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猛地被人抱住,纬达僵直地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灼热的唇粗暴地吞下他未及出口的话,近于疯狂地吮咬着啃噬着。"你......"
"纬达,"他的声音裹着崩溃般的狂乱,"是的,我爱你,这样回答你满意了吧!我对你就是抱着这样一种龌龊的感情,我想要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想要你!"
一瞬间他们都被惊吓住了,似乎一些不可以去面对的事物被硬生生地剖析在眼前。深蓝的瞳仁倒映着因惊诧而瞪大的金银双瞳。就算再迟钝,同为男人也完全猜得出拜耶尔蓝眼中燃烧的火焰意味着什么。
困难地吞咽着唾液,冷汗漫漫渗透了纬达的衣服。拜耶尔蓝......简直......疯了。
纬达挣脱拜耶尔蓝,猛然转身跑去,却立刻被身后飓风般袭来的力量扑倒在地,重重地撞在沙石上,生疼。
"太不公平了,只有我一人沦陷......为什么只有我爱上你......"伴着梦吟似的呢喃,拜耶尔蓝毁灭般狂乱的进犯着身下的人。
"住手,笨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初夏微凉的空气像刀锋一样切割着裸露的身躯,衣服被蛮力撕开的声音就像韧利的鞭子,抽击着纬达的心脏。
纬达的耳边响起拜耶尔蓝柔和却残酷的话语,"我以前一直忽略了,驯服一只羊才用青草和抚摸,驯服狼是要用木棒和铁链的。"
反抗,不断被压制的反抗,因为之前的决斗已经剩下不多体力的纬达,再怎样也无法改变此刻弱者的地位。
温热的脖颈,细致的锁骨,蕴含着野兽般优雅和力量的修长躯体,正在身下展现出惟有自己所知的妖冶丽色。他欣赏着他的扭动,他是金色的,浑身都是,仿佛阳光的颜色,他的挣扎在他看来如同蛊惑的舞蹈,跳着隐含淫荡的圣洁的舞蹈,在情欲面前,他就是主宰的神!拜耶尔蓝近于偏执地一遍遍吮吻着,直至不堪重负的肌肤上布满了独属他的痕迹。
"你住手......啊......恩......"
那种呻吟般的声音......就像是沙滩上的岩石,虽然被磨平了锐角,却仍然磐石坚韧。那种极至沙哑的味道隐含着愤怒却透露着诱惑,坚韧得让人急欲去折断它!
一切都消失了,只余下惊骇和狂野的欲念。
"还记得那天晚上吗?你是怎么对我的?恩......" 拜耶尔蓝的小腹压在纬达微挺而紧翘的臀部上,温热的气息拂过他已变得敏感的耳廓,忽至的酥麻引起纬达身体不情愿的颤栗。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曾经把我戳到第二天下不了床,伤口花了半个月才复原。"
"......你胡说!"
"我没胡说。"拜耶尔蓝狠狠地说:"我还发过誓,总有一天,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我完全没有这样的印象,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当然不记得了!"拜耶尔蓝的手像铁箍一样紧紧的将纬达的双手扭到身后,另一只手去扯他的裤子,"那么我们就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再演练一遍,帮助你想起来!"
"别这样,拜耶尔蓝......有人......来了......"
拜耶尔蓝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了。纬达因为紧贴地面的缘故,因此更早发现有人接近。的确,有人来了。
"总督大人......"拜耶尔蓝像蛇那样仰起头,看见不远处突然出现的蒙特罗上将。纬达则乘机脱离了他的钳制,迅速滚向一旁。
蒙特罗上将看见上司紧皱的眉头,显然他并不认为他坏了拜耶尔蓝的好事,而是适时地制止了一场十分不雅的斗殴--蒙特罗认为一定是纬达最终发觉自己被蒙骗利用的事实后,导致两人发生了争执,但没想到争执的结果是两人像小孩子一样滚在地上打架,这实在是太难看了。
蒙特罗铁青着脸看着衣裳不整的那两个人,却恭敬地说:"布伦特司令官已经发觉了,现在正暴跳如雷。"
"然后呢?"拜耶尔蓝从地上站起来,在蒙特罗并不愉快的目光中,慢条斯理的整理凌乱的衬衣,扣扣子,捋衣领,整理袖口......
"然后他派出了几匹快马,打算分头追回遗失的军队。"蒙特罗动了动眉毛,"现在城里很乱。"
拜耶尔蓝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您放心," 蒙特罗说:"布伦特司令官的军队正在我监军的监督下火速分散到五个城市,那几匹传信的快马,在接触到军队尾巴之前就会被设在沿路的伏兵解决掉的。"
拜耶尔蓝走过去,拍了拍蒙特罗的肩膀,示意他跟过来。于是纬达看着那两个人走远了一点,似乎在商量什么。
"蒙特罗上将,"拜耶尔蓝说,他秀丽的脸庞,神情严肃,"在明天天亮之前,一定要把纬达带回王都。"
"可是总督阁下,您明天的决斗......"
"毫无疑问,我是需要那家伙的,"拜耶尔蓝叹了口气,"我很依赖着他,至少精神上是,虽然他是个麻烦的家伙......"
不过非常奇怪啊,这一次,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刻,我却前所未有的希望他离去。信赖本身,或许就是一种悖论,越是信赖,就越是畏惧失去他。--如果幸福的那一天来到了,你却不在了,我的战斗是不是就失去了最重要的意义?
所以,纬达,我不容你靠近危险。
"无论如何,拜托了,"拜耶尔蓝说道:"这不是命令,是请求,老朋友的请求。"
"您一个人能对付布伦特司令官吗?他现在可是一头发疯的野兽,一个失去一切之后对一切都已经不在乎的亡命之徒。"
拜耶尔蓝点点头。他很清楚他和对方的实力比。他的剑术并不比布伦特司令官逊色,一百场决斗,他能胜六十场或者更多。
但是,如果是生死搏斗的话,只有一场,也就是明天,胜利者就是百分之百。
拜耶尔蓝很清楚,如果要形容自己的心情,"赌徒"二字最合适不过。赌上生命和荣誉的一战,为了给老师一个交代,也是给纬达、给自己一个交代。
明天的决斗,他必须独自去面对。
第十章赌上生命和荣誉
太阳像个淘气的顽童,爬上了山峡,只露出一点点脸,好奇地观望着这个清晨的世界,给道路两旁的山峦镀上了一层似有还无的金色光晖。
"驾--"马鞭的鞭梢尖锐地在地上炸响,卷起黄沙飞滚。
蒙特罗抬头看了看天,被峰壁切割的狭长天空喷出火焰般的光芒,像一条血染的裂口,山谷间激荡着急驰的风呼啸的回音。身后的马车车厢里无声无息--纬达还没有醒来。四个小时前,拜耶尔蓝在他的茶里下了安眠药,让他死死地睡过去了,他把纬达扶上马车,顺便用一条镣铐把纬达锁在车上,然后他关上了车门。"拜托了。"拜耶尔蓝这么对蒙特罗上将说,月光落在他秀丽的脸庞上,他秀丽的下巴几乎透光。
纬达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的时候,外界的景物似乎成了梦的延续。
他以为自己躺在坟墓里,因为身体麻痹的像石头。
一缕柔和的阳光照进他的眼睛--我还能思考,他忽然想,这不是坟墓。他感觉到车轮轧过石子的摇撼,闻见花的芬芳草的清新,听着那些虫儿鸟儿远远近近的喧哗......这里......不是坟墓......
他摆动手指,接着伸出了右手,最后坐起来--发现自己和衣躺在马车柔软的坐垫上。
我这是要去哪里?
纬达试图要摆动左手,发现它被牢固的锁在了车门上。
纬达的头脑清醒过来,他从窗子探出头去,发现蒙特罗上将正熟练地驾驭着马车。
拜耶尔蓝那家伙!--纬达忽然明白过来,愤怒涌上脑门。
"停车!"他喊道,他鼻孔张大,眼睛几乎要撑破眼眶,像是被激怒的野兽。
"停车!!"他已经完全从麻痹状态中清醒过来:"我叫你停车你听到了没有!你们没有权力逼我去我不想去的地方!停车!!!你们没有权利限制我的行动!!"
他张开嘴,露出雪白的锐利宛如狼一般的牙,咆哮起来,一面拼命想要扭断那条绑住手臂的铁链。
"停车!!!"他脸涨到发紫,叫喊到口干舌燥,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应答--铁链实在太牢固了,他挣扎许久,弄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他又抡起拳头,对可怜的车门拳脚交加,而他干涩焦灼的眼睛里面滚出一滴滴眼泪。
"停车--"他喊着,车门终于被他踢破了,他顺势滚下来,车门摔得粉碎,纬达则落在满是泥土、石头和碎屑的地面。
车停下来,纬达趴在地面不停的喘气,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他在地面滚了好几转,皮肤破了许多处,血混着泥土在脸庞上纵横,愤怒的神色更令到他狰狞可怕。
"他在哪里?!"他跳起来,一把抓住蒙特罗上将的的领口。
"你必须要理解......"
"他在哪里?!!!"
"请尽力理解......"蒙特罗那张平时素无表情的脸上显示出同情的神色:"总督阁下他不希望你再因为他......"
"我不理解!他把我踢走,一个人去冒险,这种臭脾气我绝不理解!"
"你去哪里?"
"拜耶尔蓝那个笨蛋少自以为是了!"纬达怒气冲冲,"协助那个性格一级烂的别扭浑蛋,不是因为命令,我纬达从不接受任何人的命令,要不要走,"纬达指指自己的脑门:"由大爷我自己说了算。"
"你要回俅得加?"蒙特罗皱起了眉头,必要的话,他会用暴力强制纬达留下来。
"不管他愿不愿意,如果他死了,我的心情大概会很糟糕。"纬达说道:"那家伙还没帮我找到我的家人,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完成,居然就用这种方式让我的未来充满阴影,蒙特罗上将,您不觉得他很卑鄙吗?"
"不管你说什么,我不会让你回去的。"蒙特罗上将很坚持地执行着拜耶尔蓝的嘱托。
"不要搞错了,我的命由我来掌握,谁的施舍也不接受!"纬达扭住蒙特罗:"现在,我最后问一遍,那浑蛋在哪里?!"
"如果我不告诉你你能杀了我?"蒙特罗冷冷地回答。
冷不防地,纬达迅速地抽出了马车上的剑,蒙特罗微微吃了一惊,警惕地把右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
"我不能杀你,但我能杀我自己。"纬达潇洒地舞了个漂亮的剑花,最后把剑锋架在自己雪白的脖子上。
遇到无赖了。蒙特罗气恼地瞪着纬达。他了解纬达的为人,虽然蒙特罗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可能性相信,纬达不会自杀,但他仍然害怕那百分之四十的狗急跳墙的突发情况。他无法想象看到纬达尸体的拜耶尔蓝会是什么可怕的表情。
"好吧,我和你一起去。" 蒙特罗本身也十分担心拜耶尔蓝,受到纬达的威胁而返回,其实也是蒙特罗所希望的。
"他得为放我鸽子而付出代价。"纬达自言自语说,跳上马车。
司令官府邸后面有一座圣坛,圣坛后面是钟楼的入口,现在那里决斗气氛浓郁,金色的朝阳把两个人的身影拖得极长。
"昨天那个金发小子没跟着来吗?"布伦特司令官说。
"您在入口处安排了那么多警卫,他想进来参观也进不了啊。"
"我只是不想有人打扰我们。" 布伦特司令官眼睛红红的,提议道:"这场决斗总要押点什么才有趣吧?"
拜耶尔蓝扬了扬眉毛。
布伦特司令官说:"你输了,我就要你留下脑袋!"
"如果您输了呢?"
"同样是一颗脑袋,加上被你遣走的所有部队。"布伦特司令官把一颗印章重重地按在一边的桌子上。
拜耶尔蓝在苦笑的同时,也对布伦特司令官由衷的赞许--只是,只知道快意恩仇的人,会是个杰出的江湖豪侠,却不适合做将领啊。
"我同意。"拜耶尔蓝深沉的说--声音平静,内心却翻江倒海,他把左手放在剑柄上,缓缓的拔出剑,挑出简单而严密的剑花:"开始吧。"
钟楼外面,杂乱的靴子声中,十多个卫兵满腔热情的冲进了钟楼,十五分钟后,纬达从被他揍得横七竖八的人堆中恶狠狠地揪起其中一个士兵的领子,问道:"拜耶尔蓝在哪里?!"
可怜的卫兵指着光线昏暗的地下室方向,结结巴巴的说道:"在......在......"
纬达扔下士兵,不假思索地向地下室飞奔。在地下室的入口处,纬达突然停了下来,打量着立在那里足足比他高出两个头的高大男人。那是两个拥有虎背熊腰--通俗中称为魔鬼般的身材的大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纬达扭头对蒙特罗说:"你一个,我一个。"
高大的男人并不给他们多余的商量时间,像两头健壮的公牛兵分两路冲了过来,纬达伸出双手去拦他的拳头。
好大的蛮力!--纬达惊出一身冷汗,而这时他已经被逼到墙角。
男人森然的笑起来,露出嵌着蔬菜渣子的黄色牙齿,并且吐出难闻的发酵似的的味道。
见鬼!纬达想,算你狠--居然比我过去很可爱现在不那么可爱的叛徒"拜耶尔蓝总督"的口气还糟糕!你得庆幸是遇见了我,换成某个有洁癖的家伙,早把你扔进太平洋里面喂鲨鱼了。
纬达在这种糟透了的气味中稍微走了一点神,那男人一拳挥过来,擦过纬达的面颊,擂在墙上--灰墙破了老大一个洞,天花板也摇撼起来,并且簌簌的落下灰尘。
纬达摸摸自己的脸,虽然躲过了重击,却被拳风带得火辣辣的生痛,他把手拿到眼前,看到红色的液体。更让他心情糟糕的是,蒙特罗上将已经解决掉了分配给他的那个大汉,此刻正站在那里,皮笑肉不笑的瞪着他看--好像在看马戏一样。
"你真把我给惹火了--"纬达抬起膝盖,猛地踢向对方胯下,惨叫声几乎震破纬达的耳膜。蒙特罗收起笑容,看着纬达把那双在美术家眼中完美如艺术品般的手握成了拳,猛地揍在对方的脸上,硕大的鼻子歪在一边,鼻血呼呼的流淌出来。所有的转变就发生在那么一瞬间,而这一瞬间之后,纬达凌厉的眼中仿佛喷吐着末日的火焰,"这才是打架,你这怪物!"纬达恶狠狠地说。
说完纬达抓起他的胳膊,像是握住发狂的公牛的角,用力的把它掰过来--受惊的野牛你见识过吗?我,没错,就是这个我,跳上野牛的背,抓住它的角,扼住它的鼻,一刀插进它的动脉,跟牛比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啊!
"少小瞧人了,你这怪力男!"纬达恶狠狠的说道:"告诉你,大爷我打架从来没输过!"
他发出一声野性的呐喊,把那个男人凌空摔倒在地面--那落地的巨响,像是什么散了架,而那男人是否真的骨头散架纬达已经不得而知了,因为他确实翻起白眼,昏过去了。
好像......稍微用力过猛了一点......纬达舔舔嘴唇,拍了拍手。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但能解决掉你--我实在太强了,真的,太强了,就从来没输......呃......除了偶尔输给某个脾气一级烂的家伙。
反正那家伙迟早是要被我打败的--纬达得意的挺挺胸脯--我是天才,跟我相比,那家伙最多是人才,所以,赢他只是迟早的问题......
他把眼睛转向蒙特罗,嘴角勾起挑衅的笑,好像在说:你也少看不起人,有空和我单挑!
蒙特罗可没有时间理会赢了一场就得意过头的纬达,他匆匆向钟楼最黑暗的入口奔去。纬达一愣,也紧跟了上去。
地下室的光线相当黯淡,那些小臂般粗的绳索,还有那些有锈痕的铁索将天窗斜来的青光割得破碎,他们怎么会选这么个地方决斗的?纬达郁闷地想。他看到毯子的碎片一片狼藉,上面还有几点黯色调的液体,经验告诉他那是血迹--但那是属于谁的血?纬达焦虑的想,拜耶尔蓝?还是布伦特司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