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子 第二卷————麻雀船长

堤密尔聪明的没有说出要交什么任务，只是掏出哈维之眼给阿巴公看了看，然后收起。阿巴公一看就知道情况特殊，立刻把他们引去了舍都二楼私下交谈。

哈维之眼的任务只需要承接人展示哈维之眼的力量确认真假，却不需要将任务物品上交，此外还有三袋金币的奖励。这样丰厚的条件让堤密尔和卢修斯面面相觑。卢修斯甚至有一种感觉，他们所接的每个任务似乎在冥冥之中被人操纵。

至于还欠地下佣兵组织的两个任务，堤密尔没有给阿巴公推荐的机会，他花了很长的时间，耐心的从那些发出臭味的羊皮卷堆里找出了两个与巨人及矮人有关的低级任务，任务地点就在三角领地的附近，只不过任务物品的地点偏僻一些，需要花较长时间收集，不过很安全。这倒也正常，地下佣兵组织里怎么也不可能有真正简单的任务。

由于地下佣兵组织有不强迫佣兵选择任务的规矩。因此，尽管阿巴公对于两个最高级佣兵居然只选择了最下级任务而不满，却没法阻止。

卢修斯从头到尾都没什么机会发表意见，倒不是堤密尔不让说，而是他发觉自己根本没有需要指点堤密尔的地方。堤密尔变得精明起来，他开始懂得保留和谈判，开始明白不能随意相信别人。究竟是什么时候起，堤密尔变得这么陌生？卢修斯一无所知。

“卢修斯，我们到三角领地之后，先解决魔兽的事情，然后分头完成任务，怎么样？”堤密尔的提议很突然，但卢修斯更加奇怪的是自己毫不惊讶。

卢修斯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的说了声好。他们自相识起就几乎没有分开过，看来也是时候适当的走开了。尽管依赖他的堤密尔很可爱，他也不介意一直这样下去，但有一个可以比肩的情人当然会更加有趣。更重要的是，他最近似乎有些过度在意堤密尔了，这会影响他的判断力。

堤密尔远远看着奥斯汀城堡的轮廓，突然低声道：“如果早一点完成委托，我就可以去守望神殿了吗？”

卢修斯一时没有听清楚，下意识反问：“你说什么？”

“没有！”堤密尔突然伸手抱住卢修斯，低声道：“我们以后有很多时间在一起，是吗？”

卢修斯怔忡起来，他久久没有回答，而堤密尔似乎也并不需要他的回应，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变得十分低落。

直到第二天早晨出发，就连慕沙都清楚的察觉到堤密尔和卢修斯之间的异样，但两人都笑得十分客气，一脸没事的样子，倒让慕沙不好说话。此外，安格斯也是奇奇怪怪的样子，自顾自的缩在一个角落里打盹，不理会任何人。

于是，前往三角领地的马车里，慕沙发现自己的周围弥漫着诡异的安静。

在临出发之前，奥斯汀领主先派了信使赶往三角领地，告诉安东尼神殿将介入三族战争。奥斯汀领主表面上打着让安东尼恭迎神使的旗号，事实上就连堤密尔都看出奥斯汀城主颇有将他们送去做挡箭牌的意思。不过反正都要去，也不需要计较这么多了。

由于奥斯汀领主不放心安格斯，还特别派了两个精壮的护卫跟着一起上路，这样就算夜里上路也可以轮流体息。于是一行四人又变成了六人。

三角领地在贝鲁斯因靠西北的地方，人类大多生活在贝鲁斯因的东南位置，占据了较大范围的领地。从奥斯汀城堡抵达三角领地就算不眠不休的赶路，也需要至少五天的时间。

人类或许不如矮人聪明，但却狡猾，利用矮人喜爱财宝的天性获得许多精良的武器与防具，再加上人数众多，在三族中也很难说是处于弱势。

而矮人与巨人相比，巨人的领地则又会更小一些，他们虽然力量强大，脑子却不发达，虽然他们强横的武力能将矮人引以为傲的盔甲和盾牌打穿，但同时也会在落单的情况下被聪明的矮人用各种方法杀死。由于人类的存在，三族之间始终维持着一种奇妙的平衡，尽管时常摩擦却始终没有发生大型冲突。

加上路途中停下休息和进食的时间，堤密尔一行六人足足花了十天才到达三角领地的边缘地带。这其中主要是由于慕沙每天都要找沐浴的地方，浪费了不少时间。

马车在进入领地的时候，受到了严格的盘查，驻守的兵士听到堤密尔和慕沙是来自神殿的支援都都露出不屑的表情。

堤密尔这才发现，神殿的影响力远不像他以为的那般强大。在很多人心里，所谓的神根本就是遥不可及且虚幻的东西，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帮他们解除痛苦。堤密尔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难过和不甘，他听慕沙说过，守望神殿每次封印黑暗君王德雷克都要牺牲许多的神恩战士与奉神者，正因如此，他们再没有过多的精力关注斯普莱斯的每一处地方。而那些享受神恩的人们，却不知道自己正是因为有了守望神殿才能不成为黑暗君王的奴隶，总是以漫不经心的语气嘲笑神殿都是一些盘剥民众的无所事事者。

卢修斯立刻就感觉到堤密尔的情绪低落，悄悄拍了拍他的肩膀。堤密尔回头笑笑表示自己没有大碍。

“安东尼哥哥现在在哪？我是他的弟弟安格斯……”安格斯冲着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男人喊道。从一进入领地开始，安格斯的脸色就极不好看。那些兵士不仅对堤密尔和慕沙心怀恶意，连带着其他人也挨了不少白眼。

安东尼驻守在与矮人和巨人可能产生冲突地方，而这里算是后方。虽然比安东尼那儿要好很多，但条件依然十分艰苦——军士们的脸几乎都是黑乎乎的，营地里烤着的动物虽然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但火堆旁的鲜血却让人倒足了胃口。就连科兹莫这个管事的，也是蓬头垢面。

慕沙生性爱洁，自从进了这个营地，脸色一直都是惨白的吓人，结果更是让不少人笑话，还当他害怕了。安格斯无论是身形还是脸蛋更是比慕沙嫩得多，不少人都私下议论起这是哪家出来游玩的贵公子。

“哈哈哈，安东尼大人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弱不禁风的弟弟？”领头的男人倒不是在嘲笑安格斯，他爽朗的语气明明白白的陈述着对安格斯的质疑。“这样吧，我让你随便挑一把武器，只要你能打得过这里在场的任何一名兵士，我们立刻让出最好的帐篷让你们使用。对了，记住我的名字：科兹莫！”

“你……”安格斯从来没有被别人如此轻视后，一张脸顿时气得通红。“比就比。”他忘了，自己虽然在画画之余，因为父亲的强迫而练过了些基础的剑术和防身术，但与面前这些经历过生死搏斗的士兵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等一下！”堤密尔发觉如果安格斯真的输掉了比武，并不仅仅只是住不了最好的帐篷，他们在今后的配合中也会受到排挤。而杜绝这种情况的最好方法，就是以强势的武力进行镇压。对这些将士来讲，说道理他们完全不会听，但是谁的拳头硬，自然就能得到他们的尊敬。“我……”

“我先来吧！”站在一旁的卢修斯先走了出来，他的眼眸慢慢的扫过全场，不屑的眼神很快就激起了将士们的不满。“你们找一个最厉害的人出来和我比，如果我输了，立刻就离开这里。”

三角领地②

科兹莫哈哈大笑几声：“你想替那小子出头？可以！沃尔夫，出列！”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脸上有道伤疤的男人走到科兹莫身旁。这个沃尔夫眼神极为锐利冰冷，带着对生命的漠视，看着卢修斯时虽然露出戒备的神情，但浑身上下仍然散发出强大的自信。

“是，头儿。”沃尔夫双手一动，已从腰侧取下两柄短剑。短剑乌光湛然，有丝丝寒气逼出，似乎吸过不少人血。沃尔夫根本不给卢修斯任何机会，身影一顿就突然在所有人面前消失，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经闪到了卢修斯身后。

这种速度几乎是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卢修斯多少有些吃惊。但人类向来就是能创造奇迹的生物，这样，才更有趣！

卢修斯本想抵挡，却注意到短剑虽然来势汹汹，目标却不是要害，于是故意不动站着挨了两剑。

安格斯的脸色更加惨白，尖叫声在喉咙里呼之欲出，却被慕沙不动声色勾住脖子往后退了两步。

堤密尔表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两剑刺下的时候，自己心脏剧烈紧缩的滋味。

所有人都听到铿铿两声金属撞击硬物的声音，而不是卢修斯的惨叫。那一瞬间，全场一片死寂，除了卢修斯以外的人都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

科兹莫的脸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但心中的疑惑却是越来越大。沃尔夫的爆发力是在场所有士兵中最强的一个，但耐力相对就差得多。而科兹莫之所以让沃尔夫上场，自然是因为他有强烈的震慑效果——一击必杀！虽然他们不可能真的杀这些来支援的人，但现在，情况似乎有些超出控制。

卢修斯眼中红光一闪，脖子以下的部位没有被衣服遮住的部份都浮现出暗色的鳞纹，就像爬行动物身上的鳞片。他伸手握拳，十根手指的指节处都铮铮冒出骨刺，十分诡异。

沃尔夫怔忡之下被卢修斯如电光火石的一拳打得飞跌在一旁。沃尔夫并不是知进退的莽汉，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弱点，在卢修斯一拳打来的同时，他就知道自己绝对抵挡不住，因此及时借着拳力往后飞退，但仍被击中了身体。不过，跌落地面时伤势并不严重，主要是卸力没有卸尽受了点轻伤。

卢修斯眼眸微转，一下就锁定在沃尔夫身上。他当然很清楚沃尔夫的情况，其实如果是点到为止的比试，这样就足够了。但是他了解堤密尔就如同了解自己身体的一部份——堤密尔需要立威，只是轻伤显然还不够！

沃尔夫挣扎着支起上身，发觉卢修斯仍站在原地，但心里却生出一种极危险的感觉。与自己对视的黑眸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可他偏偏有只要有任何举动就将毙命的感觉。沃尔夫没来由的对卢修斯产生了强烈的惧意。

就在这里，卢修斯突然往前疾踏两步，沃尔夫觉得自己就像是受惊的猫，浑身毛孔全部竖起，脑子里霎时打了个激灵。

“可以了，卢修斯！”堤密尔的手掌及时托住了卢修斯的拳，他微微一笑，对着科兹莫说道：“科兹莫，安格斯的确是安东尼的弟弟，我们是朋友，不需要生死搏斗。”

卢修斯原本绷得很紧的身体，在听到堤密尔的话后，慢慢松下劲来，率先撤消了敌意。顿时，他又变回一个略显冷漠的少年，霸道的强势气场一瞬间消失无踪。

科兹莫紧紧盯着卢修斯，连说了两个“好家伙！”

堤密尔撇头扫过卢修斯的眼睛，悄悄露出一抹笑意。

好不容易坐直身体的沃尔夫恰好捕捉到了堤密尔的笑容，猛然变得有些失神，直到身边的同伴喊了他数声才醒过神来。

“这次算你赢，不过接受挑战的毕竟不是这个家伙！”科兹莫指着安格斯哈哈笑了几声，然后冲着堤密尔说道：“看起来，你才是这些人中有决定权的那个。我的话依然有效，但是，我要和你另外比一场！”

科兹莫他提着皮甲微微用劲就脱了出来，露出里面的薄衬衫。“你没有盔甲，我也不用，只要你能赢，你们不但可以住最好的帐篷，在今后的行动里，只要你提出的计划合理，我们绝不推脱。”

堤密尔只稍稍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科兹莫的挑战。他当然不想把关系弄僵，但科兹莫说得很明白了，只要能赢，就可以得到士兵们的认可，在三族纷争及与魔兽对抗的战场中都享有发言权。科兹莫的前提是，只要神殿方面提出的意见合理，这更说明他的严谨。堤密尔相信，这样一个男人不会撒谎。这一场，一定要打。

科兹莫抽出自己的长剑，朴实无华的剑身并不显得笨拙，反倒有一种内敛的深沉感。随着科兹莫试剑挽出的剑花，剑身反射出的耀眼的锋芒。

堤密尔用的自然是英雄剑。他看着长及地面的布袍皱了皱眉，随后挥肩一割，从大腿根部以下的衣摆被他割断，露出笔直修长的腿。他的皮肤与一般男人不同，细嫩得看不出任何斑点和毛孔，但显然这种时候，没有人会注意他的腿，反倒是为他干脆的举动而小小喝了一下彩。

卢修斯的心提了一下，很快又放了下来。无论他再怎样想把堤密尔据为已有，也改变不了堤密尔是男性的事实，更何况他也不想把堤密尔变成女人。所以，这样的堤密尔也值得他骄傲。

“小子，我的外号是万人斩，小心了！”科兹莫的身形突然定住，眼睛里绽着精光，身体里发出一串噼哩啪啦骨骼活动的脆响。他微扬的浓眉微微竖，唇轻抿起，神情冷峻。打完了招呼，科兹莫就不再客气，直接提着长剑朝着堤密尔当头劈下。

科兹莫的个子很高大，比卢修斯要壮得多，整个人张腿而立时就像一尊威风凛凛的铁塔。他一剑劈下，速度快得惊人，就连空气中都留下了长剑的残影。

安格斯头上的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在他眼里，堤密尔似乎根本来不及抵抗。他有些恨自己平时没有多练习武艺，否则就不会让堤密尔陷入这种困境。可另一方面，他竟又觉得堤密尔一定能赢……

“不是力气大就可以。”慕沙的声音不大，但除了安格斯，附近很多士兵都听到了。

这句话就像一根导火索，将那些士兵的不满情绪激爆到了顶点。不少人都破口大骂，或是冷笑着准备看好戏。没有人认为慕沙说的话有道理，他们甚至觉得，慕沙不过是在逞嘴皮功夫。

但堤密尔却狠狠给了那些士兵一个耳光——科兹莫在接近的同时，堤密尔举剑横挡在前却没有力拼，而是将剑锋一转，巧妙的将科兹莫的蛮力格开。同时，他侧身往科兹莫的膝盖踢去。科兹莫仗着自己体力强横，不躲不闪，并收剑准备再次进攻。而堤密尔一脚踢中发现没有产生应有的效果之后，也不收脚，而是顺势往下一踩，而长剑的剑尖已经朝着科兹莫的喉咙而去。

近身攻击的时候，先攻击关节可以最快使人丧失战斗能力。但不排除有些注重肉体修行的人，他们会把关节的抗击打能力也大大提高，科兹莫就属于这种人。堤密尔毕竟不是以力量为专长，他那一踢，不但没有打退科兹莫，反而自己从脚尖到小腿一阵发麻。但他立刻就反映过来，重心偏移，踩住了科兹莫的脚趾。十指连心，而一般人是不可能连这种地方都进行抗击打训练的。在猝不及防之下，科兹莫输了，而且是被堤密尔用剑指着脖子，不得不认输。

准确说来，这次战斗，侥举的成份也比较多。如果科兹莫不要大意，很难说结果如何，但堤密尔会赢也并不算意外。

“我输了！”科兹莫十分爽快的投降。“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堤密尔看了慕沙一眼，然后才回答：“我是守望神殿下一任的传承者，堤密尔！”

科兹莫露齿而笑，他把手中的剑丢开，伸出粗糙的大掌。堤密尔先是一愣，然后也伸出手，和科兹莫紧紧握在一起。

在场围观的士兵们先是呆呆的说不出话，后来却在沃尔夫的领头下鼓起掌来。

堤密尔开始觉得这些人虽然有些粗鲁，但性情却直爽坦率，比起那些阴险狡诈却衣冠楚楚的贵族好多了……比如那个奥斯汀领主，还有因特卡纳岛的玛姬……

“其实安东尼将军在五天前就接到奥斯汀领主传来的消息了，他交待我安排小队护送你们去前线……呵呵，我只是手痒，想试试神殿来的支援者有多强大。”科兹莫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了后脑勺。

堤密尔心中了然，想必试探他有多少实力是科兹莫自己的意思。对于在前线艰苦奋战的士兵来说，突然冒出来几个外来人员，而且明显是要压他们一头，无论是谁都无法忍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