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等我?」
「我是好心想提醒你,行少今天输了球,所以千万别惹他生气。」阿忠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
「那干脆我们俩出去喝一杯,等他气消了再悄悄回来?」
「我还没说完。除了输球,回到家一看你不在,饿着肚子等了两个小时这件事让他更生气。」我皱起了眉:「你干嘛不给他做点儿吃的?」
「那是因为我实在没有小明哥的胆色和智慧,如果我把饭菜端到行少面前,说不定会被他揍。」
「......就因为我胆子大,所以就应该去当炮灰吗?」
「总之事已至此,小明哥,你要负责平复行少的情绪。」阿忠用阴沉的语调,犹如附骨之蛆一样在我耳边低语,听到就像恐怖片里的预言师。
平复情绪吗?可是我的心情也不好,又有谁来负责呢?
看着紧张的阿忠,我一脸怃然的暗自低语。
陆一行正坐在客厅的超豪华沙发上,穿着浴袍打磨高尔夫球杆,能把浴袍和拖鞋穿得这么趾高气扬,应该说也算是他陆大少的厉害之处了。
「好像也不怎么生气......不过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笑里藏刀,阿忠你也没吃晚饭?」我小声地问阿忠。
阿忠还没说话,长着顺风耳的陆一行就已经开口了:「好你个小天天,你是不是想饿死本大爷?」
「电话在你手边,全香港提供送餐服务的餐厅有上千家,你这家伙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这样还会饿死?麻烦大少爷您说这句话之前,先想想非洲饥荒国家的儿童!」
一串牢骚像滔滔江水一样从我嘴里涌出,说完就听到身后的阿忠发出一声表示「糟糕」的哀鸣,而陆一行的视线也从坏坏的变成了诧异,我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只觉得嗓子眼里又干又涩,就像是正被一把火灼燎着似的。
「明天,你过来。」经过了几秒钟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陆一行放下球杆,冲我招招手。
我乖乖地坐到他对面。
「我今天很不爽,如果我的小天天能对我笑一笑,心情就会好一点。不过看你的样子,大概是没指望了--你在外面打人了?」
每当这种时候,陆一行就会变得很敏锐,而且说出的话总是沉稳得让人想哭,心情不自禁地把他作为倚靠......可这恰恰就是让我最不爽的一点,我不愿意承认他是一个让人放心的存在,因为如果一旦承认,也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软弱和无能。
「你怎么知道?」有气无力地问。
「你衣服上有血。」
「那怎么就不猜是我被别人打了?」
「我的小天天是什么实力,难道我会不清楚?」
同样的话如果出自别人的嘴,我会很高兴,但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更像是一句安慰。
「总之你既然回来了,就先随便给我做点什么吃的。」
我没好气地答:「叫外卖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陆一行的脸色变了,双眼放射出令全香港的流氓都不寒而栗的光芒。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我不说话。
「过来。」他指指他旁边的位置。
我摇摇头。
「怎么了,你怕呀?你不是很喜欢顶撞我吗?」
「谁说我怕?」受不了他的激将,我一屁股坐到他身旁。
可是还没有坐稳,突然只觉身体一轻,双脚已经离开地面了!
当意识到自己居然被陆一行打横抱起来的时候,我像被电流击中一样近乎痉挛地挣扎扭动起来,然而却始终无法敌过那两只无法用常识去衡量的粗壮手臂的力量。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要是不这么做,固执的小天天又怎么会告诉我不高兴的原因?」
......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给我的不高兴雪上加霜吗?我咬紧了下唇。
权势、财富、知识、力量......我并不是讨厌拥有了这一切,比任何人都优秀的陆一行,而是讨厌别人在评估我的时候,会把我和陆一行联系到一块,他厉害是他的事,我差劲是我的事,我是他的男宠,他是我的主人......可是这一切和我本身又有什么必然关系?
裤子很轻易地就被剥悼,陆一行掰开我的腿,却发现我在不死心地扭动,于是一巴掌拍在我的屁股上:「你想让本大爷吃闭门羹吗?」
然后趁着我因为疼痛而松懈的一刹那,他已经握起自己粗大的家伙,对准目标,一个凶猛的挺腰动作......那大大的头部像电钻一样强行撑开我的内部。
「......你......王八蛋......」我痛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虽然知道用因为贯穿的痛苦而泪湿的眼睛去瞪人实在没有什么威力,还是忍不住狠狠地瞪那个好整以暇,连浴袍都没脱掉的人肉打桩机。
也许被他抱着上楼的时候就该质问一句:「就算要逼供,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地侵犯我吧?」可惜当时只顾着挣扎去了,现在才想到这一点,已是追悔莫及。我明明难受得脸都扭成一团了,陆一行却露出着迷的表情,俯下身来吻掉我挂在睫毛上的水珠,又堵住我的嘴,像要把我的舌头咬掉似的饥渴地吻我。
「你讨厌被我这样对待吗?所以不开心?」他一边持续着强力的撞击,一边用游刃有余的低音询问。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变得如此沮丧,
只好用手把脸捂住,不愿意自己的表情被陆一行尽收眼底,无所遁形。
然而我的手立刻就被拉开固定在左右两边,而他的眼睛正对着我的眼睛,相隔不到十公分,那目光灼灼的眼睛就像两个让人无法逃离的黑洞,我想要转开头不看,颈项却像变成了石头似的,不能转动分毫,只能任由他的瞳孔把我的目光牵引着,吸进去。
体内的锲子似乎又变大了一些,卖力运动着腰部的陆一行,已经彻底化身为沉浸在欲望里的野兽,随着抽动的频率,我也开始一点一点地沦陷在肉欲的快感里。
就在已经快要不能把持住神智的时候,嘶哑低沉得近乎蛊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怎么样,和我做爱是一件很爽的事吧?」
像是冰水注入了心脏里的感觉,全身上下都随着血液的流动冷却下来。
「很爽......那不如你让我骑在上面操一次,感同身受一下?」我冷笑着说。陆一行不动了。
「看来......你还没有完全觉悟啊。」他像魔王念动咒文一样吐出这样的话,眼睛依然盯着我。可怕的是那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和色彩,既没有高兴,也没有愤怒,更没有悲哀,总之,里面是一片反而让人觉得更加恐怖的空白。
连一向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不怕他的我也害怕起来。
突然感觉到有两只大手伸到了腰后,接着,以身体上的某一部分还依然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状态,我被陆一行毫不费力地抱起,大踏步地来到了浴室里。
「好好看看你自己的表情,承认被我干得很HIGH是一件那么困难的事吗?」
习惯性地屈服于他的命令,尽管感到羞耻无比,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打开眼睛,从巨大的镜子里审视自己。
在明亮得刺眼的灯火下,镜面所显现出来的,是一个像铁塔一样高壮的男人。轻松地搂抱着一个和他相比简直就是小孩子体格的同性--还有比这更令人悲愤的事实吗?
就在这时,陆一行又再次抽动起来。
从大张的双腿之间望过去,那竖立在茂密草丛中坚硬而粗长的分身是怎样的抽出和吞没清晰得像电视里的现场直播。
我的全身如被烈火烧到一样地烫热起来,这种情欲弥漫的时候,羞耻的感觉总会变成欲望的催化剂。
一只古铜色的大手从腰部顺着肋骨慢慢向上爬升,带着掌心特有的灼热。
我情不自禁地为了迎合它而弓起了背。
「啊......啊......」当拇指的指腹压上胸口小小的突起那一瞬间,我像叹息似的从唇缝中溢出了呻吟。
镜子中的那张脸,迷乱淫 荡得像个妓女。
陆一行的嘴唇贴上了我的颈项,并用牙齿和舌头尽情地品尝。
「你的男人很棒吧?做人就应该老实一点。」带笑的性感声音在耳后呢喃。
我无意识地左右摇头,身体却因为他的话而更加敏感火热,焦渴难耐。
埋在身体里面的东西加快了运动的频率,令人头昏目眩。
「啊......慢......慢一点!」
「乖,说出来,你到底在不爽什么?」
他一边诱骗着供词,一边又用大手捏住乳尖,向上一提。
「啊!」
我的上半身猛地一跳,然而即使只用单手,他也牢牢地固定住我的身体。
「小天天,说说看嘛。」
「......我......我被别人看不起了,而且都是因为你把我......把我......」
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上的刺激,还是因为语言上的蛊惑,抑或是这两者的叠加,我自暴自弃地喊出了堆积在心里已久的郁闷。
「我讨厌这种感觉......都是你,都是你这家伙!把我的自尊消耗得荡然无存......」
还没叫喊完,他却打断了我的话,「自尊是会被别人消耗的东西吗?」
自尊是会被别人消耗的东西吗?
「......」
我已经没有余裕说话了。分不清是被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震撼到心灵,还是被他越发猛烈的撞击搅动得无力思考,我大叫一声,在看到白色的飞沫溅起的一霎,彻底陷入了昏迷。
伴随着仿佛在大海中飘荡的倦怠感觉,我强力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床头的小灯散发着柔和的浅葱色光华,亦幻亦真,让人一时无法分辨,这到底是现实,还是仍在梦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香气,像是米饭和肉饼的味道,我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噜」一声。
这才想起,没吃晚饭的,不止是陆一行和阿忠而已,我自己也......
想伸手摸摸肚子,却发现全身痛得连移动一根手指头都很困难,嗓子眼更是像要冒出火来。
难道做一次也会元气大伤到这种地步吗?
「你醒了?」
香气更浓郁了一些,一个大大的黑影敏捷无声地移近了我,香味似乎是从他手里疑似托盘的容器里发出的。
依靠着他的辅助,我才勉强从床上坐起来。把昏沉沉的头交给靠枕,我问陆一行:「我怎么了?」
「感冒吧,你有些发烧。」
难怪今天时不时觉得头晕。
一个舀了肉汁和米饭的调羹伸到我面前。
「吃吧,考虑到你是病人,我特意把饭煮得比较软。而且这个肉汁也是上等的鯛鱼熬成,可以补充流失的蛋白质。」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怀里那似模似样的饭和菜。
「......是你做的?」
「当然。」他那大言不惭的样子非常欠扁。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吃下去......再次受到巨大的打击,他妈的,居然非常可口!
「吃完饭,再喝下这一碗花旗参煨鸽子汤,然后再吃药。」
「......真的不是叫外卖?」
「臭小子,本大爷在美国的时候,什么不是自己做!」
我险些气晕过去:「那你为什么老叫我做饭?」
啊啊,一吼嗓子就像撕裂一样疼。
「做饭是老婆的事,亘古不变,天经地义。」陆一行没有一点心虚地说。
那你为什么不去娶一个方太那样的老婆?
吃完了饭,喝完了汤,再乖乖地把药片吞进肚子,最后重新缩回被子里,发汗。
感觉到陆一行似乎走开了,没来由的心里一空;可是下一刻,却有人掀开我的被子,一个暖烘烘的人形暖炉挨了过来,把我抱在怀里。
我口是心非地嘟囔道:「都跟你说了我讨厌这样......」
「讨厌这样?哪样?给处于饥寒交迫中的病人做饭、取暖?」
我懒得再搭理这个油嘴的坏蛋。
把我有些冰凉的双脚夹在他温暖的腿间,又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里搓揉。
「寒风中有大衣,饥饿时有美食,温情时有伴侣......本大爷可是一直在很努力满足你的愿望啊。」
在手脚渐渐温暖起来的同时,我百感交集地说;「你要是平凡一些就好啦。」
「老公要是太过平庸,不是会被老婆骂是窝囊废吗?总统的老婆,总是被称为第一夫人,我想她们也没有哪一个会因为『人们巴结我不是我自己多了不起,而是我老公是总统』这样的念头闷闷不乐吧?」
「可是我又不是女人。」
「这种是男是女没关系,而是你没把我当作两位一体的恋人。」
「不好意思,小的一直以为行少您的恋人是高等数学。」乍然听到他嘴里蹦出「恋人」这样的字眼,我一时慌乱得心跳加速。
他却自顾自地说下去:「再加上对自己没有自信。其实啊,有的人讽刺你是因为嫉妒,还有的人巴结你是因为你有那个本事。」
「嫉妒我?怎么可能!」
「你看,这就是我说的,造成这种情绪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心里的想法。
自尊不是别人能打击的,而是你自己怎么正确看待自己。」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头、说不出话。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在敲打我的心。
「还有,你不要有事没事就乱想什么『我又不是女人』这类的。虽然你这小子长得还挺可爱,脾气可比女孩子臭多了。」
我闷闷地笑起来,真不懂他这是赞美还是贬低。
也许是感觉到了胸口传来的震动,陆一行又说:「不信吗?那等你病好了,我们去拳击场打一架试试?」
我摇摇头:「不,你比我强,我打不过你。」
「对了,就是这个!」陆一行拍拍我的头,「清醒、冷静、而且韧性十足......单单这一点,我的小天天已经比外面不知多少男人强。」
说着他开始有一下没一下,轻柔地抚摸我的头发,枕着他结实的手臂,嗅着他合了一丝烟草香的淡淡体味,我的鼻子里又一次酸酸的。也许是陆一行的怀抱太过宽大温暖,也许是人生病了泪腺就变得特别发达,也许是因为现在是月色朦胧的深夜,甚至也许是今天吹了海风......我在陆一行的睡衣上抹去自己的眼泪和鼻涕,沉沉睡去,放任自己在梦中把他当作救赎的天使。
「忘了那天,怎恋上你,如何渡过,每段时期。但若怀念就像砂堆积双眼,日夜凝聚现已成山,不再流离。还要再讲,多少爱你,才能共你,寸步难离。但若怀念就像种子般挣扎,日夜延续现已成花,泛着香气......」
大病初愈的早晨,不是在温暖的阳光扑上床单的时候醒来的,也不是在千头菊馥郁袭人的香气飘进卧室时醒来的,更不是被花房里叽叽喳喳的小鸟叫声吵醒的,而是......
「那家伙不是一向只听新马师曾和红线女吗?」
躺在床上,我一脸痴呆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在仔细聆听那一大早就吼得震天响的音乐,并发现那居然是一首流行的粤语歌以后,忍不住发出了以上的疑问。
晨光、清风、柔软的床铺、百合花上娇嫩的露珠,比催眠曲更加婉转动听的鸟鸣......在这一切的包围之下,如果还不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接受周公爷爷最亲切的接见,那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吗?可是很显然,这仅仅是我个人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本来按理说,他陆一行过惯了皇帝一样的日子,要搞一搞什么忆苦思甜,居安思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怎么一下那个人,或是中世纪苦行僧修行之类的体验,通通都不关我的事,然而是实际的情形却是,那个男人就算要去火星寻找铁矿石,只怕也会把我拉着一起坐上飞船。不然的话,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河以解释他这种明知别人在睡觉,还偏要搬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样冠冕堂皇的道理硬把人家从黑甜梦乡拉出来的行为。
无奈的叹着气,认命地下床,却在脱掉睡衣,准备套上T恤的时候瞄到身上不算稀疏的青紫痕迹,一时间不由涨红了脸。
和陆一行一起混到今天,再激烈的情事也已经无法让我为之感到羞耻,之所以脸红,当然是因为想到了被那个杂碎逼得走投无路,又吵又闹不说,还在他怀里大哭鼻子的事。
人类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当体内的某种感情异常激烈的时候,就会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