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被他溜走,被他挤走,压力逐渐累积起来。
(我绝对要提出抗议!)虽然下定决心,可是这次又要开口时已到达了目的地,失去说出来的机会。
“就是这里。”
海王寺停下来的地方是别馆的服装室入口。
打开门,房间中央放著一个穿著纯白新娘礼服的人形模特儿,礼服的布料看起来十分高级,飘散出有质感的光泽,上面还饰有亮片。
(哇,好漂亮的衣服!)铃羽脸上散发光辉,发出感叹。
因为在饭店担任协调人的打工,所以对于衣服的好坏多少有些了解。
这件衣服比铃羽过去所看过的新娘礼服都要高级。
实际上,环球饭店有许多高级的新娘礼服,可是这件看起来感觉比那些更高级。
“海王寺,这件衣服是平城阁的吗?虽然同样是白色布料,但是它的白却给人十分高贵的感觉,而且饰有很多亮片,更增加光彩效果,好华丽的新娘礼服。”
铃羽靠近人形模特儿,目不转睛地看著。
“不要光只是看而已,你可以摸摸看。”
既然海王寺这么说,就上前摸一下确认一下触感。
“哇,好棒。”
(到底是什么布料,触感之佳难以用言语形容。)“中意吗?”
回答了一句“思”点点头,突然,铃羽意会到海王寺诡诈的意图,回头看后面,有点怕怕地问道:“你要我穿的难道……就是……这个?”
正如所预料的,海王寺微笑著点头。
铃羽一时答不出话来。
一定很适合。”
——是适不适合之前的问题。
“不要,我才不穿新娘礼服!
“为什么?我想看铃羽穿新娘礼服的模样。”
“看了又怎么样?”
“紧紧抱住你。”
“这种事不是常常在做吗?而且,从物理上来说,要紧紧抱住,这种宽松的衣服会造成妨碍,反而不适合。”
“那有什么关系,穿上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是今天早上铃羽对海王寺所说的台词。
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有点生气。
“绝对不要!男人怎么能穿新娘礼服,真丢脸!”
“铃羽,你知道吗,我是婚礼协调人啊。”
海王寺的表情变得很认真。
铃羽预料他一定想以歪理来说服自己,下定决心,不管他以什么理由说服都不答应。
“这种事,你不说我也知道。”
“婚礼协调人的工作,就是把许多新娘送到社会各个角落。”
(思?)这种说法满新鲜的,可是也是个事实吧。
铃羽默默地听著海王寺继续说下去。
“可是婚礼协调人也是一个男人,一次一次地为了别的男人让新娘变得更美丽,逐渐累积压力,也想有一个美丽的新娘是为了自己而存在,可是那就……”
“等一下!”
铃羽打断海王寺的话。
““有一个美丽的新娘是为了自己而存在”是指我吗?”
“除了你还有谁呢?”
被他毫不在乎地回答,听得铃羽脸都红起来了。
“如果考虑到压力的话,我穿上新娘礼服才是相当大的压力呢!”
“为什么?你不是说这是非常漂亮的礼服而高兴不已吗?”
“那是另当别论。”
“好难得准备好的,为什么不穿呢?”
“不要再说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穿。”
断然地拒绝了,海王寺似乎受到很大的打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为什么深深叹气呢?
(是不是仍然希望我是他的新娘?)因此,铃羽虽然十分不愿意,最后还是屈服了。
“知道了……我穿就是了,可是仅仅只是穿而已,如果你拍照的话,我会杀了你。”
可是,好不容易同意了,海王寺非但不觉得高兴,反而显得更为失望。
“不能拍照吗?”
“绝对不行!”
大声说出的一刹那,铃羽明白了——海王寺今天穿得这么正式的原因。
他是想藉此机会和穿上新娘礼服的铃羽拍纪念照。
有点无无法相信的感觉,可是一定是这样不会错的。
这是海王寺会想到的事。
当然,自己穿著新娘礼服的样子绝对要避免被拍下来。
——可是一想到海王寺如此可爱(?)的心情,也许终究无法避免。
怎么办?
如果就此让步的话,就会留下无法挽回的纪念照。
可是,如果照海王寺所希望的拍下照片,会不会是二人结婚时重要关键?
海王寺到现在还不愿意在左手无名指戴上结婚戒指,这么做的话,他会愿意戴吗?
或者照片和戒指是不相干的两件事?
脑海里又交错著一大堆的想法,感到焦急万分。
铃羽好像被定身一样无法动弹,海王寺对他露出甜蜜的微笑说:“如果不能拍照,你只要穿上,我也就满足了。”
从人形模特儿身上脱下新娘礼服后,他说出让人惊讶不已的话。
“这件新娘礼服是巴黎最新作品的样本,我是向认识的高级礼服店借的,不要摔一跤弄脏了。”
“嗄?巴黎的?……看你说得这么轻松!那么这是名牌喽?”
“是基邦西的。”
“基邦西?”
和海王寺的香水一样。
只是这样就使铃羽的心跳得很厉害。
“以前我从事那个行业,所以要取得这种新娘礼服没什么问题。”
“难怪质感这么好……这么好的东西我不敢穿,而且再怎么想我都不适合,如果勉强穿的话,我觉得对不起那个设计师。”
“没问题,基邦西本来就是为了像奥黛丽赫本身材瘦小的女明星而设计的,你有少年的苗条身材,非常适合穿。”
“骗人,我怎么可能穿得好看?……我即使再瘦,也不能和世界级的大明星奥黛丽赫本相比。”
“确实如此。”
“是吧?”
庙但是,奥黛丽赫本对我而言是无关紧要的存在,铃羽则不一样,你是我最重要的新娘,两者不能做比较。”
被海王寺说出如此超级难为情的话,铃羽头晕地大声叫道:“才不是这样呢,正好相反,从世人的眼光来看,我才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可是对我来说不一样。
“好了,不要再说了,那就拍照吧,就照你希望的做,但是……”
“但是什么?”
“在我换穿这件新娘礼服时,请你离开服装室。”
铃羽瞪了他一眼。
海王寺夸张地耸耸肩。
然后边走向门口边说:“那可真是遗憾……那么,在你换穿衣服的时候,我去叫摄影师姬川来。”
好像有点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服装室。
之所以要把海王寺赶出服装室,是因为他边说著话,边把要铃羽穿的女性内衣拿了出来。
如果他和打领带一样要帮自己穿的话,岂不难为情得当场晕倒。
(他说要去叫姬川学长,那么意思是他也准备被拍入照片中喽?)铃羽叹了一口气,可是又觉得很好笑,一个人嗤嗤地笑了起来。
只要和海王寺在一起就觉得很快乐。
希望能永远和海王寺在一起。
要相海王寺一起走以后的人生,先要有能和他一起走的证据。
要怎么得到这个证据呢?……还不清楚。
可是,现在要先解决眼前的新娘礼服。
只是看和穿上有很大的差别。
要穿从背后扣的女性内衣非常吃力。
聿好身体柔软,手可以构到背后。
礼服的拉链比较简单,靠自己拉起来了。
(真是为难身为男人的我。)一边想一边努力地穿著,好不容易穿好了,对著镜子一看,被眼前的白色惊呆了。
纯白的新娘礼服是这么地华丽,大概因为是婚礼的服装,整个身体显得很紧张。
“难道……真的很适合?”
好奇地看著镜中的自己。
可是觉得这是异常的事,赶紧将眼光离镜子。
不过才一会儿又偷偷看向镜子。
(我穿这个再怎么说都是违反规则,可是好像能了解雪白的新娘礼服是女人永远憧憬的心情。)身体被雪白的礼服覆盖,被喜爱的人紧紧抱住……男人的自己也会这样想啁……
当然,有这种想法是很令人难为情的。
不久,听到敲门声。
铃羽很讶异地看著人口处。
以为我还在换衣服,所以客气地敲门吧?
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海王寺竟然这么难得没有直接就闯进来。铃羽走过去把门打开。
“海王寺?”
可是打开门站在前面的,既不是海王寺也不是姬川,是矢津田。
在铃羽开口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之前,矢津田已大声地责备著铃羽:“为什么?我要求你时,你说绝对不让人拍照,为什么这么简单就答应让享一拍照呢?”
对这种兴师问罪的口气,铃羽感到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向他说明这次拍照的缘由。
“等一下,这是姬川学长委托的工作,是平城阁饭店的新海报要用的照片。”
但是矢津田完全听不进去。
瞪大眼睛把满腔的怒气爆发在铃羽身上。
“从以前就是这样,和享一较量,我没有一件事赢得过他。”
“我想每一个人都有无论如何挣扎、努力都赢不过的对手,可是如果一直介意这种事,那么任何事就都无法往前进一步了。”
“你不要一副什么事都懂的样子广
矢津田有点歇斯底里地从裤子口袋内拿出小刀。
挥向脸色发白屏住呼吸的铃羽。
一瞬间铃羽的礼服的左肩带子断了。
露出的锁骨下方的肌肤被刺伤,一道鲜红的血流了下来。
(必须赶快逃走!)可是因为穿著礼服的关系,行动无法自如。
立刻就被矢津田抓住了。
“我一再地受伤而旱一却从来不曾受伤。”
“哪有不会受伤的人,海王寺也曾受伤啊,每个人都会有难过的事,你怎么不了解呢?”
“闭嘴!就由你来代替享一受伤吧!”
(代替海王寺……?)为什么这样想,无法了解。
即使受伤也希望知道原因。
矢津田把小刀高举在头上。
小刀如果挥下来,这次可能不只是一点皮肉伤了。
有这种预感,铃羽感到非常恐惧,虽然很狼狈,可是有了觉悟,遂闭紧双眼身体僵直地站著。
心中的一个角落想著,如果是“代替海王寺”,受伤也没关系。
咻!
小刀劈风而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一刹那,门很用力地被打开,跑进服装室的海王寺伸手抓住矢津田的右手腕。
把他的手一扭,从痛得大声呻吟的矢津田手里抢下小刀,殴打他的脸,又踢他的肚子。
再抓住矢津田的身体用力地撞向墙壁。
矢津田一个踉跆倒在地板上。
腹部被踢,背部又强力撞击到地板,矢津田几乎停止呼吸,痛苦得咳了好几下后开始呕吐。
吐出的秽物中混有血液。
到了这种地步,海王寺还不愿意原谅,抓住倒在地板上的矢津田,强迫他站起来。
然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拳头就如雨般地落下。
如果不是胸部被抓住了,矢津田可能再度飞到墙的那一边。
铃羽吓得直发抖。
二个大男人不要带著小刀耀武扬威的。”
海王寺用没有高低的声音冷冶地说著。
铃羽大呼了一口气,从背后抱住想再走向矢津田的海王寺。
“等一下,继续再打下去的话,矢津田会被打死……”
海王寺挣开抱住自己的手臂回头看铃羽,然后将他的身体紧抱在胸前。
“太好了……你能平安无事……”
拥抱是如此强烈,可以感受到海王寺多么担心自己,铃羽的胸口有点热热的。
“秀夫,我问你,一天到晚打无聊电话到他手机的人是你吗?”
对海王寺的质问,矢津田跪在地板上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什么!……电话是矢津田打的?……为什么?”
回答铃羽的问话的,是打开门出现在人口处的姬川。“矢津田其实是海王寺的堂兄弟。”
“嗄?堂兄弟?”
对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第一印象,就觉得他们有点像。
姬川继续说:“在长大过程中,一直嫉妒著任何事都做得很好、长得又帅的堂兄弟,所以有挫折感,看到海王寺紧紧黏著若宫,他也想和海王寺一样接触你,藉此得到心灵上的满足,因而就像个缠人的小孩一样。”
矢津田肩膀起伏用力地呼吸著,不说一句话。
姬川走到矢津田旁边,伸手扶他站起来,对他说:“可是,看到若宫完全不和你亲近,所以作出那种行为,是不是?真是的,你这种短路思考什么时候才能改进呢?”说完,姬川把矢津田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用肩膀搀扶著他。
矢津田只是接过姬川递给他的手帕,擦著嘴边的血渍,对于姬川的质问默不作声。
姬川小小叹了一口气,回头看海王寺。
“海王寺,我送矢津田回去。
海王寺点点头,姬川就带著矢津田出去了。
“矢津田他……没事吧?”
铃羽忍不住这样间,海王寺毫不在乎地回答:“有姬川在身边应该没有问题吧。”
“可是看他很难过的样子。”
“那家伙发疯似地挥舞小刀,如果稍有差池,你说不定就被杀死了,这是他应有的报应。虽然是这样的男人,但是他到底和我有血缘关系,所以我稍微手下留情了。”
(那样还算是手下留情?)铃羽一时哑然。
海王寺好像要盖住因礼服带子被割断而裸露的左肩似的,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铃羽的肩膀上。
“对不起。”
很难得向人道歉的海王寺,深深地低下头道歉。
“嗄?”
“如果早点留意到秀夫的话,你就不用吃这种苦头了。”
“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海王寺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为什么这么说,你是受害者啊。”
“思,不对……啊,就无言电话来说,我的确是受害者,至于刚才的事情,则不是这样,我认为被矢津田刺伤也没关系。”
海王寺皱皱眉头。
“为什么?”
“不知道……也许我……是为了引起你的关注,如果我受伤的话,你会更加照顾我,当时似乎有这种想法。”
“你在说什么啊?”
“真的,我……我到底在说什么呢?”
铃羽对自己感到厌恶,只好含糊地对海王寺笑笑。
“铃羽?”
“我……对三年前跳进车道捡起你的戒指的事感到后悔。”
“为什么?”
“我如果不去捡那个戒指,你应该会去追那个女人吧?结果是我妨碍了你们的恋情。”
“对于那个时候的事情你是这样想的吗?我的的确确否定了她了”
“虽然如此,可是仔细一想,我认为那个戒指对你而言是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会奋不顾身地去捡,既然是重要的东西,就证明你喜欢她……我为了去捡那个戒指,而从她的手里抢走了你,这就是我的想法;当然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想,也不是不相信你的话……可是在教堂被你抱,并收到你的结婚戒指以后,考虑了很多事情,我开始认为那个时候去捡那个戒指是错误的……以为很了解你,可是为什么现在愈来愈不了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