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子 第二卷————麻雀船长

堤密尔看着安格斯还紧紧捏在手里的哈维之眼，斟酌了一下只能点头。果然……直接抢走比较好！

铃铛声在所有人都回到大厅集中后终于停止。奥斯汀夫妇都摘下了面具，脸上布满忧色。

“很抱歉打扰了诸位的雅兴。我让大家在这里集中是有重要的事情宣布：今天我最值得骄傲的儿子安东尼连着传了两封急件回来，第一，三族势力相接范围产生摩擦，而且积怨太久，已经控制不住，可能近日就会开战……第二，”奥斯汀领主的脸部线条坚毅威严，但语气中压抑不住浓浓的不安：“安东尼在镇守的领地附近发现大批魔兽！”

“什么？魔兽？”聚在大厅里的所有人，无论是贵族或是仆人都发出惊恐的声音。

安格斯焦急的挤到人前，有些慌乱的问道：“哥哥现在安全吗？斯普莱斯如今哪里还有大批的魔兽？守望神殿怎么可能容许它们侵占人类的生存空间？”

“我已经派人通知贝鲁斯因的神使，希望能得到守望神殿的援助，此外……奥斯汀城从明天开始扩招卫兵，随时准备支援安东尼。”奥斯汀领主的神情有些疲惫。“安格斯，你也不要再画画了，安东尼镇守在外，不可能回到城堡，而我已经老了，我希望你能尽快接任领主，成为你哥哥的强大后盾。”

“……”安格斯沉默了片刻，无论是谁都能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挣扎与不甘。但显然奥斯汀领主的话令他产生了动摇，因此并没有立刻回绝。

“父亲，只要您答应让我娶她，我愿意成为新的领主。”安格斯很快就抬起头，指着堤密尔说道。似乎怕奥斯汀不相信，他还将的人像取入，手掌握在了底座之上。

人像很快就弹起散发出蓝光，向领主诉说安格斯不会改变的心意。

“只要这位小姐同意……”奥斯汀领主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友善的看向堤密尔。

“抱歉！”堤密尔发现他不得不站出来说清真相，尽管挑来挑去，挑在了最糟糕的时刻。他摘掉面具，面带歉意的看着安格斯：“安格斯，我是堤密尔……”

“而且，他是我的。”卢修斯穿过人群，他早已摘掉了面具，神情不善的把堤密尔拉到自己身后，冷冷视线的扫过全场，最后固定在安格斯身上：“如果你把手中的哈维之眼交给我们，我保证不会制造任何麻烦！”

没有人怀疑卢修斯的话，仅凭他身上的伤疤和凶狠的表情就可以判断出这个男人不是疯子，他充满力量，而且很危险。凡是认识他和堤密尔的人都吃惊的说不出话，安格斯做为压力的直接承受人更是两眼发直，脸色惨白得吓人。

哈维之眼⑦

卢修斯十分肯定安格斯手中的东西就是哈维之眼，但他并不感到喜悦。他没有忽略，堤密尔跟安格斯一起出现，也有些郁瘁安格斯居然在不明身份的情况下对堤密尔示爱。他本来可以选择很多其他办法得到哈维之眼，现在却选择了最糟最强硬的方式……

“阁下，奥斯汀城堡虽然不是什么险地绝境，但想留下几个人还不是问题。”奥斯汀领主面色一凛，眉毛竖起，浑身上下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势。他一挥手，立刻有护卫从各处通道列队而出。

卢修斯好歹也在护卫队里呆过一段，对城堡里防备力量几乎是了如指常，这些护卫对他还造不成什么威胁。不过他还是叹了口气，为了自己因堤密尔而瞬间产生的情绪失控。

其实卢修斯明白这样强烈的占有欲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控制，从一开始将堤密尔当成美食，到渴望堤密尔只依赖自己，再到现在连别人多看堤密尔一眼都令他不快的地步。与其说是他控制了堤密尔，倒不如说他已被堤密尔控制。但无法抵抗，也不想抵抗！

卢修斯嘲笑的看着奥斯汀领主和他的儿子安格斯，然后突然转身，狠狠的吻堤密尔，牙齿撞在一起，嘴唇也咬破了，口腔里尽是腥甜的味道。可是看到堤密尔纯净无暇的眼睛里只反射出自己的影子，这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快意。

“把他们抓起来！”奥斯汀领主面色铁青，他紧抿的唇角有深深的珐琅纹，看起来严肃阴沉。卢修斯的举动就如同赤裸裸的挑衅，奥斯汀几乎是立刻就予以反击。

“不！父亲！”安格斯却突然挡在了卢修斯和堤密尔身前：“父亲，请不要伤害堤密尔，我相信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卢修斯放开堤密尔的唇，冷冷的笑，多么伟大的感情，这究竟是友情，还是爱情？

“我们是地下佣兵组织的佣兵，受命寻找哈维之眼……安格斯，我很愿意做你的朋友，但很抱歉，我欺骗了你！”堤密尔拭去唇上的血迹，平静的注视着安格斯。

“不……”安格斯嗫嚅着唇，一脸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

“没用的东西，你退下！”奥斯汀领主十分恼火，他快步走到离他最近的护卫身旁，劈手夺下护卫手中的长剑，剑尖对准了安格斯。“安格斯，你现在是想帮助外人抢夺我们奥斯汀家族世世代代传下的珍宝吗？”站在他身旁的领主夫人立刻挽住他的手跪在地下，但夫人低声的央求却平息不了自己丈夫的怒气。

所有护卫渐渐在大厅里围成了一个圈，慢慢向内逼近。

“等一下，奥斯汀领主，你不能对神殿的下一任传承者做出这样不敬的事情。”慕沙只是将法杖在地面上敲了敲，挡在他前面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慕沙！”堤密尔轻声喊了一句。

慕沙回给他一个不必担心的眼神。

卢修斯微微皱了一下眉，慕沙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光明的气息很强盛，这让他很不舒服，甚至皮肤上还产生了丝丝烧灼的痛感。更让他不快的是，连慕沙自己恐怕都没发觉对堤密尔十分纵容，愿意替他善后。卢修斯突然发现，他居然有些怨恨堤密尔的意思。他随即苦笑起来，看来他已经完全失去自控能力。

“奥斯汀领主，我是守望神殿的奉神者慕沙，这是我的信物。”慕沙手掌一动，出现一块银色的徽章，法杖挥舞数下后出现一道银光，直射向徽章，徽章顿时爆发出强光，在空中投映出一片幻影。

阳光普照的中央岛上，守望神殿巍峨壮丽，数不清的仙女们散着花瓣，一切如仙境般美好。威武刚毅的神恩战士们在互相战斗提高技巧，终日祈祷的奉神者们都虔诚的跪在守望神殿的大殿之外低声祈福……还有坐在神殿里发号施令的男人……他如黄金般璀璨的头发熠熠生光，碧蓝色的眼睛虽比晴朗的天空却给人一种冷到了极点的感觉……第一眼看去，无论是谁都觉得他高高在上，忍不住就升出跪下俯首的念头，似乎多看一眼也是亵渎。再看第二眼，他的脸已被闪耀的神光掩盖，无法看清。

卢修斯在徽章散发的光线照耀下，裸露的皮肤像被利刃割开一样疼痛，他多看几眼投影的画面就觉得眼睛刺疼不已。

“为什么？……”卢修斯听到身后的堤密尔迷茫的低喃：“他是什么人？”

“他是守望神殿最伟大的阿瑞恩大人，唯一一名魔武双修的传承者。”慕沙的语气充满着对阿瑞恩大人的仰慕与敬重。

投影的画面很快又缩成一团光影回到徽章之中，大厅里所有人都沉浸在守望神殿的华美之中，久久没有说话。

堤密尔紧紧捏着卢修斯的手，用力之大，连自己的指节都生疼不已。他恍惚的看着光影已经消失的方向，尽管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那个阿瑞恩大人却还像正在他面前一般。他心底深处泛一起异样的熟悉感，那么亲切，让他忍不住想靠近。他看到卢修斯担忧的表情，却没有办法说出自己的心情。他想亲眼见到阿瑞恩……然后呢？他不知道。但他有一种感觉，如果不去见阿瑞恩，一定会后悔！那么，是不是应该加快前往守望神殿的脚步了？

“神殿来的使者，请接受我的乞求，帮助我们消灭那些可怕的魔兽吧！”奥斯汀领主最先从守望神殿的影像中回过神来，他毫不犹豫的单膝跪下，向慕沙表达自己对神殿的依附之意。

“领主，我记得哈维之眼归第一任岛国国王所有，之后下落不明……现在重新回到你的手里，莫非你们想重新推举新的国王？”慕沙微微一笑，突然抬眼看向安格斯。

安格斯回来这几日除了拜访亲友就是与父母相伴，还没有见过慕沙，此时见面却是完全对立的立场。他愣怔的看着慕沙，完全听不懂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手中明明是真实的眼睛，是每一任领主的身份证明，慕沙此时的说法却像是奥斯汀城堡私藏了什么重要物品一般。

在安格斯的人生里，除了画画之外，其实并不擅长交际。他的人缘好来自于他的温柔，但他很不喜欢贵族之间的尔虞我诈，也不喜欢身居高位发号施令。安东尼哥哥早早就离家在外成为贝鲁斯因有名的战士，而继任领主的责任就自然而然落在了他的身上。对此，他除了惶恐就是茫然。

当安格斯下定决定为了一见钟情的女子接任领主的位置时，命运又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他现在恨不得立刻逃开这个令他难堪的地方，可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想留下来，想保护堤密尔，这个被他当成好朋友却欺骗了他的人。

“神使大人，绝对没有这回事。”奥斯汀领主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他不安的皱着眉头，表情变得有些懦弱，但语气中充满了恭敬：“真实的眼睛在城堡传了许多代，一直是帮助领主分辨善恶的工具，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传说中的哈维之眼！”

卢修斯慢慢呼出一口气，他不得不佩服慕沙的蓄意挑拨，潜进城堡抢夺哈维之眼的罪名不但已被解，而且还变成是奥斯汀领主隐瞒神殿私藏哈维之眼。

慕沙面无表情的看着奥斯汀领主，缓缓开口：“既然如此，我就代表神殿收回哈维之眼，不知道领主大人有没有意见。”

“这……”奥斯汀领主犹豫了一下，片刻后才下定决定，他小心的看了看慕沙：“神使大人，既然传承者大人在此，不如由我亲手交给他如何？”

“可以！”慕沙和卢修斯都有些错愕，不明白奥斯汀领主打的是什么算盘。

“……”堤密尔虽然也猜不透奥斯汀的意图，但见奥斯汀领主从安格斯手中拿过哈维之眼，又走到自己面前却迟迟不递时，灵光一闪，他掏出父亲留下的银色徽章。

奥斯汀领主见到了徽章，再不迟疑，他立刻单膝跪下，将哈维之眼高举过头，递给堤密尔。

堤密尔伸手接过徽章，却发现奥斯汀领主仍然跪地不起。“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堤密尔到底还是太嫩，脸皮太薄，虽说慕沙以冠冕堂皇的理由让奥斯汀领主交出了哈维之眼，但堤密尔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守望神殿仍然眷顾着贝鲁斯因，可没有联盟的人类军队根本无法抵抗魔兽的进攻……还请传承者大人替我们消灭魔兽，拯救贝鲁斯因！”奥斯汀领主深深的叹息着，眼神忧郁，他的表情充满着怜悯，甚至还动情的掉了眼泪，就好像那些人类军队都是他最心爱的孩子。

堤密尔为难的转开视线，却看到目光呆滞面色凄惨的安格斯，他心一软就点了点头。

“奥斯汀，你居然设圈套让传承者陷入危险？”慕沙愤怒的举起法杖。

卢修斯这才猛然察觉，奥斯汀居然是想以哈维之眼作为代价，看准了堤密尔在三人之中最好说话，将他们送到前线去与魔兽战斗。好深的心计，果然是一枚老姜。

“慕沙！”堤密尔的声音却意外的沉稳：“既然我是守望神殿的传承者，那当然有责任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可是至少要等到守望神殿的援军来了之后……”慕沙突然脸色一变，似乎有话含在喉咙里。

堤密尔微笑起来：“没关系，我相信就算有大批魔兽大军出现也不会立刻发起进攻，否则，安东宁也不可能有机会传回急件。我们先去前线看看情形再做判断！”

卢修斯没有说话，他发现堤密尔脑海中已经对整件事有了计划，根本不需要提醒，堤密尔明白这是奥斯汀领主的算计，可是却不得不接受。因为堤密尔不想白拿哈维之眼，也因为对安格斯的歉意。

“我也一起去！”安格斯的话让奥斯汀领主脸色发黑。

“孽子，你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给我老实呆在城堡里，哪里也不许去！”奥斯汀领主急急的阻拦更是说明了三族相接之地的危险，可安格斯却丝毫不为所动。

“安东尼哥哥也在那里，我会陪他一起战斗。”安格斯的语气十分坚决。

卢修斯轻嗤一声，安格斯说得好听，还不是想追着堤密尔不放？

奥斯汀领主仍不死心的想阻拦安格斯，却奈何当着慕沙和堤密尔的面，不好直说三族相接之地太过危险，领主夫人也是哭啼不休，但无论如何都已没法改变安格斯的心意。

四 三角领地①

安东尼镇守之地是一个叫做三角领地的地方，由于路途遥远需要准备，出发时间定在了一天之后。

堤密尔对此并无异议，这段时间正好可以让他去一趟附近的舍都，先把哈维之眼的任务完结。

在等待卢修斯汇合的时候，堤密尔意外看到安格斯从远处走过来。他本来是坐着，下意识就站了起来。

等安格斯接近的时候，堤密尔发现他的眼睛根本没有看向自己：“安格斯，我很抱歉……”

“堤密尔，我什么也不记得。”堤密尔的话还没说话，就被安格斯打断。

安格斯的背影挺得笔直，却有些做给堤密尔看的味道，让堤密尔心里更不好受。他无意伤害安格斯，但对于既定事实，他也无能为力。

卢修斯来了之后，堤密尔便他一起前往舍者接受新的任务。离开城堡的时候，卢修斯意味深长的往某处看了一眼。

堤密尔见卢修斯没有与他并行，回头道：“怎么了？”

“没什么！”卢修斯笑了笑：“堤密尔，你还想着和安格斯和好吗？”

“算了，我并不在意……”堤密尔轻叹一声：“我以为我们会成为朋友，如果不行，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别露出这种表情，我会难过。”卢修斯吻了一下堤密尔的额头：“我们走吧！”

直到卢修斯与堤密尔走出去很远，卢修斯所看方向的某片花丛后钻出一个人影——正是堤密尔话中的主人公安格斯。

安格斯觉得背上出了层冷汗，刚才卢修斯那一眼扫过来像是看到他了，又像没看到，但他却有一种被猎物盯牢的感觉，心里直发毛，下意识就想逃得远远的。如果不是想看着堤密尔的意识更为强烈，恐怕他真的会逃开。

想到堤密尔，安格斯的眼睛里就立刻露出各种情绪，有气愤，有失落，也有迷恋……他清楚卢修斯和堤密尔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也清楚，他一见钟情的是那个戴着假面的女人……如果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是堤密尔，还会不会产生爱情的错觉呢？

堤密尔对安格斯的矛盾一无所知，他与卢修斯很快就打听到了舍都所在的位置。这里的舍都与因特卡纳岛一样热闹，有不少佣兵聚集在这里承接任务或是休息。

阿巴公是个长相普通的中年人，不过这一回，堤密尔和卢修斯都相当谨慎。吃过那么多次亏，要是再傻乎乎被骗未免也太可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