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为帮助好友觅得恋人的遗言,
少年天才钢琴家凌逍主动搭讪墨钰,
却不知这名年龄整整大他一轮的商业钜子,
在成熟稳重的外表之下,有着一颗暗恋他已久的心。
为达成目的,凌逍开始执行攻略计划,
甜言蜜语加上碍昧的支体接触,成功优怪了墨钰;
而墨钰也极尽所能的陪凌逍玩乐,宠他疼他。
两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凌逍虽然另有企图,却恣意的放胆享受,
墨钰则小心翼翼地呵护这得来不易的快乐。
两人,始终处在不平等的地基上,
等到墨钰离去后,凌逍才惊悟,这就是爱……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一辈子只看你这朵月下美人。
第一章
凌逍,声势正如日中天的天才钢琴家。
短短三年内囊括世界古典乐坛四大奖项冠军,无论是深情款款的肖邦、嚣张飞扬的李斯特,或者浓重到近乎神经质的贝多芬,甚至是难以驾驭的莫扎特,他皆诠释演绎的得心应手,并能在众多乐风中发展出属于他个人独特的风格。
伦敦、巴黎、维也纳、柏林,欧洲各大城市都举办过场场爆满的演奏会,玩票性质为友人创作的曲子占据全美销售排行榜数周,轻轻松让好友将葛莱美奖年度最佳歌曲手到擒来。
而,纵横古典与流行音乐、所向披靡的凌逍,今年才十九岁。
香港·中环·Moving Club
High翻天的电子音乐喧嚣午夜后,派对人潮散去,凌晨三点四十分,在这只招待特定名流的私人会所,柔软的爵士乐开始弥漫,黑人女歌手沙哑地唱着《By your side》。
「瞧瞧我们这位准新郎官,这一副借酒浇愁的潦倒模样是为哪桩啊?」
凌逍把玩手中的玻璃杯,大惑不解的睨着歪歪斜斜倒在一旁,愁眉苦脸、神情困顿、将威士忌当白开水喝的关振山。
「关哥,你明天要去的是教堂,不是刑场啊!」
凌逍从桌上东倒西歪的杂物中捡出布置包厢的立卡,在关振山眼前晃了晃。
卡上龙飞凤舞写着单身最后一夜狂欢派对,纸角用心型匡起关振山与贺云菲两个人名,祝贺新人百年好和。
关振山醉醺醺地挥开卡片,不置一词,拎起酒瓶,替自己将酒杯满上。
他是香港一家连锁商场的小开,即便如此,Moving Club是冲着凌逍的面子才开放举办派对,否则他连踏进的资格都没有。
「你以为他是心甘情愿结这个婚的吗?」黑发蓝眸的梵克伸了伸包裹在紧身牛仔裤下的长腿,懒洋洋地扬了扬嘴角。
有别于凌逍的阳刚挺拔、帅气飞扬,梵克垂着及腰的发辫,带着中性阴柔的邪气,是头一个以中美混血的身分从香港发迹,打进美国流行乐坛的摇滚歌手。
「什么意思?」凌逍一头雾水。
「他是企业联姻的牺牲者,结这个婚难道还会欢天喜地吗?」梵克同情的看着强颜欢笑一整夜的关振山。
关振山大凌逍四岁,梵克大凌逍一岁,三人在汇集了香港企业二代的学校相识至今,即使梵克后来家道中落,凌逍长年不在香港,也不影响三人交情。
「这有什么。」凌逍哼了声,「我看过贺云菲的照片啊!长得挺好的,夫妻嘛,感情总可以培养培养的,要真不合,大不了各过各的,有什么难的。」
「对你这情场浪子当然是不难,难就难在振山他心有所属。」梵克冷哼。
「没想到关哥你倒是保密到家嘛,有喜欢的人还不带来给我们瞧瞧。」凌逍挑挑眉,一笑置之。「那就别结啦!将心上人娶回家不就成了。」
「你这天子骄子哪晓得民间疾苦。」梵克嘲讽道:「振山可以说不结就不结吗?关家的连锁商场快不行了,没有贺家银行的金援,能撑的下去吗?」
「喂,你是太久没跟我打架,非要干上一场不可啊?」凌逍瞪着梵克,被削的面子挂不住,忍不住嚷嚷起来,「关哥,你就算结了这个婚,还是可以跟你心上人在一起,以你的身分,就算养几个情妇,贺云菲也不能说什么。」
梵克听了简直头昏,他这个好朋友非但是钢琴高手,更是情场圣手,男女通吃,老少咸宜,不知有多少男女的真心捏碎在他手里。
「他……他人在美国,况且,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这种屈辱,更别说像他这样心高气傲的。」关振山闭了闭眼,沙哑的嗓音藏不住痛苦。
「男人!?」凌逍诧异的瞠大眼,「关哥,你竟跟个男人认真?女人玩玩就算了,更何况是男人,你何必……」
「你这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男人怎么了?男人跟男人之间难道不能有真情吗?」梵克听不下去了,忍不住痛骂。
「梵克,别说了,是我没有用。」关振山挥挥手制止,自嘲的苦笑道:「小逍,你还没开窍,等哪天你遇到真喜欢的人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的感受了。」
语末,带着一种悲伤的遗憾。
凌逍与梵克皆禁不住心头一震。关振山是三个人中的老大哥,总是豪爽不羁,做事大开大阔,没想到情关会将一个铁汉曲折到这种程度。
「凌先生,打扰您一下。」会所的经理出声招呼后,便拉起若隐若现的帷幕进入包厢,专业老练的装束中却有不寻常的惊惶。
「有什么事吗?」凌逍十分不悦。
「有一位男士来找关先生。」经理艰难的开口。
「我以为派对已经结束了,而你很清楚该管制出入的人。」凌逍冷冷地拒绝,「关先生现在不见客,叫他走。」
「那是一位……会所无法拒绝的客人。」经理为难地说:「而且他已经在会所外,请关先生出去见一面。」
好大的架子!凌逍不爽到极点。他天赋过人,成名的早,加上出身世家,从没人敢在他面前摆谱,而且还是一个陌生人。
凌逍虎地站起,无声冷笑,「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人,这么大的来头让何经理你不敢开罪!」他径自走出包厢。
夏日深夜接近晨曦时刻的香港,带着一种清透的冷意,深蓝色的天像是一层随时可以穿透的帷幕,垂在高高低低的玻璃楼厦上。
会所外,三辆黑色奔驰停靠着,十多名黑衣保镳守在中间那辆的四周,它的后座车窗微微摇下,在夜色的遮掩下,难窥其中。
一名红衣长发女子神情不耐的瞪着会所大门,她身材匀称高挑,浅咖的肤色,大波浪卷的长发托着小巧精致的脸蛋,一见到凌逍,便劈头直道。
「你就是关振山?」
「先跟我说你是谁,我再回答你。」凌逍眉角微扬,这女子模样甚是冶艳,就连当红女星都要逊色三分,而他对美人一向有兴趣。
「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女子昂了昂下巴,眼神一扫随后赶来的关振山与梵克,态度倨傲。「我找关振山。你们哪位是?」
「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告诉你。」凌逍阻止友人发言,维持一贯痞痞的笑容。
「你……」女子气极。
「淘儿,我们不是来跟人吵架的。」一个中庸柔和,极为悦耳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声音不大,却隐藏着一股不容质疑的威严。
「墨大哥,是他在浪费我们的时间!」女子叫嚷着,妥协中带着股撒娇。
轿车的门敞了敞,一旁的保镳忙不迭地拉开车门,一个颀长的影子在淡不可见的月光下缓缓地伸展,带着一股淡淡的英式的优雅成熟气氛蔓延开来。
窄版合身的条纹西装裹着长腿纤腰,束在袖口上的银黑钮扣,将细致的十指衬得宛如玉石般白透,再往上,白色小折领扣到了最上一颗扣,有种禁欲的美感。
凌逍饶富兴趣的挑眉望着那渐渐显现在路灯底下的男人,如此细长的手指令他有股想紧紧握住的冲动,但当来者的面容现在灯光下时,三人却不约而同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年纪约莫三十出头,五官普通,鼻子不够挺但也说不上塌,唇瓣一般,不是冷淡有个性的薄削也非性感诱人的丰润,肤色偏白,充其量就是一张无特色的大众脸……
如果没有那一抹红色胎斑张牙舞爪的盘据在整个右脸颊上的话。
那突兀的红斑像只占地为王的大蜘蛛,瓜分了男人近一半的脸,凌逍从没见过长相如此诡异的人,像戴着面具似的,丑毙了。
「凌逍先生,抱歉打扰了你的派对。」他一派自若,漆黑的眼眸映尽三人对他容貌的惊讶,却波澜不兴。
「你倒知道我的名字了,你又是谁?」凌逍表情阴沉,他只喜欢美好的事物,对于任何丑陋的东西一向不遮掩他大咧咧的厌恶。
「敝姓墨,单名钰,我欣赏过凌先生的表演,堪称天籁。」他淡然道。
「墨……钰?」梵克低喃,看着这来头不小的排场,见过太多大风大浪的他心头突地震动了下,沉着声开口:「该不会……是旧金山墨氏企业的墨钰?」
「是的。」墨钰对着梵克颔首,礼貌性的微笑,「幸会,梵克先生。恭喜你的唱片获得本届葛莱美奖最佳单曲奖项。」
「您太客气了。」梵克不卑不亢的回道,遭逢过巨大家变的他,显然比凌逍沉稳多了。
「不晓得登得上全美十大企业之一的墨氏企业总裁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墨钰凝重的视线落在一直不发一词的关振山身上。
「哪个人的面子大到可以出动你这个大企业总裁?」凌逍挑衅的睇着墨钰,口气莫名的冲。
他不晓得所谓的墨氏企业有多了不起,但他就是看不惯墨钰那股八风吹不动的淡然,丑人对于自己的缺陷该有自觉,这么理所当然的态度令他生厌。
墨钰平静的眸光轻轻地掠过凌逍,像是跳跃在池面上午后的日光,那么惊鸿一瞥,那么短暂一瞬,然后又定定地回到关振山身上。
「夏亚伦。」墨钰轻轻吐出一个名字,也吐出了雾般的忧伤。
「亚伦!?」关振山的身体随着这个名字狠狠地震动,睁着如铜铃般大的眼望住墨钰,「亚伦他怎么了?」
「你是关振山?」夏淘儿从他的态度瞧出端倪,一张美艳的脸骤然冷的可以结出冰。
「我是。」关振山呐呐道。
随着他的回答,响亮的巴掌声应之而响,夏淘儿毫不留情,硬生生在关振山脸上挥下火辣辣的掌痕。
「你不是明天就要结婚了吗?还会在乎他怎么样了吗?」夏淘儿眼神锐利,一字一句的逼近他,左右又是两个巴掌。
「哇~你这小妞怎么这么凶悍呐!」凌逍先是一呆,而后挡在被打得怔住的关振山面前,作势攫住夏淘儿。
凌大少一向是怜香惜玉的人,对美人更是温柔体贴,他伸手去拦,定是放柔了手势的,也必然是为了讨美人的好。
但比他更快的是墨钰的手,难以想象这么纤细的手指有如此的力道,他箝住凌逍的手腕,一旁的保镳迅速地簇拥过来。
「淘儿,住手。」
他低声喝止,夏淘儿气愤难休的停手。在他眼神示意下,保镳们松开伸进外套内枪匣的手,稳稳地回到原来的位置。
「喂!放开我的手。」凌逍没好气的撇开脸,要是被美人给擒住也就算了,被这其丑无比的男人给抓住,真是倒霉透了。
墨钰面无表清的松开他,安抚的将夏淘儿带回自己身边。
「墨大哥……」刚刚还冷面狠辣的小美人,此刻脸上却满是深深的悲愤,美目涌上阵阵的水雾,伏在墨钰肩头,低低地啜泣。
「能否冒昧请教墨先生,夏亚伦先生他……发生了什么事吗?」梵克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端看关振山的态度,清楚可知夏亚伦便是他的心上人。
「他死了。」
墨钰平静的陈述,却有股深澈的悲凉从他沉稳的嗓音中扩散开。他那双深深的黑瞳中像是乘载了太多的情绪,不轻易泄漏,却也不曾刻意掩盖。
「什么……他死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关振山死命摇头一迭声的叫嚷,到后来几乎是吼叫了。
「他死了。」墨钰斩钉截铁,平铺直述的继续说:「十几个小时前,亚伦在洛杉矶的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我赶到医院时,他已经伤重不治,但他留了个口讯给我,请我帮关先生一个忙。」
「什么忙?」关振山恍恍惚惚的问。
墨钰从衬衫口袋拿出一张美国运通支票递给关振山。
关振山茫然的接过,纸面上烫金的华丽纹路,显示能开出这张支票的人身分不凡,而其上的天文数字令梵克与凌逍看傻了眼。
墨钰点起一根烟,徐徐地抽着,精悍世故的望住关振山。
「相信这个金额足够帮助你的事业度过难关,至于明日的婚礼是否依然要举行,就看你个人的意愿,这不会影响你无偿使用这笔钱的权利。」
关振山颤抖地捧着那纸支票,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似哭似笑,豆大的泪一滴滴无声的从他眼眶跌落,然后,他彷佛再也承受不住,双膝及地,掩面恸哭。
梵克赶紧扶住崩溃的关振山,凌逍截住飘落的支票,气急败坏的质问墨钰。
「你既然可以不远千里从美国飞来香港送张支票给关哥,怎么就不能早一步伸出援手,他们两个也不致落得这样的结局!」
墨钰瞟他一眼,浅浅吐出烟息,沉默以对,但身旁的夏淘儿可吞不了这口气,她恨恨地瞪着凌逍。
「你当我哥哥是什么人?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你们一样为了钱做什么都可以吗!?要不是到了生命的尽头,我哥哥不会拿这种事去添学长的麻烦。」
她满脸泪水,指着关振山痛彻心扉的骂。
「你这个负心汉!我哥哥他……他做什么事都那么小心,若非为了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心神不宁,也不至于出这场车祸!」
「你……你是亚伦的妹妹,那……那他……他有没有话留给我?」关振山狼狈的扑向夏淘儿,但一旁的保镳立时阻止了他。
「有,他当然有话给你。」夏淘儿冷笑,厉声道:「可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的,你没有资格知道他最后的想法,你这个为了钱抛弃他的懦夫!」
「你说的没错,我是个懦夫,懦夫……亚伦,我错了,你一定很恨我,到死都不愿意原谅我,对不对,亚伦……」关振山喃喃。
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他跌了几步,倒在地上,不顾梵克的拉扯,不住的用头去磕柏油路面,口中不停唤着那已经不会回来的人名。
「振山,你清醒点!」梵克拿他没办法,眼睛着急的看向凌逍求救。
「他都已经这样了,你又何苦再折磨,快说出夏亚伦最后的遗言吧!」凌逍拉下面子向墨钰请求。没有夏亚伦一句话,死心眼的关振山也许会就此一蹶不振。
「见到亚伦最后一面的是淘儿,恕我爱莫能助。」墨钰淡淡道,搂住哭得不能自已的夏淘儿,作势离去。
「等一下!」凌逍气急败坏的想拦住他们,却被保镳挡住。
他急急的喊道:「你们住香港哪家饭店啊?该不是马上就要回美国了吧?」得趁他们在香港的时候问出话来,否则回了美国,还去哪里找人啊!
轿车迟迟没有开动,坐在车内的墨钰沉吟了片刻,然后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半岛酒店。」在冉冉升起的车窗边,他最终还是给了答案。
凌逍松了口气,几缕曙光洒落在望着绝尘而去的车队,他怔怔地望着。
不愿关振山继续自我虐待,梵克干脆打昏他,让他整个人躺平在路边。
「看什么啊!人都回酒店了。」伸了伸懒腰,梵克打了个哈欠。
「真是太可惜了……声音还满好听的嘛,要是只看他左半边脸的话……」凌逍除了喜欢美人,更喜欢好听的声音,他语带惋惜,似乎无限感慨。
「其实……」梵克思索片刻,唇角扬起不怀好意的诡笑,「我总觉得墨钰对你特别包容,也许……他对你有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