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和头一天被拦着不许下船时候的晏逆昀如出一辙。
“你别烦我了!”晏逆昀使劲扯掉那个红绸大团花。
“都是你这个流氓在皇姐面前胡说八道才害得我变成这个样子!我杀了你!”如意朝着始作俑者扑过去,“啊!”手臂
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
晏逆昀手持匕首保护自己:“你别过来!”倒像是他要被侵犯一样。
如意知道自己手无寸铁,斗室之内奈何不了他,也只好愤愤然坐在了桌边。
“你以为我愿意娶你啊?我也是被逼的好吧?”晏逆昀刚才简直是被两个女人架着拜的堂,“好了好了,我们都有不对
,不过现在我们都是倒霉人,不如坐下来商量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吧。”
如意瞪他:“和你这种人有什么好商量的!”
“你可别这么说,反正我和你清清白白,你要实在不乐意我可以自杀嘛。”就是死也不能跟你这种女人成亲。
如意倒是一怔:“你自杀?”
“反正我也不想娶你,为了保证对我家里老婆的绝对忠诚,我一死,还可以救你,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任务砸了回去
也要被处死,还不如殉职,爹娘还得活一命。
洞房里陷入沉默,如意显然被他杀身成仁的精神震撼了,好一会儿都不闹腾。
“唉,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自杀怎么样?”
第十五章:惊喜连连
由于是秘密南下,镜水砚朝只带了刘太医、蝶羽以及英珏麾下的三十个忠诚死士,跋涉了十六天后终于到了惠静,由于
城中存在不可预测的危机,一行人便到洗冤观假扮成信徒,想来为道观捐一笔修缮费,自然而然得到了悬袍道长的盛情
接待。
客房里,镜水砚朝半躺着,由刘太医为他号脉。
“还好,少爷只是有些劳累过度,静静休息几日就没事了。”刘太医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将诊断结果交代。因为到了不安
全地方,大家口径一致地换了称呼。
“嗯。蝶羽,你去转达英珏,让他派一些人下山去了解惠静现在的情势,记住,要谨慎。”镜水砚朝盖好棉被,淡淡地
吩咐蝶羽。
“是。”蝶羽也累得有点气虚,这一路上下来大大小小的事宜都是她在张罗,人都累得憔悴了。镜水砚朝看她擦汗,又
道:“这一路辛苦你了,回到家中,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蝶羽笑了,替他倒了水:“奴婢哪敢向少爷要东西
,奴婢只希望要是哪天犯了错,少爷留给奴婢一条命,就是奴婢的福气了。”
镜水砚朝微微点头,蝶羽伺候他喝了水,就出门去找英珏去了。
终于摆脱了颠簸的马车。镜水砚朝半卧在床上舒了口气,手轻轻按捏着后腰酸软的部位。废弃的官道年久失修,比起现
在的官道更是难走一倍,马车再好也是抖如筛糠,好在他不晕车。
南方始终是要温暖许多,孔雀氅穿着有些热,坐了一会儿镜水砚朝还是决定起身把它脱了。内衬狐皮的孔雀氅又厚又重
,没人伺候脱起来还真是费劲儿,手抬起向后一转,竟扯得小腹一痛。坐在不是很软的床上安抚了一下小东西的情绪,
镜水砚朝重新盖上棉被,疲惫不堪地睡去。
黄昏时分,英珏带领手下回到了平程山。
“少爷,没有找到人,我问过城里的人他们说确实有一段时间有一些年轻人出没过,不过并没有在意。”
镜水砚朝面色古怪:“什么叫有一些年轻人出没过?”
“是这样,城里面放眼望去不是还没束发的孩子就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最多不过是一些四十出头的女人,我们走了一天
,都没有看见过一个年轻人。”
“好奇怪啊……”蝶羽站在一旁削梨。
英珏皱着眉头:“就算是……也不需要到这个程度吧?”即使是要开战,也不会整个城里青壮年全部一空,更何况,打
仗又关女人什么事呢?
镜水砚朝出神地看着窗户:“事情倒是有趣起来了。”
“有没有乌珍人出没?”
“没有见到。”
“嗯。好了你带大家去休息吧。”
“是,少爷。”
英珏等人离开后,蝶羽关好门,将藏在行李后面的药碗端出来。“少爷,喝药吧!”
“好。对了蝶羽,明天一早你下山去一转。”
“需要奴婢做什么?”
“你去街上,买一盒胭脂。”
“买胭脂?少爷要用吗?”蝶羽忍不住开个玩笑。
镜水砚朝有些责备地瞟她一眼:“胡说八道。我是想让你去探探惠静城里人的去向。男丁可能是被征去备战,那女人又
去了哪里,你是个女儿家,借这个去问一下不会引起怀疑。”
“是,奴婢明早伺候少爷喝了药就立刻下山。”
晚饭后,洗冤观里的小道士们都回各自的房间里去看书做事了,山上倒也安静下来,镜水砚朝便在蝶羽的陪同下出门散
散步。
“少爷,这里为什么会取名‘洗冤’呢?道观又不是官府。”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白天和悬袍道长聊天的时候听他说,这里过去叫邈云观,是五年前改的名字。”
“五年前……”蝶羽欲言又止。
“对,先父病逝的那一年。”镜水砚朝倒是毫不介意。
“这个名字好像是专门等着皇帝过来,替惠静人洗刷冤屈。”
蝶羽被他这句话吓得大气不敢出,脚步都慢了一拍。
这时,一道偏门后面突然有人影一闪。镜水砚朝立刻厉声喝道:“什么人!”那人并没有现身,英珏在不远处闻声赶过
来:“出什么事了,少爷?”
“叫他们加强戒备,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人。”
“是!”
难道有人知道朕来了惠静?
在洗冤观的第二天发生了三件大事,接连不断地令镜水砚朝惊中有喜,喜中有疑,疑中有惧。
首先是蝶羽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一脸喜悦地告诉镜水砚朝不久前有一个姓晏的小伙子在和她同一个小摊买了胭脂,说是
给妹妹的嫁妆。
“消息准确吗?怎么会连买主的姓氏都知道。”镜水砚朝高兴之余不免担心。
“奴婢想应该不会有差,大娘说替他和他哥挑胭脂的也是个年轻人,那个人叫出了‘晏兄’,我没有跟大娘提起过这件
事,是她悄悄告诉我的。”蝶羽还拍着胸口,话都说不太清楚。
和晏逆昀一同的肯定是那几个人之一,可能性最大的应该是邹延年,因为他毕竟是晏太师举荐的,这个人镜水砚朝还记
得些许。
那么,那个能叫得出“晏兄”的年轻人……
带着酸涩的愤懑一时间涌上心头。
“少爷,不舒服吗?”蝶羽自从上次镜水砚朝在拨月楼晕倒过去开始就一直担惊受怕,看到他有任何不舒服的表情就立
刻问。
“不是,想到不愉快的事,”镜水砚朝活动了一下腰,“差不多是吃饭的时候了,你叫刘管家去看看有点什么素菜。”
“奴婢这就去。”
当午饭端上来的时候,镜水砚朝又一次大吃一惊,举箸许久落不下。
“怎么了少爷,有不喜欢吃的菜吗?”宫里几乎见不到这些野菜,蝶羽也拿不准他会不会吃,只是刘太医说可以吃的就
要了几样。
“这是……”一个不大的碟子,盛着一个去了皮的橘子……不、没那么简单,这个橘子不仅是去掉了外面的果皮,连那
层透明的膜也去得干干净净,十来瓣橘肉花一样放在碟子里。
蝶羽以为他不敢吃,便拿起尝菜的筷子:“刘管家托奴婢下山的时候买的橘子,说这里要买酸梅恐怕不容易,也给少爷
换点新鲜的果子。是奴婢亲自看着做菜的道士给橘子去皮的,少爷不放心的话,奴婢替您尝尝。”
“不用!”镜水砚朝赶忙拨开她的筷子,眼睛却一直盯着那碟橘肉。
……难道是巧合?
去了两层皮的橘子镜水砚朝在小的时候曾经吃到过。因为母妃喜欢吃橘子,先帝每天都叫御膳房准备最好的橘子送过去
,也许是她撒娇说不喜欢橘子的内皮儿,先帝便卷起袖子亲自为她撕去那层膜,这一撕就是十二年。
惜纱皇后还在世的时候曾经对孩子讲过,自己在怀孕的时候每天先帝都会在下朝以后过来,关上门为她剥橘子吃。镜水
砚朝有时候闹着要找母妃,先帝也会把手中剥好的橘子喂给他——对于这个儿子,他一向是非常宝贝的。
伸手轻轻拈起一块,完好无损,除非剥橘子的人已经非常习惯做这样的事,否则这样好无破损的橘肉,不知道要多少只
橘子才能凑出一碟。
这洗冤观里的,怎么会有人把时间花在这上面?
午饭在怀疑中过去,镜水砚朝刚打算活动一下就去午睡,突然有小道士跑来通报说有人要见他。也许是以为自己也是信
道之人想来拜会一下吧?正因为身份特殊,更不能拒绝,镜水砚朝只好拢了拢孔雀氅,让小道士带路。
外院等着的是个一眼就能看出女扮男装的人,乔装可能仅仅是对道观的尊重。
“不知这位公子找我有何事?”所以,不需要揭穿。
来人一脸矜持:“我们家小姐想会一会公子,不知公子何时有空?”
蝶羽见镜水砚朝一脸困惑,便代问:“请问你们家小姐是否和我们少爷相识?”
“自是相识才敢邀约。”
“敢问贵府小姐芳名?”镜水砚朝怎么也想不出他认识的哪家小姐。
“公子无须多问,见了面自然就知道了。小姐要小的转告公子,公子的好友晏逆昀晏公子也在府上做客,小姐希望公子
无论如何要赏个脸,三人一同小酌几杯。”
听到晏逆昀的名字,就连蝶羽都睁大了眼睛。镜水砚朝感到自己手心里发热,声音也有些不稳:“他们现在何处?”
“就在孔雀河上。小姐交代,公子想带什么人去都可以,只是希望闲聊的时候没有外人在场。”
对方竟然连这个都想好了。镜水砚朝微微颔首:“请小兄弟在这儿稍等,我去准备件礼物给你们家小姐。”
“公子请便。”
回到房间中,蝶羽迅速插好门,然后奔到镜水砚朝面前:“皇上不会真的打算去吧?”
“有何不可。”
“皇上!连对方那个是谁都不知道,这样去无疑是危险重重,您……”
“我知道。对方居然能把他困住,又知道我的行踪,左右是避不掉的,还不如趁他们有谈的念头,亲自去会会他们。”
“可是万一有诈,那可怎么办啊!”
“这你不用担心,我感觉得到,他们未必会对我不利,否则大可以包围了平程山,也不必特意派人,请我。”镜水砚朝
坐在床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对了蝶羽,你刚才叫错了。”
蝶羽一下捂住嘴:“啊……”
“所以作为惩罚,上午买的胭脂,没收了。”镜水砚朝露出点调皮的表情。
蝶羽当然知道这不过是个玩笑,就把胭脂盒子递过去:“少爷真小气,抢奴婢的东西去讨好别家的小姐。”
“回到家里胭脂水粉要多少有多少。赶快去通知英珏。”
第十六章:遗落的童年
“哎,你皇姐她今天怎么走路都带笑?”
“我怎么会知道!”
“那我除了问你还能问谁啊!”
得,又吵一架。
自打洞房花烛夜,两人达成了协议之后,就一直争吵不断。女帝以新婚燕尔为由把如意也锁在了房间里,新郎痛恨:“
你以为新婚燕尔就是一直做做做啊!”结果被新娘敲了一记暴栗。
现在如意虽然是公主,可也不得不面对变相软禁的事实。
“那你知不知道你皇姐抓我到底有何居心?”
“不知道。”
“不知道?切……哄我三岁大啊?你不知道你还做公主。”
如意冷冷瞟他:“反正皇姐不是爱上你。”
“那我谢天谢地,”晏逆昀不想挨近她,于是坐在离床最远的椅子上,“你皇姐成天跟我打听你们皇帝喜欢吃什么呀喜
欢喝什么呀,下次干脆问问他拉的屎什么颜色的算了。”
“你!你这人粗俗无比满口胡言乱语,回头我一定叫皇姐斩了你!”如意咬牙切齿。
“我就粗俗你有气啊!是你自己爬我床上来的,还当我多稀罕娶你呢。”晏逆昀撇着嘴,轻蔑地损着人。
如意霍然起身:“你再敢说一次!”
“说了又怎么?我又没撒谎我怕你啊!你搞清楚,你,一个滞销的野蛮公主,被强行兜售给了我,一个温柔体贴无所不
能的好男人,”摇头晃脑地说完后,晏逆昀变出一副凶脸孔,“要死也是我休了你你没脸活下去自己去死!懂吗!”
如意真是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正待要掐死这个臭男人,门外传来骚动。
“有人来了。”两个人面对面,不约而同地把耳朵贴上门板。
“原来你皇姐私会情郎啊,嘿嘿嘿……”晏逆昀一脸奸笑。
“你闭嘴!我皇姐归为一国之君,看上哪个男人不是召之即来,何须私会!”
“那可不一定,你听外面明明就来了个男人……”
话音断了,晏逆昀脸上的表情也消失了,只是使劲贴着门板想听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继续说啊!”
“哎呀你闭嘴!”
“我闭嘴?你找死!”
门外,英珏警觉地瞟了一眼甲板尽头的那扇小门,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吵闹。
事实是,小“夫妻”已经由吵架演化为了打架,正打得你死我活。如意武艺高强又力大无比,但是晏逆昀怎么说也是个
男人,两个人小孩子一样在房间里你揪着我我揪着你,拼命朝对方挥拳头。
******
门在身后关上了,房间不大,确实只有一个人坐在桌边。
“不知小姐请我前来,所为何事?”当然知道晏逆昀作为人质不会出现在这里,但心下还是有些失望。
女帝含情脉脉地投眼过来:“公子既然来了,何不坐下一叙?”
镜水砚朝不置可否地一笑:“不知我那至交现人在何处?”
“晏公子和我妹妹新婚燕尔,两人许是下船去游玩了,也怪我,没有通知他们你要来。”
新婚燕尔!这四个字给镜水砚朝不小的打击。尽管知道对方不怀好意可能故意说出这样的话,但转念又想外人并不知晓
他们的事,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谎话,当下也有点拿不定。
不,他对自己后宫里的无数佳丽都没有动心,怎么会出来几天就已经成亲?