思不解地注视着被圈握住的手腕,并以眼神询问着。
只是他不知道,在投射灯光晕的投影下,盈盈的泪水却正反射着动人的光泽,闪耀在这昏暗的空间里。
两眼相对,却久久无语,彼此都被对方眼里写满的情绪所震撼,无法抽离。
尽管在他们座位旁边的客人都停下了对话,转而注视着他们这突然的举动,夏矾仁却还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
然后,他张开口粗嗄地说:"我们一起走吧!"说完,便拿起放在桌上的账单,一边站起身一边拉着木则敦司的手,在周围邻桌客人们好奇的注视下,往柜台的方向走去。
迅速地结完帐后,夏矾仁便急迫地将木则敦司往门外带去,然而这一路上,他的手却始终都紧紧地圈握住木则敦司,没有丝毫的放松。
就连他们两人踏出PUB的大门,夏矾仁还是没有任何想要松手的迹象,双脚也依旧维持着大步迈开的步伐。
不过,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跟在身旁的木则敦司却没有任何的迟疑,他选择了紧紧地跟随。
明知道手腕上的力道,肯定会让上面的肌肤又要瘀青好一阵子,但像这样被夏矾仁紧紧握住的感觉,让木则敦司有种--他是属于夏矾仁,而夏矾仁也是属于他的幻觉。
此刻他真切的奢望......他们两人可以就这样携手渡过生命中的所有挫折,一起相伴走到人生的最终点。
即便路上的行人,都对他们两人的"姿势"投以注视的眼光,木则敦司依旧是抬高着头,没有任何的畏惧。
因为他很清楚,像现在这样两人"牵手"共行的时刻,在未来是不可能再有了。
就这样,夏矾仁带着木则敦司走回停车场。
记得稍早和夏矾仁走这一段路程的时候,两人还曾经讨论过台北东区停放车子的困难,现在,他却恨不得当初能把车子停得更远,好让这美好的时刻得以延续。
望了望被夏矾仁松开的手腕,上面又是一圈乌黑的瘀青。不着痕迹地轻叹了一口气后,木则敦司便绕向了驾驶座旁边的车门。
只是当他打开车门坐上座椅时,夏矾仁的身影却立刻俯卧过来,彷佛掠夺般毫不迟疑地吻住了木则敦司因为诧异而微张的双唇,浓浊粗哑地说道:"我现在好想碰你,好想。"
碰我?为什么?强而有力的热吻,夺取着木则敦司的呼吸,更昏眩着他的理智。
不懂也无法了解,为何夏矾仁会突然地.......想要他。
在PUB里,他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如此的无情,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可以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有如此剧烈的转变?
正当木则敦司还陷在震惊的情绪中时,夏矾仁的灵活湿滑的舌尖,已经趁机探入了他温热的口腔里,尽情地游移、吸吮着。
"喔!"久未接触**的身体,在碰触到熟悉的柔软温度时,夏矾仁情不自禁地低吼着,欢愉和快感流窜至全身的每一个部分。
他已经好久没有享受到被**冲刷的极致快感,积压许久的肉体欲望,此时更是膨胀、扩张到他几乎无法承受的状态......急欲释放!
驶离了繁华喧闹的街道,好不容易他们两人终于可以独处的时候,涨满心中的种种复杂情绪,早已经化成了无法压抑的熊熊欲火。
当夏矾仁的双唇覆盖住那熟悉不已、弹性十足的柔软时,饥渴早已凌驾了他所有的一切理智,肉欲更主宰了他所有的感官官能。
他们的双唇紧密地交合着,直到彼此快要无法呼吸,夏矾仁才肯放开木则敦司,偌大的车体里,全是他们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夏矾仁知道,只要是他开口要求,无论是要求任何事情,木则敦司都会毫无犹豫的答应他,一如他们在日本同居的那段日子。
只是,他在以冷酷无情的言语与态度对待他后,夏矾仁突然失去了那份勇气,他不知道木则敦司是否还愿意让他碰触他,让他再一次地拥有他。
即便这次和以往相同,仅仅只是一场没有承诺的**交欢。
木则敦司深深地看进夏矾仁的眼里,顿时他明了了夏矾仁心中的想法。
原来--夏矾仁是要他自己选择伤痛的程度!
因为,现在他并不是夏矾仁心中的唯一,只是......未来会如何,又有谁能确定?
所以,尽管伤口仍隐隐作痛,木则敦司依然并不打算放弃上天给予自己的再一次机会。
再一次努力,再一次给予自己爱情的机会。
慢慢地,他弯起因为被强烈拥吻而微微肿大的双唇,并倾身伸臂环绕着夏矾仁刚硬的脖颈,主动地轻吻着夏矾仁,暗示了他的允诺。
接收到了木则敦司讯息的夏矾仁,立刻贪婪地加重了亲吻的深度,让他们再一次地投入那久违的欲海波澜里。
【第八章】
稍早,夏矾一在夏矾仁远道而来的朋友--木则敦司所加入的晚餐中,品尝到充满了忌妒的刺痛。
忌妒的刺痛就如同布满着利刺的荆棘,毫不留情地直往他的心头上猛刺。
为什么?为什么木则敦司要来台湾呢?
如果他不来,或许,或许他还能自私、尽情地沉溺在这个由"大哥"所支撑起来的美好世界里。
即便慈祥的父母都不在他的身边,即便是知道这一切仅仅是维持住平衡点的假象,夏矾一都甘愿蒙蔽自己的心灵,继续浸淫在这片安逸的空间中。
无论时间的长短,只要是在他还未储存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现实的时候,他的哥哥--夏矾仁所亲口承诺的诺言,就是他最坚强、最固实的藩篱。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原本坚信的、没有时间底限的现实,会这么迅速地降临在眼前?夏矾一坐在床边,双手覆面,懊恼地想着。
他只想单纯地眷恋着那被紧紧圈握住的感动与记忆而已,木则敦司为什么要来打扰他们两人?为什么呢?
他仅仅是希望彼此都保留那份单纯的依靠、眷顾与依恋罢了,积郁在胸口的纷乱,让夏矾一顿然觉得好疲倦、好疲倦。
大力地将自己摔落在柔软的床上,闭上双眼企图压抑下种种纠结、焦躁的思绪。
就这样,在宁静无声的安抚下,随着月色的高升与夜色的沉静,夏矾一的思绪渐渐地游走在迷蒙之间,一声锁门的细微响声,突然间窜进了他的耳里。
猛然地睁开双眼,凝神仔细一听。
接连的几个回转及钥匙碰撞的细碎声响,让夏矾一确信自己并不是还停留在梦境中,家里的大门正被人从外而内反锁着。
被人......反锁?一个利落地起身,他快步地打开房门往外一瞧,偌大的客厅里,仅留下了茶几上一盏鹅黄色的昏暗台灯。
没有任何人声、气息的迹象,唯一听闻在耳里的,就只有挂在墙上那壁钟的钟摆所发出的滴答声。
遽然间被独留下来的恐惧感,再次地席卷了夏矾一的心头,此刻,彷佛是多年前的那天,被强暴后的隔天清晨。
所谓的誓言、信赖,在清醒的那一瞬间,都已经荡然无存,而唯一还存在的记忆,似乎就只剩下自己下体被硬生生撕裂、捣毁的炙热和疼痛感。
他,彻彻底底的被......丢弃。
即便他大声的哭叫,大声地嘶喊着伤痛,他依旧是被......独留了下来。
冷!冰冻般的温度,迅速地从心底的深处涌起,令夏矾一不停地哆嗦着。
顶在头上的那片天空,就像是逐片掉落的块体,轰然坠落在地面上。
哥,你会回来的对不对?对不对?
环胸,发着冷颤的夏矾一踱回了床边。
体内的剧寒像是水波的波纹,从心灵的最角落处,不断地蔓延到身体的四肢百骸。
你和他只是普通的朋友,我知道,你绝不会为了他而离开我的,我知道......
虽然夏矾一隐约地感受到木则敦司对夏矾仁的感情,也隐约地知道他们彼此的在乎,但他还是在心中对自己无声地安慰着。
孤单胆怯的心,已没有再次失去夏矾仁的勇气,现在的他,就真的只剩下他唯一的哥哥了。
空荡的家里,已经没有疼爱他们兄弟俩的慈爱父母,这样的孤寂,他不要,也不愿单独的去面对。
"哥,快回来,快回来呀!"
怕失去夏矾仁的恐惧,让夏矾一脆弱得宛如在强风暴雨下的孤枝残叶,不堪一击。他坐在床边,并慢慢地在床垫上躺下,无意识地拉起折放在一旁的薄被,紧紧地将颤抖不已的身躯给包裹住。
"哥,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都愿意做呀!"泛着热度的泪水,顺着他的轮廓一路滑向柔软的枕头,湿濡了一大片。
没错!只要你不离开我,只要你不留我一人在这偌大的屋子里,我什么都愿意做......甚至要我接受你的爱都可以,只要你不离开我。
紧闭着双眼,夏矾一在心中不停地祈祷着。
怯懦,让他决定了面对夏矾仁的方式。
不用去思考,不用去正视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他只要像童年时期一样,依偎在"哥哥"的胸膛里,让"哥哥"去替他解决世上的一切问题就可以了。
友情?爱情?都无所谓了。
夏矾一仅仅知道,只要能把夏矾仁留在自己的身边,任何的代价他都甘愿付出。
对!只要,他不离开他。
只要,他不离开他......
反复地、重复地,伴随着夜的深沉,夏矾一不停地低吟着这句话语,似乎,每低吟一次,心中的胆怯与恐惧就会被安抚一次。
就这样,时间随着暗夜的深沉而流逝,如丝绸般的天空,随着白昼的到来,重新染上了初阳的金黄。
夜,在夏矾一一夜未眠的失眠下悄然流逝。
而未被开启的门扇,也正意谓夏矾仁与木则敦司的彻夜未归。
"哥,你为什么没有回来?为什么?为什么?"睁着满是血丝的红肿双眼,夏矾一瞪着窗外已经逐渐微亮的苍穹,愤怒地低吼着。
不安,如鬼魅般纠缠着了他一整夜。
尤其,夏矾仁与木则敦司两人偕同未归的事实,更是让夏矾一几乎无法接受,愤怒,就在恐惧的最顶点,被极端的升华与扩张。
对于木则敦司,夏矾一不仅只有"忌妒"的情绪而已,经过了这一晚,在他的心中,已经对木则敦司产生了更大更深的"厌恶"。
内心的偏颇,使他将夏矾仁的彻夜不归,完全怪罪到初次见面的木则敦司身上。
"不!我绝不会把哥哥让给你,绝不!"攥紧了拳头,夏矾一暗自下定了决心。
为了不再让夏矾仁有离开他的机会,为了不再让木则敦司有趁虚而入的机会,他知道,自己势必不能再像过往那般地逃避下去。
诚如夏矾一整夜低喃的誓言--只要"哥哥"不离开他,他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
相较于失去"家人"的恐惧,失去紧握他的那双手,夏矾一知道,"自己"似乎显得太过于微薄。
要如何的"慰留",他已然心知肚明。
然后,就在那古老壁钟敲出第七声钟响的时候,门锁被打开的响声,总算在房屋的四壁之间响起。
那门外的人,正因为自己的彻夜未归,怀抱着强烈的愧疚与不安。
而门内的人,也因为期待的落空,同样彻夜无眠。
屏气凝神,夏矾一专注心神,仔细地倾听着客厅内的细微脚步声。那放软的脚步正意味着对方想要隐藏行踪的企图。
然后是砰砰两声紧连的关门声,让他更清楚的知道......他哥与那所谓的"好友",昨晚确实是一起渡过的。
他们是如何的渡过这一晚?他们又是在哪里渡过这一晚?大哥是否有用那曾亲经吻过自己的唇,亲吻了那个日本人?
无论是年少岁月抑或是在车祸受伤之后,那双充满了弹性的饱满双唇,总是在他需要的时候亲吻在他的脸颊上,宛如一道温煦的春风,扫掉他心中所有的阴霾。
他始终依赖万分的这个"心灵抚慰",难道会因为一晚的改变而不再属于自己?
"不!"低吼了一声后,夏矾一迅速地翻起身,拿起了被泪水所沾湿的枕头。他将枕头紧抱在怀中,往紧邻着自己卧室的夏矾仁房间踏去。
夏矾一紧抱着怀里的枕头,他企图藉由这样的举动,来抚平心中的纷乱与恐惧。因为,即便已经历了无数的日子,但他的身体里,却还不由自主地记忆着那个被撕裂身体、捣毁掉所有信赖的恐惧夜晚。
被锢紧的双臂,还有......那毫不留情地在他的体内来回抽插的坚硬凶器。
他弓起身驱,那强烈巨大的疼痛感,让夏矾一难忍地闭起双眼,紧皱着眉心。
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为什么身体上还残留着这么深刻的记忆?
夏矾一惶恐地想着。
那天抚弄在他肌肤上的手指,没有小时牵握着他手指的轻柔,所透漏的也仅仅只是欲望的需要,而始终写满关爱的眸子,也因为情欲的上升而覆上了昏乱的神色,彷佛包裹在同样肉体下的,并不是夏矾仁,仅仅是一只被肉欲主宰了理智的"动物"!
夏矾一慢慢地抬起眼帘,注视着伫立在眼前的那扇房门。
他不由自主的想......一旦他跨越了这道"墙",是否也就意味着他必须要像那天一样,去接受那宛如被撕裂的吞蚀与侵害?
然后舍弃掉所谓的男性尊严,让自己臣服于同是男人的平坦胸膛下,让那肿胀充血的坚硬性具,直挺挺地插入没有被赋予接受功能的器官,然后再让括约肌像是被无止尽的挺进给扩张、再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