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头虽然不知道志麻到底想干吗,但是还是很仗义的陪他在注册处门口看学生。可惜好景不长,他很快就被篮球部的人认出来,然后被劫到学校篮球部签字卖身,剩下小兰一直在志麻身边陪着他。
虽然志麻和小兰不对路,但一起拌嘴,时间还是挺容易打发的。
于是两个人就一直从早上看学生看到晚上,一直到注册快结束的时候,才看到棋的身影出现。
棋注册完出来,就像根本见不到志麻和小兰一样,低头快步走着就要离开。小兰奔过去,拽住棋的胳膊,“这些天你去哪了?出了车站就不见踪影,也不去寝室报道,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你,担心死了。”
棋停下来,转过身看着小兰:“我……不太想住寝室。”
“哎呀!不住寝室你早讲嘛,我们也不住。”小兰笑起来说,“我们三个已经租到房子了,棋,我们那里还有一间空房,过来和我们住啦。”
“我……”棋看着小兰身后一直沉默的志麻,“我也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住,我已经租到房子了。”
“啊?”小兰三八兮兮的叫起来,“一个人住很可怕呐!万一出点事怎么办?过来和我们住啦,人多也比较热闹啊。”
“我不太喜欢热闹。”棋挣开小兰的手说,“一个人住比较容易静心学习。”
“对哦,你医学院的。”小兰噘起嘴说,“医学院了不起嘛!以后都不要跟我们这些财经学院的混啦,我就知道,你上次在火车上就想跟我们划清界限对不对?”
“当,当然不是啦!小兰,你怎么会这么想啊?”棋突然叫起来,伸手亲昵的捏着小兰的鼻子,“火车上是我不好,第一次离开家嘛。小兰大小姐,你可要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他看着小兰有些想笑,却又绷着不肯笑出来的样子,又继续愁眉苦脸的说,“再说,我怎么敢不跟你混,小兰姐,以后我还要你介绍你们系的美女给我认识嘞。是因为对门就是系里学长啦,我以后有功课也比较容易问嘛。”
棋的笑来的很突然,很灿烂:“况且啦,我要是跟你这种……”他不正经的用两手比着葫芦型贼笑着说,“不但身材正,脸蛋又一级赞的女生成天住在一起。我怕我会活不长哎。到时候,我不是看着你和猪头搞三搞四郁闷死,就是嘛被猪头从山上丢下来然后死无全尸。喂,哪种死法我都很惨哎。”
“喂!李思棋你很欠揍哦!这种无耻的话都说的出来!看我叫猪头怎么修理你!”小兰笑的花枝乱颤,站的却很直,胸脯挺的尤其高,“看你没事就好啦,你不知道我们这几天有多担心你。对了,”小兰从随身小包里拿出纸笔,低头一边写一边说,“那我把地址电话写给你,有事没事都来玩啦。”
棋又恢复原来的样子。志麻双手插在口袋里,紧紧的看着在跟小兰笑闹的棋。这个才是真正的棋么?那么,那个温柔的,沉默的,如同君主的棋呢?那不是他的幻想,也不是他的春梦,是真真正正存在着的棋。为什么一个人,会有这么截然不同的两面?
棋抬起头,正好对上一直盯着他的志麻的眼睛。就像被针扎到一样,棋立刻低下头,看着正在写地址的小兰。
棋不敢看他。发现了这个事实的志麻捏了捏拳头,走过去对正在给小兰写地址的棋说:“棋,等下我有点事跟你说。”
棋的笔顿了顿,接着头也不抬的继续写着:“嗯?什么事?现在说啦,我等下还要去学长家吃火锅。”
“我要单独跟你说。”志麻看了眼小兰,咬了咬嘴唇,拉住棋的手臂,“棋,你跟我过来。”
“喂喂喂,我还没写完!”棋一边被志麻拖着走,一边对不明所以的小兰大叫,“喂,小兰!晚上我给你电话再把地址给你。还有,你们系联谊一定要找我啊!”
“芝麻,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非要单独跟我说,学长说今天要带几个超正的马子来吃火锅嘞。”被志麻拖到空无一人的体育馆里的棋,背对着志麻,百般无聊的摸着鞍马箱:“喂,要是没什么要紧事我就走了,你别耽误我泡马子。”
棋随便敲了敲鞍马,毫无耐心的转过身来说:“喂,不说话我……”
眼前的棋似乎惊诧的说不出话来,志麻伸出手,捧着棋的脸,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
是这个感觉,就是这个感觉,那天的人是棋,绝对就是这个棋。志麻紧紧的贴在棋的身上,两手用全力将棋固定在他和鞍马之间。
能感觉到他的下面开始有变化,能感觉到他忍不住的想吻回来,志麻伸出舌头,舔着棋的牙,感觉他慢慢的开启了牙关。
然后他的舌头伸进去,然后棋的牙突然用力咬下来,痛得志麻痛呼一声,捂住嘴蹲下来。
棋迅速转过身,深深吸了口气,突然使劲踹了下鞍马:“杨志麻!你叫我过来就是干这个吗?靠!你变态啊!”
“是!我是变态!那你呢?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是吗?!”志麻站起来,从背后抱住棋,“棋!那天晚上的人是我,被你压在舞台上的那个人就是我!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别告诉我你只是玩玩,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那时候我做爱的那个你根本不是在玩玩。”他搂着棋的腰,越搂越紧,“你为什么要怕?为什么要逃?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承认?为什么你明明喜欢男人却装出喜欢女人的样子?为什么脱下了面具,那个温柔威严的你就变成了玩世不恭的色狼?”
不懂的事情太多,想问他的事太多,志麻拼了命的搂紧棋,不想让他再逃离自己的身边。
“棋,你到底在想什么?不能跟我说么?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么?我喜欢了你很久,爱你很久了。”志麻的头埋在棋的背上,闷闷的说,“棋,别逃了,不管你在逃什么,都别逃了,如果你觉得一个人不够坚强,我就跟你面对,棋……”
“我逃什么了!”棋突然使劲拉开志麻的手,“是,我知道那天那个人是你,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那天我就是去玩玩的,就是想在离开之前玩点刺激的东西,有人告诉我在那里绝对不会被戳穿身份,我才会去扮那个佐罗。”棋转过身,使劲推着志麻的肩膀大吼,“我还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扯下那层面具?为什么要破坏游戏规则?什么我们是一样的人?你做梦吧!什么我装出喜欢女人的样子,我就是喜欢女人!那天我就是想去试试跟男人玩有什么意思!告诉你,现在我觉得男人没劲透了,无聊死了!你满意了吗!杨志麻!你这个死变态同性恋,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我告诉你,你以后不许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喜欢上你!我看到你就恶心,就讨厌!滚!”
棋使劲一推,把志麻推倒在地上,看着志麻一脸的不可思议和伤心欲绝的盯着他看,渐渐的又开始全身颤抖起来,捧着头大叫:“杨志麻,你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你盯着我干吗?你还不信吗?我告诉你!我不可能喜欢男人,绝对不可能!我喜欢女人,喜欢女人你知道不知道!我看到男人的裸体就难受,看见男人下面那一条就恶心!我喜欢女人,喜欢女人的胸脯,喜欢女人屁股,我看见女人就会硬起来,我喜欢女人,我喜欢女人,喜欢女人,喜欢女人……”
“棋!”志麻看着棋在他眼前越抖越厉害,声音也越来越嘶哑,终于在他捧着脑袋倒在地上的时候冲上去抱住了他,“棋!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棋!棋!醒醒!你醒醒!”
2000年8月26日 不知道会往哪边转的多云
到底棋出了什么事?从他倒在体育馆里以后,就一直没醒过来。
医生说他精神受到严重刺激,也许还会再睡一两天。
为什么会这样?是我吗?是我逼得他变成这样的吗?
棋在恨我吧,恨我撕掉他的面具,恨我破坏了那个游戏规则。
神将面具赐给每个人,我却任性的撕掉他的,然后又任性的在他眼前撕掉我的。
我又一次做错了,如果我没撕下他的面具,我也许会拥有一个完整的美丽回忆;如果我没撕下我的面具,我们也许还可以做很久的朋友。
我一直认为我不是个胆小鬼,我是个有勇气面对一切的男人。但是我从来没想到,这次我的勇气,让我在这场赌局里,输的彻彻底底。
——摘自《芝麻日记》
猪头找到志麻的时候,他正躲在体育馆外面抽烟,完全没有发现猪头砸过来的篮球。
“猪头!你杀人啊!”志麻跳起来,掸着身上被篮球砸掉的烟头。
“我还真想杀你嘞!”猪头拣起篮球,坐在面对墙壁的花坛边说,“你干吗啊,开学第一个星期就玩失踪!你和棋两个怎么搞的啦,轮着玩失踪。”
“不爽去上呗。”志麻重新贴着墙坐下来,“找我干吗?不会因为我一个星期没去上课开除我吧。”
“不会是不会啦。”猪头一上一下的抛着手里的球说,“我来是告诉你,棋出院了,昨天我跟他一起上的高数。”
“哦。”志麻点了点头,掏出根烟叼住,含糊不清的说,“还有其他事么?”
“还有……嗯……”猪头接住篮球,在手里转了一个圈才说,“我听那天我们系跟你一起送棋去医院的女生说……”
“说什么?”志麻点着打火机,侧过头点着了嘴上叼的烟。
猪头脸色为难,踌躇了半天:“说……说……”
“靠!说什么说!猪头,你想说说不想说算了!”志麻狠狠的抽了口烟没好气的说。
“她说你喜欢棋!还说你绝对是个同性恋,不然干吗那么紧张。”
“所以?”志麻转过头,呆滞的看着猪头严肃的脸。
“所以什么啦!哈哈!”猪头一扫刚才踌躇的神色,开心的笑起来:“哇嘞,她说的还真绘声绘色嘞,跟真的一样!靠,她不去读文学写小说真是浪费了!”
“那……你怎么说。”
“当然是挺你啦!拜托,咱们三兄弟的感情怎么是女人能明白的。”猪头往墙上一下一下的扔着篮球,“当然啦,小兰除外,她是我猪头的马子,当然能明白。”
“哦。”志麻拿着烟,沉默了很久才说:“你真的不信她说的?”
“靠,紧张紧张就喜欢啊!那我还喜欢你嘞!”猪头大笑着说,“那次你被人捅了一刀,我还不是拖着条断腿背你进的医院。你那次出那么多血,我还当你快挂了,还威胁医生嘞。嘿嘿,想起来都觉得好像拍黑道片一样。”
“猪头,如果我说我真的喜欢棋呢?”志麻抬起头,看着猪头。
“哇嘞,那我就真的喜欢你。”猪头站起来,拍了拍志麻的肩膀,“喂,我是不知道你和棋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不过既然他已经平安无事的醒过来了,你就不要自责了。”
“不是,我说的是真的。”志麻抓住猪头的手腕,认真的说,“猪头,我真的喜欢棋。”
“靠,你别开玩笑了,我虽然笨,也不至于被这种低级招数整到。”猪头挠了挠头,发现志麻的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腕。
猪头挠头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低头看着志麻,愣愣的说:“真……真的?”
“嗯。”志麻点点头。
2000年9月7日 我希望能一直看见太阳
告诉猪头我的性向,是我对勇气的赌注。
如果猪头能接受我,我就再接再厉,继续去争取棋。
如果猪头也认为我有病,我就把我的勇气收起来,当一个胆小鬼。
我既然不知道哪条路是对的,哪条路是错的,那就让猪头去决定好了。
我不想就这么认输,真的不想。
——摘自《芝麻日记》
第 6 章
“芝麻!”猪头一大早就使劲敲着志麻的房门,“芝麻!起来!起床了!”
“干吗啦……”志麻爬在床上,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猪头!叫什么叫,火灾啊……”说完伸了个懒腰,猛的倒回床上拉好被子继续睡。
“是啦!火灾啊!起来啦!快点快点!”猪头使劲掀开志麻的被子,然后又打开他的衣柜开始挑衣服。
志麻习惯裸睡,被猪头掀开被子,立刻清醒过来,抱着被子捂住重点大叫:“猪头!这可是我房间!你脑子有没有问题啊!一大早就跑我房间骚扰我。”志麻刚说完,就被猪头扔过来的几件衣服砸中。
“叫什么叫!你不穿衣服睡觉还有理啊!再说你那里我又不是没见过!宝贝什么啊宝贝!”猪头转身走出志麻的房间,一边走一边叫,“快点穿!我在客厅等你!”
“我爱怎样睡关你鸟事!”志麻一边嘟囔着一边穿上猪头砸过来的衣服。
不知道猪头在犯什么神经病,志麻一边往裤子里塞衣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出去,“呐,我穿好了,猪头,你一大早到底要干吗啊?”
猪头正在客厅转来转去,转头看到志麻光脚站在地上,身上那件本来很有型的长袖T恤被他乱七八糟的塞在裤子里,牛仔裤上的腰带耷拉下来,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猪头皱起眉头,站起来把志麻往厕所拖:“快,去洗脸刷牙,快点快点。”
鬼忙鬼忙的,不知道猪头到底在卖什么药。志麻在半梦半醒中被猪头盯着刷牙洗脸,听着他在自己身边叫:“芝麻,你不刮胡子啊!给你梳子啦!喂!多梳几下你会死啊!衣服,衣服拉出来!”
猪头不耐烦的等志麻洗漱完毕,又一阵风的拉着志麻在玄关穿袜子穿鞋,然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打量志麻,点了点头满意的笑说:“嗯!差不多了!”说完又冲里屋大叫,“小兰!我跟芝麻出去办点事!”说完拉着志麻就跑了出去。
“喂!猪头!你今天犯神经病啊!把我拉到这里干吗?”志麻手里捧着一大束猪头在路上塞给他的玫瑰,神情尴尬的站在一栋居民楼下,“这花拿来干吗的?!”
“你猪啊!花当然拿来送的!不然你吃哦!”猪头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居民楼,又抓了抓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低头看,又抬头看看楼牌,“对,就是这里,靠!这里的楼长的都一模一样,存心不让人找到!”说完拉着志麻冲上二楼,找到2014室。
“呼!这家伙不要给我翘家,不然我要他好看!”猪头深深吐了一口气,然后开始疯狂的按电铃。
“谁啊!按什么按!少按一下会死哦!等等啦!”
棋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志麻的脸也同时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